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可无不可:什么是“无我”的境界(1 / 1)

逸民:伯夷、叔齐、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

子曰:“不降其志,不辱其身,伯夷、叔齐与!”谓:“柳下惠、少连,降志辱身矣,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谓:“虞仲、夷逸,隐居放言,身中清,废中权。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逸民”就是那些隐逸山林的人。孔子在梳理从商到周期间有名的隐士。

伯夷、叔齐是孤竹君的儿子,因周武王伐纣,而不食周粟,最后饿死在首阳山上。

虞仲、夷逸、朱张、柳下惠、少连,他们用各种各样的方法过隐居的生活。

孔子把这些人的行为归了类——

伯夷、叔齐叫“不降其志,不辱其身”——彻底不合作,不说软话,也不配合。孔子说,他们的气节很高。

柳下惠、少连属于“降志辱身”。柳下惠数次做官,数次都被罢免,但还不离开。少连也属于这种情况,愿意合作,也能够坚忍地承受这种屈辱。

“言中伦,行中虑,其斯而已矣”:“中”念zhòng,“言中伦”意思是符合伦理纲常,“行中虑”就是做事深谋远虑,“其斯而已矣”是说柳下惠、少连也还是值得认可的。

虞仲、夷逸这两位属于“隐居放言”。“隐居放言”有两种解释,第一种是躲在山里,说什么,别人也听不见,所以什么话都敢讲。

第二种解释认为,“放”有流放的意思,意思是躲到山里去,什么都不说了,不干涉尘世,不发表言论。他们“身中清,废中权”。“身中清”就是立身符合清白的原则;“废中权”是指抛弃这一切,废掉自己在官场上的未来。

在孔子看来,以上三种“逸民”都是可以效仿的。

如果一个人认为朝廷昏乱,政治环境糟糕,就可以采用以上三种方式去表达自己的态度——或者不合作,或者守住自己的清白,或者不要随便说话。

最后,孔子说:“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这逐渐变成了中国人安身立命的非常重要的原则。

我们中国人和其他国家的人相比,总抱持一种中庸的态度。我们如此包容,如此开放,对于各种文化、各类流行时尚都能接受,不排斥,不反对。这是一种通达的、平和的、大气的态度。

“无可无不可”是一种柔软的生活态度,是孔子的处世原则之一。这种态度的核心就是中庸之道,就是通权达变,进退出处皆可。

孔子已经掌握了通权达变的原则:义之与比。只要合乎义,怎么做事都行。躲在山里可以合乎义,出来做官也可以合乎义,或者教书、编书,只要合乎义,都是有意义的。

孔子与隐士们不同的地方在于,隐士们无论是“降志辱身”,还是“言中伦,行中虑”,抑或是“身中清,废中权”,都是基于对自我的考量,是认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要保持自己的名声。

而孔子活到了“无我”的境界,不管他选择去哪里、怎样做事,都不是为了自我,不是为了名声。我们想想看,孔子如果出去当官,对他的名声来说其实是有风险的,但是他就是要挽救这个天下滔滔的大势,就是要让黎民苍生过上更好的日子,就是要让道义可以行。至于自己,别人怎样评价不重要。

当一个人以大义为导向,认为自己的名声、地位等都不重要时,他的状态就是“我则异于是,无可无不可”。

当一个人降低自我的诉求时,生活的选择空间就大了很多。不需要非要隐逸山林、明哲保身,也不需要非得入世、出人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