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没有再遇到其他人,天黑之前,赢天一行人找到了一出洞穴。
老实说,洞穴并不干净,到处都是灰尘。
这着实没有小说和影视剧中的那么悠闲自在。
不时还有虫子、蜈蚣之类的爬过。
李淳罡去外面扫了一些比较柔软,不扎人的树枝回来给大家垫着休息,顺便抓了些鸟类回来烤食。
赢天抽空给陈渔又擦了一次药。
趁着大家休息,李淳罡朝着赢天招招手。
两人一同出了山洞。
李淳罡开口说道:“这样走下去很危险,你带着几个女娃儿离开,我带着慕容桐皇引开他们。”
“我只带一个人,也好脱身。”
赢天不确定这个山族实力到底如何。
原著之中并没有。
但他们能与朝廷对抗几百年,赢天还是不敢低估他们。
“老前辈,既然一起来的,自然就一起走。”
李淳罡笑了笑:“你说你这个皇子,有争权夺位之心。”
“这性子,真不适合。”
“纵观历朝历代,但凡通过争帝获来的皇位,都是懂得取舍之人。”
“莫说是几个朋友,即便是自己的妃子,说杀就杀了,说送就送了。”
“能忍人之所不能忍,能为人之所不能为。”
“依你的性子,恐怕难哦!”
这倒是实话。
但凡有争夺帝的人,实力都不会差。
大多情况下,即便是赢了,脚下也踩着无数人的尸体。
其中就有很多自己人的。
赢天轻轻一叹:“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若是天注定我不能成,那也是天意。”
“但若要我学帝王的冷血无情,尤其是对自己人。”
“我学不来,也不想去学。”
李淳罡叹了口气:“我平日不怎在乎这些东西。”
“对朝堂之事,也没太大兴趣。”
“但我一生,还算认识几个人。”
“对有些事,倒也有些自己的看法与想法。”
赢天静静听着。
李淳罡问道:“你觉得治理一个国家,依靠的是什么?”
“最基本的东西!”
赢天对这些倒也有自己的看法:“法!”
“事在四方,要再中央;圣人执要,四方来效。”
李淳罡轻声说道:“依法治国,并不能完全保证善有善报,却可在一定程度上,让国家安定。”
“但是,以法治国,有一个极大的问题。”
“那就是制定治国之法的人,要不要受法的约束?”
赢天顿时沉默了。
因为他很清楚,王权是凌驾于法之上的。
只要有东西在法之上,其实就不是以法治国。
说到底,依然是人!
那个凌驾于法之上的人。
与现在并无区别。
若是法能约束制定者,那制定者很有可能不会有好下场。
历朝历代有诸多主张“变法”的能人。
他们基本都在这个问题上犯难了。
他们凌驾于自己制定的法之上,变法就极有可能失败。
日后也会后患无穷。
他们受自己的法约束,大多都没落好下场。
历史上的商鞅、李悝都是死于自己制定的律法。
赢天试探着说道:“若是……以人为本呢?”
赢天想到了后来的制度。
将权利下放给普通人。
李淳罡没听太明白:“怎么个以人为本?又是那些儒释道圣人所讲?”
赢天摇头:“不是,设一司,专管国家大事,掌事者不取如今的继承方式,采用百姓投票推选,或采用一部分人投票推选。”
“如果采用一部分人推选的模式,拥有这些权利之人,就由每个郡、县、府的百姓推选。”
“说到底,最终的决策权,在普通老百姓手中。”
“若是想要参选,可设一些条件!”
李淳罡闻言大惊失色:“你……你……”
李淳罡惊得说不出话来。
过了许久,李淳罡才缓过心神:“你有如此想法?”
赢天以前并未有此想法:“只是忽有所感。”
李淳罡说道:“你这想法,听着确实有一定的可行性,但阻力太大。”
“恐怕终其一生,也无法实现。”
“其中最大困难并非皇族,而是下方士族。”
“百姓不可能真如你所愿,能参与推选。”
“百姓大概率还是要被当地士族所裹挟。”
“想要达到你说的那个地步,仅仅有一条路可走。”
“那变是,先把天下豪门士族杀光。”
“杀尽宗氏不难,杀光一士族也不难,难的是你要杀尽天下所有。”
赢天一时沉默。
因为李淳罡所言属实。
无论朝代如何更迭,真正掌控底层百姓的,其实一直都是下面的宗族、士族。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
皇帝老子不可能单独去为难他们这些升斗小民。
下面士族、贵族、宗族可是能要了他们的命,从他们身上剐下三斤肉的。
真正阻拦赢天所说这种模式的,并不是底层,因为底层有好处。
也不是顶层,因为顶层少,皇亲国戚,各种王爷,确实比下面那些士族、贵族、宗族要里还得多,但他们人少。
这就好像一条大船开在水上。
百姓是水。
大船的掌舵者是皇帝,皇亲国戚、各种王爷是下面的管事,其他官僚则是船上的水手等。
而船就是宗族、士族。
这条船已经行驶了无数年,上面的水手、伺候丫鬟、管理者、掌舵者,已经换了一茬又一茬。
这些掌权者,发现船某个地方坏了,敲掉修补,顶多就是大修一番,相当于开国之初,换掉一些底层士族,打倒了一些士族、宗族。
士族、宗族没有对抗朝廷的能力,他们就是穿上的一块块木头罢了。
但士族、宗族联合起来,想要把船上的人给抖下去,比水要覆舟简单多了。
改朝换代,只是换了船上的人。
争夺帝位,只是几个管理争夺掌舵人的位置。
赢天的这个想法,相当于在水中央琢磨,把自己脚下的船给砸了,修一艘新的。
难度之大,稍不注意,就是万劫不复。
李淳罡微微叹息:“你这想法,想一想就算了,没可能!”
“比你争夺帝位,难了千百倍。”
赢天心里却萌生了一点点念头,或许可以试一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