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羡慕别人家孩子学习成绩好时,他正在羡慕你的孩子可以自由奔跑;
当你羡慕别人家孩子行为端庄时,他正在羡慕你的孩子可以放肆说“不”……
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孩子也是一样。要接纳他的问题、他的成长、他的叛逆。
有一次难得的机会,我和初一、初二的孩子一起聊天,问到他们最喜欢的明星和歌曲,他们中有百分之七十的人的答案是少年团体TFBOYS,其中百分之六十的孩子说最喜欢那首《我不是完美小孩》。他们每次被人批评时,自己会提醒自己,我不是完美小孩,也特别渴望父母都能明白这个道理。
天下的父母都认为自己的孩子最完美吗?这自然是不可能的,在父母眼中,别人家孩子才是最完美的存在,自己家的孩子根本就是又熊又烦。我收到过无数封父母的信,信里都充满了对孩子的抱怨,而且这些抱怨都是有理有据的,他们也非常担心,这些充满问题的孩子,要怎么办,未来是不是很糟糕?
有一封信是这样写的:
我的孩子也许不是最讨人厌的,但绝对是最挑战我神经的孩子之一。他的作业本上永远是B甚至是C,家长会上,我永远是被老师极度鄙视的那个。我安慰自己,学霸毕竟是少数,也不光我家孩子是学渣,我们夫妻也都不是高学历,再说,随着社会的多元化发展,不是非要上 211、985 才有出息。但让人打脸的是,我在他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优点:因为学习成绩不好,他厌学情绪很重,喜欢玩电脑游戏;才上初二,我就看到他偷拿爸爸的烟;房间里永远是乱糟糟的;见了亲戚也不打招呼。有一次,他去找舅舅借 200 块钱,说有急用,舅舅不放心,让我问问孩子。他的零用钱每周 100 元,三餐都在家吃,文具我也备齐了。我问他,他说想买一个东西,钱不够,我不信,追问后才知道他去游戏厅打游戏,没钱,借了同学的 100 元,后来请同学吃饭又借了别人的 100 元。此类事件真是数不胜数,我现在每天都在担心他出幺蛾子。我也在反思家庭教育,爸爸工作忙,没时间管他,脾气也有些暴躁,孩子做错事就吼骂一番,然后出于愧疚又给他零用钱或者买昂贵的礼物作为补偿;我自己因为照顾他全职在家,怕他学坏,所以也控制得比较严格。可我全力管都落得这样的下场,真不敢想象他以后会怎么样……
我能体会到这位妈妈的焦虑,面对孩子出现的各种问题,她变得越来越紧张,越来越担心,看起来她似乎已经接受了孩子的不完美、成绩的不理想,但事实上,她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想着怎么样改变孩子,让他朝着自己期望的方向去发展。这种焦虑的妈妈有个特点,她们每天陷落在孩子的负面问题里,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挖掘孩子好的一面,表现出来的也是负面的情绪,而相应地,孩子也正像她所担心的那样,变得越来越糟糕。
英国精神分析学家温尼科特说过:“对孩子影响最糟糕的妈妈,就是着急的妈妈。”而在孩子进入青春期后,这种焦虑型的妈妈,在我们身边比比皆是。我常听很多妈妈或爸爸说:“我也理解孩子,他不是学习的料,所以对他要求并不高,也接纳他的平凡,但他也不能老是停在最后几名啊!”还有一些自以为对孩子很宽容的父母,常常挂在嘴边的话是:“孩子嘛,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能限制得太多了,但他不可以玩手机,不可以挑食……”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孩子自然也没有例外,那些看起来非常完美的别人家孩子,他们的父母也不无担忧。有个连年都被评为省、市优秀三好学生的妈妈说:“孩子是很优秀,但这也让她心高气傲,真担心她以后不能找到男朋友。”
俄国作家普希金曾写过一则童话:一个穷渔夫的老婆,利用一条贵为王子的小金鱼的报恩机会,不停地索取,先是要不漏水的木盆,然后要好衣服、好家具,接下来要豪宅、成群的仆人和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小金鱼都给了她。她成为贵妇,却还是不满足,最后竟想要当女王。小金鱼惊呆了,震怒了,不再理她,默默游走了。已成为贵妇的她一瞬间发现自己又变回渔夫的老婆,眼前摆着一个漏水的破木盆和一堆要洗的脏衣服。每个看童话的人都会嘲笑渔夫老婆的贪婪,可在教育孩子这件事上,大多数人却不曾意识到,自己正在扮演“渔夫老婆”这个角色。
父母在孩子诞生时,都只有一个愿望,愿孩子平安健康。随着孩子年龄的增长,他们的要求越来越多:孩子要有礼貌、讲文明,要不挑食、不打架,上学了要守纪律、成绩要好……总之,孩子永远不能达标。这样的父母不正是那位“渔夫老婆”吗?
几乎所有的家长都会否认自己要求高,他们赞成“宽容”“接纳”等理念,但总是将关注点放在孩子的毛病上,比如:我可以接受你学习成绩不好,但你态度得端正啊!我可以接受你顶嘴,但你说话得有分寸吧?……
可见,我们并未像自己所说的那样接纳孩子,父母们都忍受不了孩子身上的“缺点”:孩子太活泼,他们认为太闹;孩子太安静,他们嫌孩子太宅;孩子喜欢到外面玩,他们又怕孩子会被人带坏;孩子喜欢唱歌,他们要求他游泳也不能差;孩子音体美样样都优秀,他们还希望孩子成绩更好……
虽说教育的目标是尽可能让孩子们变得优秀,但优秀不等于完美。
究竟如何才能真正接纳孩子的不完美呢?我们可以通过思考以下四个问题来找到切实可行的方式:
问题一:接纳孩子的缺点,为什么我们做不到?
父母无法接纳孩子的第一个原因是:青春期的孩子身上会有很多负面的情绪,而父母从一开始,就已经知道用哪种标准来要求孩子了!孩子在这些标准面前,基本上都是不合格的。父母认为必须要用规矩、目标、批评、惩戒等这些概念和手段,对孩子进行规范,从而让孩子更优秀,这背后的潜台词就是:我不能接纳你的不足和过错。这样的父母,往往过于强势和苛求,所以,不断以自己的方式改造孩子,以达到完美的目标,却没有考虑孩子的天性以及自然生长规律。第二个原因是:父母喜欢想当然地主导孩子的方向。他们想当然地用自己的优势去衡量、要求孩子,他们认为,自己都是学霸,孩子怎么可能是学渣,一定是孩子不好好学;他们给孩子报了培训班,想当然地认为孩子的成绩能够提高 20 分;他们给孩子上了音乐培训课,想当然地认为孩子的音乐会学好……这些实际上都非常不公平。没有什么是应该的,孩子的成长是自我醒悟和完善的过程,是不可以量化的,而且这对孩子的教育有可能适得其反。最后一个原因:孩子的缺点影射了父母内心的问题。为什么很多父母自己本来就不够努力,很多事也做得不够好,却要求孩子更好呢?因为他们看到孩子不好的一面时,会回忆起自己不堪的一些往事,于是变得怒火中烧。这就是父母和孩子之间形成的“相互投射”,父母对自己不满意,从而也无法接纳孩子的缺点。
找出父母们无法接纳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
如果是第一个原因,父母就需要摒弃那些不合理的标准,观察、理解孩子,为孩子制定合适的目标,引导孩子去完成。若是第二个原因,父母应该摆脱盲目的追求,接受孩子的平凡,不要为了所谓的成才扼杀孩子的天赋,而要鼓励孩子去发挥自己的特长。当我们的内心无法接纳自己的时候,我们会觉得自己是无能的,会将负面情绪归咎于别人,甚至是孩子。父母需要从孩子的身上获得成功的体验,一旦孩子不符合期待,父母就会十分焦虑和不安。所以,针对第三个原因,父母作为成年人,首先要有接纳自己的力量,管理好自己的情绪,和自己和解,对自己满意,才能拥有一个好的心态,从而理性地处理好亲子矛盾。
问题二:接纳孩子,是无条件地满足他吗?
有些父母看到这里,马上脱口而出:“那孩子做坏事我也要接纳他吗?”
我们所谓的对孩子的无条件接纳只是让父母切记,无论孩子做了什么,你都会永远爱他,接受他,但并不是接受他所有的行为。其实也就是我们所谓的,对事不对人。孩子是永远需要父母接纳、尊重的,需要进行引导调整的是他的不当行为。不能因孩子的错误行为否定孩子。所以接纳孩子,要接纳他的想法、情绪和现状,但必须要限制他的过分行为。
落实到具体事件上,比如写信的那位妈妈,完全可以和孩子开诚布公地沟通:“爸爸妈妈会永远爱你,能够接纳你的问题,但是对你找舅舅借钱去偿还打游戏的债务这种行为,必须要加以限制。为什么要限制?因为无论任何人,在行为准则里都应有三个原则:一是不能做伤害自己身心健康的事;二是不能做伤害别人身心健康的事;三是自己做事自己担当。而你借钱打游戏的行为,正是因为自己经受不住**,需要自己去担当,你可以和父母商量,通过分担家务等方式来赚钱,去偿还债务。”
问题三:接纳孩子,父母是不是要忍气吞声?
我碰到一些父母,尤其是妈妈们,误认为要接纳孩子,就要压抑自己的情绪。比如孩子做了坏事,我很生气,想吼骂他甚至想打他,可是出于接纳孩子的心态,又得拼命压制自己的这种情绪,这可怎么办?
“接纳孩子就压抑自己”背后的逻辑是:要么就得完全地压抑自己,凡事都顺着孩子;要么就得骂孩子,责怪孩子。这两者都很极端。
生而为人,谁没有情绪呢?越压抑反而越强烈,伤害力度也更大。所以,父母无须压制自己的情绪,只是要找到一种既可以表达自己的情绪,又不伤害对方,不让对方感觉被指责、不被尊重的方式。
可借鉴我们之前谈到的非暴力沟通中使用的方式,首先阐述问题,其次说明自己不满或认为错误的地方,最后指出对于孩子的期待,这个期待必须要明确可行。
仍然以写信的妈妈为例,在得知孩子偷拿爸爸的烟这个事情后,妈妈自然很生气,忍不住要发脾气,这时候她就要去跟孩子聊聊:“妈妈看到你拿爸爸的烟了,抽烟有害健康,尤其是对于未成年人,请你马上将它交还给爸爸。当然,我现在已经非常恼火了。妈妈知道你很好奇,你可以去问问爸爸烟的味道怎么样,等你成年了,妈妈会尊重你的选择,但现在不行。”
问题四:接纳孩子,是不是一味表扬赞赏?
我们的父母为孩子真是操碎了心,接纳孩子的过程也是无比复杂艰辛。父母都知道骂不能过头,打不能过头,那表扬总可以吧?
非常遗憾的是,表扬和赞赏也需要有度,而且要有针对性,这样才能对孩子起到激励作用。不切实际的肯定和表扬都是浮云。
每个孩子有长处也有短处,有自己的个性特点,父母要真诚地表扬孩子,就要接纳孩子的特点,对于他擅长的领域进行总结和表扬,这样可以帮助孩子在成长过程中尽快找到自己的优点和劣势;孩子因为缺点而烦恼时,父母可以因势利导,让他看到自己的优点,并加以强化,从而增强自信心。
由此可见,接纳孩子,是每个父母的必修课,是所有父母都应具备的理念和态度,只有这样,接纳才具有实际意义,并能切实地帮助孩子成长。
接纳孩子,要在理解的基础上共情,接受已经发生或存在的事实,设身处地地感受孩子的情绪以及心理需求,帮助和陪伴孩子从难过、生气、焦虑等负面情绪中走出来。接纳,就是给孩子提供稳固、安全的“容器”一般的爱,安然地存放孩子所有好与不好的情绪、行为,帮助孩子发展出相信自己、勇敢面对挫折、从容面对复杂世界的力量。
父母都应该了解,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要根据孩子自己独有的特点去研究相应的教养方式,而不能想当然地觉得孩子要外向时就外向,要内秀时就内秀,要端庄时就端庄。
所以爱孩子,尊重孩子,就要接纳他们的问题,接纳孩子拥有不完美的青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