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军事冲突与战争报道的特点与方法02(1 / 1)

我们选择了好几个目标。其中之一是大工业和航运中心——长崎,它位于日本四大岛之一——九州的西海岸。

这东西看起来挺漂亮,这个“玩意儿”。它的设计,耗费了上百万个小时的工作日。毫无疑问,它凝结了空前大量的人类智慧。

在核物质装进炸弹之前,我亲眼对它进行了观察。就原子物质本身来说,丝毫不带危险性。只是在核物质装进炸弹后,在某种特殊情况下,它的能量才会释放出来。而只要它把能量释放出一小部分——仅仅很小一部分,也能造成世界上规模空前的爆炸。

……

指挥这次任务的是25岁的空军少校查尔斯·斯韦尼。他驾驶的携带原子弹的长机名“艺术大师”号,这种飞机的推进器不同寻常地长,有四个桨片,其顶部像橘子——机身上却标有“77”的字样。有人说,“77”是红头发兰奇(著名足球明星)踢球时运动服上的数字。

凌晨3点50分,机群起飞了,径直朝西北方向——日本国的所在处直扑而去。天气预报说我们在飞行途中将遇到暴风雨,但到飞行目的地,也就是这次任务的**阶段,天将放晴。

起飞大约一小时后,暴风雨降临了。飞机在漆黑的夜空中时而下沉,时而抬起。但飞机的跃动幅度比起大型客机来要小多了。你感觉它是在“滑翔”,而不是“颠簸”。

我注意到一道奇特的、令人恐怖的亮光从驾驶舱上方的小窗射了进来。透过黑暗,我看见一个奇怪的情景:旋转着的巨大推进器不知怎的变成了大的跳跃着的蓝色光焰。这种蓝色光焰既映照在飞机鼻顶的有机玻璃窗上,又在机翼顶端闪闪发光。我们宛若驾驭着燃烧的列车在无垠的太空中奔驰。

我不仅焦虑地联想到前方那架无影无踪的长机上的“宝贝”,它会不会有危险?大气中的巨大电压会不会引起它的爆炸?

我对波克机长讲了自己的担心——他对此似乎毫不惊讶,继续镇静地驾驶着飞机。但很快他就安慰我:“这是飞机上的常见现象。我执行轰炸任务以来,见过这种蓝色光焰已好多次了,人们管它叫圣·埃尔摩之火。”

我们终于度过了黑暗,飞机直奔日本帝国。

飞机高度计显示出我们正处在1.7万英尺的高空。波克机长提醒我应随时手握氧气面罩以备紧急情况时使用。他解释说,万一飞机上的气压装置发生故障,或者机舱被地面高射炮打穿,氧气面罩都是有用的。

凌晨5点刚过,晨曦来临。吉里中士两眼紧盯窗外,举起双脚对此表示欢迎。在此之前,中士一直专心致志、一声不吭地听着耳机里的收音机报道。

“还是白天好,”他对我说着,“夜里关在机舱里我觉得怪害怕的。”

“这儿离霍普斯顿可远了。”我不觉说道。

“是啊。”他一边回答我,一边忙着译一条消息密码。

“你觉得这颗原子弹能结束战争吗?”他怀着希冀地问道。

“这颗很可能会有用的,”我尽量使他放心,“如果这颗不行,下一颗或两颗肯定会奏效的。没有哪个国家能够长时间地抵挡住原子弹的威力。”

到5点50分,外面天已大亮。我们的长机不见了,领航员戈德弗雷告诉我这是事先计划好的。机群将于9点10分在本州东南方的宇久岛上空会合。

……

波克机长告诉我飞机马上要拉升到投弹高度了。这时我们已经飞临日本领海上空。

9点12分,我们飞抵宇久岛上空,前方大约4000英尺处是带着那颗宝贝炸弹的“艺术大师”号。

我们开始盘旋,等待机群中第三架飞机的到达。

9点56分,我们开始向海岸线飞去,吉里中士译出气象发来的密码,告诉我们主要目标和次要目标都清晰可见。

命运之风看来要恩赐有些日本城镇了,它们注定将默默无闻。命运最后选择了长崎作为投弹目标。

在机群盘旋的当儿,我们突然发现股股黑烟穿过白云直冲我们而来。原来是对准我们高度发射的15枚高射炮弹。不过它们飞来时,飞机已向着左边飞远了。

我们向南飞去,11点33分,飞越海岸线,向距此以西大约一百英里处的长崎直奔而去。在长崎上空我们再次盘旋,终于发现了云层中的一处缝隙。

这是12点01分,我们终于到达了这次任务的目的地。

“瞧,它下来了!”有人喊道。

从“艺术大师”的肚子里落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掉了下去。

波克机长迅速调转机头,向爆炸杀伤范围外飞去。然而,尽管我们背对原子弹,机舱里又充满阳光,但我们所有的人都同时感到一股极其炫目的光芒穿透了我们的弧光镜。

第一次闪光之后,我们摘掉了弧光镜。光焰仍然接连不断,一种蓝中带绿的光芒充满了天空。一股巨大的气浪袭来,使飞机全身剧烈颤抖起来。紧接着,又袭来四次爆炸气浪,每一次都使我们感到似乎又有大炮从四面八方向我们袭击。

待我们再次向原子弹爆炸方向飞去时,那道紫色火柱已升到了与飞机同样的高度。这时距爆炸发生才过了45秒钟。我们惊异地注视着火柱向上飞跃,它像是一颗流星,然而不是从太空朝大地飞来,而是从地球向外飞去。随着它穿过白云,向上生长,它似乎变得越来越富有生命力。

……

它的形体像一座巨型图腾柱,底部大约有3英里宽,向上逐渐变细,顶部只有1英里宽。它的底部是棕色的,中间是琥珀色,顶端是白色。这是一座有生命的图腾柱,身上刻满了许许多多怪诞的面孔,对着大地狞笑。

正当这东西似乎已凝固起来时,从它顶端突然冒出一朵庞大的蘑菇云,使它的高度长到了4.5万英尺。这团蘑菇云比这柱形东西更加活跃,它的躯体里翻滚着浓白色的烟火,在愤怒地扭曲着,咆哮着,接着又朝下扑来,活似无数个唧唧喳喳的老妇人骤然融为一体。

……

(三)战争花絮

反差很大的事件容易给人留下深刻印象。战地记者报道的残酷战争中一些“趣事”,往往会给读者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所以战争花絮成为战地报道常见的类型之一。写好这样的新闻,对记者新闻敏感与文学功底的要求非常高,其观察力和笔力,一个都不能少。

女人!女人!女人!

欧文·肖

国内的人对军人们谈些什么事情非常关心。我到这里来时,决心把军队在宿营、在休假和在火线上所说的种种,一五一十地报告回去,现在我再也没有十分把握这是完全可能的事儿了。

从迈阿密到开罗的所有机场我都去过;从埃及到阿尔及尔漫长的公路上,我曾同成百上千的军人交谈。我想不会有人要把美国大兵中间难登大雅之堂的谈话印出来。

除了词汇的丰富,军队中的谈话非常直截了当、简单得漂亮。所谈的一切,只有一个永久不变的主题——女人。谈女人这个题目同谈棒球迥不相同。

偶尔一个军人会有点失常,没办法控制自己,就像一位投手在后来这几局里疲倦了一样。他会谈谈鸡毛蒜皮的事儿,比如他那个连被德国佬截断了后路,他干了些什么啦;大战以后,应当对德国怎么样啦,但是突然他就马上改变话题,开始谈到他在普甸认识的那位金发女郎。

我的飞机在波多黎各停了几个小时。我听到的头一件事是食物很好。如果你懂西班牙文的话,里面提到的多是女孩子。

在喀土穆,我同一架“解放式”轰炸机的机员同睡在一处走廊上。尾枪射击士谈到他太太在芝加哥。

“把太太留下来,”通信员说,“芝加哥市是一处糟地方。”

“大湖海军训练中心在芝加哥,”上枪塔射击士若有所思地说,“芝加哥有五十万水兵。”

“那没有关系,”尾枪射击士狠狠地说,“每过几个星期,我就寄一发五零机关枪子弹回家,我太太就把这些子弹摆在壁炉架上,提醒那些水兵,她先生是位机关枪手,到现在为止,她没有什么麻烦。”

在开罗,一位年轻的英国“飓风式”战斗机飞行员——他曾经在美国住过——整晚都在谈,打算在大战以后,到好莱坞的瞭望山山顶买一栋房子,同太太住在那里,生上五个孩子。过了一阵以后,我同他谈,他承认曾在英国海峡亲自炸沉了一艘四千吨的货轮。

行程中,一位整天同我在一道的法国兵,正回原部队去,他承认得了十天假在伊斯坦布尔结婚,只说:“我撑得太多,累死了。”再也没有别的。

在阿尔及尔谈女人,有了真正的实际机会。士兵们眼看着那些服装美丽的漂亮女孩子走过。他们叹口气,对着新来的人说:“懂法文真是必不可少啊!”

我猜想有些地方的少数人会花所有的业余时间,讨论克劳塞维茨的理论、盟国作战的目标,可是我一直没有发现过。

有没有人要听听,我在1939年,在威斯康辛州陌地生市碰到的瑞典女孩子?

如同克拉克报道《莉莉玛莲》如何由一首受纳粹军人欢迎的进行曲成为盟军兵营中风靡的歌曲一样,战争花絮报道可以潜在地影响读者对军队士气的看法,因此成为现代战争宣传战比较关注的一个点。伊拉克战争中美军发出的“扑克牌通缉令”,就是典型的人造花絮。

(四)报道人物

人是新闻报道的主体,当然也是战事报道的主体。理查德·哈丁·戴维斯在美西战争中成功地塑造了一名普通中校西奥多·罗斯福的牛仔形象;西蒙诺夫的报道塑造了睿智果敢的朱可夫元帅的形象;而新中国的几代人,回想起魏巍《谁是最可爱的人》,很难不心生敬意。

以父母亲友的口吻来塑造士兵形象,是战地记者常常使用的技巧。

二等兵吉布森回家了

约翰·费特曼

星期三深夜,诺克特县城欣迪曼镇上大多数人已进入梦乡。陆军二等兵詹姆斯·瑟曼·吉布森(外号小鸭子)的遗体从越南运回家来了。

时值夏天,气候闷热。但当载着灰色军棺的灰色灵车开进镇上的时候,天上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落在锃亮的灵车上熠熠闪光。街上一片雾气。黑暗中的欣迪曼显得十分静穆。只有远处大街上斯奎尔迪尔汽车公司的红灯在不停地闪耀。

日前,二等兵吉布森的遗体经加利福尼亚州奥克兰市空运至辛辛那提市,由陆军上士雷荣德·A.里特护送回家。在辛辛那提市,遗体交接给约翰·埃弗雷杰。他是死者家乡殡仪馆的合伙人。至此,遗体便由了解这位24岁士兵的人们负责运送。

在欣迪曼镇,当灵棺从车上抬出时,臂配黑袖章的雷德蒙啪地一个敬礼。殡仪馆的一位工作人员对他的同事小声说:“这就是小鸭子,他们把他带回来了。”

在他生前,人们一般都叫他小鸭子。长期以来许多人虽然跟他忒熟,但总得想一想才能说出他的全名。

到星期四上午,镇上几乎无人不知的小鸭子回家了——或者说快要回家了。上午,家属们陆续到达。他们是哥哥,赫谢尔,人们都叫他大鸭子;妹妹,贝蒂·乔,还有吉布森的妻子卡罗琳。

他们站在装在玻璃罩中的遗体周围,任凭眼泪洒落在玻璃上。人们站在隔壁的加油站和外面街道上,轻声说着话。

士兵的双亲诺曼·吉布森夫妇,在家等候。他们家是一幢匀称的白色房子,位于山谷之中,可以远眺几英里以外的费拉克斯·帕奇河。吉布森太太这个月以来一直在生病。家人不让她动身前往辛迪曼。临近晌午,人们送小鸭子回家。

……

死者母亲是一位面目慈祥的山区妇女,灰白色的头发梳在脑后结成一个发髻。她拖着病躯,神情恍惚地走进人群说:

“无论怎样,他的遗愿一定会实现。”

死者父亲是个高而黝黑的汉子,两眼哭得通红。他说 “他并不想当兵,但他知道当兵没错,因此他努力干。他献出了一切。我真为他感到自豪。现在,他们就这样把他送回家了。”

午夜时分,又下起暴雨。吊唁的人们聚到屋子里,走廊上。还有些人站在屋檐下的墙边。

父亲轻声讲述着他的儿子。

“大概诸位不知道我们为什么叫他小鸭子吧。在我两个儿子小的时候,他们一有机会就去河里玩水,于是有人说他们像两只鸭子。”

“从那时起,赫谢尔成了‘大鸭子’,詹姆斯成了‘小鸭子’。”

“人的一辈子总是在拼命干活以养家糊口。我在一个煤矿干活,趴在坑道里装煤供养全家。”

“我们全家人亲密和睦。小鸭子就生在这儿,在这幢房子里。他从没想到过离开。”

吊唁的人们走上前去,纷纷称赞小鸭子:“他从不酗酒,从不在夜里顺着公路来回跑。”

“他关心家庭,是个好孩子。”

小鸭子身材高大魁梧,体重205磅。他的块头使他成为高中校篮球队的一员。在康斯高中,他结识一位女孩并向她求婚。他们今年一月举行了婚礼。

小鸭子最近曾回国休假。在他顺费拉克斯·帕奇河而下归队后不到一个月,他又回来了——他将被埋葬在故乡。

部队说他在西贡附近被迫击炮弹片击中,但死亡详情无从知晓。

凌晨,一片静默。死者父亲回忆着儿子归队的那一天。

“他到处走来走去,样样东西都看看。他对我说:‘天哪!回家实在太棒了。’”

“然后,他就上路了。他说:‘爸爸,注意身体,别操劳过度。’”

“他说:‘我下次回来看你。’但他现在不可能看见我了。”

一位老者威严地迈着步子走在前面说:“没人说小鸭子坏话,他是你们所见到的最好的孩子。”

起居室里充满花的芬芳。小鸭子母亲悲切地坐在儿子的身旁。

她的一只手微微前伸,像是在抚慰一个陌生人。她像是在自言自语: “为什么,我儿?为什么,孩子?”

她望着覆盖着美国国旗的棺材。蓦地,转过身来说:“只有亲眼看见一面国旗盖在你自己儿子身上时,你才会懂得它的含义。”

说完又转过身,对着棺材哭泣不止。

星期五下午,小鸭子被送往普罗维登斯宗教浸礼会,安放在布道坛后面。教堂的灯亮了一个通宵。人们陪着死者,不停地祈祷。死者父母在浸礼会整整呆了一夜。

小鸭子母亲解释道:“这是他的最后一个夜晚。”

葬礼于星期六上午10时举行。人们早早就到了。他们来自采奇尔、诺克特和佩里等县的几十个山谷和小镇。还有人是从其他州赶来的。浸礼会大厅的长椅上坐满了人,后来连走廊过道上也加满折叠椅。挤不进来的人站在门口或站在窗下侧耳聆听。

讲道牧师是雷·阿尔奇·埃弗里奇。他来自蒙哥马利河畔的蒙哥马利浸礼会。小鸭子休假的最后一个星期天就是在那里做的礼拜。

葬礼开始时,一位小姑娘用银铃般的清脆嗓音唱起《太阳落山之后》,接着浸礼会唱诗班唱起圣歌。

埃弗里奇先生是小鸭子生前的好友。他致悼词时,泣不成声。

小鸭子在越南阵亡前不久,曾写过两封信给自己的妻子。实际上,这位士兵已经为自己的葬礼写下部分悼词。埃弗里奇读了其中一封信:

“宝贝,我被编在靠近三角洲的那个连。人人都说那是块险恶之地。但我一直祈祷上帝帮助我、保佑我。因此,我并不太害怕或担心。宝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碰上这种事情,但我希望你做个好姑娘,好好生活。我要是可以重新开始,我就会早早地做好准备。你一定奇怪我为什么总跟你说这些事。可是你不晓得最近这儿的形势有多严峻。我要求你做的是——好好生活。以后我会再去看你的。”

又读了另一封信。

“宝贝,听着,一旦我出了事,我想让你知道你是个好妻子,我为你感到骄傲。一旦出事,我希望大鸭子和贝蒂·乔知道我非常爱他们。一旦出事,叫他们也别难过,告诉他们我已做好准备。”

悼念仪式持续了两个小时。结束时,大批人——男女老少——列队从棺材旁走过。

之后,人们把小鸭子送到佩里县山麓中的雷斯芬墓场。陆军派来6名抬棺人,其中5人在越南服过役。7人仪仗队按传统在墓穴旁鸣枪3次,一名号手吹着号。

抬棺人在阳光下显得肤色黝黑,精壮雄健。他们把国旗从棺材上揭下,里特上士把它交给年轻的寡妇。她在过去的3天中,只哭不说话。

然后,这位士兵的未亡人跪在棺材边,喃喃地说:“噢,小鸭子。”

接着,人们将小鸭子埋在他为之献身的土地里。

(五)报道战争中重要的政治、外交事件与场面

白描是记者报道战争中重要政治、外交事件与场面的常用手法。其要诀是写出细节与气氛。

【法新社东京湾1945年9月30日电】题:日本签署投降书

今天上午9:05分,日本外相重光葵在无条件投降的文件上签字。这个国家离开了大国的行列。这是它为孤注一掷,在珍珠港投下的骰子付出的代价。

假如人们对发生在日本战俘营的暴行不是记忆犹新的话,当他们看见重光葵拖着木制假腿,向铺着绿色绒布、摆放文件的桌子一跛一跛地走去时,也许会对他产生几分怜悯。他的身子重重地压在拐杖上,艰难地坐下。他签字的时候,靠在桌子边上的拐杖倒在战舰的甲板上。他同麦克阿瑟将军什么话也没说。后者在宣布签字仪式开始时,说了几句,然后就简单地朝桌子做个手势。

当盟军最高司令官麦克阿瑟代表与日本交战的所有国家签字的时候,在菲律宾科雷希多兵败投降的温莱特中将(他因长期被困面容憔悴)和在战争时期另一个黑暗的日子里放弃新加坡的珀西沃尔中将站在他的身旁。他们参加这个仪式,使人清醒地回忆起在1942年的头几个月里,美国曾危险地处于战败的边缘。

由7人组成的日本代表团服装整洁适宜,但显得神情忧伤。重光葵穿着晨礼服——长大衣、带条纹的裤子、线质礼帽和黄手套。在舰上逗留期间,该代表团中谁也没有与别人说过一句话,或向别人打招呼。唯一的例外情况是外相的助手不得不让人告诉他往哪里放投降文件的日文本。不过,重光葵登上舷梯的顶层,踏上“密苏里”号宽大的甲板时,他脱了大礼帽。

庄严的受降仪式标志着日本在长达2600年半传奇的历史上首次战败。仪式本身只用了几分钟时间。12个人在关于投降的文件上签了字。麦克阿瑟将军宣布仪式开始。他说:“我和全人类都真诚地希望,从这个庄严的场合开始,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将从往日的血泊和残杀中诞生。”重光葵外相代表天皇裕仁首先为日本签字。

他脱下大礼貌,拿好笔,然后在一份约12×18英寸的投降文件上用力地签上他的名字。他先小心地签完美国文本,然后签供日本保存的一个副本。他重重地坐下,草草地写上名字,好像急不可待一样。这位将军签字的时候,在场的一位日本上校在擦眼泪。日本人都紧绷着脸,显得疲乏。梅津签字的时候,重光葵焦急地在旁边瞧着。

接着是麦克阿瑟以盟军最高司令官身份代表胜利一方所有同盟国签字。他马上请巴丹和科雷西多事件的代表温莱特中将和新加坡事件的代表珀西沃尔中将走出来。现在正享受胜利喜悦的这两位曾被打败的盟军指挥官跨步向前。温莱特帮助麦克阿瑟坐好。麦克阿瑟签字用了5支笔。他把第一支笔用过后立即递给温莱特,第二支给了珀西沃尔。第三支是舰上常用的笔。他又拿出第四支笔,估计送给杜鲁门总统。他用第五支笔签完了字。这支笔他可能作为纪念品自己保存。

温莱特和珀西沃尔显然都很高兴,他们敏捷地行了军礼。接着上去的是满脸安详神情的尼米兹海军上将,他代表美国签字。在他签字的时候,后面站着威廉·哈尔西海军上将和尼米兹的参谋长福斯特·谢尔曼海军少将。

麦克阿瑟扮演了一个活跃的典礼官的角色。他在日本代表签字之前发表简短致词,然后叫代表各国签字的人轮流往桌子跟前走。在尼米兹后面签字的是中国代表。英国签字之后是苏联。那位苏军参谋军官一边签字,一边迅速把座椅挪到更舒服的位置,他很快就签完了字。

当俄国人站起来举手敬礼时,麦克阿瑟赞许地笑了笑。然后,澳大利亚、加拿大、法国、荷兰和新西兰的代表很快按次序签了字。澳大利亚的托马斯·不莱梅将军恰好是第一个在日本文本上签字,他做了一个表示,意思是说这无关紧要。“密苏里”号的游廊甲板上飘扬着美国、英国、苏联和中国的国旗。一百多名来自同盟国的高级军官穿着色彩鲜艳的制服,观看了这一仪式。仪式进行过程中笼罩着周围群山的低垂云层使东京湾的这幕情景大为逊色。

然而,正当新西兰代表签完字,也就是仪式开始后不到20分钟时,太阳穿过低垂的云层,给经过战争洗劫、满目疮痍的世界送来了光明的象征。麦克阿瑟以坚定的口气正式宣布仪式结束。日本人准备马上离开,他们完成了一桩倒霉的差事。

除日本和美国,在文件上签字的其他国家代表按签字的次序是:中国的徐永昌将军、英国太平洋舰队司令弗雷泽上将、苏联的德烈夫雅可中将、澳大利亚武装部队总司令不莱梅将军、加拿大驻澳大利亚使馆武官摩尔—科斯格雷夫上校、法国的雅克·勒克莱尔将军、荷属东印度群岛海军司令海尔弗里赫上将和新西兰的伊西特空军少将。

麦克阿瑟对日本人说:“我以同盟国最高司令官名义宣布,根据我所代表的国家的传统,我坚定的目的是以正义和忍耐的精神开始履行我的职责,同时采取一切必要的安排,确保投降的条件充分、迅速、忠实地得到执行。”

在激动人心的这半个小时里,只有这艘战舰上的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密苏里”号没有广播设施。现场录音被赶紧送给附近的通讯船“安孔”号。麦克阿瑟在仪式开始时庄重地讲话:“我们主要参战国的代表聚集在这里……”一下子传遍全球。全世界所有爱好自由的国家经过漫长可怕的岁月盼望等待的时刻终于来到——对日作战胜利的日子来到了。

麦克阿瑟从被战争毁坏的日本首都附近的东京湾向美国同胞致词说:“今天,大炮沉寂了。浩劫已经过去。伟大的胜利终于赢得。”这位盟军最高统帅说,他的讲话“代表成千上万已经沉默的人,他们将在丛林里,在海滩上和太平洋深处永远安息。”“当我回首巴丹和科雷西多那严峻日子以来的漫长、曲折的历程,”他接着说,“那时整个世界生活在恐怖之中,民主无处不受攻击和摧残,现在文明处于岌岌可危的境地,我感谢仁慈的上帝给了我们夺取胜利的信心、勇气和力量。”

尼米兹接着讲话,他称赞了海、陆、空三军各部队和各同盟国。他强调指出,联合国必须“严格地实行强加给日本的和平条件。”

在投降书签字以后,天皇裕仁也向前线的日军指挥官发布命令,指示:“我的所有臣民立即停止敌对行动,放下武器,忠实地执行投降书规定的一切条款。”

日本投降的签字仪式临近尾声的时候,东京湾呈现出一派热闹活跃的景象。各种船只来来往往,准备庆祝这个永垂史册的事件。

美国海军战舰以战斗中队队形停泊,威武雄壮,严阵以待。这一队队灰色的战舰曾扬威太平洋并最后闯入了至今无人侵犯过的日本领海。盟军的飞机在空中巡逻警戒。美国战略空军司令卡尔·斯珀蒋将军称,一旦发现有人背信弃义,他的飞机准备投下8000吨炸弹,但是他不希望这样做。东京湾两侧和东京市南端的多摩河牢牢的控制在美军以及英美海军陆战队和水手手里。这个地区的所有战略要地都被他们占领了。

已沦为废墟的首都东京,据报道还不准任何美国人——包括记者在内进去。不过东京弹痕累累的街道将很快响起盟军士兵的脚步声。麦克阿瑟将把他的司令部从重要港口横滨搬进市内的美国大使馆。大使馆的建筑在东京遭受的猛烈空袭中只有轻微的破坏。

五、深度述评与调查报道

(一)深度述评

深度述评是报道国际热点问题常用的模式,主要给受众提供国际问题的全景式图像。深度述评出色与否,与记者或媒体对全局的把握能力成正比例。

2001:盘点中东

接片子

1.3月7日,以色列右翼领导人沙龙出任总理,之后,对巴勒斯坦推行强硬政策;巴勒斯坦民众表示强烈不满。

2.巴激进派别制造多起“自杀性爆炸”事件;沙龙政府通过“定点清除”和恐吓式轰炸进行报复。

3.“9·11”事件后,美国特使重返中东。

4. 12月3日,以色列宣布巴民族机构为“支持恐怖主义实体”,随后宣布断绝与阿拉法特的关系。

5. 12月16日,阿拉法特号召国内各派别停止一切反以军事行动。

导语 (叠出主持人)

欢迎收看《世界报道》年终回顾。2001年的中东是在不断升级的暴力煎熬中走过来的。和平距离这个世界上最需要和平的地方似乎越来越远。宣称“要将安全还给以色列人”的沙龙政府用铁血政策打碎了巴勒斯坦很快建国的梦想;为巴勒斯坦民族解放事业几乎耗尽毕生精力的阿拉法特,依然不得不在严峻的形势中上下求索。

本月上旬,沙龙政府公开将矛头指向阿拉法特,(插画面直到本段最后)宣布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为“支持恐怖主义实体”,并且多次袭击了阿拉法特官邸附近地区。本台驻开罗记者在巴以冲突再度激化的时刻,驱车两千多公里的沙漠路,前往耶路撒冷和约旦河西岸城市拉马拉,对以色列总统卡察夫和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主席阿拉法特进行了专访。

接采访

特技:横出画面

本台记者梁玉珍(后简称梁):和平进程总是起伏不定,以色列政府的政策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

卡察夫:我并不认为去年以来的悲剧是以色列政府的政策造成的。阿拉法特应该召集巴勒斯坦的激进分子们,对他们说:“先生们,你们应该停止暴力。”

特技:翻板

阿拉法特:目前,我们已经牺牲了2000名烈士,另有41000人受伤。根据国际方面的统计,巴勒斯坦方面的损失达70亿美元。谁负责任?这就是沙龙对巴勒斯坦人民采取的政策。

特技:横向出画

梁:以色列采取了一种“定点清除”的政策,那么您认为,采取这种政策使以色列人民得到安全了吗?

卡察夫:在目前的情况下,我们必须尽力制止暴力,最大程度地打击恐怖主义。这是我们对以色列人民的义务。

特技:翻板

阿拉法特:我给你举个简单的例子。从罗马帝国时,我们就开始种植橄榄树。有的橄榄树已经有三千年的历史了,现在这些树也被烧毁了,被砍了。这是我们重要的自然资源。他们摧毁了大概一半以上。它们不过是树而已。

……(隐黑)

导语

离开巴以领导人的官邸,记者又走进了寻常百姓家。在这一年中,经历了太多动**不安的老百姓,生活中又添了不少苦涩。

正文:(梁玉珍配音)

我们到达耶路撒冷的时候,街上行人极少。不久前的一系列爆炸事件在人们心中掀起的恐惧仍未消散。这个集三大宗教圣地于一身的古城完全失去了往日的喧闹与繁华,多年生活在这里的以色列画家皮特一家,生活也发生了变化。

皮特:我们常刻意避免去很多地方,避免到人群里去。

皮特的妻子:巴以现在的关系就像生了疑难病。

梁:皮特一家有不少巴勒斯坦朋友,但皮特告诉我们,现在关系跟以前不一样了。在这一点上,他的内心很矛盾。

皮特:通常,暴力只能带来更多的暴力。恶性循环会一直继续下去。当然,暴力最终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但我感觉我们似乎处在一场战争中,在这场战争中,敌人可能藏在任何角落。

梁:临别前,皮特说,耶路撒冷本就是一个奇迹般的城市,虽然和平遥遥无期,但奇迹仍有希望再度降临。

离开耶路撒冷,我们前往约旦河西岸城市拉马拉拜访住在那里的巴勒斯坦人萨米娅一家。一路上,许多巴勒斯坦人受到以色列检查站的严格盘查,无法进入这座本来由巴勒斯坦控制的城市。我们出示了各种证件,终于被放行。到达萨米娅家时,正好赶上吃斋饭。

……

萨米娅:我们认为,只有在联合国有关决议下,巴以政府举行会谈,才能为巴勒斯坦带来更好的前景。

梁:当我们问萨米娅新年最大的愿望是什么的时候,萨米娅说她希望家里不再有灾难,希望巴勒斯坦早日建国。

(隐黑)

画面及音乐

(隐黑)

字幕:在今年的巴以冲突中,巴勒斯坦死亡人数超过800人,以色列死亡人数超过230人。巴勒斯坦经济增长率年初预计为6%,目前预计为-15%;以色列经济增长率年初预计为4.5%,目前预计为0。

……

巴以冲突是2001年国际局势的热点之一。中央电视台这个获奖的新闻片[4],以重点采访和专家评说的方式,回顾了巴以冲突的发生、发展、症结和影响。在精心构思的基础上,节目专访了以色列总统卡察夫和巴勒斯坦民族权力机构主席阿拉法特两位重要人物,并采访了巴以双方平民家庭和有关专家,通过领导人谈矛盾、平民谈感受、专家作评说的方式,全面、多视角、立体地把巴以冲突问题展现给观众。整个节目主题鲜明,结构清晰,真实感强,颇具说服力,充分利用电视手段,精心设置问题,表现出其对中东问题的了解程度和上乘的电视制作水平。

(二)调查报道

西蒙·赫什对美莱大屠杀悲剧的揭露和彼得·阿内特对南越在西贡南部军事行动的报道实际上是在自编自导一部“电影”。调查性报道是新闻人手中握有的威力最强大的武器,运用它最基本的目的,就是要限制对权力的滥用。在军事冲突与战争的极端环境中,调查性报道能对权力产生制约作用,因此显得更加重要。

[1] 廖文根:《战地报道的理性思考——战地新闻写作谈》,载《国际新闻界》,1999增刊。

[2] 吴海荣:《规避战争报道信源陷阱的策略》,载《国际新闻界》,2003。

[3] 陈正红、杨银娟:《战地记者与战争》,载《国际新闻界》,1999增刊。

[4] 顾耀铭主编:《国际新闻精品选评:第七届中国国际新闻奖获奖优秀作品》,84页,北京,五洲传播出版,20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