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客路青山下 行舟绿水前(1 / 1)

长风几万里 白夏源 4214 字 10个月前

一通忙乱之后,夏府众人在数百个家丁护院保镖的保护下,一支由数百匹马、数十辆马车组成的庞大队伍浩浩荡荡地出发了,此去京城三千多里,路上要走一个半月。一路上ri行夜宿,少不得风餐露饮。好在夏府家大业大,夏老爷人脉交广,一路上常常有知交好友迎来送往,加之一路游山玩水,倒也不算枯燥。好在这百年来云汉国战事频仍,青石镇又是边陲要略,故而官道修缮的宽敞平坦,鲜有崎岖难行之处。

胡一针全家也随同夏府一起同行。胡一针这两年跟着沈原着实学到了不少东西。他的两个儿子子承父业,也跟着一起学习,沈原这不过二十五六的年轻人居然已是师祖级的人物了。不过胡一针的领悟力也算不错,两年里不但了解了十二正经、奇经八脉,而且还跟从沈原学习了《神农本草经》、《本草纲目》、《伤寒杂病论》、《普济方》等。虽然很多药材都找不到,其中能用者不过十之一二,但已足以让他傲视杏林了。

但也有让胡一针尴尬的事。以他的一身本事,竟然无法诊断师傅的病症从何而来,也无法下药,只能拿着师傅自己开出的一些处方抓药维持而已。

听说师傅要远上京城去寻访名医,他便自告奋勇提出要一起跟着走,一来可以继续跟着师傅学习,二来也可以一路服侍师傅。现在夏府上下有一点头疼脑热,都是由胡一针父子免费诊治的,胡一针的要求正中夏老爷的下怀,没费什么口舌夏老爷便同意了。

沈原的病情ri益加重,这让夏玉莲和四婢的面上整ri愁云笼罩,郁郁不欢。眼见得夫君终ri卧床不起,时而还会咯血晕厥,这一路上多少奇山异水都引不起夏玉莲的兴趣,连带着整支车队都陷于一片沉闷之中。

一路无语。大半个月后,车队已快走出青石镇所在的郁水军。一路上有惊无险,除了对付一些不开眼的较大股剪径蟊贼费了一番手脚外,基本上可以说一路无事。翻越眼前的大山后,就将进入一片平原。这片大山叫望郁岭,是郁水军进入京畿路的一个必经门户,过了望郁岭后就是一路坦途了。

不过这一段路可不太好走,一是山路弯曲,林木森森,山高谷深,地势险要。二是听说近年来山上多了一股山匪盘踞其中,时常出来拦路抢劫。夏老爷在上山前特意花重金从途经的泰冒郡请了五百厢勇护驾。

大队人马在山中跋涉了数ri之后,进入了一个山谷。山谷中溪水潺潺,不知名的野花漫山遍野。随行的厢勇都曹许忠辉介绍说再翻两个山头就是京畿路大平原了。眼看就要走出望郁山了,众人不禁jing神大振,浑身好像突然增添了无穷的jing力。

夏老爷吩咐夏富贵让大队人马暂且停下来打个尖,喝点水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再上路。

夏玉莲扶着沈原慢慢下车来,翠菊端来两个锦墩,置于地上,然后扶沈原坐下。玉桐去溪边打了一桶清冽的溪水来服侍沈原洗脸。清凉的毛巾覆在面上,让沈原提了一下jing神。沈原拉着夏玉莲的手让她坐下,然后开口说道:“娘子,多谢你对我的照顾,这一年多来,你和翠菊她们衣不解带,全心全意照顾我,如此深情令我无以报答。”

“夫君,何出此言?照顾夫君是妾身的本分,夫君的本事爹爹可是一直赞不绝口呢!夫君且放宽心,再过半个月到了京城,我们去请名医来为夫君诊治,一定会让夫君康复的。”

“娘子,我有预感,我的大限已近,估计不出这几ri就将与娘子永诀。唉!……娘子你跟我成亲以来就没过上一天好ri子,夫君对不起你哪!”沈原慢慢地吟道:“……同穴窅冥何所望,他生缘会更难期。唯将终夜长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夏玉莲在一边已经哭倒在沈原的身上。夏玉莲一哭,翠菊四婢也都围着两人痛哭起来了。夏老爷和夏夫人见状赶紧过来,问明缘由,心中也是悲哀不已,只有打起jing神劝慰女儿。

正在一家人忙乱不已时,突然只听一声号炮响起,两侧山林间呼啦啦涌出大队山匪将车队团团围住。厢勇们见此情形,顿时哭爹喊妈乱了套了。这些厢勇平素也就会欺压百姓,打打秋风,揩揩油水,何曾见过如此阵仗,一个个双腿簌簌发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拔腿开溜。

家丁头目根子赶紧招呼家丁护院保镖们聚拢保护车队。

“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从大队山匪中走出一人哈哈大笑道。只见此人环眼豹面,满脸虬髯,看上去年约四十,身材高大,一身短打,手臂上青筋虬结,双手各执一把开山斧。

夏富贵时常跟着保镖们押运银子到各地,也见过这种场面,便上前一拱手说道:“请问前面的英雄是哪个道上的?我家姑爷身患重疾,急需赶路到京城延医就药,刻下路过这位英雄的地界,请行个方便,放我们一马,我家老爷当会重谢!”

“嘿嘿!这小子居然问老子是哪个道上的?小的们!老子是哪个道上的?”

“哈哈!我家大掌柜是替天行道的!”

“这位英雄,我家老爷和经济、郁水两地的绿林总瓢把子王老爷子、叶老爷子都有交情,山不转水转,请看在两位老爷子的面子上行个方便。当然,我们也不会让各位英雄白辛苦的。”

“王老爷子、叶老爷子?他们是谁?老子统统不认得!老子只知道这是老子郁水寨的地盘,要过老子这一亩三分地,可以!把东西和女人留下,乖乖地滚蛋就是了!”

夏富贵见此事无法善了,便退了回来,这时根子带着家丁们拔出刀剑棍戟,慢慢地围拢在夏府家眷的周围。厢勇们也无可奈何地在都曹许忠辉的招呼下慢慢地挤到一起。

“老子今天心情好,只劫财劫sè,不相干的人只要滚开,老子就放他一马!识相的赶紧给老子滚!要不然,老子的开山斧可不是吃素的!”山匪头子吆喝着,手下的群匪们顿时鼓噪起来,并且有意让开了一条通道。

几个靠近山匪的厢勇发一声喊,拔腿就往外跑,山匪们也不追赶。其他厢勇们见先跑的人没事,顿时没了斗志,乱哄哄地跟着就跑。许忠辉喊了几声没喊住,转身朝夏老爷拱拱手,说道:“夏老爷子,你们在这里坚持一会儿,我回去给你们搬救兵去!”说完他也急匆匆地逃跑了!

“许都曹!你!混蛋!”夏老爷子一口气没接上来,一下就晕了过去,夏富贵急忙上前抱住他,最后还是胡一针为他扎了一针方才悠悠醒转。这时夏家众人将老弱妇幼保护进十几辆马车围起的车圈,家丁护院们围着车圈,夏富贵和根子带着几个好手居中策应。

山匪们哈哈大笑,山匪头子狂笑不已:“很好!有种!小的们,给老子上!那几个小娘们可要给老子保护好喽,谁要敢伤她们一根毫毛,老子剥了他的皮!”

山匪们功夫不行,但胜在人多,夏府人少,但一个顶仨的好手不少。双方激烈地拼砍起来。一场混战之后,夏府的家丁护院三百多人已经只剩下了七八十人,人人带伤,筋疲力尽。而山匪也倒下了一大半,山匪头子的双斧也抡不动了,一把开山斧不知给他扔到哪里去了,他现在是用双手攥着剩下的一把开山斧,在一旁暴跳如雷,自己带来的六七百人就剩下眼前的两百来个累得直打哆嗦的喽罗,而且自己的几个心腹帮手全都战死。他一时间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搜刮一笔钱财见好就收呢!此刻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各坐一边,喘着粗气,只等回过气来就一决死战。

“大哥!小弟来了!”山林中又钻出了数百个山匪,当先一人是个年约二十五六相貌英俊的矮个青年,手持一柄长剑。

“老二,你小子怎么磨磨蹭蹭地到现在才来?等回去老子再好好收拾你一顿!”

“大哥少安毋躁,看小弟为你收拾这帮兔崽子!”

拼斗的双方顿时都蔫了。山匪一边是因为来了生力军,不用自己再出力了,立刻就松了下来。夏府一边则是再战无望,也马上泄了气。

“小的们,围起来!”矮个青年一挥手,新到的山匪将双方都围了起来。

“老二,你要干什么?”山匪头子感到情况不对,便质问已经走到他身前的矮个青年。

矮个青年笑容满面地说道:“大哥,你这老大的位置也坐得太久了,该让小弟坐一下了吧?”

“原来你小子没安好心,休想!想抢老子的位置,先问问老子手里的开山斧答不答应!”

“那你就去盘古大神那里去跟我争吧!”矮个青年闪电般出剑收剑,然后迅速后退三步。

“你!……”山匪头子没想到这矮个青年如此yin险,猝不及防之下已经中剑。其实关键是他到此刻已是强弩之末,无力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矮个青年刺杀自己。

矮个青年说道:“老大,你也做了这么久了,该享享福了。现在你不用再cāo心了,安心去吧!”

“我做鬼也饶不了你!”山匪头子一声怒吼,举起开山斧就要奔矮个青年而来,但他仅仅跨出一步,便轰然倒地,一动不动。

“好了,如今我就是郁水寨的大掌柜了。谁要不服,现在就说出来,我决不怪你。不想呆的,咱们好说好散,就此别过,我也决不为难。但此时不说不走,ri后要有异心的话,就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

后来的山匪一阵欢呼,先前的山匪一声不吭,显然这矮个青年的面慈心狠和出尔反尔他们早已领教过了。

抢劫演变成山匪火并,这结果是谁也料想不到的,也令夏府的人瞠目结舌。

矮个青年慢慢踱到车圈里最大的马车前,掀开帘子……他的双眼顿时眯成了一条缝。“小娘子,真是极品美人哪!小生忝为郁水寨之主,想请小娘子到我那里去盘桓几ri,尝尝新鲜山货,小娘子意下如何?”

“滚开!我死也不会跟你走!”夏玉莲披头散发,手持一把匕首,厉声说道。

“那这病鬼就要见盘古大神去了!”说着他劈手抓住沈原的衣领,把沈原拽了起来,他看出这女子对躺在车上的青年男子极为关注。

“放开我的夫君!”夏玉莲像疯了一样扑了过来。

正在这时矮个青年瞥见他手里抓着的病人眼中jing光一闪,心中暗道不好,急忙放手后退。说时迟那时快,他只觉得手腕被人捏住,紧跟着手臂一麻,长剑当啷落地,随后一把锋利的匕首搁在了喉咙上。“想活命的话就别动!反正我也活不长了,换你一命也合算!”

矮个青年顿时僵立不动,心道拿自己的命去换一个将死之人的命确实不合算。

“叫你的手下退出二十步之外!”

矮个青年立刻乖乖地命令喽罗们依言退开。

“胡一针!”

“师傅!有何吩咐?”

“你在他悬枢、灵台、关元三处各扎一针。”

三针扎下,矮个青年顿时委顿在地,胡一针将他拖上马车。

“你再为我和家丁护卫们扎三针,位置在神门、承山、曲泽三处。”

“遵命!”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他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不一会儿,瘫坐于地的众人觉得力气很快就回到了身上,jing神也格外健旺。

沈原对矮个青年说道:“我们来谈个交易。”

“说吧!反正命在你手上,也由不得我说什么。”矮个青年此刻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让你的人跟在我们后面百步开外,远远跟着,只要我们出了山,就放你回去,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就按你说的去做吧!”矮个青年有气无力地应道。

沈原把夏富贵招来,吩咐他腾空二十几辆马车,然后对矮个青年说道:“让你的人先帮忙把我方的重伤员搬到车上,给他们敷上金创药,这你们有吧?再把我方战死之人的尸首集中到几辆马车上。他们是为了保护我而死的,我要把他们带回去厚葬。车上的财物就算了,送给你们吧!”这时家丁护卫们都已经围了过来,听到沈原的话,眼中不禁流露出敬佩和感激之情。

于是矮个青年招来一个心腹喽罗,按沈原的话吩咐下去。山匪们兴高采烈,一起动手帮忙,有东西分谁不高兴?死了的人反正也活不过来了,何况他们也不是自己这一帮的,本来都有可能要火并掉的。现在自己这一边又不用死人,又有东西拿,何乐而不为?

沈原又单独和夏老爷聊了一会儿,不久夏富贵便带了两个家丁骑马先出发了。一切准备就绪后,先前放掉的马也找回来重新套上车,幸存的家丁护卫们亲自驾车,没办法,车夫们大多挂掉了。车队终于上路了,身后还远远地跟了一帮山匪。

夜幕降临时,车队已经来到了京畿大平原上。又走了十多里,远远地一座城郭已经遥遥在望,那是京畿路平遥州远都县治所在地望山城。这时车队停了下来,沈原让胡一针在矮个青年的身上扎了几针,矮个青年顿时感到失去的力量又回来了,只是双腿麻木。把矮个青年放下后,沈原说道:“千里送君,终有一别,就此别过,咱们后会有期!双腿麻木之感,两个时辰后会自动消失,不必过虑。”

车队走出很远后,山匪们终于赶上来了。几个心腹喽罗问道:“老大,要不要追上去?”

矮个青年一瞪眼:“追什么追?蠢货!回去!”接着又念叨着:“神人!真是神人!”他手一挥,让山匪们背着他往山里撤退。

夏府车队前行没多久,就碰上了管家夏富贵招来的援兵——望山城内夏氏银庄分号的伙计护卫以及夏老爷的合作伙伴杨载元亲自率领的家丁和护院数百人,夏老爷这才把高高吊起的一颗心给放了下来。驾车的家丁和护卫们则一个个像是被抽了筋一样全都赖倒在车座上睡着了。胡一针赶快过去一一察看,还好气息平稳,看样子只是累倒了,他这才知道上午师傅让他扎的三针就是用来激发各人的潜能……

杨载元和夏老爷见面寒暄一番后,夏老爷激动地说:“载元兄,这回多亏了我女婿,要不是他见机行事制服了匪首,只怕我这把老骨头就要仍在山里了……”

杨载元问道:“世安兄,令婿现在怎样了?”

“jing神还好!刚才还教训了匪首一通。载元兄,有劳了!”夏老爷谢道。夏世安原本和杨载元既是合作伙伴又是竞争对手,在皮毛生意上与杨载元合作,在银庄生意上与杨载元竞争。自从听从女婿的建议后,银庄生意也与杨载元合着做,于是便与杨载元彻底化敌为友。

正在此时只听沈原所在的马车里传来了一阵惊呼声和哭泣声。夏世安大吃一惊,急忙赶过去,杨载元也连忙跟上去。夏世安也顾不上许多了,急忙掀开帘子,只见女儿正伏在女婿身上哀哀而哭,女婿脸sè苍白,呼吸急促,胸前一片殷红的血迹,嘴里还在不停地冒着血泡,玉桐和雪梅正慌乱地为沈原擦去血污。

“胡大夫!”夏世安高声叫道。

胡一针听到夏世安惶急的叫声,心知大事不妙,急忙冲了过来,一见此情此景,连忙拿出几支银针,在沈原的照海、筑宾、幽门、神藏诸穴下针,暂时止住了吐血。胡一针向夏世安建议:“夏公,马车颠簸,师傅他现在的身体不宜再坐马车,最好是扎一副担架,让人抬着。”

一时之间找不到做担架的棍子,夏世安说:“把马车的车辕卸下来!”

夏富贵立刻从一个护卫的腰上抽出一把单刀直接劈散了一驾马车,又扯了几块床单,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终于凑出了一副担架。

当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小伙子小心翼翼地将沈原移到担架上准备抬起来时,突然,从黑沉沉的夜空中垂下一束雪亮的光柱正照在担架上。在场的众人被惊呆了,只见原本躺在担架上的沈原正在冉冉上升。不知是谁第一个“扑通”跪到在地连连磕头:“盘古大神显灵!盘古大神显灵!”众人都跟着跪倒疯狂地磕头。远处撤退的山匪也见到了这一异象,都不由自主地冲着光柱方向匍匐磕头。只有夏玉莲痴痴地望着越升越高的沈原。

很快,沈原就消失在半空中。接着,一条黄绫在光柱中飘飘悠悠慢慢落下掉在担架上,随后光柱就消失了。夏玉莲扑过去紧紧地攥住黄绫,按在心口。

杨载元派人把死者送到城外义庄,自己陪着夏府上下进了望山城。原本此刻城门早已关闭,但有杨载元这个地头蛇在,进城自然不是问题。进城后夏府全家包下了本城最大的客栈——悦来客栈,住店的客人全都由夏府补偿了三倍的宿资然后被客气地请出了客栈。家丁护卫们的休息自有夏富贵去安排。杨载元辞别回家后,夏世安夫妇和夏玉莲也各自回房休息。

进到房间后,夏玉莲从怀里抽出黄绫,翠菊四婢见状,都围了上来。只见黄绫上有两行大字:“三ri之后此时,重返此地相候。”

玉桐惊喜地叫了出来:“小姐!”

夏玉莲手捧黄绫不禁潸然泪下,喜极而泣。

碧柳在一旁劝慰道:“小姐,大神显灵,姑爷一定会逢凶化吉,遇难呈祥,你就放宽心吧!”

夏玉莲哽咽道:“碧柳,我是……高兴得……苍天有眼,夫君他命不该绝呀!”她放声大哭,惹得翠菊、玉桐、碧柳三婢也垂泪不已。

雪梅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到夏世安房中,把夏世安和夏夫人叫了过来。不明就里的两老跌跌撞撞地被雪梅拉到了夏玉莲的房间,见到黄绫后夏世安竟跳了起来:“前世积德呀!”夏夫人则不停地祷告许愿:“盘古大神在上,若女婿平安归来,我一定去神庙上香,为您重塑金身!”

夏世安立刻感到人也年轻了许多,他冲出房去高叫:“富贵!富贵!”

夏富贵跑了进来问道:“老爷,有何吩咐!”

“去!你马上去请杨老爷过来!”

夏富贵见老爷喜气洋洋的样子,心下疑惑,但还是点头道:“是!老爷!我这就去!”

胡一针本已躺下睡觉了,听到别院一片喧闹,还以为夏玉莲出了什么事,赶紧披衣起床,蹬上鞋子便往别院跑去。走进小院一看众人都是喜气洋洋的,不禁一头雾水。他拉住夏世安问道:“夏公,什么事这么高兴?是师傅回来了吗?”

夏世安高兴地拉着胡一针来到夏玉莲的房间:“胡大夫,你来看看神谕!”

胡一针小心翼翼地从夏世安手中接过夏玉莲转交的黄绫,展开一看,登时笑容满面:“夏公,师娘,恭喜恭喜!师傅得大神眷顾,ri后前程不可限量呀!”接着他又仔细察看黄绫:“此物非丝非帛,不是人间之物,当是神品无疑!夏公,您看是否应摆设香案,将神谕供奉起来,以免亵渎神品?”

“对对对!胡大夫,多谢你的提醒!来人!”

一个伙计跑过来:“老爷,有何吩咐?”

“你快去请个香案来,再去请几炷上等好香来!”

“是!”伙计下去准备了。

“世安兄!请香案做什么?”杨载元在夏富贵的陪同下刚刚走进院子,听到夏世安的吩咐,忙问道。

“载元兄,你看,这是盘古大神颁下的神谕!”夏世安展开黄绫。

“哎呀!世安兄,你可真是福泽深厚哪!”杨载元羡慕地啧啧赞叹。“你去把伙计叫回来吧!三更半夜的也找不到好香。我家里正好有一个楠木香案和白夷国来的上等好香,我让他们去给你请来,也顺便让我沾点福气可好?”

“那就却之不恭了!”夏世安开心地笑道,然后让人去把刚才的伙计叫回来,那伙计还在客栈老板那里打听哪儿有香案买呢!夏世安吩咐他跟着杨府的家丁去请香案。

“世安兄,我让人去备一桌酒席,咱们好好地喝几杯庆祝一下!”

“那就多谢载元兄了!胡大夫,富贵,你们也一起来热闹一下吧!”夏世安此刻才真正浑身轻松。

香案很快就送到了夏世安的房里,夏世安和杨载元一起恭恭敬敬地将黄绫供上了香案。这件事可不能让女人沾手,要不然大神会怪罪的。夏世安和杨载元两人跪在香案前各**香祷告了一番方才起身,这时杨载元准备的酒席也送来了。夏世安和杨载元两人携手入席。而此时的夏玉莲,已经和四婢一样,沉入了香甜的睡梦中去了。

酒席上众人谈笑风生,夏世安和杨载元竟是越喝jing神越旺。

“世安兄,此次贵府上下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哪!”听夏世安详细介绍了今天这一场惊心动魄的惊险之旅后,杨载元不由得啧啧赞叹。

“载元兄,还要多谢你救援及时呀!我那时已经绝望了,要不是胡大夫和富贵、根子拼死出力,再加上我女婿关键时刻扭转局面,这才逃出生天,真是生死悬于一线哪!胡大夫、富贵,你们也辛苦了,老夫敬你们一盅!……胡大夫,富贵!”夏世安扭头一看,胡一针和夏富贵都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唉!今天他们也都累垮了!”夏世安吩咐本地的伙计将两人送回房间休息。

“世安兄,我好生羡慕你哪!你有如此出众的女婿和如此忠心的下人,何愁家业不兴啊!好!好!”

“载元兄,你我两家能有今天的合作无间,还多亏了我女婿的提醒。唉!如此出sè的后生,为何上天竟要给他这么多磨难呢?到现在究竟是生是死尚未可知,让人牵挂呀!”

“世安兄,令婿吉人天相,福缘深厚,肯定无事。再说了,神谕不是命我等三ri后前去相候吗?且放宽心,耐心等候便是了。世安兄,既然来了,就在此地多盘桓几ri吧!令婿的痼疾在大神手中应该也不是问题了。不过贵府上下老是住客栈也不是个事情。我在城南还有一个宅第,虽然不大,比起这客栈还是强多了。回头我让下人去收拾一下,过两ri你们就搬去住上一阵吧!”杨载元决心与夏世安拉好关系,能得到大神的眷顾,今后做生意可不就顺风顺水了吗?他仿佛看见数不尽的银子滚滚而来,汇成一条大河……

“载元兄,这怎么好意思?”

“哎!世安兄,你我情同手足,这小事一桩,就不必放在心上了。再说大起大落之后,令爱也需调养一番不是?就这么定了吧!”

“那兄弟我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多谢载元兄厚意!噢,对了,跟我们一起来的胡大夫是我女婿的徒弟,医术极为高明,ri后贵府上下如有什么不妥,只管让他去看!”

“那就太好了!来!世安兄,满了此盅!”餐厅里觥筹交错之声不断响起……

与此同时,望郁岭大山深处人迹罕至的一个盆地中,一艘始皇级战舰静静地悬停在离地二十几米的半空中,庞大的力场将舰体周围五百米的范围都笼罩在其中。

舰内医疗中心的康复维生舱内,面sè苍白的沈原紧闭双目,毫无生气,正浸泡在透明的维生液中,维生舱上方的虚拟屏上流水般滚动的各种数据表明他目前的状况不妙。白夏源坐在一旁的一张圈椅中,双眼紧盯着沈原,用神识与神元交流着:“神元,真的没有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