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世纪的思想史和文学史上,萨特无疑是一颗耀眼的明星。他的学说对法国及整个欧美的思想文化界曾产生过深远的影响,至今仍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他是战后法国知识界的一面旗帜,对整整一代甚至数代青年都产生过深刻影响。
在中国,学者柳鸣九认为萨特是精神文化领域的一位巨人。他认为萨特的强大在于,他不仅是体系与思辨的大师,而且善于把他的哲学用文学、戏剧的方式通俗地解释给人听。在哲学上,萨特是20世纪存在主义哲学的重要代表,其专著《存在与虚无》《想像》《存在主义是一种人道主义》等,已经成为20世纪西方哲学思想发展史上的经典。萨特哲学思想的核心“自我选择”已经发展成一种生活哲理,在全球范围内都有旺盛的生命力。萨特是20世纪世界文学中哲理文学巨匠,他把自己的存在主义哲学与现实生活的形象水乳交融地结合在一起,像他的境况剧《苍蝇》《间隔》《死无葬身之地》都是脍炙人口的作品。其小说《自由之路》,可以说是法国知识分子的心路史诗,其自传《文字生涯》可与卢梭《忏悔录》相比,严酷的自我剖析显示出他独特的人格力量。
法国前总统德斯坦在致萨特的唁电中称:“萨特是时代的一颗明亮的智慧之星”。萨特一生都在为自由、和平和正义不懈地斗争。他不属于任何一个阶级和派别,他只属于自由和人民。在帝国主义、殖民主义、种族主义和一切不公正的社会现实面前,他义无反顾地与全世界一切遭受压迫和奴役的人民站在了一起。他一生都在“用自己的自由保证他人的自由”。他被西方评论界称之为“不断以人的名义和人的自由的名义向现代世界提出抗议,想恢复人的价值”的思想家。作为文学家,他以尖锐而辛辣的笔触,揭露和批判现实的黑暗、人性的丑恶,表现世界的荒诞和人生的孤独。他揭示了“他人就是地狱”,鼓励人们“自由选择”,“付诸行动”。他针对“为艺术而艺术”的倾向提出了“介入文学”的理论,并以自己的创作实践介入了当代社会生活中的重大问题。作为哲学家,他向我们揭示了:“存在先于本质”,“人是自由的,人就是自由”,也阐明存在主义的立场是一种人道主义。作为思想家,萨特的思想就像一把手术刀,而他就是那个为人类灵魂动手术的人。他一边抚慰苦难者满是创伤的心灵,又无情地解剖资产阶级丑陋、肮脏、负罪的灵魂。作为一个社会活动家,萨特深具历史责任感和社会使命感。他勇敢地站在受奴役、受压迫的人民一边,勇于对抗一切“非正义”、“非人道”和“破坏人类和平”的恶势力。他以人民的利益为取舍,广泛参与社会政治活动,广交各国首脑政要,最大限度地为人民谋求利益。他的足迹遍布几十个国家,他的心随全世界的苦难人民一起跳动。西方评论界称萨特是“二十世纪人类的良心”、“历史上最大众化的哲学家”。
萨特晚年承认了马克思主义的价值,并试图将存在主义作为马克思主义的补充,将二者结合起来,突出“人”在马克思主义中的地位。在政治上,面对以美苏为代表的两个社会阵营,萨特不偏不倚,坚持走“第三条道路”。法国著名哲学家、社会活动家埃德加·莫林说萨特的探索是为了保护受压迫的人民,与特权阶级无关。萨特严厉谴责苏联对匈牙利和阿富汗的侵略战争,嘲讽法国对阿尔及利亚的不义殖民战争;参加“战犯审判法庭”,调查美国的侵越罪行;年届古稀,他仍走上街头,支持法国学生的“五月风暴”运动。这一切都是为了自由,为了人的“存在”。他被当时评论界称之为“总是颂扬以自发性破坏自觉性”的人。
法国著名哲学家阿兰·雷诺在他的《萨特,最后一位哲学家》一书中称,“萨特是最后一位哲学家”。这“最后一位哲学家”之语最早是福柯以嘲笑的口吻加给萨特的。说萨特是最后一位哲学家,首先因为在他之后,没人还能有他那样的勇气和执著的信念,试图在著作中回答一切有关人的问题。其次,是因为他是最后一位认为自己可以用思想去改变人的观念、世界的面貌,改变人与世界的关系的思想家。他大概是最后一位想用意识形态改变人们思维方式的知识分子代表。正如美国《华盛顿邮报》盛赞萨特“是他那一代知识分子的伟大榜样”。
法国列维-斯特劳斯在《萨特的世纪》里说,“二十世纪是萨特的世纪”。尽管由于他坚持走中间路线而不时成为双方利用的工具,不断遭到左翼和右翼的双重夹击,但他在政治上实践了自己的哲学观点,而且用文学介入政治斗争,在哲学、戏剧、小说、评论和社会活动等各个领域都取得了卓越的成就,终成一代大师,即便是与他立场对立的人也不能不对他由衷地敬佩。他的对手雷蒙·阿隆说不得不赞叹萨特是当代一个杰出的思想家。萨特正是用他的伟大思想和人格魅力赢得了他人的尊重和全世界亿万人民的爱戴。正如法国著名评论家布阿罗·德尔贝斯说,本世纪没有一个法国知识分子,没有任何一个诺贝尔奖金获得者,产生过像萨特那样深刻、久远和广大的影响。
[1] 吴岳添:《法国小说发展史》,398页,杭州,浙江大学出版社,2004。
[2] 肖涤:《诺贝尔文学奖要介》,761页,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92。
[3] 龚瀚熊:《20世纪西方文学思潮》,373页,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9。
[4] 蒋承勇:《世界文学史纲》,374页,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2。
[5] 马新国:《西方文论史》,414页,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6] 马新国:《西方文论史》,414页,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7] 马新国:《西方文论史》,414页,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8] 马新国:《西方文论史》,414页,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9] 马新国:《西方文论史》,415页,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1999。
[10] [法]让-保罗·萨特:《恶心》,杜长有译,154页,北京,中国友谊出版公司,1999。
[11] 柳鸣九:《法兰西文学大师十论》,309页,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4。
[12] [法]高宣扬:《萨特传》,135页,北京,作家出版社,1988。
[13] [法]贝尔纳·亨利·列维:《萨特的世纪——哲学研究》,140页,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