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威尔(1 / 1)

拉威尔:法国作曲家,就读于巴黎音乐学院,他的风格简洁清晰,受里姆斯基-柯萨柯夫和李斯特影响,主要作品有芭蕾舞剧《鹅妈妈》、歌剧《西班牙时刻》、管弦乐《波莱罗》、室内乐《影子和快板》、钢琴曲《高贵而伤感的圆舞曲》等。

拉威尔《波莱罗》的第一次演出引起了震耳欲聋的暴风雨般的掌声,一个尖厉的女人声音从中响起:“Au foux!Au foux!”[1]

“这是唯一懂得这首乐曲的人,”拉威尔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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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巴黎喜剧歌剧院的一个伟大的晚上。没有人相信拉威尔,这位对音的印象有着细腻的情感与柔和的充满艺术性的和谐的大师,竟然创作出这样一首几乎是民间音乐的作品,长达十五分钟,其节奏和它的C大调音调没有任何变化。这首作品平静地开始,整个进行期间有强烈的闯入的鼓声相伴,只有一个中间旋律瞬间闪现,结束时达到了印象极为深刻的很强(Fortissimo)的高峰。听众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好极了,拉威尔,再来一次,《波莱罗》!”拉威尔注视到台下观众的狂热。“这正如我所期待的,”他对他的兄弟爱德华说道:“我知道,它会把他们从座椅上扯起来,搅动起来。你现在看看他们真的跳起舞来了!《波莱罗》只是一首乐队作品,没有特色的音乐!”

从1928年11月的这个疯狂的晚上开始了,《波莱罗》成为流行时尚:波莱罗帽子、波莱罗服装、波莱罗芭蕾、波莱罗影片、波莱罗酒吧、波莱罗餐厅。波莱罗乐谱在书店里畅销,波莱罗被改编成爵士乐,用口琴、用管乐、手风琴演奏,用于男声和女声合唱队。唱机、广播电台和自动播放机里放的都是它的迷人的节奏,整个世界在唱、在演奏、在舞。直到托斯卡尼尼有一天决定结束这种滥用,使它重新恢复它原有的艺术价值。他在纽约举行的一次音乐会上指挥了这部作品的演出,在与纽约爱乐乐团在欧洲进行的一次巡回演出中他使它成为pièce de résistance(一首抗拒性作品)。不论它在何地演出,都使观众陷入一种狂热之中,在伦敦、斯德哥尔摩、维也纳、布拉格、米兰,无不如此。所到之处都是同样的疯狂般的成功。

一天晚上,这支著名的乐队和它的伟大指挥家在巴黎登台了。拉威尔当然听到了纽约爱乐乐团演出他的作品获得成功的消息,但他也得悉,托斯卡尼尼为了取得更好的效果,要把它的节拍加快,比作曲家标明的节奏要快得多。令他感到愠怒的是,剧院经理居然没有送给他一张这个晚上的门票。可他决定要出席,于是精心打扮一番:礼服、雪白的领带、新制的外套、礼帽。他进入剧场,在一个包厢里坐定,等待目睹事态的发展。

就在托斯卡尼尼开始指挥演奏《波莱罗》的瞬间,拉威尔站起身来,发出了声音,提出了清晰和直率的批评。坐在周围的人感到惊愕,试图使他安静下来,可就在短暂的瞬间里,响起了渐强(Srescéndi)三重唱:一个是来自乐队,一个是来自发火的拉威尔,第三个是来自听众,他们发出要求静下来的嘘声。

托斯卡尼尼知道拉威尔在场,但并不知他身后发生的事情。演奏结束了,他要对观众的雷鸣般的掌声表示谢意,可是愤怒的拉威尔已不在那儿了。拉威尔疾步冲向后台的艺术家休息室。他扯开了门,大声叱责托斯卡尼尼:“先生,我永远禁止您再演奏我的《波莱罗》。您的速度是错的,是错的,是错的!您真的认为人们能照您的拍节跳舞吗?”这时在场乐队成员和舞台人员在作曲家面前开始按照托斯卡尼尼的速度唱了起来,跳了起来。

这对作曲家是一次全新的体验。他惊奇地望着在他面前四下跳舞的乐师,随后他露出微笑,并试图找几句话说。可他欲言又止,那些人依然又唱又跳,像些变得疯狂的木偶,毫无停下来之意。他把门用力一摔,拂袖而去,此后他拒绝与托斯卡尼尼再次晤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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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里斯·拉威尔有一天十分严肃地,并以他自己特有的那种客观性对阿尔蒂尔·奥涅格(1892—1955,瑞士作曲家)说道:“我只创作了一部出色的作品,那就是《波莱罗》;可遗憾的是那里面没有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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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音乐协会是巴黎的一个进步的音乐会组织,有一天它想出了一个怪主意:安排一个新作品音乐会,不提这些作品的作曲家名字。在这些新作品中有拉威尔的《高贵和伤感的华尔兹》。

这肯定是一次非常有趣的实验,让观众来猜作曲家的名字,一定会出现热闹的场面。轮到这首华尔兹时,人们喊出舒伯特、弗雷、科达里……但没有人猜到拉威尔;可评论家们呢,通常不会“为热情而失去镇静”,可当他们知道拉威尔的名字时,对这首迷人的作品说了几句轻蔑的评语。

这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可它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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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维琪的一家饭店里,拉威尔偶然与一位同时代的作曲家坐在一起,此人对当代的音乐毫无好感。于是一种敌对性的沉默出现了,俩人都一声不响,相视无语。最后,到了上甜点时,拉威尔温和地说道:“我向您提出一个建议,亲爱的同行,现在我们得为另一个主题而沉默了。”

[1] 法文: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