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我复原力量表、UPI和《箱庭评估心理复原力手册》三种测量方式均显示本次团体箱庭干预对于提高大学生心理复原力具有显著的积极效果。然而,研究者将本研究被试的自我复原力量表、UPI得分与筛选被试时采用的1946份样本得出的平均分进行对照时发现,尽管经过干预被试的心理复原力水平有所提高,UPI分数下降,但是两者距离全校新生样本的平均值仍有一定的距离。同样,将本研究中被试的箱庭测试得分与一个由107名大学生组成的样本得出的样本分进行比较发现,干预后除干预组的关系维度平均分(1.89分)高于样本分(1.49分)外,其余计分维度仍小于样本分,与自我复原力量表测量结果一致。这说明了心理复原力干预的困难性,短期内难以出现大的、本质的改变。关系维度干预后高于平均水平,很可能是因为团体活动建立了很好的支持系统,所有成员在很短的时间内与多个他人建立积极的关系,还建立了社交网络群,并且因为活动设置这个临时成立的支持系统一直处于活跃状态,组员很容易感受到。
本研究采用团体箱庭的方法对9名严格筛选的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进行干预,同时采用量表、箱庭以及文本的形式对干预效果进行三角评估,发现取得良好的效果。那么,团体箱庭疗法是如何对大学生心理复原力产生积极的干预效果的呢?这恐怕是干预后最值得关注的问题。一直以来,箱庭疗法的治疗机制都是各类箱庭疗法干预研究中的一个重要且困难的议题。本次干预研究同样也回避不了这一难题,在此,仅从干预者兼研究者的角度对团体箱庭疗法干预大学生心理复原力的机制进行一定的探讨,仅供读者参考。
一、母子一体性的治疗关系和安全与受保护的空间
本研究的干预采用的是团体箱庭辅导的形式,每次活动的团体箱庭制作与讨论阶段均按照自发性团体箱庭的原则进行。组长,即研究者,作为一个见证者和促进者,为组员营造了包容、安全的心理环境(张日昇,2006),在此基础上,团体活动的作用得以发生。组长非常重视与组员之间建立母子一体性的治疗关系,从组员的总结可知,这种关系起到了应有的作用,例如,组员F3写道:“总之,在你面前我会直接表达我的想法,不会再思考半天再表达。” 另外,活动安排在每周日的晚上,基本保证了活动期间不受外来因素的干扰,组长在一开始也强调了保密性。在这个封闭的团体活动室里,以沙箱为中心,创造一个自由与受保护的空间,这些给组员提供了充分的安全感。第三次团体箱庭活动主题为“求真303”,组员在团体箱庭活动中充分表达了对组长以及团体辅导室的感想,作品呈现的是一群人坐在一起喝茶畅聊的场景,组长以一个粉色的和善的女性形象出现在箱庭中,其实就是对母子一体性的治疗关系以及安全与受保护的空间的感知和认可。例如,组员F1写道:“习惯了每周日晚上来到这个地方,远离这个浮躁的城市、浮躁的校园,我们对着9个人共同的作品围成一个圆圈,谈笑中表达观点,回忆起带给自己伤心或喜悦的往事……”这一切对于这几名严格筛选的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显得尤为重要,他们总体上比较怕生,不善表达,畏忌社交,如何降低团体活动自然创设的人际情境本身给组员带来的压力是本团体发挥作用的关键,团体箱庭活动重视的母子一体性的治疗关系以及安全与受保护的空间对这个群体来说意义重大。比如,有组员就写道:“我是一个怕生的人……在这里我觉得很放松,没有想象中的压力,于是我越来越敢于放开自己……”
二、团体箱庭中的表达与建构
无论是个体箱庭还是团体箱庭,无论是指导性的团体箱庭还是自发性的团体箱庭,共同的是运用箱庭这一媒介专注地创造一个具体的场面,表达自己的想象,表述象征意义,认识自我,找回自我,重新发现自我,进而用自己的双手对创伤反应进行表达和重构,使消极情绪得到释放,重新建构积极的自我(Chen & Zhang,2009)。Klohnen(1999)认为有效表达(skilled expressiveness)是自我心理复原力的组成成分之一,对于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来说,表达自己尤其是在一个群体中用言语表达自己非常困难。
团体箱庭创作阶段非言语的设置有效帮助低心理复原力个体表达自我,例如,有组员写道:“……在非语言的环境下,可以最大限度不受别人言语的控制,真实表达自己,揣摩别人的心思,并且用自己的思想去配合别人的思想……”团体箱庭创作阶段采用一种缓和、低压力的方式让组员先用游戏的方式去表达,避免了直接面对面的言语交流的压力。但是不可否认,言语表达与交流是必要的,团体箱庭设置的讨论环节,但是这个讨论有前面的团体箱庭创作为基础,组员的表达和交流有一个可以依托的出发点,在此基础上进行延伸性的表达和交流,这就避免了直入正题的尴尬。对于不能有效表达的低心理复原力个体来说,这种设置显得非常有助益。组员的箱庭创作本身就是在表达自己,尤其在一个团体情境中,随着团体活动的进展,可以较容易且直观地感受每位参与者的性格特点、行事风格、喜好以及主要议题等信息。例如,F3在团体箱庭中一直偏好放一些不起眼的小玩具去配合他人,久而久之,大家都发现了她这个特点并给予认可,她自己也很高兴大家认可了自己本来的样子;M2在前几次团体箱庭中都会在沙箱的右上角制作家的相关场景,很显然,右上角这个位置以及家这个主题对他而言具有特殊的意义。
团体箱庭的创作和讨论不可避免带来的影响会给组员带来思考、体验和领悟,团体箱庭非言语的创作过程看似简单轻松,但有时也能给组员带来不小的冲击,例如,组员M4写道:“……前几次的箱庭制作过程给我带来的内心激**挺大的,收获还挺多的……”这些新的经验被组员整合进自身的经验中,新的建构接产生了。
三、引入心理复原力重要成分的设计
本研究的一个独特设计是在每次团体箱庭活动结束后,让组员填写一份自编的团体箱庭活动反思问卷,企图通过组员的自我觉察对心理复原力的四个方面——自尊、社会支持、问题解决和人际交往——进行主动的关注。自尊和社会支持是双向问题设计,觉察自身和觉察他人。活动结尾,组长将文本内容整理成“自己眼中的自己”和“他人眼中的自己”两部分内容反馈给每个组员,最终都是促进组员的自我觉察。此外,这一设计的另一个目的是将内涵丰富的心理复原力进行成分细化,通过观察这几个心理复原力的重要组成成分在团体干预中的变化,来解释团体箱庭干预为何能导致心理复原力的变化。当然,这一设计本身并不完美,很明显的一点是这四种心理复原力的组成成分能在多大程度上涵盖心理复原力的内涵,但是秉着不求全只求能部分解释的原则,这一设计也有一定的参考价值。
(一)自尊相关文本分析
团体箱庭活动反思问卷的第1、2题针对心理复原力的自尊成分而设计,但并非直接针对自尊本身,而是让组员通过团体箱庭活动主动去觉察自身的优点和潜能以及接收组员对自身的评价和肯定来体验自尊。具体而言,根据扎根理论的思想,对9名组员在全部6次团体箱庭活动中提到的自我或他人的能力或优点进行一级编码。将每位成员每次活动每道题的文本编码成“组员编号+团体箱庭活动次数+题目序号”的形式,例如,M241表示M2第4次团体箱庭活动第1题的回答(下同)。结果见表12-5。
表12-5 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团体箱庭活动中体现的能力、优点的编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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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看到,9名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在团体箱庭活动中提及最多的能力或优点是“引领创作”“创新” “配合他人”“勇于表达”“理解能力”及“积极参与”,均有过半组员提及。
“引领创作”是被提及次数最多的一种能力,恰恰说明他们自身非常缺乏掌控感。在团体箱庭这种虚拟的人际互动中,成员在低压力情况下有机会尝试发挥引导能力,并在他人随后的配合下体验到掌控感。团体箱庭制作时,第一个制作的人往往引导了后面的人的创作,给第一个创作的人带来一种控制整个局面的积极感受,这也是为什么到团体箱庭活动的中后期组员纷纷主动要求第一个制作的原因。同样,讨论时发现别的组员的某些动作是受到自己的影响而为,取共同主题时得到他人的应和也都会给他们带来某种满足感。
积极地自我表达是几名组员遇到的共同难题,尤其是用言语来表达自己非常非常吃力,在活动初期尽管组长一再鼓励促进组员自我,但表达效果依然不明显。团体箱庭的制作给了他们一个缓冲直接交流带来的压力的机会,借助于这个肉眼可见的媒介他们更容易进行表达。制作阶段的非交流状态也促进他们渴望交流的想法,表达起来也就更顺畅了。一开始主要局限于箱庭作品本身,组员还处于小心翼翼的检验阶段,渐渐发现这个团体的安全、自由、保护的氛围后,某些组员尝试进行更私人层面的表达,得到其他人的积极回馈而感受到良好体验。这给其他人树立了一个积极榜样,越来越多的人更愿意进行表达,感受到支持和帮助的同时也学会一些沟通技巧,这反过来会强化他们进行有效表达的意愿。
这些能力或优点虽不与自尊直接相关,无论是自身的觉察还是得到他人的反馈,都是对自己的一种肯定,每次都进行这项自我觉察活动也最大限度地保证了组员的充分觉察,每位组员都得到相应的反馈。从组员的文字表达中可以看到这项活动的有效性,如组员F2写道“拿到那两张纸的时候瞬间心变软了,有没有觉得这就是一种奇迹……”F3写道“看来大家认可了我,做一个好配角也很重要……”,“也感觉到自己被别人注意,在意,看到那两张纸的时候,真心觉得很开心”。
为探索组员在自尊方面的自我觉察与觉察他人随活动次数变化的情况,根据表12-5的编码结果,计算每次活动人均提及这些能力、优点的次数,做成图12-8。由图可知,组员对自我贡献的提及频次随活动次数持续增长,对他人贡献的提及频次呈现浮动。总体上对他人贡献的提及频次高于对自我贡献的提及频次,但随着时间两者之间的差距逐步缩小。说明相比觉察自己的能力、优点,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更容易觉察他人的能力、优点,体验到自尊比较困难,但随着活动的进行,这项工作变得容易了。
图12-8 自尊相关编码在团体箱庭活动中的变化
总而言之,这种温和的强迫式的方式帮助组员主动发觉众多的优点和能力,团体箱庭活动本身是现实人际环境的模拟(张日昇,2006),组员的自我觉察有据可依,也尽量降低了在群体中用言语夸赞自己的羞怯感和担心他人评价的压力。组员写的优点、能力多有具体的例子和行为,不仅增加了可信度,也方便组员迁移至现实生活。从具体的编码来看,组员觉察到的优点也颇具低心理复原力特点,“引领创作”“创新”“配合他人”“勇于表达”“理解能力”及“积极参与”是多数人都提及,且是提及次数最多的几种优点和能力。“引领创作”实则表达的是一种控制感(Sanddra Prince-Embury,2006),“勇于表达”与有效表达(Klohnen,1999)密切相关,而“配合他人”“理解能力”及“积极参与”是重要的人际技能,“理解能力”还与移情能力(Constantine,1999)密切相关。因此,组员实际上自发关注了与心理复原力相关的重要成分,与他们低心理复原力的共同特质相符合,根据临床心理学的解释,来访者关注的东西往往是其自身缺乏的东西。不过由于缺乏对照研究,该结论还只是假设,有待验证。由图12-8可知,组员对自己优点、能力的自我觉察随活动的进行越来越容易,也说明了团体箱庭活动及自我觉察的设计能有效引发组员的自尊体验。
(二)社会支持相关文本分析
社会支持在本活动中通过以下几种途径建立和表现。
第一,9位成员及组长组成的团体本身便是一个社会支持系统。例如,有的组员写道:“‘活泼可爱的求真303’,其实可爱的不是303,而是303里面的人——有缘走到一起的我们10个人。”再如,“大家对我的宽容,对我的支持也让我觉得没必要过于封闭,可以更开放一些,心中涌出可以和大家做更好的朋友的想法并努力实现它。这些都是大家对我的信任与关注,所以我会努力和大家磨合得更融洽,同时能表达出我们各自的心声”。可见,9位成员已经在活动过程中建立了一个功能良好的支持系统。
第二,网络支持平台。活动过程中组员自发建立了QQ群和微信群等,在活动结束后继续发挥人际支持功能。例如,“我们的QQ群、微信群是永远属于我们的小空间。不管我们是仅仅说说笑笑,还是说一些认真的话题,总会有朋友们给自己回复。看着他们的文字,心里总是暖暖的”。
第三,每次团体箱庭活动之后的自我反思让组员集中去体会社会支持的感受及对他人的支持。这项活动强化了组员被支持的体验和支持他人的体验,让组员从细节中体验什么时候自己能感受到支持,什么时候自己是在支持他人,反馈到每个人,又能知道什么时候他人感受到了自己的支持。
根据扎根理论的思想,将团体箱庭活动自我反思问卷的第3题,关于在活动中感受到的支持的文本内容进行整理,见表12-6。
表12-6 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团体箱庭活动中感受支持情况的编码
可以知道,组员在团体箱庭活动中最常感受到的支持是在团体箱庭制作时自己的摆放有人呼应,其次是自己的想法被理解和认同。组员大多数情况下能在团体箱庭活动中感受到支持,没有感受到支持的情况很少,且集中在前两次活动。团体活动初期组员间互不了解,“各自为政”的行为突出,不敢随意做出有互动意义的行为,处于互相试探的阶段,有组员感受不到支持比较正常。
同样,整理第4题,将在团体箱庭活动中提供的支持的相关文本进行整理,见表12-7。
表12-7 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团体箱庭活动中提供支持情况的编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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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表12-7可知,团体箱庭活动中组员自己觉察到的支持他人的举动集中在“配合他人创作”上,同时认为自己没有提供支持的情况也很常见。这与组员感受到的支持情况有同有异。相同的是,在团体箱庭中回应他人的创作既是最典型的提供支持的方式,也是最常被感受到的支持方式。此外,认同想法和精神支持同时被认为是支持方式也都能被感受到。不同地方有以下几个方面。
其一,提供支持与感受到支持的程度不一致。组员自述的没有提供支持的次数大于组员自述没有感受到支持的次数,并且提供支持时组员用“大概”“算有吧”等字眼较多,表现出对自己提供支持的不自信,而感受到支持基本都是直接肯定,非常确信。这也提示在用团体箱庭对低心理复原力个体进行干预时,提升组员对自己的支持举动的确信度有意义。
其二,组员觉察到的提供支持行为单一,而感受到支持的方式相对多样化。组员所能觉察到的自己对他人进行支持的方式过度集中于“呼应他人的创作”这一个方面,而难以意识到其他方面,比如对他人想法的支持,给予鼓励、安慰等精神支持,给予他人建议等。这可能因为组员自身缺乏受支持的体验,缺乏给予支持的技能。组员获得这种不一致信息,学习到更多的社会支持技能。例如,组员M2在总结中写道:“这个活动让我知道,原来帮助人可以有很多方式。”
为了探索组员感受到支持及提供支持的情况随团体箱庭活动的次数变化的情况,根据表12-6、表12-7做成图12-9。由图可知,无论是感受到支持还是提供支持的人均频次均随活动次数递增。不同的是,感受到支持的频次一直高于提供支持的频次,表明对于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来说,感受他人为自己提供的支持比感受自己为他人提供的支持要容易,这可能是低自尊的另一种表现形式,也可能是对于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来说,在一个人际群体中,注意力资源更容易被群体所占用,关注自身变得更难。
图12-9 社会支持相关编码在团体箱庭活动中的变化
(三)问题解决相关文本分析
问题解决主要通过团体箱庭活动为组员引发压力情境,让组员自己去应对此种情境而实现。根据扎根理论的思想,将团体箱庭活动自我反思问卷第5题,关于在活动中感受到的压力的文本内容进行整理,见表12-8。
表12-8 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团体箱庭活动中感受压力的编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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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表12-8可知,组员在团体箱庭活动中会感受到一定程度的压力。团体箱庭制作阶段不允许交流的设置对于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压力,不理解别人的创作意图是最常被感受到的压力。其他还有不被他人理解、观念差异、自我表达、欠缺交流、干扰他人创作等压力,甚至箱庭创作本身也被感受为一种压力。因此,对于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来说,团体箱庭活动能够创造比较广泛的问题情境,进而能提供解决问题的机会。进一步分析文本发现,不理解他人意图、不被他人理解等压力主要出现在活动初期,随着活动次数的增加,呈现减少的趋势,说明随着活动的进行,组员逐渐找到一些压力的解决方法,而更深入的压力因素,如自我表达、观念差异等才渐渐出现。活动末期,尤其是最后一次活动中,8名参加的组员有6名表示无压力,2名组员感受到些许压力,显示组员在团体箱庭活动情境中的适应性增强,基本找到应对压力的方法。团体箱庭活动情境实则是现实人际团体情境的一种模拟,在团体箱庭活动中学习到了一些应对技能有可能被组员应用到现实情境。
根据表12-8的编码,将每次团体箱庭活动中组员人均感受到压力的次数做成图12-10。由图可知,组员在团体箱庭活动中感受的压力随箱庭活动的进行呈现下降趋势。总体上,团体箱庭活动能够为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引发广泛而适中的压力情境,并且组员能够动用自身资源和潜能成功应对,随着活动的进行,组员感受到的压力越来越小,说明自身应对能力的增强。
(四)人际交往相关文本分析
人际交往主要通过引导组员认真观察团体活动中体现的人际情境并学习一定的人际技能而实现。该题组员答题踊跃,尽管是开放式问题,但几乎没有缺答的情况,侧面反映了团体箱庭活动是现实人际关系的逼真模拟,组员能从中体会各种人际关系情境并引发自身的思考和领悟。
图12-10 感受的压力在团体活动中的变化
根据扎根理论的思想,将团体箱庭活动自我反思问卷第6题,关于在活动中学习到的人际技能相关内容进行整理,见表12-9。
表12-9 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团体箱庭活动人际交往技能的编码
本题组员答题踊跃,几乎每次活动参加的组员都进行了回答,说明团体箱庭活动提供给组员一个良好的体验人际交往的机会。这与限制性团体箱庭的基本思想一致,它是现实社会生活的模拟,为人们提供了一个学习适应技能和感悟他人心理的途径(张日昇,2006)。从编码的结果看,组员的人际感悟和收获较为丰富,但是差异较大,以至于大量文本难以进行编码,但是还是出现了一些共性的人际技能,比如理解他人、尊重他人、敢于表现自己。沟通、换位思考被多位组员提及。
表现与收敛这个议题的出现具有偶然性,一位组员(M5)在现实生活中比较积极,主动建立了QQ群,组织大家加入,但在箱庭中往往表现得比较收敛,多是做一些辅助、配合他人的工作。第5次团体箱庭活动中,有组员就此不一致提出讨论,M5本人进行了深入分享,引起多数组员的共鸣,延伸为对在团体和人际交往中如何进行自我表现与收敛锋芒这个问题的深入讨论,因而第5次活动组员多写了相关的体验和感悟。
问卷的第7、8题属于开放式问题,第7题让组员简单总结当次团体活动,第8题给予组员自由表达的机会,其中与上述四个方面相关的内容也纳入编码。
本研究基于一定的理论基础,采用团体箱庭疗法对大学生的心理复原力进行了一次尝试性干预研究,无论研究设计还是干预过程都还不能称为可广泛推广的成熟的研究范式。但是,本研究被试选取程序严格,很大程度上确保了被试作为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的代表性。团体箱庭活动中融入了心理复原力相关成分的设计,使得干预更具针对性,也许是促使干预短时间内有效的因素之一。另外,本研究干预采用的是单盲设计,被试不清楚干预的目的,尽量避免了被试的期待效应。评估方面,本研究采用量表、箱庭和文本三角评估,提高了评估的信度。
四、本研究的不足及对今后改进的启示
(一)团体箱庭活动次数不足
总结团体箱庭活动的过程,发现最后一次活动也只进入“协调共感阶段”,尚未达到“整合阶段”,提示有必要增加团体箱庭活动的次数,并且对于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来说,也许常规的8次活动并不足够,因为整体来看,本研究的组员适应团体的过程较为费力。
(二)被试脱落问题
除第一次活动外,其余六次活动组员均未到齐,因为本次活动属于自愿性质,时程有两个月,强制要求组员每次到场既不现实也不符合咨询伦理,并且可能给活动带来消极影响。除2名组员每次都参加外,其余7名组员均有一两次的缺席。不过组员私下会通过QQ群和微信群交流沟通每次团体活动的情况、心得和体会,某种程度上弥补了组员缺席的影响。
(三)成员的阻抗与针对性
从实际活动来看,团体箱庭活动可能并不适用于所有低心理复原力大学生,有2名组员抱怨了箱庭环节“有些无趣”,一开始也存在抵触。虽然随着活动的进行有所好转,例如,“可惜我之前对箱庭的理解有偏差,最后活动临近结束时才体会到活动过程中交流的重要性。如果能早些明白这点的话,一定会更加主动地表达自己,更加主动地促进互动”,但是也提示对这些学生可能有更适合的方式,或者团体箱庭过程本身可以有针对性地进行调整。
(四)效果的持续性
本研究的评估是在团体活动结束时进行的,不能说明干预效果的持续性,因为时间原因还未能进行追踪评估,可以在三个月后进行重测,以检验干预效果的维持性。尤其是箱庭评估维度显示“关系维度”经干预后得分已高于平均值,鉴于团体活动本身就是一个密集发挥功能的人际关系系统,结束后,社会支持能在多大程度上持续值得考察。
(五)主观能动性与自我觉察
本研究在团体箱庭活动中引入的心理复原力构成成分相关设计比较简单,仅仅通过问卷的形式,问卷本身的信效度还有待验证。尽管从结果来看,该种设计已经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是发挥作用也主要依赖于组员的主观能动性与自我觉察,而仅仅通过自我觉察的方式来增强心理复原力组成成分,进而提高心理复原力水平的构想还需要进一步的理论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