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迫性神经症患者以其多心或怀疑知道如何使我们的规则成为几乎无用的东西。[260]焦虑性癔症患者有时也成功地使这些规则变得荒诞可笑,他们只产生一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联想,这无助于分析的进行。但是,我不想让你们知道这些技术上的困难,你们只要知道通过我们的决心和坚韧不拔的精神,最终成功地使患者从抵抗转向遵守这些基本技术规则——然而,这种抵抗又转向另一个方面。
它现在以一种理智的抵抗出现,它将一般人所指出的精神分析学说的困难和不可靠之处引为自己的论点,来反对这种理论。我们现在的命运是从每一位患者的口中听取科学界对我们所施加的一切批判和反对。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所有这些从外界传入我们头脑中的呐喊没有一个听起来是新鲜的。这是小茶杯里的风浪。但是患者是愿意接受治疗的;他急于让我们教导他、指导他、驳倒他,给他介绍些文献,以便他可以得到更进一步的指导。他很易于成为精神分析的拥护者——在这种分析由他个人单独进行的条件下。但我们可以把这种好奇看作是一种抵抗,看作是他想借此逃避我们的特殊任务,这我们当然不能允许。在强迫性神经症病例中,我们预料到一种特殊的抵抗方法。患者时常会允许分析顺利地进行,以便能够使其疾病逐步明确。然而,直到最后我们才开始对这种分析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性的进展感到奇怪。最终我们认识到强迫性神经症的这种抵抗又回复到以怀疑为特征,这使我们束手无策。患者似乎在说:“是的,这都很好,很有趣,并且我很高兴能够继续下去。如果它真的有效,就会大大地减轻我的疾病。但我一点也不相信它真的有效;而只要我不相信它,它就不可能减轻我的疾病。”事情这样持续了很久,最终患者失去了耐性,终于又爆发出激烈的反抗。[261]
理性的抵抗并非是最坏的:人们仍然可以战胜它。但患者也知道如何在分析的框架之内坚持这种抵抗,对这种抵抗的征服乃是技术问题中最为困难的一个。患者不是记起而是重复过去生活中的某种情感和心境,并使它们复活起来,通过所谓的“移情作用”(transference)来反抗医生和治疗。[262]如果患者是一个男子,他时常从他与其父亲的关系中选取一些材料,并用医生来取代其父亲的位置,他以这种方式努力争取个人独立和思想独立,以示反抗;他也可能由于野心而反抗,而野心的最初目标就是力争与父亲平等或超越父亲;或者由于他为不愿使自己在其生活中再次背上感恩图报的包袱而反抗。这样,有时我们感到患者反过来认为是医生的过错,认为是医生使他自觉无能,企图击败他,并完全消灭他的治疗疾病的良好意图。妇女们为了达到其抵抗的目的,具有移情于分析者的天赋。如果这种依恋达到一定的程度,那么她们对于实际治疗的一切兴趣及治疗时的一切束缚都削弱了,她们惯有的妒忌,以及无论受到多么婉转的拒绝后所产生的怨恨,都破坏了她与医生的私人关系。这样,分析的一种强有力的动机作用消失了。
这种抵抗不应片面地受到谴责。它们包含着很多的来自于患者过去的最为重要的材料,而且这种材料的表现方式如此地令人信服,如果分析家具有精巧的技术,知道如何使这种抵抗转化为对分析的帮助,那么这些材料会成为对分析的最好的支持。然而,还有一个明显的事实是这种材料时常成为一种抵抗、一种伪装,有碍于治疗。也可以说患者用来反抗治疗的就是他的性格特点和自我态度。在这种联系中,我们发现这些性格特点与神经症的决定因素有关,并是在与其要求的对抗之中而形成的。而且我们遇到的特性不可能正常出现,或者不能达到同样的程度,并且可能被描绘为潜隐的材料。你们不必形成这样的印象,认为我们把这些抵抗的出现视为是对分析治疗的意外冒险。不,我们知道这些抵抗是终究会出现的;实际上,只有当它们不能清楚地被唤起,并且能够向患者证明其存在时,我们才感到不满。确实,我们最终认识到战胜这些抵抗正是分析的基本任务[263],是保证我们已取得了治疗成效的那部分工作。
如果你们进一步地考虑患者时常以分析期间的偶然事件来阻挠分析的进行,如他利用分散注意的事物,或其所处环境中的权威人物对精神分析的指责,以及足以使神经症加剧的任一偶然的机体失调,甚至是他的境况的改善等原因。如果你们考虑到了所有这些,你们就已获得了一种近似的,尽管还不够完善的,有关抵抗的形式和方法的情况,每种分析都伴随着这种抵抗。[264]
我之所以对这一点讲这么多,是因为我现在必须告诉你们,有关神经症的动力学观点正是基于我们经验到的神经症患者对治疗的抵抗。起初,我自己和布洛伊尔都分别用催眠法进行心理治疗。布洛伊尔的第一位患者[265]完全在催眠暗示的状态中接受治疗。一开始,我也随着他用这种方法进行治疗。我承认这个时期,我的工作进行得比较顺利,用的时间也较短。但结果却常出现反复,并且疗效不持久,由于这个原因,我最终放弃了催眠法。[266]我这时认识到,只要采用催眠的方法,就不可能理解这些疾病的动力。[267]因为在这种状态下,医生是观察不到患者的抵抗的。尽管催眠取消了抵抗的力量,为分析研究开辟了新的领域,但是,抵抗的力量以一种无法攻破的方式聚集于这个领域的边沿,正像强迫性神经症中疑虑所产生的作用一样。由于这个原因,可以说在我取消了催眠的帮助之时,精神分析才算真正开始。[268]
然而,如果对抵抗的认识变得如此重要,我们不应太草率地假定它的存在,而应对它做慎重的考虑。或许真的存在由于其他原因而使联想失败的神经症病例,或许对我们的假设的驳斥真的值得我们注意,并且或许我们随便地把患者的理智的批评视为抵抗而置之不理,这对患者来说是不公平的。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我们做出这种判断,并非是草率的,我们有机会观察到的是这些批判的患者在他们的抵抗出现之时和消失之后的情况。因为抵抗在治疗期间逐渐改变其强度;
在我们探索一个新问题时,它总是增强;在我们要处理这个问题的时候,它表现得最强烈;而在这个问题已处理完毕时,它即随之消失。如果我们不犯技术上的错误,我们也不至于立即引起患者有能力做出强烈的抵抗。因此,我们能够使自己相信在无数次情况下,在分析过程中,一位患者会忽而放弃其批判态度,忽而又重新恢复其抵抗。如果我们将患者感到特别痛苦的潜意识材料带入其意识,那么他会极力地表示抗议;他可能先前已理解和接受了许多,但现在就好像是这些获得一扫而光;在他极力地表示反抗时,他可能表现得像“情绪迟钝”(emotional imbecile)者一样。但是,如果我们成功地帮助他战胜这种新的抵抗,他就会恢复其理解能力。这样,这种批判力不是一种独立的机能,不值得如此地重视,它是其情绪态度的工具,并且受其抵抗的指引。
如果有某种他不喜欢的东西存在,那么他可能很巧妙地予以驳斥;而合乎其胃口的东西,他反过来会信以为真。或许我们所有的人都没有什么两样,接受分析的人,他的理智之所以明显地受情绪的支配,就是因为在分析的时候,他受到强大的压力。
那么,我们如何说明患者奋力反抗症状的解除和心理过程恢复常态这一观察事实呢?我们已成功地发现了这种强有力的力量,它反对患者状况的任何改变;它们必定是过去引起这种状况的同样的东西。在这种症状的形成过程中,必定也有过某种过程,其性质如何则可以通过我们治疗的经验推想而知。从布洛伊尔的观察中我们已经知道,这种症状的存在有一个前提条件:一些心理过程在常态时没有进行到底——以致没有形成意识。这种症状就是这种未完成的心理过程的替代物。我们现在知道那些猜测在起作用的力究竟在哪里。一种激烈的反抗必定要开始于反对可疑的心理过程进入意识,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它仍然是潜意识的。作为潜意识的东西,它有力量形成一种症状。在精神分析治疗期间,这种同样的反抗又活动起来抵制我们将潜意识的东西转化为意识的东西的努力。这就是我们所看到的抵抗。我们建议把这种由抵抗所证明的致病过程称为压抑(repression)。
我们现在必须形成有关这种压抑过程的确定的观点。它是症状形成的前提条件,但它也是我们尚不理解的东西。我们举例来加以说明,某种冲动或心理过程想要转化为一种行动,我们知道它可以受到我们所称的拒绝或责难的抵制;这时,它能支配的能量得到削弱;尽管它可以保存于记忆中,但它也变得软弱无力。这整个的决策过程是在自我的知识范围内进行的。如果我们假定这同样的冲动受到压抑,结果将大为不同。在这种情况下,冲动的力量仍然存在,并且不会留下记忆痕迹;再者,压抑的过程不被自我注意就得以完成。因此,这种对比并没有使我们接近压抑的实质。
我要先给你们讲一些理论概念,压抑一词可因这些概念而具有较为明确的意义。为了这个目的,首要的是我们应从“潜意识”一词的纯粹描绘意义前进到这一词的系统意义(systematic meaning)。[269]即我们认为一种心理过程是意识的或潜意识的,这只是其一种属性而不必是决定性的。如果一种这样的过程仍然是潜意识的,它不能进入意识可能只是它所经历的变化中的一个迹象,而不必是变化自身。为了形成这种命运的一幅图景,我们假定每种心理过程——我们必须承认一种例外,这我们以后再讲[270]——起初都在潜意识状态或阶段之中,然后只有从这里进入意识状态,正如一幅照片起初是一张底片,只有印成正片后它才成为一张照片。然而,并非每张底片都有必要印成正片;每种潜意识心理过程也不必都转变为意识的。这最好可表示为:一个单独的过程起初属于潜意识系统,而随后,在某种条件下进入到意识系统。
对我们来说,最为便利的是把有关这些系统的最为粗略的概念比作一种空间概念。我们把潜意识系统比作是一个大的前厅,其中心理冲动像许多单个的人一样相互拥挤在一起。和前厅相连,有一个较狭小的房间(一种接待室),意识就停留于此。但是在两个房子之间的门口,有一个人站着在执行其机能:他审查不同的心理冲动,起到一个检查员的作用,如果这些潜意识使它不快,它就不允许它们进入接待室。你们立即就会看到,那位稽查者究竟是在门口逐出任何冲动,或究竟是等到冲动侵入接待室之后才将其赶回,那都不太重要。这只是一个他看守的严密程度,以及他怎样敏捷地识别出来的问题。如果我们保留这幅画面,能够进一步扩充我们的名词。前厅中的潜意识冲动是另一个房间中的意识所看不到的,起初它们必定呆在潜意识中。如果它们冲到了门口,并且被守门者赶回,那么它们不为意识[271]所接受;我们把它们称为是被压抑的。但就是那些守门者让其跨越门口的冲动也不一定成为意识的;如果它们成功地引起意识的注意,那么它们才能成为意识,因此,我们应把这第二个房间称为“前意识”系统。在这种情况中,成为意识可保存其纯粹的描述意义。然而,对于任何特殊冲动来说,受到压抑意味着守门人不许它由潜意识系统进入前意识。这位守门者正是我们通过分析治疗的方法试图释放被压抑的意念时所知道的抵抗。
现在你们可能会说这些概念既粗略又荒诞,并且是科学叙述所不容许的。我知道它们确实很粗略,更有甚者,我还知道它们是不正确的。但是,如果不是我弄错的话,我已经用更好的东西取而代之了。[272]我不知道你们那时是否仍然认为它们同样是荒谬的。它们只是初步的假设,正像安培[273]的侏儒在电流中游泳的比喻一样,只要它们有助于使我们的观察为人所理解,那么它们不应受到蔑视。我想要向你们保证这些粗略的假设:包括两个房间,和它们之间门口的守门者,以及站在第二个房间尽头作为观察者的意识,它们都与实际情况十分地接近。我想要听到你们承认我们的术语,像“潜意识”、“前意识”、“意识”,和其他学者所提出的或使用的术语,像“下意识”(subconscious)、“并存意识”(paraconscious)以及“交互意识”(intraconscious)等相比较少偏见,并且更容易说明。[274]
因此,对我来说更为重要的是,你们还可以告诉我,我用于解释神经症症状的心理系统的假设具有普遍的效用,也必定使我们得以了解正常的机能。当然,你们这是正确的。现在我们还不能进一步寻求这种含义,但是,如果通过对病态条件的研究,而有助于我们接近被隐藏的正常的心理事件的话。那么我们对形成症状的心理学的兴趣,必将大大地增加。
再者,你们可能认识到那些支持我们的这两个系统的假设的东西,它们的相互关系,以及它们和意识的关系。毕竟,潜意识与前意识之间的守门者不是别的东西,而是检查员,我们已知道,它以支配显梦的形式出现。我们看作引起梦的白天遗留下来的经验,是前意识的材料,这在夜间和睡眠状态时受到潜意识以及受到被压抑的愿望冲动的影响;它们和这些冲动相联合,并借助于它们的能量,已能够形成隐梦。这些材料在潜意识系统的支配之下,受到加工(通过压缩作用和移置作用),其加工的方式就连正常的心理生活即前意识系统都不知道,也不允许。我们把这种操作方式的不同看作是两种系统的特征;前意识和意识的关系只被我们看作是属于这两个系统之一的一种线索。[275]梦不是病态的现象;它们可以发生于任何睡眠状态的条件下的健康人身上。
我们有关心理器官结构的假设可使我们理解梦和神经症的形成,无可争议地可以把正常的心理生活纳入其中。
对于压抑我们要说的就这些。但它只是形成症状的前提条件(precondition)。像我们能知道的一样,症状是通过压抑而被阻止的某种东西的替代。然而从压抑到理解这种替代结构,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另外,还有一些问题来自于我们对有关压抑的观察:如,什么样的心理冲动受到压抑?它伴随着什么力量?以及出于什么动机?至今我们对于这些问题只略有所知。在探索抵抗时,我们已知道它的力量发源于自我的力量,发源于已知的和潜在的性格特点。因此,也正是这些力量造成了压抑,或者至少是它们在其中发挥着某种作用。目前,我们所知道的仅此而已。
在这一点上,我前面对你们提及的第二种观察可以给我们提供帮助。通过分析我们通常可以发现神经症症状背后的意图。这对你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在两个神经症的例子中,我已给你们做出了证明。[276]但是,这两个神经症的例子究竟能说明什么呢?你们有权利坚持要用200个例子或无数的例子向你们证明。唯一的问题是我不能这样做。你们必须再次用自己的经验或信仰来代替,这种信仰则可用所有精神分析者所公认的证据为基础。
你们可以回忆到,在我对其症状进行了深入细致的探索的两个病例中,这种分析使我们深入到患者最为秘密的**。在第一个病例中,我们十分清楚地认识到了所考察的症状的意图或目的。在第二个病例中,这种意图与目的或许在某种程度上被我们随后要讲的因素所掩盖了。由此可知,其他被分析的每个病例都会显示我们在这两例中所表现的同样的东西。在每个例子中,我们都可以通过分析而推知患者的性经验和性愿望;在每个例子中,我们都可以看出这种症状服务于同样的意图。我们发现这种意图是性愿望的满足;这个症状为患者的性满足提供服务;它们是患者生活中不能实现的这种满足的一种替代。
请想一下,我们第一位患者的强迫性行动。这位妇女和其深爱的丈夫分居,因为她丈夫的缺陷和弱点,不能和她享受正常生活。她仍然忠实于他,她不能让另外的人取代他的位置。她的强迫症正好满足了她的欲望;她可抬高丈夫,否认和纠正他的弱点,尤其是**。这种症状正像梦一样基本上是一种愿望的满足,而和梦不同的是,它通常是一种性愿望的满足。在我们的第二位患者中,你们至少可以看出她的仪式的目的在于阻止父母间的**,或阻止他们再生一个孩子。
你们可能也已猜到她想从根本上取代母亲的位置。因此,这个症状的目的也在于想去除性欲满足的障碍,以满足患者自己的性愿望。我不久就会讲到我所暗示的复杂之点。
先生们,我想预见一下这些陈述的普遍有效性的限定条件,这我在后面还必须要说起,因此,我向你们指出,这里所说的压抑以及症状的形成和意义来自于三种形式的神经症:焦虑性癔症(anxiety hysteria)、转换性癔症(conversion hysteria)和强迫性神经症(obsessionalneurosis)。第一个例子也能证实这些形式。这三种疾病,我们习惯于合到一起称为:“移情性神经症”(transference neuroses)[277]也属于精神分析治疗可以起作用的范围之内。而其他的神经症还未得到精神分析的彻底研究;就其中的某一类病来说,之所以被人们所忽视,是因为没有受到治疗影响的可能性。你们不应忘记精神分析还是一门十分年轻的科学,它的研究还需要许多时间和花费很大的代价,而且不久以前,还只有一个人在实施这种方法。然而,我们现在正从各方面对这些移情性神经症的症状进行理解。我希望以后能够给你们介绍更广泛的假设和发现,它们来自于对这种新材料的适应,并且向你们表明这些进一步的研究并没有陷入矛盾之中,而是建立起了更高的统一性。[278]那么,如果我这里所说的一切仅应用于移情性神经症,就让我首先通过一条新的信息来提高症状的价值。对于致病的决定因素进行比较研究,便可导致用以下公式表示其结果:在现实阻止人们满足其性愿望时,这些人会生病,或受到挫折(frustration)。[279]你们会看到这两个发现是如何完美地相互补充的。只有这样,症状才可能适当地被看作对生活中的缺失的替代满足。
无疑,对于神经症症状是性满足的替代的假定可以引起各种各样的反对。我在此只谈一下当前的两种:当你们进行大量的神经症的分析诊断时,你们就可能会摇摇头告诉我,在许多例子中,我的假定都不正确;因为症状似乎有与排除或制止性满足相反的目的。我不想争辩你们的解释正确与否。精神分析中的事实一般都比我们想象的要更为复杂。假若它们都很简单的话,或许就不需要精神分析来弄明白它们了。确实,我们把第二位患者的仪式的一些特点可看作具有这种禁欲的意味:例如她移开时钟和手表,表示她想避免晚间****;她谨防花盆跌落打碎,是想保护其童贞。就我们前面已分析的上床的其他仪式来说,这种禁欲的意味更为显而易见;这种仪式可能只包含着对性记忆和**的防御措施。然而,我们也时常发现精神分析中的相反之事并不隐含着矛盾。[280]我们可以扩充我们的观点,认为症状要么以性满足为目的,要么是对性的制止,而总体上说,癔症以积极的欲望满足为主要特点,而强迫性神经症则以消极的禁欲意味为要点。如果症状能够服务于性满足和其反面两种目的,那么这种双面性(double-sidedness)或两极性(polarity)在症状机制的某一因素上有一种很好的基础,只是我们还没有机会提及这种机制。
单我们所听到的,症状其实是两种相反的和相互冲突的倾向之间共同交涉的结果;它们不仅代表被压抑的倾向,而且代表起初的压抑力量,一方或另一方可能更强烈地表现出来;但很少有一种影响整个不存在的情况。在癔症中两种意图在同一种症状中融合到一起。在强迫神经症中,这两极则时常是分离的,因此,这种症状是双重的,包含两种相互抵抗的行动。[281]
对于第二种抗议,我们就更难对付了。如果你们调查一下一系列的有关症状的解释,你们可能首先就会认为性的替代满足的概念,必须极大地扩充才能将这些解释包括在内。你们会强调这些症状不能提供真正的满足,它们时常被局限于复活一种感觉或实现一个由某种性的情结而引起的幻想。而你们会进一步指出这些假定的性满足(sexual satisfaction)时常以一种幼稚的和无价值的形式出现,近似于一种**行动(act of masturbation),或使人回想起在儿童时期已禁止的猥亵行为习惯。由此,你们可能也表示吃惊,认为我们把虐待的、令人恐怖的或反常的欲望满足竟然看作是性的满足。在我们对人类的**进行彻底的调查并规定“性的”一词的范围之前,我们不可能在这后一点上取得一致的意见。
第20讲 人类的**[282]
女士们,先生们:
人们当然认为“性的”一词有什么含义是无可争议的。首先,“性的”是指某种不正当的东西,是人们不应谈论的东西。据说一位著名的精神病学者的学生,一次曾试图使他们的老师相信,癔症患者的症状常常表现出性意味。出于这个目的,他们把他带到一位女性癔症患者的床边,这位患者的症状显然是在模仿生孩子的过程。他这位老师摇头说道:“生孩子并不是性的呀。”很对,生孩子无论如何都不是不正当的事情。
我知道你们会抗议我对这么严肃的事情也开玩笑。但它不完全是个玩笑。严格地说,很难确定“性的”这个概念到底都包含什么内容。或许唯一合适的定义应是“与两性之间的区分有关的任何东西”。但你们可能认为这太空泛、太不确定了。如果你们以性的活动作为中心点,你们或许会用获得快乐的观点,把性的东西定义为与异性肉体有关,特别是与异性的性器官有关的东西;
就最狭义的来说,意指**的接合和性行为的表现。但,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们就会真的认为“性的”和“不正当的”具有相同的含义,而生孩子就不属于性的东西。另外,如果你们把生殖机能看作是性的核心成分,那么你们就可能冒险地排除了许多目的不在于生殖,但却确定属于性的大量的东西,如**、亲吻等。我们可以猜想得到在“性的”概念的形成中会发生西尔伯勒所谓的“附加错误”(error of superimposition)[283]的结果。
确实,总的来说,当我们仔细思考“性的”一词的意义时,我们发现它又是大家所熟知的。
有时“性的”一词兼指两性之间的对照,寻求快乐,生殖机能和不正当的并且必须保密的东西——这种合成的意义可服务于日常生活中的实际目的。但对于科学来说,这是不够的。通过细致深入的研究(这种研究只有通过无私的自我约束才有可能),我们认识到一些人的**与正常人相背离。我们可以说,一些“性变态者”(亦译“性倒错者”,the perverse)似乎在生活中没有两性的差别。只有他们的同性成员才可以引起他们的性愿望,而异性,尤其是其性部位对他们来说并非是性对象,更有甚者还可成为一种令人厌恶的对象。当然,这也隐含着他们完全没有生殖机能。我们把这种人称为同性恋者。这些人时常(而不总是)在其他方面表现较高的智力和伦理发展水平,却成为这一命运偏差的受害者。科学家将他们称为是人类的一个特种——即所谓的“第三性别”(third sex),它与其他两性拥有相同的权利。我们以后或许有机会再来批驳他们的这种观点。当然,他们不是自己喜欢自诩的人类中的“优异者”(elite);和其他两种不同性别一样,他们中也有很多低劣的和无用的个体。
无论如何,这类性变态者以与正常人相似的方式来对待其性对象。但是,我们还遇到一系列的变态者,他们的性行为与一般人所感兴趣的相距甚远。他们的行为方式种类繁多,并且离奇古怪,可以比得上布劳伊格赫尔所画的用来表示圣安东尼的**的各种怪物,或福楼拜所描绘的在他的忏悔者面前所走过一大队衰老的神像和崇拜者。如果要想不使我们的感觉陷入混乱,就需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行某种整理。因此,我们把它们分成:(1)像同性恋者一样,其性对象已改变;(2)其性目标已改变。第一类包括这样一些人:他们不需要**的接合,以对方的其他器官或部位代替其**(如用嘴或肛门代替**),既不管有无妨碍,也不管是否感到可耻。另外一些人虽然仍保持着以性器官为对象,但这并非因为其性机能,而是由于其他一些机能,如性器官因其排泄作用而发挥其性机能。还有些人则完全不以**为对象;身体的其他部位,如妇女的胸部,抑或毛发等却成为情欲的对象。更有甚者,就是身体的部位也无意义,而转向用一件衣物、一只鞋、或一件衬衣来满足其性欲望,这些人就像是拜物教的信徒一样。最后,还有一些人,他们也不再需要性对象,但他们需求采取一种怪异的乃至可怖的方式——他们甚至转向不能反抗的死尸,他们受犯罪暴力的驱使竟以此作为欲望的满足。这种可怖的事情真是太多了!
第二组性变态者,他的性需要的目标只是正常人的性的引导或预备动作。这些性变态者希望观看他人、抚摩他人或窥视他人的隐秘行动表现,他或者使自己本应隐蔽的身体部位**出来,模糊地期望受到对方行动的回报。还有些虐待狂,他们不近人情,其性追求目标是引起对方痛苦。
其程度从使对方屈服,直至使其身体受到严重伤害;与虐待狂相反的还有受虐狂者,他们唯一的快乐是忍受各种来自于象征的或现实的所爱对象的屈辱和痛苦。还有另外的情况,在他们身上好几种这样的变态前提条件被统一和交织到一起;最后,我们必须知道以上各组又各有两种形式:
一种形式是在现实中寻求其性满足;另一种形式是仅在想象中寻求满足,根本不必有现实的对象,而由其幻想来取代。
毫无疑问所有这些癫狂的、古怪的、可怖的东西确实构成了这些变态者的性活动。他们自己不仅这样看待它们,而且还认为它们是可以相互替代的;我们必须承认它们在其生活中起到的作用与我们的生活中正常的性满足相同。他们为其付出同样的,并且时常是更为重大的牺牲。我们还可以大概地、细致深入地描绘出这些变态现象究竟在什么地方是基于常态,在什么地方偏离了常态。这里你们还可以再次注意到性活动所有的不适当的特性,而且有时其强度增加到令人厌恶的程度。
那么,女士们,先生们,我们对这些异常的性满足持何种态度呢?我们要是对它们表示愤怒,并认为没有这些欲望,那是无助于问题的解决的。确实,这不是我们想要寻求的东西。我们这里所谈的现象与其他的相类似。如果借口说这些现象是古怪的,不常见的,而对它们置之不理,避而不谈,那是容易被驳倒的。相反,我们处理的是十分常见和普遍的现象。然而,如果这种现象被看作是性本能的变态,我们不必因此使我们对于**的观念被它们误导,那么就需要一种严肃的答案。除非我们能够理解这些性的病态形式,并且能够使它们与正常的**相协调,我们也就不难理解正常的性问题。总之,建立一种完善的理论来说明这些性变态是如何发生的及其和常态的**的联系,这仍是一个不可避免的工作。
我们通过一条信息和两种新的观察来帮助说明这个问题。这条信息应归功于伊凡·布洛赫(1902~1903)。他修正了所有的这些性变态者都是“退化的征兆”的观点,他认为无论从远古到现代,或无论由最原始的到现代文明的哪个民族,都表现出这种性的目标和对象的心理失常,并且这种变态有时也为一般人所容许和认同。这两种新的观察来自于有关神经症的精神分析探索;
它们对于我们有关性变态的观点产生了决定性影响。
我曾经说过神经症是性满足的替代,而我要向你们提出的是通过症状的分析证实这种假说将会遇到大量的困难。说实在的,我们应把那些所谓变态的性需要看作是一种性的满足,因为对这种症状的解释时常地迫使我们这样做。同性恋者或性变态者宣称自己与众不同,但当我们知道同性恋冲动总可以在每个单一的神经症中找到,并且大多数的症状又都是这种潜在的变态的表现时,这种宣称就站不住脚了。那些将自己称为同性恋的人只是那些有意识的和最为明显的同性恋者,他们的数目远远少于潜在的同性恋者。然而,我们一定要将这种选择同性为对象看作是日常**中的一种变异,并且我们愈来愈认识到其重要性。无疑这并非要混淆明显的同性恋和正常的态度之间的差异,它的实际意义仍然存在,只是其理论价值极大地削弱了。我们甚至发现,一种特殊的不属于移情神经症的疾病——妄想狂(亦译“偏执狂”,paranoia)时常产生于试图抑制其强有力的同性恋冲动。[284]你们可以回想一下我们的一位患者,其强迫行动表现得很像一位男子,即她已与之分居的丈夫;神经症妇女时常以这种方式表现出具有某男子特性的症状。即使实际上这不被看作是同性恋,它也与同性恋的前提条件具有密切的关系。
正如你们可能已知道的一样,癔症这种神经症可以在身体的各个器官系统产生症状,并因此扰乱其各种机能。分析表明,那些以其他器官来代替**的所谓性变态冲动都在这些症状中表现出来,因此,这些器官像所替代的性器官一样起作用。癔症的症状实际上可使我们产生这样的观念:身体器官除了它们原来所起到的作用外,还必须被看作具有性(快感)的意义,并且如果性的要求十分强烈,那么其原有的作用便受到干扰。[285]我们发现与性无关的器官表现为癔症症状的大量感觉和冲动都不过是变态性欲的满足。我们也认识到,营养器官和排泄器官多大程度上可成为性兴奋的工具。那么,这里性变态也表现出同样的情况;只是在性变态的病例中这很容易见到,而对于癔症,我们则需经由解释症状而绕一大圈的路,因此你们不要将变态的性冲动看作是与患者的意识有关,而应将它们归于潜意识。
在强迫性神经症的许多症状中,最为重要的是由于过强的性虐待冲动(因此,其目的是性变态)的压力所引起的那些症状。的确,根据一种强迫性神经症的结构,这些症状主要在于抵御这些欲望,或表达满足与拒绝之间的斗争。但这种满足并非是走捷径的;它成功地在患者的行动中经过迂回曲折而达到其目的,并使患者宁愿自讨苦吃。这种神经症的其他方式,如沮丧等与过分的性行为相对应,这些性行为通常将常态中只属于预备的动作视为性的满足——如窥视、抚摩及探索的欲望等过分的性要求。这里,我们可以对害怕触摸和强迫洗手的重要性做出解释。大部分的强迫行动都可追溯到**,它们是变了样的和化了装的**。[286]一个熟悉的事实是,**尽管是单一的和单纯的活动,但它伴随着各种形式的性幻想。
我本不难给你们进一步说明性变态和神经症之间的关系,但我认为我讲的已达到了我们的目的。然而,我们必须谨防由于我告诉你们性变态的倾向在症状的解释中十分重要,你们便过分地估计人类的这种倾向的频度和强度。像你们所听到的一样,正常的性满足挫折的结果有可能形成神经症。但是当像这样的一种真正的挫折发生时,性的需要乃使性兴奋转向不正常的方式。你们随后会知道这种发生的方式。但无论如何你们会认识到这种“侧面的”拦阻(正常的性渠道)必将增强性变态冲动的力量,同样,正常的性满足实际上如果没有妨碍,那么性变态冲动的力量必将较弱。[287]另外,在明显的性变态状态中还可看到一种相似的影响。在一些病例中,如果正常的性本能满足由于一时的原因或永久的社会调控受到很大的阻挠,那么就可引起性变态状态。[288]
在另一些病例中,性变态的倾向与这些条件无关,我们可以说,它们是某些特殊个体**的正常方面。
至此,你们可能觉得我混淆了正常**与性变态者**之间的关系,而不是在解释这种关系。但是,你们必须记住下面的情况。如果真正地增加现实生活中获得正常性满足的困难,或剥夺这种满足,确实能够使那些原先没表现出性变态倾向的人们现在表现出这种倾向,那么,我们必须假定这些人较容易招致性变态;或如果你们愿意的话,可以说这种性变态必定以潜在的形式存在于这些人身上。
这使我们得到了我前面给你们提及的第二种新证据。[289]精神分析研究本身也必须关心儿童的**,这是因为分析症状而引起的记忆和联想时常可追溯到儿童的早期生活。我们从这些分析中所推知的东西随后可由对儿童的直接观察事实一点一点地证实。[290]而这表明所有这些性变态的倾向植根于童年期,儿童不但有性变态倾向,而且还有性变态的行为,这和他们的未成熟程度相适应——总之,变态的**只不过是一种夸大了的被分割成单一冲动的婴儿**。
不论怎样,你们现在可以用一种新的眼光来看待性变态,并且能够认识到它们与人类**的联系。但是,这种令人吃惊的新发现可能会以引起你们不快的情感为代价。无疑你们首先会倾向于拒绝这一切;否认儿童有所谓的**,否认我们的观察事实,否认儿童行为和后来的性变态行为之间有联系的论证。请先让我来解释你们之所以反对的动机,然后再给你们略述观察事实。
假定儿童没有**(性兴奋、性需要和某种性满足),只是到了12岁至14岁之间突然获得了这种**,这是不符合观察的结果的,并且在生物学上也是没有意义的,这同认为他们生来就没有**,只是到了青春期内才生长出来同样荒谬。青春期所唤醒的是这种生殖机能,这种机能利用已有的生理的和心理的材料来实现其目的。你们犯了混淆**和生殖两个概念的错误,而且这样做,你们阻止了自己理解**变态和神经症的路径。然而,这种错误不只是有一定倾向性的。更为令人惊奇的是,这个错误的起因在于你们自己都曾是儿童,而在你们的儿童时代,都曾受到教育的影响。社会必须发挥其重要的教育职能来驯服和限制作为生殖机能的性本能,并使其受到与社会旨意认同的个体愿望的支配。这样,社会从事于暂时延缓本能的充分发展,直至儿童在智力上的成熟达到一定的程度时为止,因为可教育性实际上是随着性本能的完全侵入而停止的。然而,本能也可能冲毁每一个堤坝,并且将人们辛勤建立的文明作品扫**一空。驯服工作也是很困难的,其成功有时太小,而有时却又显得过了头。人类社会的基本动机是属于经济的,因为社会的成员如果不工作,社会就不能维持其生活,所以社会必定限制其成员的数目,并使其能力从性活动转向工作。总之,这种原始时代就存在的永久的生存竞争,直到现在我们仍然面对着。
教育者通过经验认识到,儿童的性意志的陶冶应及早开始,我们应在青春期之前控制儿童的**,而不能等到青春期风暴之后进行。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几乎所有的幼儿性活动都是受到阻止的,并且使儿童感到不快的;人们所树立的一种观念是使儿童的生活化为“无性的”(asexual),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真的相信儿童是无性的,就连科学也将此宣称为其信条。为了避免与其信仰和意图相矛盾,人们从此忽视儿童的性活动,或满足于科学采取的不同看法。儿童是天真无邪的,如果谁以别的方式描绘儿童,那么谁就是一位对人类神圣、温柔情感的无耻的诽谤者。
只有儿童自己才不管这些传统常规。他们完全自发地表现出其动物权利,并且不断地提供证据表明他们还在朝着纯洁的道路前进。十分奇怪的是,那些否认儿童**存在的人,却最不愿意放松教育。虽然他们不愿意承认儿童有**的存在,但他们却用十分严厉的态度来对待儿童的各种性的表示——他们将其描绘为“儿童的恶作剧”。具有极高理论兴趣的还有:和儿童没有**的偏见相矛盾的时期是儿童到五六岁的时候,这时候则正好是大多数人所遗忘了的时期,虽然这段遗忘时期只有通过分析研究才有可能召回意识,但它们也有可能在梦中出现。
我现在来给你们讲一些有关儿童**的确实的事实。为了方便起见,让我们同时引入“力比多”(libido)这个概念。和“饥饿”十分类似,我们用“力比多”作为本能自身由此得以显现的力量(这种情况中是性本能,而在饥饿时则为营养本能)。其他的概念,像性“兴奋”和“满足”是无须解释的。你们自己很容易就可看到,婴儿的性活动多成为解释的东西,或者你们可能会以此作为反对的一个理由。这种解释的获得建立在由症状向前追溯的分析诊断基础之上。对于婴儿来说,第一次性冲动似乎和其他重要的生活机能具有密切的关系。像你们所知道的一样,婴儿的主要兴趣指向吸取营养;在儿童吮乳之后入睡的时候,他们表现出的那种舒服的神情和成年人体验到性满足后的神情很相似。这当然还不足以做出推论。但我们可以观察到婴儿是如何地喜欢反复地做吸收营养时的动作,而不是真的需要更多的食物;也就是说,他不是真的受饥饿驱使。
我们将此描绘为“享乐性吸吮”(sensual sucking)[291]。而事实上,他这样做使他再次舒服地入睡,这向我们表明享乐吸吮行动本身会给婴儿带来满足。像我们所看到的一样,婴儿不经过吸吮动作就不能入睡。布达佩斯的儿科医生井德纳第一个主张这种动作带有性的意味。那些看管儿童的人,他们虽然并不懂这方面的理论观点,但他们似乎也对吸吮持一种相似的认识。他们都确信吸吮的唯一目的是获得快乐,并把这种动作称为是儿童的“恶作剧”,如果儿童不自动地放弃这种动作,他们就用严厉的方法迫使其取消。这样,我们知道婴儿做出这种动作的唯一目的就是获得快乐。我们认为儿童起初是通过吸取营养体验到了这种快感,但他们不久就学会了将它从所伴随的条件中分离出来。我们可以将这种快乐称为嘴和唇区域的兴奋;我们将身体的这些部分称为“性感带”(erotogenic zones),并认为来自吸吮的快乐具有性意味。当然我们还必须进一步讨论这种观点是否全面。
假如婴儿能够讲话,那么他无疑会表示吸吮母乳的动作在其生活中是最为主要的事情。这是正确的,因为通过这种单一的行动,婴儿可以立刻满足两种具有重大生命意义的需要。因此,我们从精神分析中不无惊奇地知道这种动作在精神上的重要性是如何保留终生的。吸吮**是整个**的起点,是后来各种性满足的原型,在需要的时候,往往通过幻想来**。这种吸吮涉及使母亲的**成为首要的性本能对象。至于这首要的对象在以后各种对象的选择上究竟如何重要,它对于其他不同的精神生活究竟如何加以改造、替代并且具有重大的影响,我就不很清楚了。但是,婴儿在其吸吮活动中一旦放弃这种目标对象,他就用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取而代之。他开始吸吮自己的拇指或口舌了。他以这种方式使自己不必求助于外界的事物就会获得快感,并且将其兴奋区域扩大到自己身体的第二种区域,来提高快感的强度。性感带并不能产生同等的快乐;
因此,像井德纳医生所指出的,婴儿在感觉周围事物的过程中发现了由其**所提供的特殊的兴奋区域,并由此找到了从吸吮到**的途径,这是一个重要的经验。
在形成有关这种寻求快感的吸吮的看法中,我们已熟悉了有关婴儿**的两个要点。婴儿为了满足其主要的机体需要,乃表现出一种自**(auto-erotically)行为——即在婴儿自己的身体上寻求和发现性对象。这在吸取营养上很明显地可以看出,某种程度上说,排泄作用也不例外。我们还断定婴儿在其大小便中可以体验到快感,并且他们不久便会故意来做这种动作,希望在这些性感带中引起皮膜兴奋,给他们提供最大可能的满足。然而,正像卢·阿德里安所指出的,外部的压力不允许儿童有追求这种快感的欲望,并对此加以干涉,由此婴儿约略地看到了后来的内外部之间的冲突。婴儿不得随时排泄,只有在他人允许的时候他才可以。为了使他放弃这些快感的源泉,成人告诉他有关大小便的行为都是不适当的,必须保持秘密地进行。在此他初次被迫牺牲这些快乐来换取社会的尊重。开始的时候,他自己对于排泄的态度是明显不同的。他对自己的粪便并不感到厌恶,并把它们看作是自己身体的有价值的部分而不愿遗弃,并想把它们作为他的首要“礼物”,送给他十分敬重的人。甚至是在接受教育的陶冶并放弃了这种倾向之后,他仍然赋予这种粪便以很高的价值,把它们看作是“礼物”和“黄金”,另外,他似乎还把尿看作是值得特别骄傲的东西。[292]
我知道你们早就想打断我的话了,并声称:“真是胡言乱语!你告诉我们肠的蠕动乃是性满足的源泉,并且是用婴儿来说明的!粪便成了有价值的东西,并且肛门竟成了一种**!我们不相信这一切,但是,我们却因此理解为什么儿科医生和教育家要强烈地反对精神分析及其发现了。”不,先生们。你们只是已忘记了我刚才试图想告诉你们的婴儿**的事实和性变态的事实之间的关系。为什么你们不知道对于大多数成人而言,无论是同性恋和异性恋都一样,他们都曾在**时真的以肛门来取代**的作用呢?并且有许多人终身保留着排泄时的快感,并把它看成是一件要事。而且你们或许也听说过,年龄稍大的而能够谈论这些问题的儿童,谈论自己对大小便是如何地感兴趣,以及看着他人大小便又是怎样的快乐。
当然,你们不应经常地吓唬这些儿童,否则,他们会明白对于这个问题他必须保持沉默。对于其他你们不愿相信的事情,我建议你们去看一下分析的发现,以及对有关儿童的直接观察。
要知道对于这个问题要不受成见的束缚,能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待它,那是需要真知灼见的。
假如你们发现儿童的性活动和成人的性变态之间的关系令人感到惊奇,我并不引以为憾。它事实上是可以自我证明的:因为儿童除了一直模糊地暗示之外并没有将自己的**转化成生殖机能的能力,所以如果说儿童有一种**,那么这种**就必定是具有变态的性质。
另外,摒弃生殖机能是所有性变态的共同特征。在性活动放弃了生殖目的并且把获得快乐作为独立于生殖的目标时,我们把它称为是变态的。正像你们所看到的,**发展的转折点在于从属于成为生殖目的。那些未发展到此程度的和不愿从属于这个目的而只以获得快乐为唯一目的的一切性活动,都被赋予“变态”这个不光彩的名字,并为人们所蔑视。
因此,请允许我回过头来扼要地叙述一下婴儿的**。我所讲过的两种器官系统(营养的和排泄的)可对其他各种器官做同样的研究时进行补充。儿童的**确实整个由各种本能活动组成,这些本能有的在本人身上寻求满足,有的则在外界对象上寻求满足,并且它们相互独立。在这些器官中,**不久就占据了优势。有些人从婴儿期一直到青春期或青春后期,不断地**[293],从而获得自身**的快乐满足,而不利用其他**或对象的协助。顺便说一下,**这个话题是很难尽述的,因为它需要从许多角度加以讨论。[294]
尽管我急于缩小这个讨论的范围,但我必须在此给你们讲有关儿童的一些性研究;它们也是儿童**的特征,并且对神经症的形成有重要意义,所以我不能把它们略去不谈。[295]幼儿性研究开始得很早,有时早在3岁之前。它们与性别的区分无关[296],因为这对于儿童来说并不意味着什么,他们(至少就男孩来说是这样)把男子的**归为两性所共有。如果一个男孩随后发现小妹妹或小女伴的**,他会马上否认他的感觉证据,因为他难以想象像自己一样的人竟会没有这个重要的器官。后来,他对呈现于自己面前的事实感到惊恐,并且感觉到了从前对于这个小器官的恐惧,因为他对其小器官怀有浓厚的兴趣,而现在产生一种推迟的效果。他于是处于“阉割情结”(the castration complex)[297]的控制之下,如果他要保持正常,那么这种情结会对其性格的形成起到重要的作用。如果他得了病,那么这种情结就成为其神经症的原因,而如果他接受分析治疗,这会成为其抗拒的源泉。对于小女孩来说,因为她们缺乏一个大的、可以观察得到的阴茎,我们可以说她们会感到极大的不利,她们于是忌妒男孩拥有这样一个东西。正是由于这个原因,她们形成一种想要成为男子的愿望——这种愿望随后可再次出现于任何神经症患者身上,假若她们在扮演女性角色中遇到不幸之事的话。再者,在其童年期,女孩的**和男孩的阴茎起同样的作用:它也是一个特别富于刺激的区域,可用来获得自发的性满足。女孩成为妇人的过程极大地依赖于将这个刺激感受性适时地和完全地由**过渡到**口。所谓性迟钝的妇女,就是**顽固地保留着这种感受性。
儿童性兴趣起初产生于婴儿是从何而来的问题——这个问题与斯芬克斯的怪谜所基于的问题相同(希腊神话传说:斯芬克斯为一狮身女怪,她编造了一个谜语,来难倒行人。这个谜语是:
“清晨用四足走路,中午用两足走路,晚上用三足走路,这是什么?”)。这个问题时常来自于对新孩子的到来的自我恐惧。托儿所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时常是:小孩是由鹳鸟衔来的。然而,儿童对这句话的怀疑程度则往往在我们的意料之外。儿童感觉到自己受了成人谎言的欺骗,于是就想独自来寻求解决。但是,儿童还不能由自己来解决这个问题,他的未得到发展的性构造限制了他的知觉能力。他开始假定婴儿来自于人们所吃的某种特殊的食物,他还不知道只有女人才会生孩子。随后,他认识到自己的局限,并不再认为婴儿来自于吃的食物——尽管这个理论为童话所坚持。在儿童长大一点时,他便注意到其父亲必定在生孩子中起着重要的作用,但他不知道到底如何起这种作用。如果他偶尔看到父母的**行为,他即把这看作是男人试图制服女人;或者是一场斗争,并以虐待来错误地理解**。起初,他并不知道这种活动与生孩子的关系。所以如果他又发现母亲**或内衣上的血迹,他便把这作为父亲伤害母亲的证据。再往后,到儿童时代的后期,他确信男人的性器官在制造孩子中具有重要作用,但他还只知道这个器官的唯一机能是排尿。
儿童起初都认为婴儿的出生是通过肠子进行的;他们肯定认为婴儿的出生就像一团粪便。一直到儿童对肛门区的兴趣完全消退之后,他们才放弃这种理论,然而,他们又代之以另一种假设,认为肚脐或两乳之间的区域为孩子出生之处。儿童以这种方式渐渐地对于性的事实有所认识,或对其无知感到若有所失,他对这些事实不加注意,一直到青春期之前,他所接受的是一种不完全、不真实的解释,而这往往是产生创伤的原因。
先生们,你们无疑已经听到过,在精神分析中,性的概念被过度地扩充了,其目的在于支持精神分析所有关于神经症的性起源和症状的性意义的论点。你们现在可以自己判断这种扩充是否有道理。我们只是将**的概念扩充到足以能够将变态的和儿童的**包含于其中。也就是说,我们恢复了它的真实内容。精神分析之外所谓的“性”只限于狭义的**,它被称为是常态的,其目的在于生殖。
第21讲 力比多的发展和性的组织
女士们,先生们:
我感到我并没有成功地使你们确信性变态对我们的性欲观点的重要性。因此,我将尽可能地对我已说过的话进行修正和补充。
并非只是性变态现象,才使我们改变性的概念,以致引起人们对我们的激烈反对。有关婴儿性欲的研究在这一点上关系更为紧密,而婴儿的性欲与性变态二者的一致性对我们来说才是决定性的。然而,婴儿性欲的显现尽管在儿童后期是明确的,但其开始时的方式则似乎是难以捉摸的。
任何不顾儿童发展历史和其分析情境的人都会否认它们有性的特点,并且认为它们只有其他的模糊不定的特性。你们不要忘记我们还没有一致的标准来确定一种观察是否有性意味,除非生殖机能可被看作一种标准,而这种标准我们又认为它太狭隘了,必须予以反对。弗利斯所提出的生物学标准,如23天和28天的周期也引起很大争议;我们所假定的性过程的化学特性仍待发现。另外,成人的性变态是确定而明显的。正如其名字已表明的一样,它们是众所周知的、具有确定无疑的性意味。无论它们被称之为退化现象或其他什么,绝没有人敢把它们归为其他的东西,而非**现象。只根据这种叙述,我们就可以断定性欲和生殖不是同一回事,因为很明显所有的性变态都拒绝生殖的目的。
这里我发现一个类似的东西很值得我们注意。对大多数人来说“意识的”(conscious)和“心理的”(psychical)是同样的,我们曾被迫扩充“心理的”概念,并且使其包含非“意识”的东西。同样,一些人声称“性的”即“与生殖有关的”(或你们可以更简单地说“**的”),我们不可避免地假定有非“**的”(与生殖无关)的东西是“性的”。这里只是形式上的相似,但也不无深刻的底蕴。
但是,如果性变态的存在在这个问题上有如此有力的理由,为什么这么久以来没有人完成这个工作,能解决这个问题呢?我真的不能说。我想这与性变态早已成为一个特殊的禁区有关,这甚至影响到理论,并且干扰了科学对这个问题的认识。似乎人们不会忘记性变态不仅是令人厌恶的,而且是荒唐可怕的——就好像人们觉得它们有一种诱人的力量,并且从根本上击毁那些喜欢它们的人的一种隐秘的妒忌。人们由此联想起著名的讽刺诗Tannh?user中表示谴责的伯爵的自白:
在爱神身上,良心、义务就这样都被遗忘!
注意,这种事是与我无关的!
在现实中,性变态者是个可怜虫,他们不得不为其难以赢得的满足付出代价。
性变态尽管有奇怪的对象和目标,但它显然是有性意味,因为事实上满足变态愿望的活动,时常到最后可以达到情欲的高峰,乃至于**。当然这只是有关成人的结果。对于儿童来说,**和**兴奋是不可能的;尽管它们的位置由暗示替代,但这种替代也不能被看作是性的。
为了完善我们有关性变态的观点,我们还要补充一些其他的东西。这些东西虽然为一般人所鄙视,与正常的性活动明显不同,但仔细地思考可以看出正常人的**也难免有这样那样的变态特性。甚至接吻也可看作是一种变态行动,因为它包含着用双方嘴唇上性感带的接触来代替**的接触。然而没有人把它当作变态而加以拒绝;相反,在戏剧表演中,它还被看作是一种美化了的性动作。不过,真正的接吻很容易被转化为完全的变态——也就是说,如果它变得很强烈,那么可直接导致**和情欲**,这种情况是常有的。我们也可能知道,某人触摸和窥视他的对象是性兴奋的独立的前提条件,而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在情欲**时,会出现手捏口咬的动作,还有些人的情欲高峰不是由爱恋对象的**引起的,而是由其身体的其他部位引起的,诸如此类,不胜枚举。我们无意将有这种个体特征的人排除到正常人之外,而置于性变态者的队伍之中。相反,我们愈来愈清楚地认识到性变态的实质不在于性目标的转移,也不在于**的被替代,甚至也不总是在于对象的变换,而仅仅在于以变态的现象为满足,而将以生殖为目的的性行为置于一边。至于那些为了准备或增进正常**的完成而表现出的性变态行为,则实际上并非真正的变态。正常和变态的**之间的鸿沟当然可由这种事实而大大地缩小。我们很容易得出结论:正常的**是由婴儿的**演化而成的,这种演化的过程是先去除某些无用的成分,然后把其他成分集合起来,使它们从属于一个新的目标,即生殖目标。
在我们运用所熟悉的性变态现象再次来研究婴儿生活之前,我必须使你们的注意力转向它们之间的不同之处。变态的**通常是十分集中的:它的所有的行动都指向一个目标——通常是单一的目标;一部分本能占据重要的位置,并且要么只有这个本能是可以观察得到的,要么为了它本能的目的而支配着其他的本能。在这一方面,变态和正常的**是没有区分的,只是其占优势的组元本能和其性的目标彼此不同而已。人们可能说,它们二者都建立起了富有组织的系统,只是两者统治的力量彼此不同。另外,婴儿的**一般缺乏这种集中和组织,它的独立的组元本能具有同等的权利,各走自己获取快乐的路径。当然,就这种集中的缺乏和存在来看,变态和正常的**二者都源于婴儿的**。还有些变态的**与婴儿的**极为相似,因为在它们中有无数的组元本能(component instincts)彼此独立地完成(更准确地说是坚持)它们的目标。在这种情况中,与其说是变态,不如说是**的幼稚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