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北京秋日的凉爽已经过了**,迎来了一个漂亮的收尾。王老师走在空旷的楼道里只想紧走两步快一点儿迈进温暖的教室。和往常一样,今天是他的语文早读,只是比以往多了一项任务,那就是看看孩子们会在心情气象站上画上怎样的小脸。
这一周正值学校的心理健康宣传周,这一届的心理健康宣传周把“阳光心情我做主”作为宣传主题,旨在让每一个孩子都能学会控制情绪,拥有阳光般的心态。学校也结合本次主题精心设计了丰富多彩的教育活动,心情气象站便是其中之一,每个班级的门口都贴有一张记录孩子们一周心情的记录表。也许因为明天是周末放假的日子,每一个已经来到学校的孩子无一例外地都画上了一张开心的笑脸。
“希望今天能有个圆满的结束”,带着这样的愿望王老师走进了教室。过不多久,孩子们也都陆陆续续地走进了教室。“王老师好”“王老师好”……每一个孩子都主动地跟王老师打招呼,而王老师也一一做出回应。直到有个身影快速地从王老师眼前闪过才让这连贯的问好声有了停顿。王老师仔细一看,是他——小周。这可是他们班最阳光的游泳健将。有些时候他还会拍着王老师的肩膀,把眼睛眯成一条缝,笑嘻嘻地说:“王哥,今天又辛苦了,改天教你学游泳,免费的。”因为体育出色,对他的调皮,老师们也都是睁只眼闭只眼,从不跟他计较。今天小周略带沉闷的表现和他这个人实在有些不搭。小周把书包放到椅子上后就一直趴在桌子上。这种反常的举动引起了王老师的关注。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王老师走到了心情气象站的表格前。果不其然,在众多的笑脸中,小周那张大大的哭脸显得格外醒目。这么开朗的一个孩子一定是遇到事情了。
王老师悄悄把孩子叫到了自己的跟前。眼前的小周没有一丝笑意,两只泛红的眼睛呆呆地望着王老师。“小周,有什么事情跟老师说吗?”“王老师,没什么事。”孩子拒绝了王老师的帮助。“小周,如果你把王老师当哥们儿的话,希望我能帮你做点儿什么。”也许是积压在内心的伤痛太过沉重,这一次询问触动了孩子,孩子再也难以掩饰内心的悲伤,藏在眼睛里的泪水流了下来。“不急,慢慢说,看看老师能做点儿什么?”眼前的小周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去说。细心的王老师立刻明白了孩子的意思,他是不想让周围的同学知道要说的事情。王老师拉着小周的手把他带到了办公室。虽然教室离办公室的距离很近,但这一刻无论是对热心的王老师还是伤心的小周来说都显得那么遥远。
11月的北京寒意渐浓,楼道是冷的,小周的手更是凉的。办公室里四下无人,悄无声息。王老师拿来纸巾轻轻地擦拭着孩子眼角的泪水。此时小周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溃了。号啕的哭声充斥着整间屋子,孩子上前几步一把搂住王老师,把头沉沉地靠在老师的肩膀上肆无忌惮地哭了。王老师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会如此无助?到底发生了什么?不知不觉中,王老师的眼睛也开始湿润了,但他极力地仰起头不让眼泪留下来,因为他知道,他是老师,此时的他是这孩子唯一的依靠。王老师的手开始轻轻地拍着孩子的后背,希望能给他一些安慰。王老师并没有让小周立刻擦干眼泪,而是对孩子说:“哭吧,只要你愿意,哭多久都可以。老师的肩膀永远给你这样靠着。”就这样,孩子哭了多久,王老师就跟着站了多久,用手拍了多久。
渐渐地,小周的哭声弱了,抬起了头看着王老师。王老师看了看孩子,不难看出那双眼睛是红红的,噙满了泪水。王老师让小周站好,拿来椅子和孩子一同坐了下来。小周用手揉了揉眼睛,把他深藏心底的秘密告诉了王老师。小周用略带哭腔的声音对王老师说:“王老师,直到昨天我才知道,我的爸爸妈妈在我三年级的时候就已经离婚了。他们为了不耽误我的学习,一直没跟我说,而且每天还都装着在一起,等我晚上睡觉之后爸爸再离开。我该怎么办?我不希望他们离婚。”小周伤心地诉说着这个让人难以接受的事实。作为小周的老师,王老师能够从孩子的话语中听出茫然与无措。
是呀,对于每一个孩子来说,父母离异都是件不幸的事情。
看小周的情绪有所缓和,王老师紧握着孩子的双手说:“小周,老师认为你的爸爸妈妈是爱你的。他们知道你是个特别要强的孩子,怕你接受不了,更怕你的学业受此影响,离婚后还假装在一起生活是极为不容易的。同时,王老师也想问问你,你爱你的爸爸妈妈吗?”“爱!”孩子毫不犹豫地回答了王老师的问题。对于这个回答,王老师一点也不觉得奇怪,虽然这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但在以往的言谈之中无不显现出他对父母的感情。
王老师擦着孩子的眼泪说:“老师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既然懂事,也该为你的爸爸妈妈想一想。想必他们做出这样的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他们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你。你的爸爸妈妈太想为你做些什么了。运动会的时候别的同学都是爸爸或者妈妈来一个,你的爸爸妈妈永远都是一起来。王老师知道你的妈妈是个健身教练,即使保持身材对她来说有那么的重要,她还是会陪着你吃汉堡、炸鸡。而爸爸更是为了你辞去了经常出差的工作。能有这样的父母是值得大家羡慕的。”说到这儿,王老师拍了拍孩子的肩膀:“小周,像个男子汉一样。你长大了,马上就要小学毕业了。希望你能用你的行动告诉你的爸爸妈妈,你很坚强,不是他们离婚的负担。你会比以前更爱他们,也希望他们比以前生活得更快乐。”
此时的小周抿了抿嘴角,眼泪还在流着,但眼神中似乎有了一丝认同和思考。王老师给孩子擦干了眼泪,让他回到教室上课去了。这一天,王老师允许小周可以随时来办公室找他,可以一个人留在教室里静静地休息,放学的时候更是把小周亲自交到了他父母的手里,远远地望着一家三口消失在人群当中。对于一位老师而言,王老师真希望今天的所做所说能对这伤心的孩子有些许的帮助。
没过几天,小周的父母发来了短信向王老师表示感谢,说孩子已经接受了他们离婚的事实,并深深地向他们鞠了一躬表示感谢,祝他们幸福,说一家三口抱在一起哭了好长时间,也笑了好长时间。但事实上,王老师认为他们应该感谢自己,因为他们培养了一个懂事的儿子。
随后的日子里小周经常会通过微信给王老师发一些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照片,兴奋地告诉王老师这是他的新弟弟、新妹妹,说爸爸比以前更有趣,妈妈也变得更温柔。他们还是会一起逛街,一起度假。虽然他们不再是夫妻,但还是他的爸爸和妈妈。看得出来,多了一个家庭的小周已经开始了一段崭新的生活。
生活不可能是一帆风顺的,风雨过后也未必会迎来彩虹。但经验告诉我们,遇到困苦之时拥有怎样的心态便决定你有着怎样的人生。小周是不幸的,但也是幸运的。愿所有父母离异的孩子都能像小周一样坚强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