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祺·篇

生活不是等待暴风雨的离去，而是学会在风雨中起舞。

可惜你是巨蟹座

文/夜祺

有些姑娘就是这样，个子小小的，却蕴藏着无穷能量。

1.

我认识她的时候，还在一个小电脑公司打暑期工，老板是个苛刻的金牛座男人，只要看到我一秒钟不在工作岗位，就开始大着嗓门满世界寻人。在负责行政工作之余，我还要为他招聘、管理仓库、负责返修，身兼数职。偶尔坐回办公桌，他也会通过我办公桌后面的玻璃板的反光，来判断我是否在QQ上聊天。

因为这种紧迫逼人的节奏，导致我的逆反心理反而更加强大，所以只要老板前脚踏出办公室的门，后脚我就会从抽屉里掏出一包白沙烟，躲去楼梯间。

刚掏出打火机准备打火的时候，我看到了她。个子小小的，还不到我的胸口位置，脸也圆圆的，带着一点婴儿肥。她的手里正叼着一根点燃的香烟，脸上却带着小鹿受到惊吓般无辜的神情看着我。

我耸了耸肩，说：“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别人。”

她扯开嘴角一笑，也不再客气地问：“你有槟榔吗？给我一块。”

我第一次认识既抽烟又吃槟榔的姑娘。或许这样的姑娘在长沙有很多，也像她一样，趁着没人的时候偷偷地躲到楼道里、厕所里、仓库里才敢吞云吐雾地做回自己。

但其实，我心里一点也不排斥。

这就是你，为何要掩饰？

通过在楼道里抽烟，我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在老板出门后，我一个回头，她一个示意，我们就默契地拿上香烟往外走。有时候我的烟抽完了，也会找她要一根香甜细长的520牌烟。

慢慢地，我们也会在下班后相约吃个饭，每人一瓶冰啤，配一碟花生米，两三个小菜，我们喝得很开心。散了之后，她走路回家，我晕晕乎乎地去坐公交车，觉得脚步轻飘飘的，仿佛踩在云朵上。

然后透过车窗，我看到她正好投入一个男人的怀抱。

原来那是她的男朋友，高高瘦瘦的黑马王子，也是她在这个城市定居的原因之一。

2.

虽然电脑城的工作很忙很累，但我依然每天会利用老板不在抽完烟的空当来写稿子。发表几篇作品之后，也有杂志社联系我去上班。

由于不满老板的苛刻，她也决定辞职，自己开公司。

我们的人生，看似往两条完全不同的轨道上驶去。

在离开电脑公司的第一天，金牛座老板打来了电话，和风细雨地问：“小祺啊，是不是我给你开的工资不高啊？你现在每月工资700块吧，我给你涨到1000块怎么样？明天来上班吧！”

我笑了笑，想和老板说，我当时每个月的稿费已经敌得过你给的一个月工资了。且没人紧盯着，不需要朝九晚五，不用坐在办公室里上着连QQ都不能开的班。

我没有理他，毅然在休息一周之后，到了一家杂志社上班。

而此时，她的公司也正式成立，一共两人，一个男生是业务经理，而她是老板兼业务员、仓库人员、发货员、做饭大妈、扫地大婶……

有时候，周末我不用上班，便会买些食材，利用她公司的厨房做个三菜一汤。

每一次她都能将盘子吃得见了底，然后拍拍我的肩，一点也不客气地要求：“以后每天中午，你下了班就来给我做饭吧！姐给你开工资！”

我狠狠地踢她一脚，说：“做梦！我可是要做主编的人！”

3.

但凡觉得吃力的，那是因为你在走上坡路。

我度过了在编辑圈里最难熬的适应期，她的公司也在商海浪潮里日益壮大起来。每次我去找她玩，都会碰到两三个新面孔，进门时站成一排冲我打招呼叫我“祺哥”的人也越来越多了。

一起出去吃饭，也由最初的AA制，变成了她抢着埋单。

唯一令人哀伤的转变是，她深夜哭着给我打电话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

她说她的男人总是很晚回家，给出的理由也傻得可以——加班。偶尔吵架，他也丝毫不会让着她，反而每次，都是她受不了冷战的低气压，主动和他示好求复合。

那个高高瘦瘦的黑马王子，再也不是那个每天可以和她打十个小时电话的少年，他在这个社会摸爬滚打，日渐成熟也日渐冷漠起来。

她问：“怎么办？”

我摇了摇头。该怎么办呀，女人都是感情动物，事业上再成功也不及家庭的幸福令她们有满足感。选择什么样的男人，相当于选择什么样的下半生。

我问她：“你想过换个男人吗？”

她挂着泪滴的眸子转过来盯着我，仿佛被我这个提议吓傻了。

不想换男人，又解决不了感情问题，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所以我决定带她去找点乐子。

半小时后，她坐在了酒吧里……一左一右两位清瘦白嫩的小哥，一位劝她喝着酒，一位喂她吃着水果。

她冷冷地剜我一眼：“你说带我来的‘好地方’，就是这里？”

我端了个酒杯，靠过去：“人生在世不如意十之八九，不如一醉解千愁！”

她痛快地一点头，说：“好！男人去死！”然后豪爽地将50度的洋酒一饮而尽。

我却忍不住轻咳了起来：“大姐，好歹我也是男人啊，注意点我的感受。”

……

教人买醉确实有些不道德，时间还没到12点，我就已经后悔了。两个陪酒小哥已经散去，酒桌上的酒瓶都已清空，她一动不动，躺在沙发上。

我食指一下一下戳着太阳穴，想着待会怎么把她送回去。

把她这样送给她男友肯定不现实了，说不定我还会讨来一顿胖揍，于是我只好把她扛回了家，扔上了床，自己滚出去睡沙发。

看吧，我就说我是个正人君子。

第二天起床，她没有像电视里那些女人一样跑到我面前指着我的鼻子问：“昨天晚上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怎么样……”

反正早早起床，为了煮了一锅牛奶燕麦粥。

我很疑惑，一边喝着粥一边质问她：“你就对我那么放心？！”

她把脸埋在碗里，头也没抬：“必须的！六七年的革命友情不是盖的！”

好吧，也是。太熟了确实不好意思下手。

4.

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小凌子和黑马的感情，已经进入相互厌倦的时期。刚开始她还会哭着跑来找我，到后来，朋友也懒得找了，也就自己默默忍受着。

我曾经很傻很天真地想要和黑马来一次男人和男人的沟通，了解他真实的内心感受，结果，我刚走到黑马身边坐下，说了一句：“嘿，我们聊聊吧。”

结果黑马连正眼都不看我，拿着身边的外套穿上说：“我上班去了。”

是的，他没有说“不好意思，我要上班了，你可以给我打电话”，甚至都没有直视我的眼睛。面对他妻子的朋友，他连一丝尊重都不愿意给。

记得谁说过的，如果一个男人，连你的朋友、亲人都不尊重，可以想象你在他心中是怎样的地位。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嘴角也挂着一抹自嘲的笑，但是面对小凌子受伤的表情，我依然不忍心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出口。

或许有一天，她会慢慢懂。虽然这一天的到来，也许会有点久。

5.

时间推进到2014年，在全世界的人都以为她会和黑马分手的时候，她却怀孕了。

这个巨蟹座女生开心极了，她的世界仿佛又重新有了依托。她也不再计较黑马的夜不归宿，也不在乎他有没有时间陪伴怀着宝宝的她，每天一个人挺着肚子下楼散步，买菜做饭，和还没出生的宝宝讲话，脸上全是将为人母的幸福微笑。

可是那微笑，看在我的眼里，觉得心酸极了。

我也不是神，不敢断言谁的生活以后会幸福，或者会不幸。但我只希望，身边的人，都可以找到一个真心待他/她们的人，相互扶持，彼此尊重，一起走过这寂寞凶险的海海人生，做一对可以相伴到老的人。

可惜小凌子，她是巨蟹座女生，家人是她唯一的软肋，也是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铠甲。

因为她把黑马定位为她的家人，所以面对他的冷漠无情，也愿意一忍再忍。

如果是因为星座决定的性格，性格决定的命运，那么我多希望，她不是巨蟹座。

可惜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种水果，叫作如果。

以树为花，以梦为马，浪迹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