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选举是政治报道的重要领域(1 / 1)

选举新闻在某些特定的时间里仿佛是无穷无尽的。负责政治新闻报道的记者可以整年以选举作为题材进行报道。在国际新闻报道中,选举同样是重要的报道领域。

有些国家的选举特别受到世界关注。美国的国会选举、总统选举就是典型的例子,其超级大国的地位,使其他国家不得不特别关注美国选举对本国的影响:热门候选人更支持自由贸易还是倾向贸易保护主义,秉持何种的政治理念,准备实行怎样的外交策略,与本国亲近吗?等等。此外,某些热点地区的选举结果对地缘政治有重大影响,也会受到全球性的关注。例如,哈马斯在选举中获胜的消息一经传出,中东的局势立刻变得更加紧张。而在苏东剧变、颜色革命中,西方媒体对其进行的连篇累牍式的报道,简直赶得上对自己国家选举热心程度的关注,这背后更直接有国家间政治博弈的影子。

一、报道选举的注意事项

美国新闻学者杰克·海敦在《怎样当好新闻记者》中写道:“政治记者要了解选举法,了解政党的工作情况。他们要注意党内的派别斗争和权力斗争。要学习政治科学、历史和理论,要寻找适用于目前政治的历史先例。”

世界各国的选举有很大差别,报道的内容和方式有不小的差异。如何从中找出指导性的、规律性的原则,帮助人们更好地报道选举?这里以美国总统选举为例,来说明报道选举的注意事项。

2003年8月11日,美国总统布什(中)在2004年总统大选竞选连任资金筹募活动时发表讲话(新华社发)

美国大选的程序概括起来大致分为三个阶段,新闻报道基本沿着这三个阶段进行:第一,竞选前的活动,包括候选人申请、选民登记、初选以及共和党和民主党大会。第二,竞选,包括介绍候选人、竞选策略、演说、民意测验、选举预测等。第三,选举,包括选举的具体日期、选举结果和选举后的有关事项。

2004年美国总统大选在2003年9月1日拉开帷幕。德国通讯社发了下面的稿件。

【德新社华盛顿9月2日电】题:美国总统竞选运动在劳动节拉开帷幕

2004年总统竞选按惯例在9月1日劳动节(9月的第一个星期一)这天拉开帷幕。美国总统乔治·布什在劳动节演讲中保证向国人提供更多就业机会,并宣告反恐战争取得胜利。数位有望成为民主党总统候选人的民主党人也在这天露面着手进行竞选。

劳动节标志着长达14个月、令人精疲力竭的竞选运动开始启动。这天布什总统在俄亥俄州的一个建筑工地向国际施工工程师协会的一小群人发表了演讲。与此同时,民主党参议员迪克·格普哈特和约翰·克里分别在南卡罗来纳州和新罕布什尔州发表演说,预计本周晚些时候电视台将播出他们的首次电视广告。

东部的俄亥俄州是共和党的一个关键州,布什在该州2000年颇有争议的选举中只以4%的选票领先民主党候选人戈尔,但这里大规模的制造业却在经济不景气期间遭受重创。由于对经济萧条如何使自己的父亲竞选连任的努力以失败告终记忆犹新,布什表示他打算把精力放在经济(可能是他的最弱项)上。

对民主党而言,他们将把精力放在9位竞相争夺公众注意力和领先位置的民主党人身上。前佛蒙特州州长霍华德·迪安目前在民意测验中领先并得到众多年轻的民主党人的支持。他还在对布什政府的攻击中独树一帜,抨击现政府未能在伊拉克战争结束后制订有效的计划。但是,估计迪安不太可能取得最终的领先位置,因为民主党的忠诚干将在尚不清楚克里和格普哈特之类的中间派议员表现如何之前不会轻易支持他。

近在眼前的两件大事是:明年初将在艾奥瓦州召开非正式但极为重要的(选定候选人的)政党地区会议;明年3月在新罕布什尔州将召开党的候选人选拔会。 选举的前期报道最吸引人的是预测性报道。前期报道中记者重要的任务之一是收集资料。虽然美国本土的记者和世界各大媒体记者对美国总统选举报道的角度不同,但是从积累资料的角度看,占有的资料越多越详细越好。

新华社驻美国首都华盛顿的记者多次报道了美国的总统选举。由于通讯社发稿的要求,这些记者必须从头至尾记录选举的所有重要事件。在前期报道中,一般要重点收集下面这样一些资料:

第一,候选人和政党。 第二,竞选对手的主要情况,包括年龄、所在的州、职业和其他背景材料。 第三,有关选区的情况,包括哪些选区支持共和党,哪些选区支持民主党。 第四,民意测验的结果,包括哪些候选人的呼声高?为什么呼声高? 第五,有关选区的社会经济情况,包括社会阶层的构成,宗教、种族和人种的组成。 第六,两党的主要分歧。 第七,两党的竞选战略,包括策略和手段,如是否逐门逐户地游说,是否设立宣传台,是否在电台和电视台购买下全部节目时间等。第八,财团的支持背景,这是非常重要的材料,一般情况下,记者都会尽力弄清这一点,因为这对预测选举结果至关重要。第九,投票开始时间以及当天的气候情况等。

收集材料时,有两方面的材料含有重要讯息:选民登记人数和候选人的介绍。

选民人数的多少直接反映了选民对待大选的态度,这一数字虽然不一定完全针对参选候选人本人,但却可以反映选民对当时政治事态的看法。《匹兹堡新闻邮报》政治记者弗兰克·M·马修斯曾经这样报道阿勒格尼县1977年美国选举的选民登记情况。

阿勒格尼县在4月份的预选到10月4日登记日期截止期间已登记的选民人数创造了新纪录,但是仍然比1972年总统选举中有资格参加投票的选民总人数少119196人。

选民人数的减少反映了选民的冷漠态度,它不一定是针对即将举行的福特——卡特竞选,但确实显示了人们对1972年以后发生的水门事件和性丑闻的几年的政治厌恶。

在那几年中,成千上万的选民干脆不去投票,而两年不去投票以后,就会被自动地从登记册中除名。

在登记和重新登记中的选民人数的大量增加,也是由新近的邮寄登记的方便所致。

无论如何,选举局局长肯尼思·迪克松告诉记者说,登记表上增加了73159个新名字,全县登记的选民总数为:民主党531393人,共和党244500人。

全县合格的选民总数是8001679人,其中包括无党派人士和小党成员,而1972年的总数是920875人。

选民人数的增加有利于民主党……

杰克·海敦在《怎样当好新闻记者》一书中写道:“有时选举前的报道要简单介绍一下竞选人——并对可能的结果作些暗示。”他举了这样一篇稿件。

6个月前,拉姆齐县大多数人都记不得在什么时候乔·卡恩没有当他们的众议员。

能记得的人也得追溯到18年以前。

但是,在卡恩出人意料地退休以后4个多月的今天,他的选民正在从众多的候选人中挑选他的继承人。

他们缺乏实践,因此完成任务不容易。

十之八九,党内提名的候选人将是州议员布鲁斯·文托。他现年35岁,有时搞劳动保险并有一个意大利天主教徒名字使他处于有利地位。

但也可能是州审计员罗伯特·马特森。他28岁,很著名,曾有几十次成为报纸上的新闻人物,以证明他是纳税人利益的保护人。

还有可能的是约翰·康诺利。他44岁,是一个爱尔兰天主教徒。他没有担任公职,但长期参与州和地方的政治。

所有这3个人都被认为是9月14日初选潜在的获胜者。这次预选的胜利相当于大选,因为国会众议员第四选区严重倾向于民主农业劳动党。

预料的结果不管是什么,都将是很接近的。为文托竞选所进行的民意测验表明,在7月下旬,可能参加投票的大多数选民还没有最后下定决心。

……

有了选举前报道的铺垫,选举中的报道就有了基础。这一阶段报道的中心,是以最快的速度报道选举的结果。时效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家新闻机构对该次选举报道的成败。

选举的结果就是谁胜谁败,如果结果同选举前的预料不同,那么就要尽快报道谁是出乎意料而失败的,谁取得了意外的胜利。要快速报道选举结果。最重要的是要掌握选票统计的情况。某一个候选人的支持选票达到一定数量时,选举的结果就基本确定了。

接着,编辑和记者要对胜败的原因进行分析。如果选举的结果同预测的不同,就要进行解释性的报道,要说明选民参加投票的多少,有没有跨党派的集团投票以及获胜者的竞选是否起到了关键作用等。

获胜者和失败者的讲话同样是需要认真报道的,因为此时他们的讲话同竞选中讲话的调子会有很大的不同。他们的讲话会对未来的政治局势产生影响,将会决定发展的趋势,决定经济以及社会等各方面的走势。

要注意的是,媒体报道选举结果时既需争取时效,也要谨慎下结论。在1948年的总统选举中,当时的共和党候选人杜威在民意调查中领先,几乎所有的评论员都说他会击败竞民主党候选人杜鲁门。杜鲁门在纽约州和宾夕法尼亚州投票中落败后,美国媒体纷纷宣布杜威胜出。《芝加哥论坛报》为了抢时效,提前发出“杜威击败杜鲁门”的头版新闻,结果杜鲁门在选举团投票中以303对189票击败杜威。

二、做好选举的解释性、背景性报道

长期从事国际报道的人都了解,做其他国家与地区选举报道时,向不熟悉外国历史、政治与选举制度的本国民众进行介绍与解释是很必要的。因此,解释性、背景性报道是选举报道重要的组成部分。西班牙《趣味》月刊2003年3月号上刊载的一篇报道,就在解释上做得比较精彩。

“如何制造候选人”

不是一套高雅的服装或一个合适的发型就能够赢得选举,但这足以影响到选民的投票。因此,竞选形象顾问班子要研究选民的爱好,并对候选人进行“包装”,使之具有理想的形象。

让选民信服不是件容易的事,政治家很清楚这点。因此,他们拥有了解所有竞选手法的顾问班子,这些手法可以使竞选的天平朝对自己有利的方向倾斜,而且往往决定了选举的胜败。

理想领袖应该什么样?

挑选候选人有两种方法。第一是必须选适当的人选。在很多情况下,将由政党本身选出一名突出的成员。西班牙和拉美政治顾问马科斯·马加尼亚评论说:“在这种情况下,应对其品德进行分析并研究如何推销他。另一种挑选方法是深入选民,询问他们寻求什么样的人,从而设计出一位适当的候选人。在这种情况下获胜的可能性很大。”

为了弄清一位优秀领袖应该具备什么条件,研究必不可少。进行民意调查和与各社会阶层代表举行会议,目的就是了解选民寻求什么样的人,审视候选者是否符合选民的期望。

顾问们分析民意所要求的形象,并确定每种特点(如外表、诚实、智力等)对选民意向的影响。西班牙一个政党的顾问豪尔赫·拉瓦格说:“在历史发展中,理想候选人的模式发生了巨大变化。过去寻求的是智者,战争期间要求的是英雄,60年代和70年代赞美具有表演能力的人,现在偏爱可以同人们打成一片的人。”

要将失败降到最低

我们所研究的情况包括:选民要从候选人那里谋求什么、我方候选人及其对手的形象以及各自所在政党的情况。应该了解的另一个关键是:大多数选民为什么参加选举?是为了一个政党、为了一位候选人、为了一项提案,还是为了改变一种具体形势?汇总所有信息,并考虑到竞选纲领中选民最多能够掌握的几个要点,我们可以制定尽可能好的战略来达到目的。奇怪的是,这个目的并不经常是赢得选举胜利——或者是由于不愿意,或者是由于不可能。

马加尼亚提醒说:“一次,一名候选人请我搞一次不为获胜但又不能表现很差的竞选活动。他不想获胜,因为他对其政党为他选择的职位没兴趣。还有一次,一名候选人预计只能得到约8%的选票,而对手几乎可以得到70%。我们对他说:‘很明显你不会赢得总统职位,我们将竞选的重点定为让你取得反对派领袖地位。’在这种情况下,获得15%将被认为是胜利。”

……

别让细节成为绊脚石

一旦调查完毕并制定出战略,我们就会得出这样的结论:外表是非常重要的。因此,这方面的工作必须加强。马加尼亚认为:“塑造男人要比塑造女人容易得多。可以对男人做许多事,稍加润色就足够了。染成白发还是去掉白发?打领带还是穿运动衫?一切取决于选择的战略。”如果我方候选人与对手相比显得过分年轻和缺乏经验,那么就给他加些白发,使他显得“有经验”。如何对待小胡子或大胡子?小胡子对一定的容貌有利,但是可能成为对手攻击的目标。只要尊重事实就行了。马加尼亚说,选民不是很喜欢大胡子。相反,眼镜问题不大,只要样式不过时即可。至于服装,“选择两三种适合他的服装,再做10套到15套同样的服装,供整个竞选活动期间使用”。

改变发型、修整牙齿、减轻体重……这些细节在投票时不起决定性作用,但也不容忽视。几颗不整齐的牙齿或肥胖的下巴可能会转移公众对一项政治建议的注意力。注意细节会使人们觉得候选人更具吸引力。

……

理想领袖表现应该什么样

学会在镜头前如何使大多数选民得到这种印象?无疑要通过媒体,特别是电视。拉瓦格说:“控制媒体是政治家的必修课。”如果有必要,候选人得学习正确发音、遣词造句,培养即兴讲演和辩论的能力。最基本的要求是:在20秒到40秒钟的讲话中表明自己的主要想法。如果用时较长,讲话会被打断,讲话有被断章取义的危险,或者没有表达清楚想说的内容。

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在电视中不能穿白衬衣,因为强烈的反光会使脸部变暗,也不能穿条纹衬衣,因为看上去会产生不舒服的跳动感。

如果发现我们的候选人过去的污点或是不清不白的事件,会有什么情况发生?该如何来应付?加以掩盖、为之辩解,还是换候选人重新开始?在这种情况下,候选人对公众的影响取决于许多因素,例如,他所处的社会阶层和所犯过错的类型。一般对经济性质的罪行较为宽容,但并不仅限于此。马加尼亚说:“一次,候选人之一曾在其他国家杀过3个人。对手政党的顾问们决定将此事公之于众,给他致命的打击。在一次电视记者招待会上,一个记者问这位候选人是否真的杀过3个人。他回答说是真的,并自我辩解说:‘如果为了我的国家,我还会这样做。’一句话定乾坤,他成了英雄。政治史上有许多人摆脱了有疑点的过去继续前进。”

……

竞选的“自我安慰”精神

由于候选人是全国关注的焦点,他们如何承受如此大的压力?政治心理学专家恩里克·奥赫达说:“顾问们向候选人传授放松和控制抑郁的技术。候选人也越来越多地依靠心理学家的帮助,但这种帮助是秘密的,因为担心会被曲解。”这里指的是极端情况,例如,哥伦比亚总统阿尔瓦罗·乌里韦在竞选运动中曾遭受过15次谋杀。

最后,在经历了精疲力竭的竞选阶段之后,终于到了投票日。候选人去投票,发表准备周密的讲话和等待。他们将准备好应对各种可能的结果:胜利、体面的失败,或遭受灾难。这段时间内媒体会不断报道有关的评论和图像。

如果最后目的落空,那么想想人们投票选举的可能并不是最好的候选人,落选者就会觉得心理平衡了。马加尼亚举了一个很能说明问题的例子:“若干年前,在某南美国家有3名候选人参加总统选举:一位仪表堂堂的大学校长,教养无懈可击;一位电视主持人,没有竞选班子,也没有政治纲领;一名受人尊敬的女律师,声望很高。最终谁是获胜者?是电视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