明中后期,“西学东渐”和“中学西传”是中外关系史上的两件大事。大批耶稣会士、商人和使者来到中国,把西方早期近代科技文化介绍到中国,又将古老的中华文化介绍到欧洲,助力于正在进行中的欧洲近代化进程。中西文化交流向人们展示了中华优秀文化的生命力、融和力。
最早一位踏上中国领土、在明清之际传教史上留下光辉篇章的是西班牙人方济各·沙勿略,但他并没有如愿以偿,嘉靖三十一年(1552),他最终抱憾病逝于珠江口岸的上川岛。自第二年始,葡萄牙人获准在澳门通商贸易,这为传教士入华传教创造了极为有利的条件。葡萄牙耶稣会士伯来笃是被允准在中国登陆的第一个西方传教士,他和公匝勒最早在澳门招收华人入教。他们于万历二十二年(1594)开办圣保禄学院,对传教士进行培训,让他们学习汉语和中国的风俗习惯,了解中国文化。
罗明坚是最早进入中国内地的传教士,他在万历初年先以商人的身份到广州了解情况,后应两广总督的邀请到广州传教。与他一起去的意大利耶稣会士利玛窦,在肇庆创办了中国内地第一所天主教堂——仙花寺。他们在接受中国传统风俗与生活方式的前提下,传播西方近代的地理、天文、历算和医药等科技知识,逐渐为一些中国人所接受。而此时,明廷面临着复杂的社会矛盾和民族矛盾,急切需要一剂“救世良药”,“一些正直和大度的人,关心对一种没落和腐朽的政权进行改革”。于是西方传教士和中国的一批开明的士人走到了一起。万历二十六年,利玛窦在南京吏部尚书王忠铭的陪同下抵达北京。他沿途结交了当时政坛和学界的达官贤人。两年后,他第二次赴京,将自己携带的西洋器物、书籍献给明神宗,获准在北京居住,由官府供应一切生活之需。至此,耶稣会士在中国的传教打开了新局面。
与利玛窦同时活跃于中国内地的耶稣会士为数不少,比较著名的有庞迪我、熊三拔、艾儒略、邓玉函、金尼阁等。这些传教士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地方,都受到官员和学者们的追捧,“声振京华,名扬全国”。“自是四方人士,无不知有利先生者,诸博雅名流,亦无不延颈愿望见焉”[5],一身儒装的利玛窦忙于接待诸色人等的拜见,包括一、二品的高官、大批皇室成员和宦官内侍等。耶稣会士在明朝许多地方社会都有频繁的活动。例如,在河南,最晚在万历四十一年(1613)就有意大利籍的神父艾儒略、郭居静和法国籍神父金尼阁等天主教徒在开封做短期的传教活动。这一时期,“从欧洲所动员的传教士的数量(有二三千人之众)、国籍(来自东西欧十余个国家)及其在中国活动的地域(不仅包括京城,也涵盖边疆地区)来看,具有相当的规模和一定的代表性”[6]。
明末,传教士遵循“知识传教”的方针,以“学术思想”为媒介,力求扩大对中国社会各阶层尤其是上流社会的影响。他们介绍到中国的科技成果,几乎包括了当时西方科技领域的方方面面,如数学、天文学、地理学、测绘学、机械制造学,以及音乐、绘画和文字拼音等。可以说,在这一时期,近代西方主要的自然科学知识大都传到了中国。就其知识水平而言,这些知识基本上能代表当时欧洲知识界的平均或较高水平。这些传教士在科学文化和精神世界里影响甚至改变着中国的知识界。例如,徐光启越来越深切地体会到西方科技对富国强兵的积极意义。他放弃了自己非常喜欢也颇为擅长的诗词、歌赋、书法等,拜利玛窦为师,向他学习西方的天文、数学、测量、武器制造等近代科学知识和技术。西学东渐,有力地推动了中国科学技术的发展。英国著名的中国科学技术史专家李约瑟指出:“到明朝末年的1644年,中国和欧洲的数学、天文学和物理学已经没有显著差别,他们已完全融合,浑然一体了。”[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