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又然不好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听着。赵妮问:“你怎么不说话啊?不在北京?不方便?还是……不会有别的女人吧?”
“哪里有。我在房间呢。还有辉煌实业的程总。没事我就挂了。有空我再找你。”
“那不行,我要听听你说话。”
“不正说着吗?好了,我挂了。”
简又然挂了手机,李雪已经坐起来,望着他。简又然刚想说话,李雪道:“是情人吧?一定不是你妻子。是情人。”
“没有的事,是小苗。”简又然解释着,自己也感到解释得那么无力。
李雪说:“时间不早了,简书记也回去休息吧。我也要……”
“那好,那好。晚安。”简又然说着退了出来,又顺手带上门。他走在走廊上,四围一片静寂。夜,是很深了。
简又然回到房间,程辉已经睡了。到底是真睡了还是假睡,简又在并没有问。开着水龙头,在热水下,简又然好好地冲了一回。这一下,他刚才从李雪房间里出来时的懊恼被冲干净了。这个时候,他甚至有些想感谢赵妮了。酒多误事,或许……简又然感到,也许自己选择李雪跟着一道到北京来,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他选择李雪,除了第一印象外,可能深层次的原因,还是在她同自己的大学同学有着共同的两个酒窝。李雪让他回到了大学时代,而这样的回归,在这一刻清醒时,他觉出了随意,也觉出了潜在的危险……但是,从工作上看,简又然看得出来,李雪是能胜任的。他的那些大学同学,虽然和李雪都是第一次见面,印象都还是不错的。当然,这里面也有因为简又然的因素。然而,李雪的泼辣,李雪的大方,李雪的精干,还是显示了一个女性少有的才能。招商是个涉及方方面面的事,没有这样的才能怕难以承担。即使承担了,也难以办好。把李雪放到北京来,简又然是寄予了很大的希望的。招商引资是他在务虚会上提出来的,有关奖励政策也是他带着人搞的,招商办是他一手定的。他自己担任主任的驻京招商办,如果开展得不好,没有成果,怕是难以向全县人民交待的,更难以向其它四个招商办交待的。
出来前,李明学书记就曾对简又然说:“你的担子重啊!”简又然理解这话的意思,他对李明学书记说:“一定要开个好头,有书记的支持,不愁干不好事。”
闵开文和那一班同学,在北京都已扎下了根,都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网。应该说,这次来,把这些同学们聚在一块,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成果。下一步,简又然回到湖东后,这里的工作就得靠李雪了。好在有了一些信息,她只要勤跑,关键的时候,简又然再出马,不久的将来,一定就会有项目从祖国的心脏,通向江南省的湖东县的。
洗着洗着,简又然愈发地清醒了。
晚上吃饭前,吴大海给他打了个电话,说他的事,蒋大川一直抓着不放。简又然说:“这也没办法。他是纪委书记,这是他的权利。让他抓着吧。”
吴大海说:“可是,简书记,我很担心哪。”
“担心什么?你又没做什么亏心事?”
“这……我是怕这事闹大了,影响到领导……”
“……”
“我觉得蒋大川的矛头不仅仅介针对我的,还有李书记,甚至你简书记……”
“不要乱说。没有这回事。一事当一事,不要扯得太多。”
吴大海的担心,简又然是清楚的。既然蒋大川一直不断地查他,至少说明这个人值得查。办案也是一门艺术,甚至也是一种成就。蒋大川不是喜欢做无用功的人,这次查吴大海,并不是第一次。两年前,他就在查了。简又然有种直觉:蒋大川一直没停止对吴大海的调查。只不过有时是隐蔽的罢了。这次,正好借了省纪委的通知,相对公开些而已。
李明学书记对吴大海的事,是很关心的。他自己到省城,也让吴大海跟了去,并且通知了简又然。依照简又然自己,他是不愿意是去淌这浑水的。可是,既然李明学说了,他也不好不去。在省城,简又然找到了省纪委当监察室主任的一位熟人老徐。老徐一查,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一些群众联名反映吴大海利用土地拍卖等,收受贿赂。上面列举了十几宗事实,不仅仅有企业名称,还有具体的时间和地点。看来,写信的人是下了功夫的,而且是有所准备的。
“这事已经批到你们县纪委了。一般的,像乡镇一级的干部,我们不可能亲自去查的,以县纪委查的为准。当然,如果情况特殊,我们也会亲自过问的。”老徐说着,问简又然:“你一个挂职的副书记,做这事干吗?”
简又然苦笑着,“不是我要做啊,这是任务。任务,明白吧?”
“啊,这个啊……不行这样,我给你们县的纪委说说。好像你们的纪委书记姓蒋大川吧,蒋大河?”
“是的,不过叫蒋大川。”
“这人好像有点……怎么说呢?我打过交道。不太好说啊。这样”,老徐想了会,道:“我把这事记着,方便的时候我让我们纪委的有关领导跟他说说。你看怎么样?”
“这当然好。我先谢谢你了。”
从老徐那回来,简又然将情况给李明学和吴大海说了,并且很含蓄地将老徐家的地址告诉了吴大海。吴大海自然知道该怎么做。第二天,老徐打电话给简又然,说:“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怎么……以后不能这么搞了。简主任哪,不过这事,我看你还是要慎重些,让那个吴……吴什么,也注意点。”
回到湖东,简又然并没有去找蒋大川。他和蒋大川也只是一般的工作关系,何况是这事?李明学说这也好,适当的时候我会说的。现在看来,既然吴大海还在急着打他的电话,可能说明了李明学并没有和蒋大川说,或者就是说了效果不好。如果真的说了,效果不好,那其实还不如不说。有些事情,蒙在纸里,就总是含蓄的。一旦把最后那一层遮羞布也揭了,就顾不得廉耻了。
“唉,这事!”临睡前,简又然想。
第二天早晨起来,简又然看见李雪似乎有一些变化。她的扎起的头发又放下来了。简又然也没做声。他问程辉机票拿到没有?程辉说拿到了,是下午一点的。简又然说:“那上午我们一道上街去看看,李主任哪,你就休息吧。吴纵那边房子上午可能就能安排好。你在这等他电话。”
李雪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可是当简又然出门时,李雪却跟了过来。李雪说:“我也想去卖点东西,你们一走,我就没时间了。”
程辉说那也好,你们去吧,我留下守着。又从包里拿出卡,说:“尽管用,这上面还有一些。”
简又然推了推,也就接了。
17新茶场刚刚建立起来,杜光辉的心情,就像山上的茶叶一样舒展着。场房是用黄支书家的房子改造的,机器都已经安装好。
一切都只等着山上的茶叶了。
四月的阳光照在窝儿山上,嫩绿的茶叶,见天就一个样子。高玉陪着杜光辉,到几块茶地里看了看。这里的地形好,一年四季云雾萦绕。在云雾之中,生长着一种其它地方不见的兰花。这兰花清香淡雅。随着云雾的飘散,香气不断地沁入到了茶叶之中。因此,这里产的茶叶都有一缕兰花香。高玉说:“就因为这兰花香,许多老喝茶的,专程跑到这里来,只指着这茶要。其它的茶,他们说喝不习惯。”
“这就是人的习惯,也是口味。我们这里的茶,就要注重这口味,形成自己的特色。”杜光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