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共饮半盏月(1 / 1)

弗沃德先生你好呀。

寒冬依然凛冽,春意尚未浓,内蒙的风很干燥,吹在脸上让人想逃,地上很热闹,天上却很寂寥,城市的灯光让月亮看起来暗淡无光,大幅的广告牌子像是从天而落的风筝,下坠,悬挂在高高的楼体上。

耳机里是不知名的歌,声音很大,听不到车流的声响和人群的熙攘,我只觉得这个世界与我无关,当我仰望天空与明月对视,我想要看到的是流光溢彩的大都市,是人迹罕至的乡间小道,是无法安当下于的自我。

如果你问我,什么会让我心安,我大概又会笑着摇头,手边若有一杯酒,我定会一饮而尽,然后指指月亮,你看它那么遥远,可还是会把光洒向人间。

心情好的时候看月亮,看到的是景色,心情不好的时候看月亮,看到的孤寂。生活的注脚看起来无趣而又惨淡,我尝试着增添一些色彩,却总是无功而返,就这样,循环往复,在无尽的时间轮回和漫漫长夜里,拥有了大片的留白。

欲望好似牢笼,内心永远在蠢蠢欲动,三观在坍塌的日子里像是柔软的柳条,随风飘摇,看似自在烂漫,实则没有思想,没有独立见解,骤雨初来的夜晚,承受一树雨水后,便不堪重负。

人生海海,若无法承担该承担的重担,自然也无法享受能享受的荣光。

近些日子,我学着在合适的场合喝酒,看起来真是个派头十足的成年人,其实人越长大,内心是越柔软的,年少的时候拥有被教化的善意,成年后拥有了发自内心的柔软的温柔。

我们都是未曾长大的孩子,只是生活这条锁链越收越紧,时刻提醒着我们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那就配合人生这场戏吧,不要为难,也不要被动,若有一天觉得舒适且从容,那你一定成为了这场戏的主角儿。

绕过所有相识的人,当儿时相识的玩伴站在我面前时,庆幸的是,我们不是鲁迅先生笔下的闰土,不是迅哥儿,而是路遥所写的少平。那么普通,却又因为读书变得不再普通。

我向来是中庸主义,没有成大器的抱负,但极其喜欢在普通生活中彰显自己的不普通,这大抵就是读书人的清贫又清高之处,我们促膝长谈,生活里的柴米油盐,她婚后的家长里短,我年纪渐长工作婚姻,但这一切,都不抵谈起读书这件事。

我们在对方的心里种下一片田,为彼此施肥浇水,她懂得我爱写作爱读书,我敬佩她能够让自己始终行走在学习的路上。

细细数来,我们已相识二十年,稳固感情的除了同根同源,还有同样的三观,当我写作时,旁人会说写东西真是一件厉害的事情,而她说,写东西的时候内心应该会孤独吧。

这大抵就是灵魂的共振吧,因为我们的身体里都有一个孤独且温柔的自己。

日子,变得毫无色彩,经历过孤独的日子,我终于喜欢上自己的无知,与它们相处我感到惬意,如同那是一炉旺火。

儿时上学的路上,常常抬头,天上的月亮总是沉默,照亮脚下的路,天色未亮的早晨,晚自习后漆黑的夜,相守相随的是那轮明月。

如今,看月亮的时间越来越少,准确的讲,是很难再体会月亮从缺到圆的变化。大多时候,是在某一个月色清辉的夜晚,抬头仰望那一轮明月,感叹,原来月已圆。

学生时代我们学含义和定义,学真理和定理,当春夏循环数载,定义的光影投射在你我身上,原来可以被定义的不仅仅是一个陈述句,还有一个活生生的人。

随着年纪增长,若没有独立的见解,自己的生活便会被周围形形色色的人定义,我们走了那么远的路,抗拒了那么多的事情,到头来难道又要妥协接受吗?这并不是真正的成长。

请记住,所谓成长,就是一棵树的自我修养。

你的根要伸向地下的远方,你的干要努力拔尖,你的枝叶要尽情散开,你要接受万物的礼赞与敬仰,也要承受风霜与暴雨,但没有人能够阻挡你开什么样的花,结什么样的果,在白雪皑皑的隆冬,结一只火红灯笼也无妨,甚至在某个春意盎然的清晨,你可以折下枝干吹一支曲子给远方的牧羊人听。

弗沃德先生,我知道你一定懂得我写月,写树,写一切,想要传达的就是我们自己。

弗沃德先生,请你好好度过2021年,它很快很平凡,但于你而言,注定不平凡。

新年快乐呀,我们都要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