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坎间洋溢着的温情全部灌注在这个孩子身上。这儿又是残酷的痛苦等待着他。仿佛是境遇的好意,特意替他不断地供给并增加苦难,使他的天才不致缺乏营养。——他先是要和他那个不入流品的弟妇争他的小卡尔,他写道:
“噢,我的上帝,我的城墙,我的防卫,我唯一的托庇所!我的心灵深处,你是一览无余的,我使那些和我争夺卡尔的人受苦时,我的苦痛,你是鉴临的(92)。请你听我呀,我不知如何称呼你的神灵!请你接受我热烈的祈求,我是你造物之中最不幸的可怜虫。”
“噢,神哪!救救我吧!你瞧,我被全人类遗弃,因为我不愿和不义妥协!接受我的祈求吧,让我,至少在将来,能和我的卡尔一起过活!……噢,残酷的命运,不可摇撼的命运!不,不,我的苦难永无终了之日!”
然后,这个热烈地被爱的侄子,显得并不配受伯父的信任。贝多芬给他的书信是痛苦的、愤慨的,宛如米开朗琪罗给他的兄弟们的信,但是更天真、更动人:
“我还得再受一次最卑下的无情义的报酬吗?也罢,如果我们之间的关系要破裂,就让它破裂吧!一切公正的人知道这回事以后,都将恨你……如果联系我们的约束使你不堪担受,那么凭着上帝的名字——但愿一切都照着他的意志实现——我把你交给至圣至高的神明了;我已尽了我所有的力量;我敢站在最高的审判之前……”(93)
“像你这样娇养坏的孩子,学一学真诚与朴实决计于你无害;你对我的虚伪的行为,使我的心太痛苦了,难以忘怀……上帝可以做证,我只想跑到千里之外,远离你,远离这可怜的兄弟和这丑恶的家庭……我不能再信任你了。”下面的署名是:“不幸的是:你的父亲,——或更好:不是你的父亲。”(94)
但宽恕立刻接踵而至:
“我亲爱的儿子!——一句话也不必再说,——到我怀抱里来吧,你不会听到一句严厉的说话……我将用同样的爱接待你。如何安排你的前程,我们将友善地一同商量。——我以荣誉为担保,绝无责备的言辞!那是毫无用处的。你能期待于我的只有殷勤和最亲切的帮助。——来吧——来到你父亲的忠诚的心上。——来吧,一接到信立刻回家吧。”(在信封上又用法文写着:“如果你不来,我定将为你而死。”)(95)
他又哀求道:“别说谎,永远做我最亲爱的儿子!如果你用虚伪来报答我,像人家使我相信的那样,那真是何等丑恶何等刺耳!……别了,我虽不曾生下你来,但的确抚养过你,而且竭尽所能地培植过你精神的发展,现在我用有甚于父爱的情爱,从心坎里求你走上善良与正直的唯一大路。你忠诚的老父。”(96)
这个并不缺少聪明的侄儿,贝多芬本想把他领上高等教育的路,然而替他筹划了无数美妙的前程之梦以后,不得不答应他去习商。但卡尔出入赌场,负了不少债务。
由于一种可悲的怪现象,比人们想象中更为多见的怪现象,伯父精神的伟大,对侄儿非但无益,而且有害,使他恼怒,使他反抗,如他自己所说的:“因为伯父要我上进,所以我变得更下流。”这种可怕的说话,活活显出这个浪子的灵魂。他甚至在一八二六年时在自己头上打了一枪。然而他并没有死,倒是贝多芬几乎因之送命:他为这件事情所受的难堪,永远无法摆脱(97)。卡尔痊愈了,他自始至终使伯父受苦,而对于这位伯父之死,也未始没有关系;贝多芬临终的时候,他竟没有在场。——几年以前,贝多芬写给侄子的信中说:“上帝从没遗弃我。将来终有人来替我合上眼睛。”——然而替他合上眼睛的,竟不是他称为“儿子”的人。
在此悲苦的深渊里,贝多芬从事于讴歌欢乐。
这是他毕生的计划。从一七九三年他在波恩时起就有这个念头(98)。他一生要歌唱欢乐,把这歌唱作为他某一大作品的结局。颂歌的形式,以及放在哪一部作品里这些问题,他踌躇了一生。即在《第九交响曲》内,他也不曾打定主意。直到最后一刻,他还想把欢乐颂歌留下来,放在第十或第十一的交响曲中去。我们应当注意《第九交响曲》的原题,并非今日大家所习用的《合唱交响曲》,而是“以欢乐颂歌的合唱为结局的交响曲”。《第九交响曲》可能而且应该有另一种结束。一八二三年七月,贝多芬还想给它以一个器乐的结束,这一段结束,他以后用在作品第一三二号的四重奏内。车尔尼和松莱特纳确言,即在演奏过后(一八二四年五月),贝多芬还未放弃改用器乐结束的意思。
要在一阕交响曲内引进合唱,有极大的技术上的困难,这是可从贝多芬的稿本上看到的,他做过许多试验,想用别种方式,并在这件作品的别的段落引进合唱。在Adagio(柔板)的第二主题的稿本上,他写道:“也许合唱在此可以很适当地开始。”但他不能毅然决然地和他忠诚的乐队分手。他说:“当我看见一个乐思的时候,我总是听见乐器的声音,从未听见人声。”所以他把运用歌唱的时间尽量延宕;甚至先把主题交给器乐来奏出,不但终局的吟诵体为然(99),连“欢乐”的主题亦是如此。
对于这些延缓和踌躇的解释,我们还得更进一步:它们还有更深刻的原因。这个不幸的人永远受着忧患折磨,永远想讴歌“欢乐”之美;然而年复一年,他延宕着这桩事业,因为他总是卷在热情与哀伤的旋涡内。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天他才完成了心愿,可是完成的时候是何等的伟大!
当欢乐的主题初次出现时,乐队忽然中止;出其不意地一片静默;这使歌唱的开始带着一种神秘与神明的气概。而这是不错的:这个主题的确是一个神明。“欢乐”自天而降,包裹在非现实的宁静中间:它用柔和的气息抚慰着痛苦;而它溜滑到大病初愈的人的心坎中时,第一下的抚摩又是那么温柔,令人如贝多芬的那个朋友一样,禁不住因“看到他柔和的眼睛而为之落泪”。当主题接着过渡到人声上去时,先由低音表现,带着一种严肃而受压迫的情调。慢慢地,“欢乐”抓住了生命。这是一种征服,一场对痛苦的斗争。然后是进行曲的节奏,浩浩****的军队,男高音热烈急促的歌,在这些沸腾的乐章内,我们可以感受到贝多芬的气息,他的呼吸,与他受着感应的呼喊的节奏,活现出他在田野间奔驰,作着他的乐曲,受着如醉如狂的**鼓动,宛如大雷雨中的李尔老王。在战争的欢乐之后,是宗教的醉意;随后又是神圣的宴会,又是爱的兴奋。整个人类向天张着手臂,大声疾呼着扑向“欢乐”,把它紧紧地搂在怀里。
巨人的巨著终于战胜了群众的庸俗。维也纳轻浮的风气被它震撼了,一刹那,这都城当时完全在罗西尼与意大利歌剧的势力之下。贝多芬颓丧忧郁之余,正想移居伦敦,到那边去演奏《第九交响曲》。像一八〇九年一样,几个高贵的朋友又来求他不要离开祖国。他们说:“我们知道您完成了一部新的圣乐(100),表现着您深邃的信心感应给您的情操。渗透着您心灵的超现实的光明,照耀着这件作品。我们也知道您伟大的交响曲的王冠上,又添了一朵不朽的鲜花……您近几年来的沉默,使一切关注您的人为之凄然(101)。大家都悲哀地想到,正当外国音乐移植到我们的土地上,令人遗忘德国艺术的产物之时,我们的天才,在人类中占有那么崇高的地位,竟默无一言。……唯有在您身上,整个的民族期待着新生命、新光荣,不顾时下的风气而建立起真与美的新时代……但愿您能使我们的希望不久即实现……但愿靠了您的天才,将来的春天,对于我们、对于人类,加倍的繁荣!”(102)这封慷慨陈词的信,证明贝多芬在德国优秀阶级中所享有的声威,不但是艺术方面的,而且是道德方面的。他的崇拜者称颂他的天才时,所想到的第一个字既非学术,亦非艺术,而是“信仰”(103)。
贝多芬被这些言辞感动了,决意留下。一八二四年五月七日,在维也纳举行《D调弥撒曲》和《第九交响曲》的第一次演奏会,获得空前的成功。情况之热烈,几乎含有暴动的性质。当贝多芬出场时,受到群众五次鼓掌欢迎;在此讲究礼节的国家,对皇族的出场,习惯也只用三次的鼓掌礼。因此警察不得不出面干涉。交响曲引起狂热的**。许多人哭起来。贝多芬在终场以后感动得晕去;大家把他抬到申德勒家,他朦朦胧胧地和衣睡着,不饮不食,直到次日早上。可是胜利是暂时的,对贝多芬毫无盈利。音乐会不曾给他挣什么钱。物质生活的窘迫依然如故。他贫病交迫(104),孤独无依,可是战胜了(105):战胜了人类的平庸,战胜了他自己的命运,战胜了他的痛苦。
“牺牲,永远把一切人生的愚昧为你的艺术去牺牲!艺术,这是高于一切的上帝!”
因此他已达到了终身向往的目标。他已抓住欢乐。但在这控制着暴风雨的心灵高峰上,他是否能长此逗留?——当然,他还得不时堕入往昔的怆痛里。当然,他最后的几部四重奏里充满着异样的阴影。可是《第九交响曲》的胜利,似乎在贝多芬心中已留下它光荣的标记。他未来的计划是(106):《第十交响曲》(107)《纪念巴赫的前奏曲》,为格里尔巴策的《曼吕西纳》谱的音乐(108),为克尔纳的《奥德赛》、歌德的《浮士德》谱的音乐(109),《大卫与扫罗的清唱剧》,这些都表示他的精神倾向于德国古代大师的清明恬静之境:巴赫与韩德尔——尤其是倾向于南方,法国南部,或他梦想要去游历的意大利(110)。
施皮勒医生于一八二六年看见他,说他气色变得快乐而旺盛了。同年,当格里尔巴策最后一次和他晤面时,倒是贝多芬来鼓励这颓丧的诗人:“啊,他说,要是我能有千分之一你的体力和强毅的话!”时代是艰苦的。专制政治的反动,压迫着思想界。格里尔巴策呻吟道:“言论检查把我杀害了。倘使一个人要言论自由、思想自由,就得往北美洲去。”但没有一种权力能钳制贝多芬的思想。诗人库夫纳写信给他说:“文字是被束缚了,幸而声音还是自由的。”贝多芬是伟大的自由之声,也许是当时德意志思想界唯一的自由之声。他自己也感到。他时常提起,他的责任是把他的艺术奉献于“可怜的人类”“将来的人类”,为他们造福利,给他们勇气,唤醒他们的迷梦,斥责他们的怯懦。他写信给侄子说:“我们的时代,需要有力的心灵把这些可怜的人群加以鞭策。”一八二七年,米勒医生说:“贝多芬对于政府、警察、贵族,永远自由发表意见,甚至在公众面前也是如此(111)。警察当局明明知道,但将他的批评和嘲讽认为无害的梦呓,因此也就让这个光芒四射的天才太平无事。”(112)
因此,什么都不能使这股不可驯服的力量屈膝。如今它似乎玩弄痛苦了。在此最后几年中所写的音乐,虽然环境恶劣(113),往往有一副簇新的面目,嘲弄的、睥睨一切的、快乐的。他逝世以前四个月,在一八二六年十一月完成的作品,作品第一三〇号的四重奏的新的结束是非常轻快的。这种快乐实在并非一般人所有的那种。时而是莫舍勒斯所说的嬉笑怒骂;时而是战胜了如许痛苦以后的动人的微笑。总之,他是战胜了。他不相信死。
然而死亡终于来了。一八二六年十一月终,他得了肋膜炎性感冒;为侄子奔走前程而旅行回来,他在维也纳病倒了(114)。朋友都在远方。他打发侄儿去找医生。据说这麻木不仁的家伙竟忘记了使命,两天之后才重新想起来。医生来得太迟,而且治疗得很恶劣。三个月内,他运动家般的体格和病魔挣扎着。一八二七年一月三日,他把至爱的侄儿立为正式的承继人。他想到莱茵河畔的亲爱的友人;写信给韦格勒说:“我多想和你谈谈!但我身体太弱了,除了在心里拥抱你和你的洛亨(115)以外,我什么都无能为力了。”要不是几个豪侠的英国朋友,贫穷的苦难几乎笼罩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变得非常柔和,非常忍耐(116)。一八二七年二月十七日,躺在弥留的**,经过了三次手术以后,等待着第四次(117),他在等待期间还安详地说:“我耐着性子,想道:一切灾难都带来几分善。”
这个善,是解脱,是像他临终时所说的“喜剧的终场”,——我们却说是他一生悲剧的终场。
他在大风雨中、大风雪中、一声响雷中,咽了最后一口气。一只陌生的手替他合上了眼睛(一八二七年三月二十六日)(118)。
亲爱的贝多芬!多少人已颂赞过他艺术上的伟大。但他远不止是音乐家中的第一人,而是近代艺术的最英勇的力。对于一班受苦而奋斗的人,他是最大而最好的朋友。当我们对着世界的劫难感到忧伤时,他会到我们身旁来,好似坐在一个穿着丧服的母亲旁边,一言不发,在琴上唱着他隐忍的悲歌,安慰那哭泣的人。当我们对德与善的庸俗,斗争到疲惫的辰光,到此意志与信仰的海洋中浸润一下,将获得无可言喻的裨益。他分赠我们的是一股勇气,一种奋斗的欢乐(119),一种感到与神同在的醉意。仿佛在他和大自然不息的沟通之下(120),他竟感染了自然的深邃的力。格里尔巴策对贝多芬是钦佩之中含有惧意的,在提及他时说:“他所到达的那种境界,艺术竟和狂野与古怪的元素混合为一。”舒曼提到《第五交响曲》时也说:“尽管你时常听到它,它对你始终有一股不变的威力,有如自然界的现象,虽然时时发生,总教人充满着恐惧与惊异。”他的密友申德勒说:“他抓住了大自然的精神。”——这是不错的:贝多芬是自然界的一股力;一种原始的力和大自然其余的部分接战之下,便产生了荷马史诗般的壮观。
他的一生宛如一天雷雨的日子。——先是一个明净如水的早晨。仅仅有几阵懒懒的微风。但在静止的空气中,已经有隐隐的威胁、沉重的预感。然后,突然之间巨大的阴影卷过,悲壮的雷吼,充满着声响的可怖的静默,一阵复一阵的狂风,《英雄交响曲》与《第五交响曲》。然而白日的清纯之气尚未受到损害。欢乐依然是欢乐,悲哀永远保存着一缕希望。但自一八一〇年后,心灵的均衡丧失了。日光变得异样。最清楚的思想,也看来似乎水汽一般在升华:忽而四散,忽而凝聚,它们又凄凉又古怪的**,罩住了心;往往乐思在薄雾之中浮沉了一两次以后,完全消失了、淹没了,直到曲终才在一阵狂飙中重新出现。即是快乐本身也蒙上苦涩与狂野的性质。所有的情操里都混合着一种热病、一种毒素(121)。黄昏将临,雷雨也随着酝酿。随后是沉重的云,饱蓄着闪电,给黑夜染成乌黑,挟带着大风雨,那是《第九交响曲》的开始。——突然,当风狂雨骤之际,黑暗裂了缝,夜在天空给赶走,由于意志之力,白日的清明又还给了我们。
什么胜利可和这场胜利相比?波拿巴的哪一场战争,奥斯特利茨(122)哪一天的阳光,曾经达到这种超人的努力的光荣?曾经获得这种心灵从未获得的凯旋?一个不幸的人,贫穷、残废、孤独,由痛苦造成的人,世界不给他欢乐,他却创造了欢乐给予世界!他用他的苦难铸成欢乐,好似他用那句豪语说明的,——那是可以总结他一生,可以成为一切英勇心灵的箴言的:
“用痛苦换来的欢乐。”(123)
(1) 按:系神话中三女妖之一,以生有美发著名。后因得罪火神,美发尽变毒蛇。
(2) 以上据英国游历家罗素1822年记载。——1801年,车尔尼尚在幼年,看到贝多芬蓄着长发和多日不剃的胡子,穿着羊皮衣裤,以为遇到了小说中的鲁滨孙。——原注
译者按:车尔尼(1791—1857)为奥国有名的钢琴家,肖邦挚友,其钢琴演奏当时与肖邦齐名。
(3) 据画家克勒贝尔记载。他曾于1818年为贝多芬画像。——原注
(4) 据医生米勒1820年记载:他的富于表情的眼睛,时而妩媚温柔,时而惘然,时而气焰逼人,可怕非常。——原注
(5) 莫舍勒斯(Ignaz Moscheles,1794—1870),英国钢琴家。
(6) 雷斯塔伯(Ludwig Rellstab,1799—1860),德国诗人。
(7) 克勒贝尔说是莪相的面目。以上细节皆采自贝多芬的朋友,及见过他的游历家的记载。——原注
译者按:莪相为三世纪时苏格兰行吟诗人。
(8) 李尔王系莎士比亚名剧中的人物。
(9) 他的祖父名叫路德维希,是家族里最优秀的人物,生在安特卫普,直到20岁时才住到波恩来,做当地大公的乐长。贝多芬的性格和他最像。我们必须记住这个祖父的出身,才能懂得贝多芬奔放独立的天性,以及别的不全是德国人的特点。——原注
译者按:今法国与比利时交界之一部及比利时西部之地域,古称佛兰德。佛兰芒即居于此地域内之人种名。安特卫普为今比利时北部之一大城市名。
(10) 按:扬琴为钢琴以前的键盘乐器,形式及组织大致与钢琴同。
(11) 以上见1789年9月15日贝多芬致奥格斯堡地方的沙德医生书信。——原注
(12) 他1816年说:“不知道死的人真是一个可怜虫!我15岁上已经知道了。”——原注
(13) 他们的书信,读者可参看本书《书信集》。他的老师C.G.内夫(C.G.Neefe,1748—1798)也是他最好的朋友和指导:他的道德的高尚和艺术胸襟的宽广,都对贝多芬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原注
(14) 以上见1801年6月29日致韦格勒书。——原注
(15) 诗的开首是:“专制的铁链斩断了……幸福的民族!……”——原注
(16) 我们可举其中一首为例:“唾弃偏执,摧毁愚蠢的幽灵,为着人类而战斗……啊,这,没有一个亲王的臣仆能够干。这,需要自由的灵魂,爱死甚于爱谄媚,爱贫穷甚于爱奴颜婢膝……须知在这等灵魂内我绝非最后一个。”——原注
译者按:施奈德生于巴伐利亚邦,为斯特拉斯堡雅各宾党首领。1794年,在巴黎上断头台。
(17) 按:从前著作付印时必先售预约。因印数不多,刊行后不易购得。
(18) 按:此系指法国大革命后奥国为援助法国王室所发动之战争。
(19) 1787年春,他曾到维也纳做过一次短期旅行,见过莫扎特,但莫扎特对贝多芬似乎不甚注意。——他于1790年在波恩结识的海顿,曾经教过他一些功课。贝多芬另外曾拜过阿尔布雷希茨贝格(J.G.Albrechtsberger,1736—1809)与萨列里(Antonio Salieri,1750—1825)为师。——原注
(20) 按:黑森为当时日耳曼三联邦之一,后皆并入德意志联邦。
(21) 在贝氏周围,还有提琴家鲁道夫·克勒策(Rodolphe Kreutzer,1766—1831),即后来贝多芬把有名的奏鸣曲题赠给他的。——原注
译者按:贝氏为法国元帅,在大革命时以战功显赫;后与拿破仑为敌,与英、奥诸国勾结。
(22) 按:介朗(Pierre-Narcisse Guerin,1774—1833)为法国名画家,所作拿破仑像代表拿翁少年时期之姿态。
(23) 那时他才初露头角,在维也纳的首次钢琴演奏会是1795年3月30日举行的。——原注
(24) 以上见1801年6月29日致韦格勒书。1801年左右致里斯书中又言:“只要我有办法,我的任何朋友都不该有何匮乏。”——原注
(25) 在1802年的遗嘱内,贝多芬说耳聋已开始了6年——所以是1796年起的。同时我们可注意他的作品目录,唯有包括三支三重奏的作品第一号,是1796年以前的制作。包括三支最初的奏鸣曲的作品第二号,是1796年3月刊行的。因此贝多芬全部的作品可以说都是耳聋后写的。关于他的耳聋,可以参看1905年5月15日《德国医学丛报》上克洛兹·福雷斯脱医生的文章。他认为这病是受一般遗传的影响,也许与他母亲的肺病也有关系。他分析贝多芬1796年所患的耳咽管炎,到1799年变成剧烈的中耳炎,因为治疗不善,随后成为慢性的中耳炎,随带一切的后果。耳聋的程度逐渐增加,但从没有完全聋。贝多芬对于低而深的音比高音更易感知。在他晚年,据说他用一支小木杆,一端插在钢琴箱内,一端咬在牙齿中间,用以在作曲时听音。1910年,柏林——莫皮特市立医院主任医师雅各布松发表一篇出色的文章,说他可证明贝多芬的耳聋是源于梅毒的遗传。1810年前后,机械家梅尔策尔为贝多芬特制的听音器,至今尚保存于波恩城内贝多芬博物院。——原注
(26) 以上见诺尔编《贝多芬书信集》第十三。——原注
(27) 按:系公元1世纪时希腊伦理学家与史学家。
(28) 以上见《贝多芬书信集》第十四。——原注
(29) 按:系文艺复兴前期意大利名画家。
(30) 按:此处所谓幼婴系指儿时的耶稣,故有未来的悲剧之喻。
(31) 按:唐·璜为西洋传说中有名的登徒子,莫扎特曾采为歌剧的题材。
(32) 按:通俗音乐书上所述《月光奏鸣曲》的故事是毫无根据的。
(33) 以上见1801年11月16日信。——原注
(34) 随后她还利用贝多芬从前的情爱,要他帮助她的丈夫。贝多芬立刻答应了。他在1821年和申德勒会见时在谈话手册上写道:“他是我的敌人,所以我更要尽力帮助他。”但他因之而更瞧不起她。“她到维也纳来找我,一边哭着,但是我瞧不起她。”——原注
(35) 时为1802年10月6日。参见本书《贝多芬遗嘱》。——原注
(36) 他的遗嘱里有一段说:“把德行教给你们的孩子:使人幸福的是德行而非金钱。这是我的经验之谈。在患难中支持我的是道德,使我不曾自杀的,除了艺术以外也是道德。”又1810年5月2日致韦格勒书中:“假如我不知道一个人在能完成善的行为时就不该结束生命的话,我早已不在人世了,而且是由于我自己的处决。”——原注
(37) 以上见致韦格勒书,《书信集》第十八。——原注
(38) 格勒特(Christian Furchtegott Gellert,1715—1769),德国启蒙运动作家和诗人。
(39) 1802年赫内曼为贝多芬所作之小像上,他穿着当时流行的装束,留着鬓角,四周的头发剪得同样长,坚决的神情颇像拜伦式的英雄,同时表示一种拿破仑式的永不屈服的意志。——原注
译者按:此处小像系指面积极小之釉绘像,通常至大不过数英寸,多数画于珐琅质之饰物上,为西洋画中一种特殊的肖像画。
(40) 按:拿破仑于1793年、1797年、1800年数次战败奥国,兵临维也纳城下。
(41) 按:意谓共和民主的政府。
(42) 大家知道《英雄交响曲》是以波拿巴为题材而献给他的。最初的手稿上还写着“波拿巴”这个题目。这期间,他得悉拿破仑称帝之事。于是他大发雷霆,嚷道:“那么他也不过是一个凡夫俗子!”愤慨之下,他撕去了题献的词句,换上一个含有报复意味而又是非常动人的题目:“英雄交响曲……纪念一个伟大的遗迹。”申德勒说他以后对拿破仑的恼恨也消解了,只把他看作一个值得同情的可怜虫,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伊加”。(译者按:神话载伊加用蜡把翅翼胶住在身上,从克里特岛上逃出,飞近太阳,蜡为日光熔化,以致堕海而死。)当他在1821年听到幽禁圣赫勒拿岛的悲剧时,说道:“17年前我所写的音乐正适用于这件悲惨的事故。”他很高兴地发觉在交响曲的葬曲内(译者按:系交响曲之第二章)对此盖世豪雄的结局有所预感。——因此很可能,在贝多芬的思想内,第三交响曲,尤其是第一章,是波拿巴的一幅肖像,当然和实在的人物不同,但确是贝多芬理想中的拿破仑;换言之,他要把拿破仑描写为一个革命天才。1801年,贝多芬曾为标准的革命英雄,自由之神普罗米修斯作过乐曲,其中有一主句,他又在《英雄交响曲》的终局里重新采用。——原注
(43) 曾任德国驻意大使的罗伯特·特·科伊德尔,著有《俾斯麦及其家庭》一书,1901年版。以上事实即引自该书。1870年10月30日,科伊德尔在凡尔赛的一架很坏的钢琴上,为俾斯麦奏这支奏鸣曲。对于这件作品的最后一句,俾斯麦说:“这是整整一个人生的斗争与号恸。”他爱贝多芬甚于一切别的音乐家,他常常说:“贝多芬最适合我的神经。”——原注
(44) 按:拿破仑曾攻陷维也纳两次。——霍赫为法国大革命时最纯洁的军人,为史所称。1797年战死于科布伦茨附近。
(45) 贝多芬的歌剧。
(46) 洛氏为波希米亚世家,以武功著称。
(47) 贝多芬的寓所离维也纳的城堡颇近,拿破仑攻下维也纳时曾炸毁城垣。1809年6月26日,贝多芬致布赖特科普夫与埃泰尔两出版家书信中有言:“何等野蛮的生活,在我周围多少的废墟颓垣!只有鼓声、喇叭声,以及各种惨象!”1809年有一个法国人在维也纳见到他,保留着他的一幅肖像。这位法国人叫作特雷蒙男爵。他曾描写贝多芬寓所中凌乱的情形。他们一同谈论着哲学、政治,特别是“他的偶像,莎士比亚”。贝多芬几乎决定跟男爵去巴黎,他知道那边的音乐院已在演奏他的交响曲,并且有不少佩服他的人。——原注
译者按:舍恩布伦为一奥国乡村,1809年的维也纳条约,即在此处签订。
(48) 1796年至1799年间,贝多芬在维也纳认识了布伦瑞克一家。朱丽埃塔·圭恰迪妮是特雷泽的表姊妹。贝多芬有一个时期似乎也钟情于特雷泽的姊妹约瑟菲娜,她后来嫁给戴姆伯爵,又再嫁给施塔克尔贝格男爵。关于布伦瑞克一家的详细情形,可参看安德烈·特·海来西氏著《贝多芬及其不朽的爱人》一文,载1910年5月1日及15日的《巴黎杂志》。——原注
(49) 这首美丽的歌是在巴赫的夫人安娜·玛格达兰娜的手册上的,原题为《乔瓦尼尼之歌》。有人疑非巴赫原作。——原注
(50) 按:欧洲贵族家中,皆有教士供养。
(51) 见诺尔著《贝多芬传》。——原注
(52) 赛弗里德(Ignaz Von Seyfried,1776—1841)系奥地利音乐家;格里尔巴策(Franz Grillparzer,1791—1872)为奥地利剧作家。
(53) 贝多芬是近视眼。赛弗里德说他的近视是痘症所致,使他从小就得戴眼镜。近视使他的目光常有失神的样子。1823年至1824年间,他在书信中常抱怨他的眼睛使他受苦。——原注
(54) 把歌德的剧本《哀格蒙特》谱成音乐是从1809年开始的。他也想制作《威廉·退尔》的音乐,但人家宁可请教别的作曲家。——原注
(55) 见贝多芬和申德勒的谈话。——原注
(56) 见《书信集》第十五。——原注
(57) 她死于1861年。——原注
译者按:她比贝多芬多活了34年。
(58) 这幅肖像至今还在波恩的贝多芬家。——原注
(59) 致格莱兴施泰因书。《书信集》第三十一。——原注
(60) 按:贝多芬此时40岁。
(61) 他写给G. D.李里奥的信中又道:“心是一切伟大的起点。”《书信集》第一〇八。——原注
(62) 按:贝系歌德的青年女友,贝母曾与歌德相爱;故贝成年后竭力追求歌德。贝对贝多芬极其崇拜,且对贝多芬的音乐极有了解。贝兄克莱门斯(1778—1892)为德国浪漫派领袖之一。贝的丈夫阿宁亦为有名诗人。
(63) 按:贝蒂娜写此信时,约为1808年,尚未满29岁。此时贝多芬未满40岁,歌德年纪最长,已有60岁左右。
(64) 1811年2月19日他写给贝蒂娜的信中说:“歌德的诗使我幸福。”1809年8月8日他在别的书信中也说:“歌德与席勒,是我在莪相与荷马之外最心爱的诗人。”——值得注意的是,贝多芬幼年的教育虽不完全,但他的文学口味极高。在他认为“伟大,庄严,D小调式的”歌德以外而看作高于歌德的,只有荷马、普卢塔克、莎士比亚三人。在荷马作品中,他最爱《奥德赛》。莎士比亚的德译本是常在他手头的,我们也知道莎士比亚的《科里奥兰》和《暴风雨》被他多么悲壮地在音乐上表现出来。至于普卢塔克,他和大革命时代的一般人一样,受到很深的影响。古罗马英雄布鲁图斯是他的英雄,这一点他和米开朗琪罗相似。他爱柏拉图,梦想在全世界上能有柏拉图式的共和国建立起来。1819年至1820年间的谈话册内,他曾言:“苏格拉底与耶稣是我的模范。”——原注
(65) 按:此系歌德官衔。
(66) 按:系指奥国王室,特普利兹为当时避暑胜地,中欧各国的亲王贵族麇集。
(67) 按:系贝多芬的钢琴学生。
(68) 以上见贝多芬致贝蒂娜书。这些书信的真实性虽有人怀疑,但大体是准确的。——原注
(69) 原注——歌德写信给策尔特说:“贝多芬不幸是一个倔强至极的人;他认为世界可憎,无疑是对的;但这并不能使世界对他和对旁人变得愉快些。我们应当原谅他,替他惋惜,因为他是聋子。”歌德一生不曾做什么事反对贝多芬,但也不曾做什么事拥护贝多芬;对他的作品甚至对他的姓氏,抱着绝对的缄默。骨子里他钦佩而且惧怕他的音乐:它使他骚乱。他怕它会使他丧失心灵的平衡,那是歌德以多少痛苦换来的。——年轻的门德尔松,于1830年经过魏玛,曾经留下一封信,表示他确曾参透歌德自称为“骚乱而热烈的灵魂”深处,那颗灵魂是被歌德用强有力的智慧镇压着的。门德尔松在信中说:“……他先是不愿听人提及贝多芬;但这是无可避免的(译者按:门德尔松那次是奉歌德之命替他弹全部音乐史上的大作品),他听了《第五交响曲》的第一章后大为**。他竭力装作镇静,和我说:‘这毫不动人,不过令人惊异而已。’过了一会儿,他又道:‘这是巨大的——译者按:歌德原词是Grandiose,含有伟大或夸大的模棱两可的意义,令人猜不透他这里到底是颂赞(假如他的意思是“伟大”的话)还是贬抑(假如他的意思是“夸大”的话)——狂妄的,竟可说屋宇为之震动。’接着是晚膳,其间他神思恍惚,若有所思,直到我们再提起贝多芬时,他开始询问我,考问我。我明明看到贝多芬的音乐已经产生了效果……”译者按:策尔特为一平庸的音乐家,早年反对贝多芬甚烈,直到后来他遇见贝多芬时,对他的人格大为感动,对他的音乐也一变往昔的谩骂口吻,转而为热烈的颂扬。策氏为歌德一生挚友,歌德早期对贝多芬的印象,大半受策氏误解之影响,关于贝多芬与歌德近人颇多撰文讨论。罗曼·罗兰亦有《歌德与贝多芬》一书,1930年版。
(70) 见策尔特1812年9月2日致歌德书,又同年9月14日歌德致策尔特书:“是的,我也是用着惊愕的心情钦佩他。”1819年策尔特给歌德信中说:“人家说他疯了。”——原注
(71) 这至少是贝多芬曾经想过的题目,因为他在笔记内曾经说到,尤其他在《第十交响曲》的计划内提及。——原注
(72) 和写作这些作品同时,他在1811年至1812年间在特普利兹认识一个柏林的青年女歌唱家,和她有着相当温柔的友谊,也许对这些作品不无影响。——原注
(73) 在这种事故上和贝多芬大异的,是舒伯特的父亲,在1807年写了一阕应时的音乐——《献给拿破仑大帝》,且在拿破仑御前亲自指挥。——原注
译者按:拿破仑于1812年征俄败归后,1813年奥国兴师讨法,不久普鲁士亦接踵而起,即史家所谓独立战争,亦称解放战争。
(74) 按:系指1814年3月奥德各邦联军攻入巴黎。
(75) 他在维也纳会议时写信给考卡说:“我不和你谈我们的君王和王国,在我看来,思想之国是一切国家中最可爱的:那是此世和彼世的一切王国中的第一个。”——原注
(76) 瓦格纳在1870年所著的《贝多芬评传》中有言:“维也纳,这不就说明了一切?——全部的德国新教痕迹都已消失,连民族的口音也失掉而变成意大利化。德国的精神、德国的态度和风俗,全经意大利与西班牙输入的指南册代为解释……这是一个历史、学术、宗教都被篡改的地方……轻浮的怀疑主义,毁坏而且埋葬了真理之爱、荣誉之爱、自由独立之爱!……”19世纪的奥国戏剧诗人格里尔巴策曾说生为奥国人是一桩不幸。19世纪末住在维也纳的德国大作曲家,都极感苦闷。那时奥国都城的思想全被勃拉姆斯伪善的气息笼罩。布鲁克纳的生活是长时期的受难,雨果·沃尔夫终生奋斗,对维也纳表示极严厉的批评。——原注
译者按:布鲁克纳(1824—1896)与雨果·沃尔夫(1860—1903)皆为近代德国大音乐家。勃拉姆斯在当时为反动派音乐之代表。
(77) 原注——热罗姆王愿致送贝多芬终身俸每年六百杜加,按:每杜加约合九先令。外加旅费津贴150银币,唯一的条件是不时在他面前演奏,并指挥室内音乐会,那些音乐会是历时很短而且不常举行的。贝多芬差不多决定动身了。译者按:热罗姆王为拿破仑之弟,被封为威斯特伐利亚王。
(78) 弗洛令为奥国银币名,每单位约合一先令又半。
(79) 罗西尼的歌剧《唐克雷迪》足以撼动整个德国音乐。1816年时维也纳沙龙里的意见,据鲍恩费尔德的日记所载:“莫扎特和贝多芬是老学究,只有荒谬的上一代赞成他们;但直到罗西尼出现,大家方知何谓旋律。《菲岱里奥》是一堆垃圾,真不懂人们怎会不怕厌烦地去听它。”——贝多芬举行的最后一次钢琴演奏会是在1814年。——原注
(80) 同年,贝多芬的兄弟卡尔去世。他写信给安东尼·布伦塔诺说:“他如此地执着生命,我却如此地愿意舍弃生命。”——原注
(81) 此时唯一的朋友,是玛丽亚·冯·埃尔德迪,他和她维持着动人的友谊,但她和他一样有着不治之症,1816年,她的独子又暴卒。贝多芬题赠给她的作品,有1809年作品第70号的两支三重奏,1815年至1817年间作品第一〇二号的两支大提琴奏鸣曲。——原注
(82) 丢开耳聋不谈,他的健康也一天不如一天。从1816年10月起,他患上重伤风。1817年夏天,医生说他是肺病。1817年至1818年间的冬季,他总是为这场所谓的肺病担心着。1820年至1821年间他患着剧烈的关节炎。1821年患黄热病。1823年又患结膜炎。——原注
(83) 值得注意的是,同年起他的音乐作风改变了,表示这个转折点的是作品第101号的奏鸣曲。贝多芬的谈话册,共有11000页的手写稿,今日全部保存于柏林国家图书馆。1923年诺尔开始印行他1819年3月至1820年3月的谈话册,可惜以后未曾续印。——原注
(84) 申德勒从1814年起就和贝多芬来往,但到1819年以后方始成为他的密友。贝多芬不肯轻易与之结交,最初对他表示高傲轻蔑的态度。——原注
(85) 即《第九交响曲》。
(86) 参看瓦格纳的《贝多芬评传》,对他的耳聋有极美妙的叙述。——原注
(87) 他爱动物,非常怜悯它们。有名的史家弗里梅尔的母亲,说她不由自主地对贝多芬怀有长时期的仇恨,因为贝多芬在她儿时把她要捕捉的蝴蝶用手帕赶开。——原注
(88) 他的居处永远不舒服。在维也纳35年,他迁居30次。——原注
(89) 路德维希·施波尔(Ludwig Spohr,1784—1859),当时德国的提琴家兼作曲家。
(90) 贝多芬写信给凯鲁比尼,“为他在同时代的人中最敬重的”。可是凯鲁比尼置之不理。——原注
按:凯氏为意大利人,为法国音乐院长、作曲家,在当时音乐界中极有势力。
(91) 按:贝多芬钢琴奏鸣曲一项,列在全集内的即有32首之多。
(92) 他写信给施特赖谢尔夫人说:“我从不报复。当我不得不有所行动来反对旁人时,我只限于自卫,或阻止他们作恶。”——原注
(93) 见诺尔编《贝多芬书信集》三四三。——原注
(94) 见诺尔编《书信集》三一四。——原注
(95) 见《书信集》三七〇。——原注
(96) 以上见《书信集》三六二—三六七。另一封信,是1819年2月1日的,里面表示贝多芬多么热望把他的侄子造成“一个于国家有益的公民”。——原注
(97) 当时看见他的申德勒,说他突然变得像一个70岁的老人,精神崩溃,没有力量,没有意志。倘若卡尔死了的话,他也要死了。——不多几月之后,他果然一病不起。——原注
(98) 见1793年1月菲舍尼希致夏洛特·席勒书。席勒的《欢乐颂》是1785年写的。贝多芬所用的主题,先后见于1808年作品第80号的《钢琴、乐队、合唱幻想曲》,及1810年依歌德诗谱成的“歌”。——在1812年的笔记内,在《第七交响曲》的拟稿和《麦克佩斯前奏曲》的计划之间,有一段乐稿是采用席勒原词的,其音乐主题,后来用于作品第一一五号的《纳门斯弗尔前奏曲》。——《第九交响曲》内有些乐旨在1815年以前已经出现。定稿中欢乐颂歌的主题和其他部分的曲调,都是1822年写下的,以后再写Trio(中段)部分,然后又写Andante(行板)、Moderato(中板)部分,直到最后才写成Adagio(柔板)。——原注
(99) 贝多芬说这一部分“完全好像有歌词在下面”。——原注
(100) 按:系指《D调弥撒曲》。——原注
(101) 贝多芬为琐碎的烦恼、贫穷,以及各种的忧患所困,在1816年至1821年的5年间,只写了三支钢琴曲(作品第一〇一、一〇二、一〇六号)。他的敌人说他才力已尽。1821年起他才重新工作。——原注
(102) 这是1824年的事,署名的有C.李希诺夫斯基亲王等二十余人。——原注
(103) 1819年2月1日,贝多芬要求对侄子的监护权时,在维也纳市政府高傲地宣称:“我的道德品格是大家公认的。”——原注
(104) 1824年秋,他很担心要在一场暴病中送命。“像我亲爱的祖父一样,我和他有多少地方相似。”他胃病很厉害。1824年至1825年间的冬天,他又重病。1825年5月,他吐血、流鼻血。同年6月9日他写信给侄儿说:“我衰弱到了极点,长眠不起的日子快要临到了。”——原注
(105) 德国首次演奏《第九交响曲》,是1825年4月1日在法兰克福;伦敦是1825年3月25日;巴黎是1831年5月27日,在国立音乐院。17岁的门德尔松,在柏林猎人大厅于1826年11月14日用钢琴演奏。瓦格纳在莱比锡大学教书时,全部手抄过;且在1830年10月6日致书出版商肖特,提议由他把交响曲改成钢琴曲。可以说《第九交响曲》决定了瓦格纳的生涯。——原注
(106) 1824年9月17日致肖特兄弟信中,贝多芬写道:“艺术之神还不愿死亡把我带走;因为我还负欠甚多!在我出发去天国之前,必得把精灵启示我而要我完成的东西留给后人,我觉得我才开始写了几个音符。”《书信集》二七二。——原注
(107) 1827年3月18日贝多芬写信给莫舍勒斯说:“初稿全部写成的一部交响曲和一支前奏曲放在我的书桌上。”但这部初稿从未发现。我们只在他的笔记上读道:“用Andante(行板)写的Cantique——用古音阶写的宗教歌,或是用独立的形式,或是作为一支赋格曲的引子。这部交响曲的特点是引进歌唱,或者用在终局,或从Adagio(柔板)起就插入。乐队中小提琴……都当特别加强最后几段的力量。歌唱开始时一个一个地,或在最后几段中复唱Adagio(柔板)——Adagio(柔板)的歌词用一个希腊神话或宗教颂歌,Allegro(快板)则用酒神庆祝的形式。”(以上见1818年笔记)由此可见以合唱终局的计划是预备用在第十而非第九交响曲的。后来他又说要在《第十交响曲》中,把现代世界和古代世界调和起来,像歌德在第二部《浮士德》中所尝试的。——原注
(108) 诗人原作是叙述一个骑士,恋爱着一个女神而被她拘囚着;他念着家乡与自由,这首诗和《汤豪舍》(译者按系瓦格纳的名歌剧)颇多相似之处,贝多芬在1823年至1826年间曾经从事工作。——原注
(109) 重视的计划之一。——原注
(110) 贝多芬的笔记中有:“法国南部!对啦!对啦!”“离开这里,只要办到这一着,你便能重新登上你艺术的高峰。……写一部交响曲,然后出发、出发、出发……夏天,为了旅费工作着,然后周游意大利、西西里,和几个旁的艺术家一起……”(出处同前)——原注
(111) 在谈话手册里,我们可以读道:(1819年的)“欧洲政治目前所走的路,令人没有金钱没有银行便什么事都不能做。”“统治者的贵族,什么也不曾学得,什么也不曾忘记。”“50年内,世界上到处都将有共和国。”——原注
(112) 1819年他几乎被警察当局起诉,因为他公然声言:“归根结底,基督不过是一个被钉死的犹太人。”那时他正写着《D调弥撒曲》。由此可见他的宗教感应是极其自由的。他在政治方面也是一样毫无顾忌,很大胆地抨击他的政府之腐败。他特别指斥几件事情:法院组织的专制与依附权势,程序烦琐,完全妨害诉讼的进行;警权的滥用;官僚政治的腐化与无能;颓废的贵族享有特权,霸占着国家最高的职位。从1815年起,他在政治上是同情英国的。据申德勒说,他非常热烈地读着英国国会的记录。英国的乐队指挥西普里亚尼·波特,1817年到维也纳,说:“贝多芬用尽一切诅咒的字眼痛骂奥国政府。他一心要到英国来看看下院的情况。他说:‘你们英国人,你们的脑袋的确在肩膀上。’”译者按:1814年拿破仑失败,列强举行维也纳会议,重行瓜分欧洲。奥国首相梅特涅雄心勃勃,颇有只手左右天下之志。对于奥国内部,厉行压迫,言论自由剥削殆尽。其时欧洲各国类皆趋于反动统治,虐害共和党人。但法国大革命的精神早已弥漫全欧,到处有蠢动之象。1820年的西班牙、葡萄牙、那不勒斯的革命开其端,1821年的希腊独立战争接踵而至,降至1830年法国又有七月革命,1848年又有2月革命……贝多芬晚年的政治思想,正反映1814年至1830年间欧洲知识分子的反抗精神。读者于此,必须参考当时国际情势,方能对贝多芬的思想有一估价准确之认识。——原注
(113) 例如侄子之自杀。——原注
(114) 他的病有两个阶段:(一)肺部的感冒,那是六天就结束的。“第七天,他觉得好了一些,从**起来,走路、看书、写作。”(二)消化器病,外加循环系病。医生说:“第八天,我发现他脱了衣服,身体发黄色。剧烈地泄泻,外加呕吐,几乎使他那天晚上送命。”从那时起,水肿病开始加剧。这一次的复病还有我们迄今不甚清楚的精神上的原因。华洛赫医生说:“一件使他愤慨的事,使他大发雷霆,非常苦恼,这就促成了病的爆发。打着寒噤,浑身战抖,因内脏的痛楚而起拘挛。”关于贝多芬最后一次的病情,从1842年起就有医生详细的叙述公开发表。——原注
(115) 按:洛亨即韦格勒夫人埃莱奥诺雷的亲密的称呼。
(116) 一个名叫路德维希·克拉莫利尼的歌唱家,说他看见最后一次病中的贝多芬,觉得他心地宁静,慈祥恺恻,达于极点。——原注
(117) 据格哈得·冯·布罗伊宁的信,说他在弥留时,在**受着臭虫的骚扰。——他的四次手术是1826年12月20日,1827年1月8日、2月2日和2月27日。
(118) 这陌生人是青年音乐家安塞尔姆·许滕布伦纳。——布罗伊宁写道:“感谢上帝!感谢他结束了这长时期悲惨的苦难。”贝多芬的手稿、书籍、家具,全部拍卖掉,代价不过175弗洛令。拍卖目录上登记着252件音乐手稿和音乐书籍,共售982弗洛令。谈话手册只售1弗洛令20。——原注
(119) 他致“不朽的爱人”信中有言:“当我有所克服的时候,我总是快乐的。”1801年11月16日致韦格勒信中又言:“我愿把生命活上千百次……我非生来过恬静的日子的。”——原注
(120) 申德勒有言:“贝多芬教了我大自然的学问,在这方面的研究,他给我的指导和在音乐方面没有分别。使他陶醉的并非自然的律令Law,而是自然的基本威力。”——原注
(121) 贝多芬1810年5月2日致韦格勒书中有言:“噢,人生多美,但我的是永远受着毒害……”——原注
(122) 按:系拿破仑1805年12月大获胜利之地。
(123) 1815年10月10日贝多芬致埃尔德迪夫人书。——原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