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茶湖州访大茶

曾从顾渚山前过

安吉茶山又逢君

·问茶湖州访大茶

江南的春天多雨,雨是江南的灵魂。江南的雨和江南的茶一样,让人清澈灵动,也能消磨人的浮躁和锐气,又有谁不愿意把自己浸泡在温柔富贵乡里呢?

沁人心脾的细雨中,我告别杭州,相约大茶兄,问茶湖州。湖州是中国茶文化的发祥地,也是陆羽的老师皎然的故乡。

皎然姓谢,字清昼,是南朝谢灵运的十世孙。当时,皎然大师是杼山妙喜寺的主持,也是唐代最著名的诗僧和茶僧。陆羽在二十多岁遇到皎然,是他命运的转折点。皎然为陆羽在湖州写《茶经》,提供了茶文化的启蒙和著书写经的必要物质条件。皎然圆寂后,陆羽毅然决定离开苏州,重返湖州,以追随他视为“缁素忘年之交”的皎然。

陆羽晚年有诗追忆皎然,“禅隐初从皎然僧,斋堂时谥助茶馨。十载别离成永决,归来黄叶蔽师坟。”从诗中可以读出二人亦师亦友的字字情深。

湖州是产茶的圣地,所辖德清的莫干黄芽,长兴的顾渚紫笋,安吉的白叶茶,都是春茶中的翘楚。从元代戴表元赞美湖州的诗词里可见一斑:“山从天目成群出,水傍太湖分巷流。行遍江南清丽地,人生只合住湖州。”

从问茶的日程安排上,我应该先去嵊州。不料去错了汽车站,只能先奔湖州。在到湖州的大巴上,我与大茶短信交流,得知他此刻正在妙和山中采野茶,炒制“妙喜茶”。大茶短信回复我:“静兄清福奇佳,乃冥冥中有茶香牵引而至。”是啊,择日不如撞日,爱茶的人相聚,都是那一抹茶香的因缘和合。更为惊喜的是这一刻,元白先生正在从上海赶往湖州的路上,舟山的雯嫣也从宁波快到湖州了。这就是茶的魅力,让人从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走到一起来了。

好茶的沁慧师妹,先来车站接我,然后一起到山中去接大茶。初见大茶,沉稳清瘦,一身山岚清气,一手提着一兜刚出锅的妙喜野茶,一手拎着一茎带着露水的新笋,气定神闲,高古淡然,俨然有陆羽之风。

晚上,与大茶、沁慧吃油焖春笋。新采的鲜笋有茶的清甜。然后与元白、雯嫣诸友茶聚青藤。试新茶,品旧茗,高朋雅集,琴韵茶香。大茶兄主泡,用的水是温山新汲的山泉,所以那晚的天目御白、罗岕岕茶、普陀佛茶、私藏野生奇珍异茗,都是异常的鲜爽甘美,含英咀华。

第二天,我和大茶去瑞福祥吃茶。先品新昌大佛寺开光的明前龙井,甜润可人;后品店主小汝亲手炒制的霞雾玲珑,清香异常。霞雾玲珑是采自长兴霞雾山的白茶,传统手工杀青,形卷如螺,白中闪青,兰香幽芬。

茶叙中,望着小汝烫起水泡的掌面,灿然如花的笑靥,我心中有些感动。茶的苦,包含着茶师傅的辛勤劳顿。茶的甜,是一锅茶炒成后的盈盈笑颜。最后,一道足火的老枞水仙收尾,暖胃驱寒。告别小汝,获赠一罐霞雾玲珑。我拿茶在手,沉甸在心,这是一款闭柴扉,扫竹径,松月下,对芳兰,需要息心静品的好茶。

与大茶在一起论茶,我感觉到自己的肤浅。何为茶人?当人像茶一样,清雅淡洁,宁静无染,把苦涩在心里变成回甘,用沁人的山野幽香,去熏陶滋润别人,始能相称。

像我一样,在漫漫的茶路上问茶,实则是问友,问己,问心,也是修行。是在漫目空翠、鸟鸣山幽间,反观内照,找寻曾经迷失在繁华都市里的清澈觉心。

佳茗如禅,啜苦回甘,和大茶一起吃茶,我心生妙喜。茶的苦甘清芬,让我如参禅,怎可言?

湖州的深夜,入睡艰难。我思考陆羽的《茶经》,一个“精”字,贯穿着《茶经》的主题。一个“俭”字,形成了茶道的核心。《茶经》开篇就强调了“茶之为用,味至寒,为饮最宜精”,“采不时,造不精,杂以卉莽,饮之成疾”。

由“饮之成疾”,我联想到舆论热议的茶的农残问题。我认为,茶的农残是一个管理的问题,也是一个喝茶人的认识有待提高的问题。谷雨前的茶,气温低,基本不存在虫害,不需要灭虫,农药的残留问题自然很少。而夏秋之茶,在高温多湿的条件下,虫害滋生频繁。若要采茶,像夏秋铁观音等,不施农药杀菌灭虫,也不符合农作规律的实际。只有少买或不买劣茶,没有了市场需求,劣茶自然会停止生产。早春晚秋的茶产量少,价格较高。若总想以低廉的价格,去购买不负责任的商家的茶,怎能避得开农残呢?

对待夏秋茶的农残,也不要谈虎色变。应用于茶叶的农药普遍低毒,并且不溶于水。陈宗懋院士也在解释,微量的农残,并不一定有害健康。因此,爱茶的朋友不能因噎废食,更没有理由去埋怨辛苦的茶农。我常告诉茶友,“喝好茶,少喝茶,喝淡茶”是喝茶的智慧。选择早春晚秋的好茶,身体力行地去抵制劣茶,茶叶的产业链条,才逐渐趋于自我完善,如此方能利于己,也利于茶。

·曾从顾渚山前过

离开湖州,我与大茶、沁慧、雯嫣诸友,一起去长兴县的水口乡,谒拜了吉祥寺和大唐贡茶院。而后向上攀行,来到顾渚山,寻访紫笋茶,感受千年紫笋茶遗留的相关历史遗迹。

顾渚紫笋,作为历史上品质最佳、持续时间最长的贡茶,从唐朝广德年间以饼茶开始进贡,到明代洪武年间罢贡,历经唐、宋、元、明四个朝代,其兴盛期长达六百零五年。不过,在唐代由历史上第一座皇家贡茶院制作的茶饼,是蒸青碾压的饼茶,到了宋代变成了蒸青研膏的龙凤团茶。明代之后,已演变为炒青的条形散茶了。

大茶告诉我,顾渚紫笋的超凡脱俗,最早是僧人发现的。李清照的丈夫赵明诚在《金石录》里记载:“山僧有献佳茗者,会客尝之。野人陆羽以为芬香甘辣,冠于他境,可荐于上。”陆羽品完山僧贡献的茶感觉不错,便向御史大夫李栖筠建议、推荐为贡茶。紫笋茶一到宫中,便获得了无上的赞赏。

到了明代洪武年间,紫笋茶开始走向衰落。朱元璋下旨罢造龙凤团茶,只需要采芽茶进贡。废掉了劳民伤财的团茶,提倡简单易泡的散茶,把复杂的点茶改为现代的瀹泡茶。

紫笋茶作为数百年的贡茶,青翠芳馨,清冽深长,嗅之醉人,啜之赏心。它在明代突然被废掉,受到了冷落,其中的缘由,我想适当地演绎一下,是否与紫笋茶的“紫”字关系更大?

在隋唐时,宫廷以紫色为尊贵。唐齐已《寄情曾口寺文英大师》有诗为证:“着紫袈裟名已贵,吟红菡萏价兼高。”但到了明代,因为皇帝是朱姓,所以官服和宫内的帐幔,禁止使用紫色。敏感多疑的朱元璋,是否因了孔子《论语》里“恶紫之夺朱也”这句话,而废掉紫笋贡茶呢?当然,我也只是猜测。但在尊儒崇佛的明代,孔子的话是有相当分量的。朱元璋和孔子的论调应该是一致的,他们厌恶和不希望紫色代替朱色而成为正色,因此紫色的物品,包括紫笋茶,因为有了“紫”字,而不受皇家待见,这是有道理的。在清代,反清复明的文人,曾骂满清王朝是“夺朱非正色,异姓尽称王”。废掉作为饮品的紫笋茶,与朱姓皇家政权的合法和稳定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

带着对紫笋茶的思考,我走进了顾渚山的古贡茶园。茶园被遮天蔽日的毛竹包围着、覆盖着,半人高的古茶树,丛丛簇簇,自由散漫地生长在沟壑边、竹根旁、碎石间,与杂草藤蔓混生错杂着。不规则的茶园边,涧流潺潺。古茶山的松风幽径、迤逦气韵,也只有用张旭的诗来形容了:“山光物态弄春晖,莫为轻阴便拟归。纵使晴明无雨色,入云深处亦沾衣。” 千百年来,隐迹于翠竹幽篁、甘泉流淙的竹木丛林中的古茶树,其环境、植被、土壤等,确实高度契合陆羽《茶经》对紫笋茶“上者生烂石”,“野者上”,“阳崖阴林”,“紫者上”,“笋者上”,“叶卷上”的记述。

这些古老的紫笋茶,目前主要分布在顾渚村的桑坞岕、高坞岕、竹坞岕、狮坞岕、斫射山一带。我仔细观察,古茶园的野生紫笋茶,基本生长在山之阳、烂石上、溪涧畔、竹林中,茶树高低粗细大小不一,茶树的根部丛生着野草杂花,腐殖土疏松肥沃。再看,那些留着雾气水滴的茶树,新芽肥硕,芽头比第一叶长出许多。刚刚萌发的芽头,呈春笋状,嫩叶被卷着。另外,紫笋所谓的紫,并非现代人认为的单纯紫色。我穿行于古茶园,从数千株紫笋野茶中,去观察辨别紫笋茶的紫。我发现紫笋茶的紫,是专指如新笋状的芽头,而不是指叶片。那种紫,应是淡淡的粉红里透出的微微紫韵。等新芽发出的第一个叶片绽开后,芽头呈现的紫色会逐渐消褪,不再明显,此时的一芽一叶,开始呈现正常的淡绿色。

紫笋茶新萌发出的笋芽的紫韵,既不像西湖龙井的群体种,在强光下变异后,出现芽叶永不褪去的紫红色;也不像云南高原上浓妆艳抹的紫芽和紫鹃,呈现的那种浓浓的深紫色。顾渚紫笋的紫,是一种含蕴着诗意变化的品种特征,并非是花青素在阳光下合成过多而产生的紫色。另外,花青素含量高的紫色茶,滋味苦涩,过于浓强刺激,是不适合做贡茶的。

冠于他境的紫笋茶,因为茶圣陆羽的推荐,成为历史上最著名的贡茶。生态优美的顾渚山,又因产贡茶而闻名天下。又因为茶,仅唐代就有二十八位刺史被吸引到顾渚山,其中有我们熟悉的颜真卿、皎然、张文规、皮日休、陆龟蒙、杜牧、白居易、刘禹锡、苏轼、陆游等等。可见茶的诗意与清香魅力之大。

张大复在《梅花笔谈》里描述紫笋: “松萝之香馥馥,庙后之味闲闲,顾渚扑人鼻孔,齿颊都异,久而不忘。”由此看出,张大复认为紫笋茶在明代是好过松萝和岕茶的。过去的紫笋茶如何迷人,我只能艳羡于古人的描述,已无法亲自体会。如今,我在古茶园看到的紫笋茶,已经革新为烘青绿茶了,但香气依然清冽幽微,能与醍醐甘露抗衡。

千古清芬,绵绵余韵的紫笋茶,而今已成过眼云烟。时至今日,紫笋青芽谁得识?但茶仍然是茶,不失本分。春来发几枝,清香犹在,妙韵永存。节同时异,茶是人非,历史若无轮回流转,贵为贡茶曼妙的紫笋,怎会是我杯中的一片绿,心中的一抹香呢?

今年的霜降,我又一次从顾渚山前走过,在大唐贡茶院的清风亭前,与双且、老崔、都雪等友,用金沙泉的泉水,瀹泡我在古茶山亲自采摘、亲自手工炒青的紫笋茶,清甜香幽,水滑汤厚,真是应了汪士慎的诗句:“共对幽窗吸白云,令人六腑皆清芬。”不过,良辰美景再让人留恋,此时的茶、水、人、景、物,都是充满禅意的一期一会。

·安吉茶山又逢君

和郑雯嫣长兴别过,我与大茶、沁慧师妹一起去安吉问茶。

安吉是一个古老的城市,建县于公元185年,是由汉灵帝赐名,取《诗经》“安且吉兮”之意。我最早知道安吉,是看了李安的电影《卧虎藏龙》,影片中那片碧绿无垠的波澜竹海,让我对竹林掩映的安吉充满着期待。

雨雾中,我们先到了溪龙的白茶园,一碧万顷的茶山,山势葱茏起伏。沁慧指着茶园中白墙黛瓦的别墅告诉我,那是电视剧《如意》中的谭家大院,那个位置就是号称白茶第一村的黄杜村。《如意》我没看过,听说是一个充满茶香的爱情故事。

茶园的空气新鲜,我深吸一口,甜丝丝的凉润。眼底雾气中的茶芽,清灵娇黄。金黄嫩白的叶片上,叶脉如翡翠的翠根渐变散布。芽翠如花,叶白如玉。放眼远处,娇黄的油菜花,一片片地盛开,鲜亮的色彩与茶山的翠绿,自然混搭得美丽无双。薄雾中连绵起伏的山峦,有几枝水红桃花掩映在山脚,像吴昌硕先生洇湿的丹青写意。这片茶山,那片桃花,墨痕深处,是昌硕老人熟稔的故乡情深。

我离开溪龙茶山,去恒盛茶厂找大锁兄喝茶。见面拿出的招待茶,是级别较高的天目御白和头采的安吉白茶。一滴水茶馆的钱馆主说过,用月白色的龙泉青瓷杯冲泡安吉白茶,最能表现出白茶的玉色娇白。当然,也可用玻璃杯,以观杯中的妙曼茶舞。

明前的安吉白茶,色调青黄,不似后期的翠白,但比后期的茶要香细清甜。安吉白茶,特有的芽形、稀有的兰蕙香和鲜爽香,常让我想到深山的淡竹掩雪,幽谷里的竹影娑婆。可以不夸张地说,安吉白茶是绿茶中最有诗意、最具娇色的茶。

不久,大锁拿来新做出的茶让我品饮。我看着干茶的卷曲玲珑,黄白隐翠,心生欢喜。细嗅干茶,甜馨的兰花香浓。便问大锁兄,此茶有多少?大锁兄说第一天做了八斤半,明天能做四十余斤。我贪心又起,笑着说:“茶色如玉,其香若兰,其味似乳,其形蜷曲,白中泛金,翠中有韵,取名叫玉玲珑吧!另外,这两天的茶我全要了。”大锁顿时面露喜色。我心中明白,辛苦踏实的做茶人,当茶的品质被人迅速认可时,是最感幸福和欣慰的。

我取玉玲珑三克,用中投法。即先在杯子里倒三分之一的水,投茶后,再向杯子里注水至合适的位置。沸水杯泡,茶汤入口,果然令人惊艳,回甘甜润,香气若兰,似玉米蛋花汤的细腻醇鲜。观杯中叶游水中,翠白隐绿。品啜可口,赏鉴悦目。等茶汤凉了,冷品水香清远,颇有韵味。在和大锁的交谈中,我得知玉玲珑的制作,采用了传统的滚筒杀青工艺。

今春的安吉白茶,前期遭遇阴雨连绵,茶青含水率高,如采用白茶的常规萎凋、机械杀青、理条、干燥等烘青工艺,做出的白茶青气重,茶汤的苦涩味显。而玉玲珑采用了滚筒高温杀青,茶青的叶张杀得透彻,低沸点的青草味物质能够全部挥发出来。并且在瞬间高温杀青后,干茶自然卷曲似螺,最大程度地保留了茶的原色,保持了鲜香的茶氨酸等物质不被破坏。

下午,在恒盛的茶室,我接受了《浙江壹周刊》问茶栏目的采访。我高度赞赏了玉玲珑的传统工艺。我说,玉玲珑是迟暮的白茶市场上,升起的一道绚烂的彩虹,是白茶市场上同质化剧烈竞争突围中的亮剑。一款未来有所期待的新茶品,一定是靠近传统的创新,也是继承优秀工艺基础上的厚积薄发。像这款玉玲珑,既能最大程度地保留了茶中呈味物质的鲜美,又因为敢于高温杀青,久饮不会过于寒凉而伤胃肠,所以才会受到市场的欢迎和追捧。

相对于市场的某些创新茶,过于注重外观秀美和颜色翠绿,工艺上采用了低温杀青。为掩盖低温杀青造成的青气和苦涩,又采用了高温干燥提香的工艺。这种干茶的外观翠绿养眼,干茶香高,但瀹泡后就会原形毕露,苦涩汤绿有青气。久饮寒凉肠胃,身体便会不舒服。

茶是用心喝的,不只是用眼看的。好的口感与翠绿鲜艳的干茶外观,正如鱼与熊掌不可得兼。好事不必苛求成双,不完美才是人生的真实。此岸与彼岸的风景各异,如何正确地选择决断,是考验内心究竟需要什么的智慧。人间正道是沧桑,茶也如此,一款有传承的有底蕴的佳茗,是会脉脉而语的,就看我们能不能听得懂。

玉玲珑的干茶外观

安吉白茶,其实是白叶茶,是一种珍罕的低温敏感型变异茶种,其阈值约在摄氏23℃。以原产地安吉为例,春季低温,因叶绿素的缺失,在清明前萌发的嫩芽为白色。在谷雨前颜色渐淡,多数呈玉白色。谷雨后到夏至前,逐渐转为白绿相间的花叶。到夏至,芽叶恢复为全绿,与一般绿茶无异。

安吉白茶属于绿茶,是因为采用了绿茶烘青的加工工艺。真正的传统白茶,像白牡丹、白毫银针,采用的是不炒不揉、萎凋干燥、轻微发酵的白茶工艺,其白在毫。武夷岩茶中,还有一种滋味清美的白叶茶,叫白鸡冠,已经是乌龙茶的范畴了。

安吉白茶,高氨低酚,香高味鲜。冲泡似片片翡翠起舞,表里昭澈,又如玉之在璞。饮此茶,我常想起有“凌波仙子”美誉的水仙花。二者都具仙骨,清寒雅致。借水而开时,香远益清。那“水中花”淡雅的可让人没有欲望,倒有在花下安眠的心思了。细究起来,也只有《红楼梦》中的史湘云,能安然地头枕落花囊,卧于落花雨下了。

安吉白茶,淡洁清雅,如花似玉,是我见到的最清丽脱俗的茶。它可远观,可静赏,有兰之幽,而少孤傲。似梅之洁,却无清寒。一如从西子湖畔、断桥残垣走来的白娘子,衣袂飘飘,凌波微步。

初识安吉白茶,微醺仙风道骨,妙得淡中滋味,安且吉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