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上许多的爱。
你们的小朋友
海伦·A.凯勒
十一月初,海伦和苏利文小姐返回帕金斯学校。
给凯特·亚当斯·凯勒夫人(南波士顿,1890年11月10日)。
最亲爱的母亲:
自从周三晚上依依不舍地分别以来,我一直在思念您和我美丽的家。多希望在这个美丽的早晨我能见到您,告诉您离家以来发生的一切!还有亲爱的妹妹,我多么希望能亲她一百次!还有亲爱的父亲,他该多么想要听到我们旅途的故事啊!但是我见不到您,无法和您讲述,所以我就写信来告诉您我能记起的事吧。
我们周六早晨才抵达波士顿。很遗憾地告诉您,我们的火车在许多地方都耽搁了时间,所以抵达纽约的时间就晚了。我们会在周五晚上六点钟抵达泽西城,预定乘渡轮横渡哈莱姆河。找到渡轮和接驳马车比老师预想的要简单。抵达车站后,他们告诉我们,去波士顿的火车十一点才会出发,不过我们可以九点就进入卧铺车厢,于是我们就照做了,上车后我们一直睡到早晨。醒来时我们已经抵达波士顿啦。我很高兴能顺利抵达,不过失望的是没能赶上阿纳格诺斯先生的生日。不过我们却给了亲爱的朋友们一个惊喜,因为他们没料到我们周六就能返校。但当门铃响起时,马雷特小姐已经猜到了是我们,霍普金斯夫人从早餐桌边一跃而起,冲到门口迎接我们,看到我们她很惊喜。吃过早饭后我们上楼见了阿纳格诺斯先生。再次见到我最亲爱最仁慈的朋友,我非常兴奋。他送了我一只漂亮的怀表。我把它别在裙子上了,每个人问起时间我都会告诉他们。我只见过阿纳格诺斯先生两次。关于他之前游览的那些国家,我有许多问题想问,不过我想他现在太忙了。
弗吉尼亚州的山非常可爱。杰克·弗罗斯特曾将它们描绘成金色和绯红色。那一定是最迷人的景象。宾夕法尼亚州很美。那里的草像春天时一样葱绿,广袤田野里堆放的一堆堆金色的玉米看起来都非常可爱。在哈里斯堡我们看见一只和内迪很像的毛驴。我多希望能看到我自己的毛驴和亲爱的母狮啊!它们思念它们的女主人吗?告诉米尔德丽德看在我的份儿上一定要善待它们。
我们的房间舒适怡人。
我的打字机在来的路上受到了很大的损坏。箱子破了,按键几乎都掉了出来。老师会去看看能否修好。
图书馆里添了许多新书。读起来该是多么愉快啊!我已经读过《萨拉·克鲁》,这是个很棒的故事,有时间我会给您讲讲。好了,亲爱的母亲,女儿必须说再见了。
请帮我转达我对父亲、米尔德丽德和所有朋友的爱,我也爱您。
您的女儿
海伦·A.凯勒
给约翰·格林利夫·惠蒂尔(南波士顿,1890年12月17日)。
亲爱的诗人:
今天是您的生日,这是我今天早上醒来,脑海中浮现的第一件事。我想着可以给您写封信,告诉您,您的小朋友们有多么热爱您,想到这里我很高兴。今天晚上小朋友们要读您的诗,并听音乐来招待朋友。希望爱的信使能挥舞翅膀快点来这里,捎一些美妙的旋律,送去您梅里马克河旁的那间小书房。一开始我发现太阳将它闪耀的面庞躲在乌云背后,我还感觉很遗憾,但后来我理解了它那么做的原因,于是就开心起来了。太阳知道您喜欢看到世界银装素裹的样子,于是就收起了所有的明亮,让小小的冰晶在空中凝结。待准备好,它们就会轻柔地落在每一样物体的表面。然后太阳再度露面,散发光辉,让世界充满光明。如果今年我在您身边,我要给您八十三个吻,每个吻代表您走过的一年。八十三年在我看来是非常长的一段时间。您觉得长吗?我想知道“永恒”有多少年。恐怕我思考不了这么长的时间。我收到您夏天写给我的信了,谢谢。现在我正待在波士顿的盲人学校,不过我还没开始学习,因为我最亲爱的朋友阿纳格诺斯先生想让我多休息和玩耍。
老师很好,她要我代她向您问好。就要到快乐的圣诞节了!我简直等不及好戏开场了!希望您圣诞节愉快,也祝您和大家新年开心。
您的小朋友
海伦·A.凯勒
惠蒂尔的回信。
亲爱的小朋友:
我很高兴能在生日这天收到这么讨人喜欢的一封信。我还收到了另外两三封信,但你的最让我感到愉快。我必须给你讲一讲奥克诺尔每天的生活。太阳当然不够亮,但是我们房间里有烧木柴的大火炉,还有远方朋友送来的蔷薇花和其他花朵,香气扑鼻,还有来自加利福尼亚和其他地方的各种水果。一整天都有亲戚和亲密的老朋友陪着我。你会觉得八十三年是一段很长的时间,我并不感到奇怪,但在我看来这只是一段短暂的时间,因为我仿佛还是那个在黑弗里尔的旧农场里玩耍的比你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感谢你所有美好的祝福,也同样祝福你。我很高兴你去了帕金斯学校,那是个很出色的地方。代我向苏利文小姐问好,也附上我对你许多的爱。
你的老朋友
约翰·G.惠蒂尔
下面几封信中出现的汤米·斯特林格是一个四岁时变盲、变聋的男孩。他的母亲已经去世了,父亲太贫穷,无法照顾他。他有一段时间在阿勒格尼的综合医院生活。后来宾夕法尼亚州没有地方愿意再收留他,他被送去一座公立救济院。海伦从匹茨堡的J.G.布朗那里得知这个男孩的事,布朗先生写信告诉她,没能为汤米找到老师。海伦希望能将汤米送来波士顿,当得知为汤米找老师需要钱时,她回信说:“我们来筹集钱。”她开始向朋友募捐,自己也开始存钱。
亚历山大·格雷厄姆·贝尔博士建议汤米的朋友将他送到波士顿,帕金斯学校理事会同意接收他进入盲人幼儿园。
与此同时,海伦为汤米的教育募捐到了一大笔钱。前一年的冬天,她的狗母狮被杀死了,朋友们筹钱打算为她再买一只。海伦请求将英美各地的人们捐献的钱用于汤米的教育。使用目的转变后,募集到的资金迅速增多,并且都提供给了汤米。4月6日汤米进入了幼儿园。
凯勒小姐后来写道:“我永远也不会忘记,有许多本身也很贫穷的孩子,都捐出了自己的钱,说‘给小汤米’。我也不会忘记来自天南海北的人们迅速给予了他们的同情,我从未见过他们,但他们却对我这颗被禁锢的灵魂所发出的无声求救做出了回应。”
给乔治·R.克莱哈尔先生(马萨诸塞州南波士顿盲校,1891年3月20日)。
亲爱的朋友克莱哈尔先生:
我刚从韦德先生那里得知,您好心地提出愿意为我买一只温驯的狗狗,我想为此向您道谢。知道我在其他的国家也有如此亲密的朋友,我确实感到非常高兴。这让我想到所有的人都是善良而慈爱的。我曾在书上读到,英国和美国是表亲。我敢肯定,说是兄弟姐妹会更合适。有朋友给我讲过您那边伟大壮丽的城市,我也读过许多英国智者的书籍。我已经开始阅读《依诺克·雅顿》了,我记得这位伟大诗人的好些诗句。我很想横渡大洋,因为我想见见英国的朋友们,也见一见善良明智的女王。米斯郡伯爵来看望过我一次,他告诉我,女王深受人民爱戴,因为她高贵又睿智。也许有一天,您会惊讶地看见一个陌生的小女孩走进您的办公室。但是当您知道,这就是那位喜欢狗狗和其他所有动物的小女孩时,您会笑起来的,我希望到时您能给她一个吻,就像韦德先生一样。他已经送了我一只狗,他认为这只狗会和我潇洒的母狮一样勇敢忠诚。现在我想告诉您美国的爱狗人士们要做什么。他们要为我募捐一些钱,送给一位又盲又聋又哑的可怜男孩。他名叫汤米,今年五岁。因为他的父母太过贫穷,无力承担送这个小家伙上学的费用,所以诸位先生打算不送我狗了,而是要帮助汤米获得和我一样明亮喜悦的生活。这难道不是一个美妙的计划吗?教育将会为汤米的心灵注入阳光和音乐,然后他就会开心起来。
您亲爱的小朋友
海伦·A.凯勒
给奥利弗·温德尔·霍尔姆斯先生(马萨诸塞州南波士顿,1891年4月)。
亲爱的霍尔姆斯先生:
您关于春天的美丽文字一直在我心中像音乐一样回响,多么美妙的四月天啊。我喜欢《春》和《春来了》里的每一个字。我想您听到这些诗句教会我享受和热爱美丽的春天,应该会很高兴吧,虽然我看不见宣告春天到来的娇艳花朵,也听不见归家的鸟儿们愉悦的鸣啭。但是当我读到《春来了》的时候,瞧啊,我不再是一个盲人,因为我通过您的双眼看见了,通过您的耳朵听见了。诗人在我身边,亲爱的大自然母亲对我便不再有秘密。之所以选择这张信纸,是因为我希望信纸一角喷洒的紫罗兰香水能告诉您我的感激之爱。我想让您看一看小汤米,这个又盲又聋又哑的小宝宝刚刚来到我们美丽的花园。他现在可怜无助又孤单,但四月份到来,他就将接受教育,他的生活中就会充满阳光和欢乐。如果您来这里,您可以请求波士顿的好心人们帮助照亮汤米的人生。
您亲爱的朋友
海伦·凯勒
给约翰·埃弗雷特·米莱斯先生(马萨诸塞州南波士顿帕金斯盲人学校,1891年4月30日)。
亲爱的米莱斯先生:
您的美国小妹妹想给您写封信,因为她想要您知道,得知您对可怜的小汤米有兴趣,并寄了一些用于资助他接受教育的资金,她是多么开心。想到远在英国的人也会为美国的一个无助小孩而感到惋惜,人们觉得很温暖。以前在书中读到您伟大的城市,我经常会想,等我到访时,周围都是陌生人,但现在我的感觉有了很大的变化。在我看来,所有的人都有一颗慈爱怜悯的心,彼此都不是陌生人。我几乎已经等不及了,想尽快见到亲爱的英国朋友们,还有他们美丽的海岛家园。我最爱的诗人写过一些有关英国的诗句,我非常喜欢。我想您应该也会喜欢吧,所以我试着将它们写下来寄给您。
“被执着的巨浪紧握,从一排排的海藻到山地石楠,英国橡树用根将纤细的她紧紧抓在一起,白的悬崖,绿的树荫,大洋收窄身躯来爱抚她,山丘和溪流从中穿过,我们的母亲小岛,上帝保佑她!”
您应该很高兴听到,小汤米有了一位善良的女老师,他是个很活泼的小家伙。相比拼写,他更喜欢到处爬来爬去,不过那是因为他还不知道语言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他还不能想象,当他能告诉我们他的想法,我们也能告诉他一直以来人们多么爱他时,这该是多么高兴的一件事。
明天,四月将藏起她的眼泪,在明媚五月的花朵下羞红了脸。我在想英国的五月是否也像这里一样美丽呢?
现在我必须告别了。请一直记着我是您亲爱的小妹妹。
海伦·凯勒
给菲利普斯·布鲁克斯牧师(南波士顿,1891年5月1日)。
亲爱的布鲁克斯先生:
海伦在这个美丽的五月天送上对您的问候。我的老师刚刚告诉我,您已经成为主教,您各地的朋友都在为此欢庆,因为他们所爱的人取得了如此巨大的荣耀。我不是很清楚主教的工作内容,但我确定一定是好的,对人们有帮助的,我很高兴我亲爱的朋友勇敢、智慧、慈爱,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您可以告诉如此多的人,天父对所有孩子的慈爱,哪怕他们并不像天父所期许的那么温柔高贵,想到这些感觉真是好极了。我希望您告诉他们的这个好消息将让他们心中充满喜悦与爱。我还希望布鲁克斯主教一生富足快乐,就像开满鲜花、鸟儿鸣唱的五月。
您亲爱的小朋友
海伦·凯勒
海伦和苏利文小姐继续照顾汤米,直至为他找到老师,幼儿园为他举办了一场欢迎会。在海伦的请求下,布鲁克斯主教发表了致辞。海伦给报社写了许多信,收到了许多慷慨回应。所有信件她都亲自回复,并在给报社的信件中公开表示感谢。这封信写给《波士顿先驱报》的编辑,其中附上了捐款者的完整名单。总计筹得捐款超过一千六百美元。
给约翰·H.霍尔姆斯先生(南波士顿,1891年5月13日)。
《波士顿先驱报》编辑、亲爱的霍尔姆斯先生:
能请您在《先驱报》上刊登这封信里附上的名单吗?我想您报纸的读者应该很乐意看到有这么多人都对亲爱的小汤米伸出了援手,他们应该都希望分享帮助小汤米的喜悦。汤米在幼儿园非常开心,每天都能学习新的东西。他已经发现了门上有锁,小棍和纸片很容易插进锁孔,不过插进去以后他似乎并不急着把它们弄出来。他喜欢爬床柱、拧蒸汽阀,胜过拼写,不过那是因为他还不懂得,词语能帮他取得有意思的新发现。希望好心人会继续帮助汤米,直到筹到足够的资金,教育已经为他幼小的生命注入光明和音乐。
您的小朋友
海伦·凯勒
给奥利弗·温德尔·霍尔姆斯博士(南波士顿,1891年5月27日)。
亲爱的诗人:
我担心如果频繁给您写信,您会觉得海伦是个烦人的小姑娘,但是您做了这么多让她开心的事,她怎么忍得住不向您表达感恩和热爱呢?阿纳格诺斯先生告诉我,您寄给他一些钱,帮助小汤米接受教育,您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知道您没有忘记那个亲爱的小孩,因为您随信送上的礼物充满了温柔的同情之心。我很抱歉,小汤米还没学会任何词汇。他还是您当时见到的那个无法安静下来的小家伙。不过他在明亮的新家里过得很开心,而且通过老师所谓的“心灵”这件陌生而奇妙的工具,他就要开始展开美丽的翅膀,飞翔着探索知识的王国,想到这里真让人高兴。词汇就是心灵的翅膀,不是吗?
与您分别后我去了安多弗,所有的朋友都给我讲了菲利普学校的事,我很感兴趣,因为我知道您也去过那里,我感到那里对您来说是个很亲近的地方。我试着想象我温柔的诗人上学时的样子,他是不是在安多弗学会了鸟儿的歌谣,了解了害羞的林中小孩的秘密。我敢肯定,他的心中总是充满音乐,在上帝美丽的世界里,他一定听过爱的美妙回应。回家后老师为我读了《学童》这首诗,我们的书里没有。
您知道下周二盲童们要在特利蒙特教堂举行毕业典礼吗?我随信附上一张门票,希望您能来参加。如果诗人朋友能来,我们都会感到自豪和开心的。我会背诵关于阳光明媚的意大利的美丽城市的诗句。希望我们好心的朋友埃利斯博士也能来,抱着汤姆一起。
附上许多的爱,和一个吻。
您的小朋友
海伦·A.凯勒
给菲利普斯·布鲁克斯牧师(南波士顿,1891年6月8日)。
亲爱的布鲁克斯先生:
我如约为您寄来我的照片,希望您今年夏天看到照片时会想起您在南方的这位快乐的小朋友。以前我经常盼望着能用双手像抚摩雕塑那样欣赏照片,不过现在我不这么想了,因为我亲爱的父亲让我的脑海中充满了各种漂亮的照片,包括我没见过的事物。亲爱的布鲁克斯先生,如果您的眼中没有光明,那么您就会更加理解,您的小海伦听到老师的解释说世上最好最美的事物既看不见也摸不着,只能用心灵感受时的那份喜悦。每个有新发现的日子都让我感到快乐。昨天我才第一次想到,运动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物,万事万物在我看来,似乎都想要更靠近神,您也是这么看的吗?现在是周日的早上,我坐在图书馆里给您写这封信,而您正在教导人们了解天父的种种壮举和善行。您难道不感到由衷的快乐吗?您是一名主教,您会向更多的人布道,而通过您的教导获得快乐的人也会越来越多。老师要我代她向您致敬,伴随照片也献上我的爱。
您的小朋友
海伦·凯勒
帕金斯学校六月放假,海伦和老师南下回到塔斯坎比亚,一直停留到十二月。下面这几封信的时间是距离上一封信好几个月之后,因为《霜王》事件的插曲,海伦和苏利文小姐都非常难过。这时候,这桩麻烦事似乎非常严重,使得她们非常不开心。本书前文有这件事的分析,以下是海伦·凯勒小姐的自述。
给艾伯特·H.蒙赛尔·布鲁斯特先生(1892年3月10日)。
亲爱的蒙赛尔先生:
我很开心能收到您的信,这当然自不必说。我喜欢您信里的每一个字,还希望信能更长点就好了。您说起老海神的暴脾气,我笑了。是的,自从我们来到布鲁斯特,他的行为就一直很奇怪。显然有什么事情惹得海神陛下不高兴了,但是我想象不到那会是什么。他的表情是那样的不安,我都不敢告诉他您的好消息。谁知道呢!或许是老海神躺在海岸上安睡时,听到了万物生长的轻柔乐声——地球的怀抱里万物萌动的声音,于是他狂暴的心开始生气,因为他知道他和冬天的统治即将结束。想到温柔的春天即将到来,在他们所摧毁的每一处地方飞翔,所以这两位君王便携手孤注一掷地展开反击。但是瞧啊!可爱的春之神只是像个少女一样,笑得更加甜美,在敌人冰封的战场上只一吐气,片刻之后敌人就消失了,喜悦的大地给了她最诚挚的欢迎。不过我必须收起这些无谓的幻想了,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请向您亲爱的母亲转达我的爱。老师希望我代为转达,她非常喜欢您的照片,希望等我们返回时还有。好了,亲爱的朋友,请接受这些由爱所联系的话语吧。
爱您的
海伦·凯勒
这封信发表于1892年6月的《圣尼古拉斯》。信中没有标记日期,不过应该写于第一次发表的两三个月之前。
给《圣尼古拉斯》。
亲爱的《圣尼古拉斯》的编辑:
我很高兴能将我的手稿寄给您,因为我希望读《圣尼古拉斯》的孩子们能了解盲童如何写字。我想有些孩子会想要知道,我们是如何将一行行文字写整齐的,所以就让我来给他们讲讲吧。我们有一块带沟槽的板子,想要写字时就将它放在两张纸页之间。平行的细槽就相当于平行线,我们用铅笔笔帽的一端将纸按进去,这样很容易就能将字写平整了。小写字母全部写在细槽里面,大写字母会上下超出界限。我们用右手拿铅笔,用左手食指小心地感触,以便将字母写对,并留出足够的间隙。一开始要将它们写好很难,但是如果我们一直尝试练习,慢慢就会觉得容易起来,经过大量的练习,我们就能和朋友们一样写出清晰的字母了。那时候我们就会非常非常开心。有时朋友们会来盲校参观。他们来的时候,我敢肯定他们都会想要观看学生们写字。
您真诚的小朋友
海伦·凯勒
1892年5月,海伦举办了一次茶会,以帮助盲童幼儿园。这次活动基本是她自己的想法,举办地点是在约翰·P.斯波尔丁先生的妹妹——海伦最亲切和慷慨的朋友之一——马伦·D.斯波尔丁夫人的家中。茶会为盲童们募集了两千多美元。
给卡洛琳·德比小姐(南波士顿,1892年5月9日)。
亲爱的凯丽(1)小姐:
收到您的善意回信我非常开心。还需要我告诉您吗,听说您对茶会很感兴趣,我当然非常欣喜。我们当然不能放弃。很快我就要远行,回我自己的家,回艳阳高照的南方了,想到波士顿亲爱的朋友们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是帮助许多盲童获得健康和快乐的生活,我非常感激。我知道善良的人们都会对这些小朋友们心怀同情,他们看不见美丽的阳光,也看不见任何能赋予他们乐趣的美妙事物。在我看来,似乎所有的同情都必须以善意的行为表达出来。当无助盲童的朋友们明白,我们的行为是为了让盲童获得幸福,他们也会来参加的,我们的茶会会取得成功的,我敢肯定到时候我会是全世界最快乐的女孩。请将我们的计划告诉布鲁克斯主教,那样他或许能安排出时间加入我们。我很高兴埃莉诺小姐也有兴趣。请向她转达我的爱。明天见,到时候我们再来讨论计划的剩余部分。请向您亲爱的姑姑转达老师和我的爱,告诉她,我们上次拜访过得非常愉快。
爱您的
海伦·凯勒
给约翰·P.斯波尔丁先生(南波士顿,1892年5月11日)。
亲爱的斯波尔丁先生:
恐怕您读到这封信时,会觉得您的小朋友海伦很麻烦吧,但是我敢肯定您不会责备我,因为我正为一些事情而感到非常焦虑。您记得老师和我周日告诉过您,我想举办一次小型茶会帮助盲童幼儿园吗?我们本以为所有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但周一才发现艾略特夫人不允许我们邀请超过五十个人,因为豪夫人的房子有些小。我敢肯定有许多人都想参加这次茶会,帮我做一些事情来点亮小盲童的生活。但有些朋友说,除非找到其他房子,否则我只能放弃举办茶会的想法。昨天老师说,或许斯波尔丁夫人会愿意我们借用她美丽的房子,所以我就想问问您。您认为如果我给斯波尔丁夫人写信的话,她会同意帮我吗?如果我的小小计划失败,那我会非常失望,因为我早就想为正等待入学的可怜小家伙们做些事情。请告诉我您对借用房子的看法,并且原谅我提出的麻烦请求。
您亲爱的小朋友
海伦·凯勒
给爱德华·H.克莱门特先生(南波士顿,1892年5月18日)。
亲爱的克莱门特先生:
这个美丽的早晨我给您写信是因为,我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希望您和《文抄报》办公室所有亲爱的朋友也能一起分享。我的茶会的准备工作已经基本结束,我满心欢喜地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我知道我不会失败。善良的人们不会让我失望,他们知道我是在为生活在黑暗和无知中的无助小家伙们求助。他们会来我的茶会,为失去视力、无依无靠的小家伙们带来光明——知识与爱的美丽光明。我清楚地记得老师来到我身边时的情景。当时我也像那些可怜的小盲童一样,等待着进入幼儿园。我的灵魂中也没有光明。这个美丽世界连同它的阳光和美一起,都隐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我从未想象过,它是那么可爱。但是老师来到了我身边,教会我的小手指使用美丽的钥匙,打开我黑暗牢狱的大门,让我的精神得到了自由。
我最渴望的事情就是与他人分享我的幸福,我请求波士顿的好心人都来帮我,将小盲童的生活变得更加明亮和幸福。
您亲爱的小朋友
海伦·凯勒
六月底,苏利文小姐和海伦回到塔斯坎比亚的家中。
给卡洛琳·德比小姐(阿拉巴马州塔斯坎比亚,1892年7月9日)。
亲爱的凯丽:
请您把我今天写的信当作我对您的爱的最确凿的证据。塔斯坎比亚这整整一周都“冰冷、黑暗和恐怖”,我必须承认,连续的阴雨让我心里充满沮丧,写信也好,任何娱乐活动也好,都变得虚无缥缈。不过我必须告诉您,我们还活着——我们安全到家了,而且非常喜欢您有趣的来信。我去了一趟哈尔顿,很开心。那里的每件事物都像春天般新鲜,我们成天都待在户外。我们甚至还在外面的走廊上吃早餐。有时我们坐在吊**,老师给我读书。我几乎每晚都骑马,有一次还疾驰了五英里。啊,实在是太好玩了!您喜欢骑马吗?现在我有了一辆很漂亮的小马车,只要雨停了,老师和我每晚都会去驾车。我又有了一条漂亮的獒犬——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只——它会保护我们。它叫尤莫,很奇怪的名字,不是吗?我想应该是撒克逊语。我们下周计划去山里。我的弟弟菲利普斯不太舒服,我们认为山里的清新空气会对他有好处。米尔德丽德是个可爱的妹妹,我敢肯定您也会爱她的。非常感谢您的照片。我很喜欢拥有朋友们的照片,尽管我无法看见。想到您写方形字体,我觉得很有意思。如您所想,我不用布莱叶盲文写字板,而是在随信附上的那种带沟槽的写字板上写字。您读不懂布莱叶盲文,因为它是用点组成的,完全不像普通的字母。请向德比小姐转达我的爱,告诉她,我希望她能将我最甜蜜的爱转达给露丝宝宝。我生日那天,您送给我的是什么书?我收到好几本书,不知道哪一本是您送的。有一件礼物我特别喜欢。是一条可爱的钩针编织的斗篷,一位七十五岁的老先生送给我的。他说每一针都是对我能健康和快乐的良好祝福。请转告您的小表亲,我认为他们应该和我一起,再观望一下,等到选举结束,因为党派和选举人太多了,我怀疑这些年轻的选民是否能做出明智的选择。您如果给罗茜写信,请向她转达我的爱,要她相信我。
您亲爱的小朋友
海伦·凯勒
另:您觉得这封用打字机写的信怎么样?
H.K.
给格罗夫·克利夫兰夫人(阿拉巴马州塔斯坎比亚,1892年11月4日)。
亲爱的克利夫兰夫人:
在这个美丽的早晨,我想给您写一封信,因为我爱您,也爱亲爱的小露丝,而且我还想向您致谢,为了您通过德比小姐转达的爱的讯息。我很高兴,非常高兴,您这样一位善良美丽的女士竟然会喜爱我。我很早以前就很爱您了,但是直到收到您亲切的来信,我才知道您也听说过我。请代我亲吻您可爱的宝宝,告诉她,我有一个差不多十六个月大的弟弟。他名叫菲利普斯·布鲁克斯。是我亲自为他取的名字,用的是我亲爱的朋友菲利普斯·布鲁克斯牧师的名字。我随信送上一本美丽的小书,老师认为您会感兴趣,还有一张我的照片。请您接纳我的爱和美好祝愿。
您的朋友
海伦·凯勒
以上信件都是全文收录,之后的则都是选段,省略处有说明。
给约翰·希茨先生(阿拉巴马州塔斯坎比亚,1892年12月19日)。
亲爱的希茨先生:
我几乎不知道该怎样开始写这封信,因为我收到您的信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而且想写的东西又那么多。您一定很好奇,为什么没有收到回信,或许您以为老师和我非常不懂规矩。如果是这样,那么当我告诉您原因,您也许会感到非常遗憾。老师的眼睛最近一直很痛,所以她无法给任何人写信,我最近一直在履行去年夏天许下的一个诺言。离开波士顿之前,《青年指南》邀请我简单介绍一下我的人生。我本打算放假期间写,但我的身体不太好,甚至都没能给朋友们写信。等明亮怡人的秋日到来,我感觉身体恢复了往昔的强壮,就准备开始写作。我花了些时间才计划妥当。您知道,要撰写关于自身的一切,感觉并不那么令人愉快。不过最后我根据老师的想法一点一点厘清思路,将零碎片段整合了起来,这可不是一项简单的任务:虽然我每天都在写,但直到上周六才完成。这篇梗概介绍我一写完就寄给了杂志社,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否同意接受。那之后我就一直不太舒服,必须静养,注意休息,但是今天我好了一些,希望明天也一样。
您在报纸上读到的关于我的报道完全不是真的。我们也收到了您寄来的《沉默的劳动者》这份报纸,我当即给编辑写信告诉他弄错了。我有时是不太舒服,但我不是“废人”,我的状况也根本算不上“痛苦”。
非常感谢您的善意来信!每当有人给我写来美丽的信件,我总是很高兴,我会在记忆中永远珍藏。因为正如鲁斯金先生所说的那般,我的书本里充满了珍宝,我无比珍爱它们。在我开始为《青年指南》写作那篇简介时我才意识到,书籍对我来说是多么宝贵的伙伴,让我的生活变得多么幸运。现在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开心,因为我意识到了我所获得的幸福。请您尽可能多地给我写信。老师和我都很高兴收到您的信。我想给贝尔先生写信,给他寄我的照片。我想他太忙了,没时间给他的小朋友写信。我经常想起去年春天我们一起在波士顿度过的美好时光。
现在我要告诉您一个秘密。我想我们,老师、我的父亲和妹妹,还有我明年三月要去华盛顿了!!!到时候我要去见您,还有贝尔先生,还要再见一见埃尔西和黛西!如果普拉特夫人也能在那边与我们见面,难道不是乐事一桩吗?我想我应该给她写信,也告诉她这个秘密……
您亲爱的小朋友
海伦·凯勒
另,老师说您想知道我想要什么宠物。我喜欢所有动物——我想每个人都是如此吧,不过当然了,我不可能拥有一座动物园。我有一匹漂亮的矮马,一只大狗。我想要一只可以抱在腿上的小狗,或者一只大猫咪(塔斯坎比亚没有可爱的猫咪),或者一只鹦鹉。我想感受鹦鹉说话时的情景,一定很好玩!不过不管您送我任何小动物,我都会喜欢的。
H.K.
给卡洛琳·德比小姐(阿拉巴马州塔斯坎比亚,1893年2月18日)。
……近来悲伤的日子里,我经常想到您,因为失去了挚爱的朋友(菲利普斯·布鲁克斯于1893年1月23日去世),我的心一直悲痛不已,无数次地想要前往波士顿,同那些像我一样认识他、热爱他的朋友待在一起……他是我非常重要的一位朋友!他总是那么的温柔和慈爱!我试过不要为他的死过于悲伤。我试过想象他还在周围,非常近的地方,但有时候,他不在这里,我去波士顿再也见不到他,他走了,这样的想法会如同悲伤的巨浪一般,涌上我的心头。另外一些时候,当我快乐一些时,我确实能感受到他美好的存在,他慈爱的手引导着我,让人感到非常愉悦。您还记得去年六月我们和他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吗?他牵着我的手,就和他经常做的一样,他对我们谈起他的朋友丁尼生,还有我们亲爱的诗人霍尔姆斯博士,我试着教他手触字母,他因为自己的失误笑得非常开心,之后我告诉他我要举办茶会,他承诺一定会来。我现在还能听见他的声音,语气愉快又坚定,回应我的期待,说茶会一定会成功。“当然会成功的,海伦。将你的全副身心都投入善行之中吧,我的孩子,你不可能失败的。”我很高兴人们要建一座纪念碑来纪念他……
三月,海伦和苏利文小姐北上,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游历,拜访朋友。
阅读这封关于尼亚加拉大瀑布的信件时,你应该记住,海伦小姐对大瀑布的距离、形状和规模的了解源自她的亲身体验,她横跨大桥,还乘坐升降梯下去探索过。尤其重要的是其中的许多细节,比如她将手放在窗户上感受水流的奔涌。贝尔博士给了她一只羽绒枕,她抱在怀里以增加共鸣感。
给凯特·亚当斯·凯勒夫人(南波士顿,1893年4月13日)。
……老师、普拉特夫人和我都完全没想到,我们竟然和贝尔博士、韦斯特维尔特先生一同出游了一次。韦斯特维尔特先生曾在华盛顿见过父亲,他在罗契斯特市有一座聋人学校。我们先去了那里……
韦斯特维尔特先生下午为我们举办了一个欢迎会。来了许多人,有些人问了很多奇怪的问题。我看不见花儿美丽的颜色,但我热爱花儿,一位女士似乎对此感到很惊讶,我确定地告诉她我确实喜欢花儿,她说:“毫无疑问,你能用手指感受颜色。”不过当然了,我们喜爱花儿并不只是因为它们鲜艳的色彩……一位先生问我,美在我的脑海中意味着什么。我必须坦白,一开始我被这个问题弄糊涂了。不过片刻之后我回答,美是一种美德的形式——于是他就走开了。
欢迎会结束后,我们回到酒店,老师睡着了,完全没料到贝尔先生和我为她准备了怎样的惊喜。贝尔先生提前安排好了一切,我们没有透露任何风声。这个惊喜就是——我要带领亲爱的老师去参观尼亚加拉大瀑布!
……
酒店就在河边,我将手放在窗户上就能感受到河水奔涌而过的气势。第二天早上阳光明媚温暖,我们迅速起床,心里充满期待……您永远也想象不出我站在大瀑布面前时的感受,除非您自己也有过同样不可思议的感触。我几乎不敢相信,在我脚下以骇人的阵仗奔涌冲刺的是水。感觉就像是某种活的生物,在冲向某种可怕的命运。我真希望能如实描绘大瀑布的样貌,它的美和令人惊叹的宏伟气势,水流冲过绝壁的那份不可抵挡、令人惊骇的力量。在如此磅礴的力量面前,人会感到无助,像是被压垮了一般不知所措。第一次站在大海面前,感受波浪拍打海岸时,我也有过这种感觉。我猜想,当您在抬头仰望静谧夜空中的繁星时也是一样的感受,对吗?……我们乘坐一座升降梯,下行一百二十英尺(2),参观瀑布下方深谷中汹涌的漩涡和水波。在距离瀑布两英里的地方有一座宏伟的吊桥。它位于河面上方两百五十八英尺的高度,横跨在河谷上方,两边河岸上各有坚固的岩石高塔支撑,两座支撑塔之间的距离为八百英尺。我们横跨吊桥走到加拿大那边,我大喊:“天佑女王!”老师说我是个小叛国贼。不过我却不这么认为。我只是入乡随俗,学加拿大人的样子罢了,鉴于我到了他们的国家,而且我很尊敬英国女王陛下。
有位名叫胡克小姐的善良女士正致力于提高我的说话水平,亲爱的母亲,听到这件事您应该很高兴吧。我也希望有一天我能流利地讲话……
蒙赛尔先生和我们一起度过了上周日的晚上。如果您也听到他谈论的威尼斯的事情,该是多么开心啊!他精彩的描述让我们觉得,仿佛自己也坐在圣马可广场的阴影中,或是乘船航行在月光下的运河上……希望等我游览威尼斯时——我敢肯定我总有一天会去到那里——蒙赛尔先生也能和我一起。那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您知道,没有一个朋友能像他一样,将威尼斯描绘得如此栩栩如生、绘声绘色……
海伦在给约翰·P.斯波尔丁的一封信中描述了她在世博会的游览经历,那封信发表在《圣尼古拉斯》杂志上,内容大致和下面这封信相当。苏利文小姐在为这份杂志撰写的引言笔记中称,人们经常对她说:“海伦用手指所获得的东西,好像比我们用眼睛所能看见的还多。”博览会主席为海伦写了这封引荐信:
给负责建筑和展览的部门及办公室负责人。
先生们:
持这封信的海伦·凯勒小姐,及其同伴苏利文小姐,渴望能全面探索博览会的所有部分。她是一位聋盲儿童,但能够与人交流,引荐人告诉我,她对所参观的事物有着出色的理解力,而且拥有超乎年龄的智力和文化水平。请利用一切设施帮助她探索各个部门的展览,其余能提供的帮助也请一并考虑。
提前向各位致谢与致敬。
诚挚的
(签名)H.N.希金博特曼主席
给卡洛琳·德比小姐(宾夕法尼亚州哈尔顿,1893年8月17日)。
……博览会的每个人对我都很友好……几乎所有的参展商都愿意让我触摸最精致的展品,还非常和善地为我解释所有的一切。一位我不记得名字的法国先生向我展示了许多很棒的法国青铜器。它们比博览会上其余的一切都更让我开心:它们是那样的栩栩如生,触摸起来感觉绝妙。贝尔先生亲自陪伴我们参观电气大楼,为我们展示了一些古老的电话机。我看见了唐·佩德罗皇帝在百年纪念会上倾听“生存还是毁灭”这句话时用过的那台。伊利诺伊斯州的吉勒特博士带领我们参观了自由艺术和女性的部分。在自由艺术区域,我参观了蒂芙尼的展览,拿过一颗价值十万美元的美丽的蒂芙尼钻石,触摸了许多其他罕见而昂贵的物品。我坐在路德维希国王的椅子上,吉勒特博士告诉我,在我周围环绕着许多皇家物品,我感觉自己像一位女王。在关于女性的区域,我们遇见了俄国的玛莉亚·夏夫斯科伊公主,和一位美丽的叙利亚女士。我非常喜欢她们二位。我还在知名讲师摩尔斯教授的陪伴下去了日本区,直到见识到他们最精彩的展览,我才意识到日本原来是这样一个让人惊叹的民族。他们制造了那么多的玩具,从这一点来判断,那里一定是孩子们的天堂。样子很奇怪的日本乐器,还有他们美丽的艺术品都很有意思。日本的书籍很奇怪。他们有四十七个字母。摩尔斯教授了解许多关于日本的知识,和善又智慧。他邀请我下次去波士顿时去他位于萨勒姆的博物馆参观。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在宁静的潟湖上乘船航行,欣赏那里美丽的景色,朋友们会为我描述,我感觉那是博览会上我最喜欢的地方。我们到湖上后,太阳就落下去了,一层玫瑰色的光线柔柔地洒在“白色城市”(3)上,看起来更加梦幻……我们当然也参观了大道乐园,这是一个令人迷惑又陶醉的地方。我们进了开罗街区,骑了骆驼。非常有趣。我们也乘坐了摩天轮,上了冰上铁路,还乘鲸背船航海……
1893年春天,塔斯坎比亚开办了一个俱乐部,凯勒夫人担任会长,目的是筹建一座公共图书馆。海伦说:“我给朋友们写信,说起这件事,希望获得他们的赞成。很快我就收到了好几百本书,包括许多好书,也收获了许多资金和鼓励。他们的慷慨援助鼓舞了女士们,她们开始继续收集和购买书籍,现在镇上已经有了一座相当不错的图书馆。”
给查尔斯·E.因凯斯夫人(宾夕法尼亚州哈尔顿,1893年10月21日)。
……我们九月待在塔斯坎比亚的家里……大家在一起很快乐……经过游览世博会的兴奋和疲劳,我们静谧的山间之家尤其迷人。我们比以往更享受山间的美丽和孤独。
现在我们在宾夕法尼亚州的哈尔顿,今年冬天我要在亲爱的老师的协助下跟随一位教师学习。我要学习算术、拉丁语和文学,我非常喜欢我学的课程。学习新知识让人那样地开心。每一天我都感觉自己所知甚少,但是因为神赐予我永远都可以继续学习的机会,所以我并不会觉得灰心。文学课上我正在学习朗费罗的诗歌。我已经记下了许多首,很久以前我在学会区分暗喻和提喻的时候就爱上了他的诗。我以前常说,我非常不喜欢算术,但现在我已经改变了想法。我明白了学习它是好的、有用的,不过我必须坦白,我的思绪有时也会迷茫!因为算术虽然很好很有用,但不如美丽的诗歌或可爱的故事有趣。但是原谅我吧,时间过得多么快啊。我只剩一点时间来回答您有关“海伦·凯勒”公共图书馆的问题了。
1.我认为阿拉巴马州的塔斯坎比亚大约有三千人,其中有一半是有色人种。2.目前镇上没有任何类别的图书馆。所以我才想建一座。我母亲和几个女性朋友说愿意帮我,于是她们就组建了一个俱乐部,目标就是在塔斯坎比亚建一座免费的公共图书馆。她们现在有大约一百本书,五十五美元资金,一位好心的先生送了我们一块可以建造图书馆的地。但与此同时,俱乐部已经在镇中心租了一个小房间,我们拥有的书已经全部免费对公众开放。3.我在波士顿的朋友只有几个人知道这间图书馆的事。我当时还在为可怜的小汤米筹钱,所以不想再麻烦他们,小汤米的教育当然比我们读书的事重要。4.我不知道我们已经有了些什么书,不过我想应该各种书都有掺杂(我想应该是这个词吧)……
另:我的老师认为,将图书馆捐款人名单记录在我父亲的论文《北阿拉巴马人》中发表出来更合理。
H.K.
给卡洛琳·德比小姐(宾夕法尼亚州哈尔顿,1893年12月28日)。
……请代我感谢亲爱的德比小姐,为了她送我的美丽盾徽。那是哥伦布那座美丽白色城市的一件有趣的纪念品,不过我想象不出我有什么发现——我是说新的发现。从某种层面来说,我们所有人都是发现者,在对所有事物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出生,但是我想那应该不是她想说的。告诉她,请她一定要解释一下,为什么说我是一名发现者……
给爱德华·埃弗雷特·哈勒博士(宾夕法尼亚州哈尔顿,1894年1月14日)。
亲爱的表兄:
很高兴收到您的善意来信,我早就想给您回信,感谢您送我的漂亮小书,但是新年以来我一直都很忙。我在《青年指南》上发表的小故事收到大量来信——上周我收到六十一封!除了给一些来信者回信之外,我还有许多课要上,包括算术和拉丁文。您知道,恺撒终究还是恺撒,专横而残暴,如果一个小姑娘想要理解这样一个伟人,理解他用他美丽的拉丁语讲述的战争和征服的故事,那么她必须更多地学习和思考,而学习和思考都需要时间。
我会永远珍视这本小书,不仅仅因为它自身的价值,还因为它与您有关。我敢肯定这一定是您投入自己的思想和感悟写成的一本书,您将它送给我,我真的很开心,非常感谢,您以一种这样优美的方式记得我……
二月,海伦和苏利文小姐返回塔斯坎比亚。春天剩余的时间里她们都在阅读和学习。夏天,她们参加了美国聋人语言教育促进会夏季会议,苏利文小姐在会上读了一篇讲述海伦·凯勒教育历程的文章。
秋天,海伦和苏利文小姐进了纽约的赖特哈马逊学校,那里提供特别的唇读和声音文化教育。“歌唱课程”旨在增强她声音的力量。在此之前她已经在帕金斯学校上过钢琴课。这段经历很有趣,不过没有太多结果。
给卡洛琳·德比小姐(纽约西76街42号赖特哈马逊学校,1894年10月23日)。
……学校非常舒适,祝福您!这里非常时尚……我学习算术、英语文学、美国历史,和去年冬天一样。我还会写日记。我非常喜欢上哈马逊博士的唱歌课程,都不知该怎么用语言表达了。我期待着什么时候能上钢琴课……
上周六我们慈爱的老师计划了一次去贝德罗岛的愉快旅行,去瞻仰巴尔托迪那座照亮了世界的自由女神像……古老的炮台面朝海面,感觉气势汹汹,不过我怀疑它们锈迹斑斑的古老胸膛中是否还残存有任何不仁慈的想法。
自由女神像是一座巨大的女性雕像,身穿古希腊服饰,右手举着一把火炬……基座的底部有一座螺旋形的楼梯一直通往火炬。我们爬上了雕像的头部,那里能容纳四十人,我们从那里欣赏了自由女神日日夜夜都能看见的风景,啊,感觉多么奇妙!我们丝毫不觉得奇怪,这位伟大的法国艺术家为什么会选择这里来安放他宏伟的作品。美丽的海湾平静地躺在脚下,在十月阳光的照耀下显得那样迷人,船只来来往往,就像一个个慵懒的梦;开往海上的船慢慢消失,就像云朵由金色转为灰色;返航的那些速度则快一些,像是寻找母亲巢穴的鸟儿……
给卡洛琳·德比小姐(纽约赖特哈马逊学校,1895年3月15日)。
……我想我的读唇能力有了一点提升,但要阅读快速的发言依然非常困难,不过我敢肯定只要我坚持,总有一天会取得成功。哈马逊博士仍然在试着提高我的口语水平。啊,凯丽,我多么想和其他人一样说话啊!只要能达到这个目标,我愿意日夜苦练。想想看,让我所有的朋友都听到我自然地讲话,那该是多么快乐的一件事!!!我想不通,失聪儿童学习讲话为什么就这么难,这么复杂,其他人明明都很轻松。不过我敢肯定,只要我有耐心,总有一天我会讲得非常流利……
我虽然一直都很忙碌,但还是抽时间读了很多书……我最近读了席勒的《威廉·退尔》,还有《迷失的修女》……现在我在读莱辛的《智者纳旦》和穆洛克小姐的《亚瑟王》。
……您知道,慈爱的老师们会带领我们去见识各种事物,只要他们认为我们可能会感兴趣,用这种愉快的方式,我们学到了很多东西。乔治·华盛顿诞辰那天,我们去了赛狗会,虽然麦迪逊广场花园人很多,狗狗交响乐团发出的各种声音对听力正常的人来说也一定令人迷乱,但那天下午我们都过得很开心。参赛的狗狗之中最受瞩目的是斗牛犬。只要有人爱抚,它们就做出各种令人震惊的回应,自顾自地钻进人们的怀抱,没有礼貌地亲吻,完全不顾及行为是否得体。天哪,它们是多么丑的小东西啊!但是它们又那样温驯友好,叫人忍不住要爱上它们。
哈马逊博士、老师和我离开赛狗会后,去参加了大都会俱乐部举办的一场欢迎会……有时它也叫百万富翁俱乐部。那座建筑非常宏伟,以白色大理石打造;房间很大,装潢华丽。不过我必须坦白,如此的华丽让我感到相当压迫,我一点也不羡慕这些百万富翁从华丽环境中所获得的快乐……
给凯特·亚当斯·凯勒夫人(纽约,1895年3月31日)。
……老师和我下午去了哈顿先生的家,度过了一段非常愉快的时光……我们见到了克莱门斯先生和豪威尔斯先生!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他们了,但是从没想过能见到他们,与他们谈话,我几乎难以相信这样的快乐竟然会降临在我身上!不过正如我想象的那样,作为一个年仅十四岁的女孩,我能认识这么多名人,我确实觉得,我是一个非常幸运的小孩,我对自己享有的如此之多的特权感到非常的感激。这两位大作家都非常温和善良,我无法说出我更偏爱哪一位。克莱门斯先生给我们讲了许多有趣的故事,笑得我们眼泪都流出来了。真希望您也能见见他,听他讲故事!他告诉我们,过段时间他要去欧洲,接他的妻子和女儿珍妮回美国,因为珍妮已经在巴黎学习三年半了,再不把她接回来,她的知识量就会超过他了。我想马克·吐温这个笔名非常适合克莱门斯先生,因为听起来有趣又古怪,而且和他好玩的文风也很贴合,这个笔名与航海有关,也说明了他的作品的深度和优美。我想他应该非常潇洒……老师说他看上去就像身处天堂般快乐。(如果希腊语的“天堂”是这个拼法的话。)豪威尔斯先生给我讲了些威尼斯的事,那是他最爱的城市之一,他还非常温柔地谈起他亲爱的小女儿温尼弗雷德,她现在已经去了上帝身边。他还有一个女儿,名叫米尔德丽德,她认识凯丽。我原本还可能见到威金夫人的,就是《鸟儿的圣诞颂歌》的作者,但是她咳嗽得厉害,来不了。没能见到她,我很失望,希望下次有机会能见到。哈顿先生送了我一块可爱的小镜子作为拜访纪念,它的形状像是蓟,是他母亲的物品。我们还见了罗杰斯先生……他好心地派自己的马车送我们回家。
赖特哈马逊学校夏季放假后,苏利文小姐和海伦回到了南方。
给劳伦斯·哈顿夫人(阿拉巴马州塔斯坎比亚,1895年7月29日)。
……这个假期我待在阳光明媚的美丽老家,同亲爱的父母、妹妹还有弟弟菲利普斯一起度过,宁静又愉快。我亲爱的老师也和我在一起,我当然也开心地读书、散步、写作,和许多孩子玩耍,每一天都过得很开心……
朋友们都因为我去年在口语和唇读方面取得的进步感到非常开心,我们已经决定,要在纽约再学习一年。以前我总是觉得在纽约没有家的感觉,但是现在想到要在你们伟大的城市多待一年,我感到非常高兴。因为我在那里认识了许多人,还度过了那么美丽而有意义的一个冬天。我现在对明年很期待,希望能在大都会度过更加快乐的时光。
请代我向哈顿先生、里格斯夫人和沃纳先生问好,虽然我还不认识沃纳先生。每当听到威尼斯这个词,我就听见哈顿先生的笔在纸页上舞蹈写作新书的声音。那个声音是如此的悦耳,让人充满期待。我读到新书的时候该是多么开心!
亲爱的哈顿夫人,请原谅我用打字机给您写这封越洋信,回家后我用铅笔试过好几次,但因为天气炎热,很难写好。手上的汗水会把信纸打湿弄脏,最后只能用打字机。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大问题,只是一次失控造成的小麻烦,不会长期如此……
给威廉·萧夫人(纽约,1895年10月16日)。
我们又一次来到了这座大都市!我们周五晚上离开哈尔顿,周六早上抵达这里。朋友们看到我们都很惊喜,他们以为我们要等到这个月底才能来。周六我休息了一下午,因为我非常疲累,周日我要去拜访学校的同学,现在我感觉精力充沛,所以就开始给您写信。我知道您一定想知道我们是否平安抵达了纽约。路上我们不得不在费城转了车,不过也没费多大的事。吃过早餐后,老师向火车站的一位乘务员打听纽约的火车是否已准备好。他说没有,还得等大概十五分钟,于是我们就坐下等待。片刻后那人又回来,询问我们是否想立即上车。老师说是的,于是乘务员就带领我们离开站台,将我们送上火车。就这样我们避开了人群,从火车发车起就非常安静。这难道不是一趟很舒适的旅途吗?总是这样,我们一路上总有人施行善举,让旅途顺利又愉快……
我们在哈尔顿度过了一段静谧又惬意的时光。韦德先生一如既往的亲切慷慨!他送给我几本最近在英国刊印的书,有《清教徒》《奥特兰托城堡》《无地之王》……
给卡洛琳·德比小姐(纽约,1895年12月29日)。
……老师和我最近非常快乐。我们见到了好朋友,道奇夫人、哈顿夫妇、里奇斯夫人和她的丈夫,还见了许多名人,包括艾伦·特里小姐、亨利·厄文爵士和斯托克顿先生!我们实在是太幸运了!特里小姐很可爱,她亲吻了老师,说:“我不知道见到您是否开心,因为想到您为这个小姑娘做了这么多,我对自己感到羞愧。”我们还见了特里夫妇、特里小姐的兄长及其妻子。我觉得她就像美丽的天使,她的嗓音多么清澈美丽!一周前,也就是上周五,我们去看《查理一世》,又见到了特里小姐和亨利爵士,演出结束后,他们好心地让我感受他们,了解他们的样貌。国王是多么高贵啊,尤其是在遭遇不幸之时!可怜的王后又是多么美丽忠诚啊!这出戏感觉如此的真实,我们几乎忘了自己身处何处,还以为是在观看许久以前的真实场景。最后一幕最动人,我们都哭了,不懂行刑者怎么能忍心将国王从他心爱的妻子怀里夺走。
我刚读完《艾凡赫》(4)。这是一部激动人心的作品,但我必须说,我不是很喜欢。可爱的丽贝卡坚强又勇敢,她个性纯洁、慷慨,是唯一让我完全佩服的角色。现在我在读《苏格兰历史故事》,刺激又有趣……
接下来的两封信写于约翰·P.斯波尔丁先生刚去世之后。
给乔治·H.布拉德福德夫人(纽约,1896年2月4日)。
我该说些什么才能让您明白老师和我对您的感激之情呢?您实在是体贴入微,竟然送了我们第一次和最亲切的好朋友们相见的那个可爱房间的小纪念品。真的,您永远也不会知道您给我们带来了多少安慰。我们已经把可爱的照片放在房间的壁炉台上了,每天都能看见,我还经常过去触摸它,不知怎么的,我总是感觉好朋友们就在我的身边……我发现要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那般,重新开始学业非常难。但是我敢肯定,有一些必须完成的任务也算是好事,因为那样能暂时转移我们的注意力,至少能让我们暂时走出悲伤……
给卡洛琳·德比小姐(纽约,1896年3月2日)。
……我们非常思念约翰国王。失去他实在是让人悲伤,他是我们最亲切最仁慈的国王,我不知道失去他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我们去参加了一场家禽表演活动……那里的人们非常好心地允许我们触摸鸟儿。它们都那么温驯,被我捧在手里也还是纹丝不动。我看见很大的火鸡、鹅、珍珠鸡、鸭子和其他许多鸟类。
大概两周前,我们去拜访了哈顿先生,度过了一段美妙的时光。我们一直都是这样!我们见到了作家沃纳先生,《瞭望》杂志的编辑马比先生,还有其他一些和蔼的人。我敢肯定您也会喜欢哈顿夫妇的,他们非常仁慈和有趣。我永远也无法说清,他们为我们带来了多少乐趣。
沃纳先生和伯勒斯先生都是大自然的爱好者,几天之后他们来拜访,我们愉快地交谈。他们两人都非常亲切!伯勒斯先生给我讲了他在哈德逊河附近的家,那里一定很讨人喜欢!希望有一天我们能去那里拜访。老师以前给我读过一些讲述伯勒斯先生童年时代的生动故事,我非常喜欢。您读过那些美丽的诗歌吗,比如《等待》?我知道这首诗,我读着非常高兴,里面的想法非常可爱。沃纳先生向我展示了一枚围巾夹针,上面有一只甲虫,是公元前1500年在埃及制作的。他告诉我甲虫在埃及人心目中意味着永生,因为它会将自己包裹起来入睡,醒来时蜕变成新的形态,由此获得新生。
给卡洛琳·德比小姐(纽约,1896年4月25日)。
……我现在学习的内容还和与您见面时一样,只是我又开始了法语学习,一位法语老师每周来三次。我几乎只能读她的唇语(她不懂手触字母),我们进展非常顺利。我已经读完了《屈打成医》,是莫里哀写的一部很棒的法国喜剧作品,很有趣。他们说我现在法语讲得很好,德语也是。不管怎样,法国人和德国人明白我想说的话,那真是非常鼓舞人心。在语音练习中,我要面对的还是和从前一样的老问题,流利讲话的愿望似乎离我还是非常遥远!有时我确定隐隐约约瞥见了我正努力追寻的目标,但下一刻道路一个转弯,我又看不见它了,又只剩下我在黑暗中摸索!不过我努力试着不要气馁。当然我们所有人最后都会实现自己的理想……
给约翰·希茨先生(马萨诸塞州布鲁斯特,1896年7月15日)。
……说到书,我确定在老师手指的魔力下,我一定会非常喜欢那两个走进不老喷泉的姐妹的陪伴。
现在我正坐在窗边给您写信,清凉柔软的风吹拂在我的脸颊上,感觉去年的辛苦学习终于结束了!老师似乎也对此感到高兴,因为她也开始恢复从前亲切的模样。要将我们的快乐补充完整的话,希茨先生,我们现在只缺您了。老师和霍普金斯夫人都说,您一有时间就会过来!我们会努力为您提供舒适的环境。
老师和我在费城待了九天。您去过克劳特博士的学校吗?豪先生可能向您详细介绍过我们所做的事。我们一直都很忙碌:参加会议,和许多人交谈,其中包括亲爱的贝尔博士、加尔各答的班纳吉先生、巴黎的马尼亚先生,还有其他许多知名人士,我和马尼亚先生只用法语交谈。我们本来以为在那里会见到您的,最后您没有来,我们非常遗憾。我们经常想起您!我们的心里都充满了对您的挂念。这封蹩脚的信根本无法充分表达和您在一起时我们的喜悦!7月8日我发表了一次演讲,我告诉协会成员,这次演讲对于我来说是一份多么大的幸运,我还敦促他们给每个聋童创造学习讲话的机会。每个人都说我说得非常好,很容易听懂。我的小演讲结束后,我们参加了一个有六百人出席的欢迎会。我必须坦白,我不喜欢这样浩大的欢迎会,太拥挤了,我们必须不停地讲话。不过也正是在像费城那样的欢迎会上,我们才能经常遇见一些日后会喜欢的朋友。上周四晚上我们离开了费城,周五下午抵达布鲁斯特。我们错过了周五早上前往科德角的火车,所以只能去普洛文斯顿乘坐朗费罗号轮船。我很高兴可以坐船,因为水上舒适凉爽,波士顿港总是引人入胜。
我们离开纽约后,在波士顿待了大概三周,过得非常开心,自不待言。我们去了伦瑟姆乡间,拜访钱柏林夫妇,他们在那里有一座可爱的房子,在一个迷人的湖边,我们在湖上乘船、划独木舟,有趣极了。我们还去游了几次泳。6月17日,钱柏林夫妇举办了一场野餐会来招待文学界的朋友。大约有四十人参加,几乎全部都是作家和出版商。我们的朋友,《哈珀斯》杂志的编辑奥尔登先生也去了,我们见到他自然非常开心……
给查尔斯·达德利·沃纳(马萨诸塞州布鲁斯特,1896年9月3日)。
……整个夏天我一直想给您写信来着,我有许多事情想告诉您,我想着您也许会想听听我们在海边度假的经历,以及来年的计划。但是快乐、闲散的日子总是匆匆溜走,我每时每刻都有许多令人开心的事情要做,一直找不到时间将思绪整理成文字寄给您。我在想,那些失去的机会最后变成了什么呢?或许在我们丢掉之后,被我们的守护天使捡了起来,等到时机成熟,我们变得更明智,学会该如何正确使用它们之后,天使便会将其归还。不过不管怎样,我很长时间都没能将脑海中的思绪整理成信件。夏天带给我许多欢乐,但我的心里却充满悲伤。我的父亲去世了。上周六他在我们塔斯坎比亚的家中去世了,我却不在场。我亲爱的父亲啊!啊,我的朋友,我该怎么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