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茱蒂:

罗宾·麦克雷医生今天下午来访——来认识认识我这个新院长。如果他下次去纽约,你有必要请他吃顿饭,这样你就可以看看自己先生做了什么好事。杰维再三对我说,到这里当孤儿院院长的好处之一,就是能够每天和麦克雷医生相处。说他具有学者风范和迷人风采,既完美又杰出,这简直是弥天大谎。

麦克雷医生有一双冷冰冰的灰色眼睛,一头红黄色的头发,身材又高又瘦。在我们相处的一个小时里,他始终紧紧地抿着嘴唇,脸上看不出一丝笑意(我可是很热情哦)。有办法使阴影变得愉快明亮吗?我看没办法吧。不过,这个人是怎么啦?他是不是曾经犯下了什么终生后悔的罪行?或者他们“苏格兰人”生来就是这么沉默寡言?他好像一座花岗岩墓碑,令人难以亲近!

需要说明一下,我们的麦克雷医生看来也并不怎么喜欢我,就像我厌恶他一样。他一定觉得我十分浅薄、轻佻,完全不能适应这个职务的要求。我相信,他一定已经给杰维去信请求撤换我了。

我们根本谈不来。他冷静而泛泛地谈论一些孤儿院的缺点,而我一直在抱怨女孩子们清一色的发型,真是风马牛不相及。

为了证实我的意见,我把小莎莉·凯特找来,她可以说是我的专职通讯员。她的头发像是被活动扳手拴住似的紧紧地扯到后面,编成了两条结实的小辫子。当然,小孩子的耳朵是需要暖和一些。可是麦克雷医生只管他们的肠胃,根本不在乎小孩的发型和耳朵是否相配。还有在红色衬裙这件事上,我们的看法也相差甚远。他坚持认为女孩穿红色裙既有精神而且保暖,还“合乎卫生要求”。但是我十分清楚穿着蓝色格子布衣服,却露出一截红色法兰绒衬裙的女生,要怎样保住自尊。我已经闻到他和我这个主管之间的火药味了。

当然,值得庆幸的是,这位医生差不多和我一样是初来乍到,因此他不能对我讲那些孤儿院的老规矩。难以相信要是我和前任医生一起共事,会是个什么情形。从这位医生留给我们的“杰作”来看,要说他对婴儿有多少了解,恐怕跟兽医一样外行吧。

说到孤儿院的老规矩,这里工作的所有人员似乎都想对我教育一番。今天早上,竟然连那个厨师都坚决地对我说:每个星期三晚上,孤儿院从来都是吃玉米粥的。

你已经开始寻找新的院长了吗?我会坚持到她来接手为止,不过,拜托你动作快点,好吗?

下定决心的莎莉·麦克白

2月20日

于约翰·格利尔孤儿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