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戴佳的审美观。(1 / 1)

近段时间努努仍然非常繁忙,英语辅导班,学生会,班级活动,这些事情不约而同地压了上来,她每天都得疲于应付。

学生会里的一个大三学长正在试图追求她,每天都像鬼魂似的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偶尔还献上一朵玫瑰。

努努对学长一般都有敬畏心理,她不敢对学长不敬,只得勉强收下,学长见她收下,又摆出一副得胜的姿态洋洋离去,远处他的朋友们都投以钦佩的目光。

努努看着那朵价值三四块钱的玫瑰,非常郁闷,如果是一块巧克力,她还能拆了吃掉,现在这花又不能吃又难看,他拿这玩意儿来干嘛?晚上睡觉之前她翻看手机,这才发现整整两天都没有荣小白的消息。

宿舍里其他女生在这个时候都抱着电话与男朋友肉麻兮兮地聊天,她心里憋着火,暗骂该死的荣小白居然把工作看得比她还重要。

她犹豫了很久,决定不耻下问地先与荣小白联系,数落一下他的种种罪名,当她拨出电话,却听见一个冷冷地声音说,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决定再次发起冷战,直到荣小白声泪俱下地求饶才肯罢休,她也关掉手机,以此进行报复性的回击。

于是,蒋汇东也从电话里听见“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北北原本懒洋洋地躺在临家宾馆的**,接听之后仍然困意连连,当对方说他是“如是我闻”蒋汇东,北北立即坐了起来,精神抖擞,用最娇媚的声音问道,真的是你么?蒋汇东对她的反应非常满意,这是一个良好的开端,说明对方热切期待他的电访,他捂着话筒,清了清嗓子,说,今天我兄弟生病了,发高烧,我得在医院照顾他,所以白天不能在公司上线和你聊天了。

那你呢,你有没有生病?蒋汇东立即矫情了起来,说,我嘛,我也有些发热,脑袋昏沉沉的,但不算严重,我会照顾好我自己,你不用担心。

北北非常感动,她一想到她敬仰的“如是我闻”在生病的时候还能想到她,而且非常义气地照顾兄弟,这种大仁大义大爱的男人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归宿,于是她冲动之下对着电话温柔地啵了一下。

蒋汇东沉浸在爱河之中难以自拔,但他身上的零钱不足以支撑过长时间的通话,于是他说,我得去照顾我兄弟了,不能和你聊太久,再见。

北北听着对方挂机后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愣了很长时间,这是她几年以来第一次如此沉醉,仿佛一下子回到高中初恋时代。

她起床洗漱打扮,跑下楼去找戴佳,她要告诉戴佳她已经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男人。

戴佳已经成功地将那家代销贡丸的老板娘甩掉,正与新的经销商洽谈事宜,北北在办公室门外转悠,她一想起早上那个电话就满心欢喜,那个叫爱情的玩意儿在她心中肆虐地制造某种激素,使她心里不停地痒痒,不得不以蹦跳来宣泄**。

戴佳看见北北的身影,有些疑惑,于是尽早地将经销商打发走,将北北拉了进来,问道,你怎么了,大清早又蹦又跳的?我老公打电话给我了!哪个老公?北北刚要说就是那个老公的时候,忽然觉得戴佳的问题听起来有些别扭,她有些气恼,认为戴佳不该抹黑她和蒋汇东之间轰轰烈烈的爱情,于是噘着嘴走到一边,不再搭理戴佳。

戴佳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上来抱住北北,说,我错啦,不是哪个老公,就是那个很有内涵的白马王子。

北北这才欢喜地转过身,继续一脸花痴。

然而戴佳还是不太赞同北北沉迷于虚幻的网恋,而且是交往没有多久的网恋,她一向认为一切激进的行为都是值得怀疑的,即使那个行为本身属于正面,在执行中也一定会出现差池。

她捏了捏北北的脸,说,你要小心一点才好,我是担心你受伤害。

北北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其实他从来没有说什么越轨的话,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地爱上他,我本来以为我一辈子都不会再有这种感觉,现在却又有了,你觉得我应该放弃么?戴佳摇头,她不是说不应该放弃,而是想说自己不知道,因为她从小到大,只体会过一次可能与爱情有关的感情。

她决定不再说什么,返身坐回办公桌旁整理这个月厨房部的报表,不料北北又不依不饶地粘了过来,神秘地说,佳,我有一个重大的决定。

什么?他今天请假在医院照顾一个生病的兄弟,连自己生病了都不顾,我特想去看看他,即使帮不了什么忙,哪怕跑腿买东西也好呀,他肯定会很感动。

戴佳愣了一会儿,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一方面觉得北北贸然去见一个陌生人会不太安全,另一方面又觉得北北因一个男人而变得如此专注实在难得。

权衡之下,她决定表态支持,因为北北本身不是一个智商低下的傻女人,完全有能力作出正确的判断,于是她点头说,想去就去吧,万事留一条退路才好,不要把所有的赌注都搭上去。

北北欣喜地点头,其实即使戴佳反对,她还是会去,然而她又极其需要戴佳的肯定,只有这样她才会觉得更安心。

戴佳刚刚低头做事,她又矫情地扑了上去,说,佳,我要去的地方是南京哦。

怎么了?南京,是南京。

戴佳白了她一眼,继续查看报表,她其实心里很清楚,那正是荣小白滞留的城市。

每天她都会在心里遥望南京,那个曾经在她看来普普通通的省会城市变得尤其特殊。

每当店里客人无意中说自己是从南京来的,她都会忍不住想亲自接待,然而她不再是小女孩,她很理性,只是多看两眼,然后走开。

南京与南通不过是四小时的路程,但当初她与荣小白几乎朝夕相处,二十年内都没有点破一点内容,如今相隔数百里,即使朝去暮返,也改变不了什么。

她想到这里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笑。

要不要我去拜访一下你家荣小白,给他带一声问候,或者捎一件冬暖夏凉的贴身小内裤,不过说好了啊,一个吻之类的东西我可不带啊!滚。

她想了想,又失落地说,小白现在是一家饭店的经理,差不多该上轨道了,以后他也不需要让我挂念了。

这么拽?你要是能够见到他,不要不给他留情面,他脑子一根筋,不知道怎么下台,你要是真让他难堪了,回来后我给你好看的。

北北不骄不躁,腆着脸皮继续逗弄戴佳,也捏着戴佳嫩嫩的小脸说,佳,我真搞不懂,那个荣小白到底有什么好的?戴佳撇了撇嘴,懒得搭理她。

哎,审美观不同吧,狗还吃屎呢。

戴佳有些恼火,站起来将北北往外推,说,自己到厨房吃早餐去,在这里瞎咧咧到底烦不烦?北北甩着步子,不满地往厨房走,走到半路她也有些迷糊,觉得自己刚才说的话确实不对,于是跑回戴佳的办公室门外,推开一条缝,压着声音说,姐,我刚才不是骂你的,我不是说你是狗,我是说荣小白是一坨那啥。

戴佳愣了好一会儿,纳闷自己这么高智商居然花费在这么无聊的逻辑问题上不停地折腾。

刚才北北说狗吃屎,她不接话也就置身事外不关己了,现在北北又跑回来将两个都不顺耳的事物一一对应其人,她终于忍无可忍,抓起一本书向门口砸过来。

北北嗷地一声关上门,一路尖叫着,像挨打的猫一样消失在走廊拐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