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格纳(1 / 1)

瓦格纳:德国作曲家,早年虽写过几首管弦乐作品,但热衷于歌剧创作,并创建“音乐戏剧”的理论,主张把音乐、戏剧和壮观的场景统一起来,为此在拜罗伊特建立了专门的剧场。他的代表性作品有:《漂泊的荷兰人》、《罗恩格林》、《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尼布龙根指环》(共四部:《莱茵的黄金》、《女武神》、《齐格弗里德》、《众神的黄昏》),以及《纽伦堡名歌手》和《帕西法尔》等。

19世纪60年代,瓦格纳在欧洲乐坛上声名日隆,但比起罗西尼来,他是一个晚辈,不仅从年龄来看,两个人相差二十一岁,罗西尼1822年拜访贝多芬时,瓦格纳还是一个九岁的孩子呢;就是从艺术成就看也是如此,当瓦格纳还在欧洲乐坛上进行打拼时,罗西尼已享有“音乐世界的统治者”的美誉了。

1859年年末,瓦格纳再次来到巴黎,他为把《汤豪塞》搬上巴黎的舞台而努力。就在这时,他有机会与居住在巴黎的罗西尼会面了。此前,作为歌剧界的耆宿的罗西尼与声名鹊起的瓦格纳相互之间却心存芥蒂。瓦格纳曾在一篇题为《罗西尼的歌剧和戏剧》的文章中称其歌剧是:“在奢华中打滚的一个忘恩负义的情妇”,而罗西尼在谈及瓦格纳的作品时说过:“有一些精彩的瞬间—但却有某些可憎的一刻钟。”另一方面罗西尼也知道,瓦格纳在听《理发师》时对一个朋友说过:“我很羡慕这个家伙,但我请求,看在上帝的分上,不要告诉瓦格纳的追随者!否则他们要向我扔石头呢!”

相互间虽没有恶评,但就仅仅这样的话,就足以令敏感的艺术家心存嫌隙。可令瓦格纳惊奇的,一天早上他在巴黎的一份报纸上读到罗西尼写的一段文字:

在沙龙和咖啡馆中流传这样一个故事,甚至都已印成文字了。说我,乔阿基诺·罗西尼邀请了我的一个朋友、一个瓦格纳追随者吃饭,答应请他品尝‘德国大菱鲆’(Turdot,一种美味的鱼)A。当这道菜上来时,发现有汁无鱼。我对客人惊愕提问的回答是:‘是啊,它缺少主要的内容—鱼,这正如你崇拜的瓦格纳音乐,缺少最最根本的东西:旋律。’这里我公开这个传闻,并声明,我从没有想到过,去伤害或者去攻击一个正致力于在他的艺术中寻找一条新路的音乐家。

乔基诺·罗西尼

这自然是消除隔阂的一个信号,更令瓦格纳感到惊奇的是,罗西尼的朋友米硕特先生前来拜望,并通知他,大师将十分高兴接待他的来访。

瓦格纳毫不犹豫地去拜访罗西尼,也就是在这次晤面中,罗西尼向瓦格纳讲述了他在维也纳受到贝多芬接见的事,他的《理发师》得到了大师的称赞。

在这次交谈中,罗西尼说道:“先生,我知道得很清楚,我既不是莫扎特也不是贝多芬,但我至少认为我有很好的教养。在您背后传播那些不友好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尽管我对您的音乐知道得不多,但我却十分清楚您为此付出的严肃认真的努力。我希望您能成功!”瓦格纳面露微笑,表示感谢,并表示将把印好的乐谱寄给他。“噢,不,我的朋友,”罗西尼表示拒绝,“我不是一个音乐学者。读乐谱从不会给我留下正确的印象,为了正确地判断一部歌剧音乐的效果,我必须在剧院听才行。”

这时瓦格纳谈到了他当时在巴黎把《汤豪舍》搬上巴黎舞台所遇到的诸多困难,所遭受到的屈辱、挫折。罗西尼安慰他:“每一个来到巴黎的音乐家,从格吕克到我概无例外,必须去反抗各种阴谋、各种拉帮结派的行径。我亲爱的朋友,您不能被压倒。您必须挺起来!”

当瓦格纳谈到他对罗西尼作品的敬重时,大师谦逊地回答说:“呐,我有一些能力,对音乐怀有感情;如果我能在德国学习的话,我肯定能创作出某些更出色的东西。我尊重你们的音乐家:海顿、莫扎特是真正伟大的,贝多芬是人类的一个奇才,巴赫是上帝的奇迹!”他骄傲地向瓦格纳展示一部新版的巴赫作品全集,这是他预订的版本。

随后他们不可避免地谈到了瓦格纳的“未来音乐”。罗西尼问道:“您除了格吕克和韦伯之外,就认为没有歌剧了,甚至连莫扎特,这位真正的音乐天使的音乐都不是,是真的吗?”瓦格纳对此斩钉截铁地否定,并称罗西尼的《威廉·退尔》是一部杰作,它的美妙的乐段就证明了他的音乐戏剧理论的正确性。罗西尼笑了起来,“是这样,这么说来,我像是在三十年之前,在我还不知这种理论时,我就已经写了‘未来音乐’:所有时代的音乐。”说完他站了起来,深深地鞠了一躬。

罗西尼把他带到门前,两人都一再重申怀有极大的钦佩和敬重,随即握手告别。

在下楼时瓦格纳又一次停下了脚步,对米硕特—他是这次会见的见证人说:“在巴黎我所见到的音乐家中,罗西尼肯定是最伟大的。”

这次访问并没有给罗西尼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次日他私下对米硕特说:“我根本就没有否认过他的才能,但是我不理解一个几乎忘记了莫扎特的民族—就因为瓦格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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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格纳的一部作品的命运,其坎坷程度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在他二十二岁那年,时任马格德堡城市剧院乐队指挥的瓦格纳,应朋友基多·阿帕尔之请,为其悲剧《哥伦布》写了一首序曲。他在一个夜里完成了,不久后在阿帕尔这部悲剧的首演中用上了,并赢得观众的热烈欢迎。富有的阿帕尔为此送给他一枚印章戒指作为酬谢。

五年之后瓦格纳为躲避债权人而逃到巴黎。在迈耶贝尔的帮助下,他得以见到当时著名的指挥哈本内克,并呈上他的这部交响作品《哥伦布序曲》。这首乐曲在排练时得到的反应平淡无奇,人们对它并未表现出兴趣。

可瓦格纳并不死心,一年之后,他把它交给巴黎的一位二流指挥家瓦伦蒂诺,不知何故,此人却接受了,并也进行了排练。在排练中间乐师们窃笑,他们觉得这简直是一部疯狂之作。

在排练中,有一个孤独的听者坐在后排,随后他走向瓦格纳,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瓦格纳先生,在巴黎想干番事业,这太困难了……”

演出是失败的,听众觉得它乏味无聊;瓦格纳感到沮丧失望,于是把他的这部作品寄给在伦敦的路易斯·朱利安,此人正在那里举办逍遥音乐会,为此红极一时。朱利安立刻就把这首序曲退了回来。包裹到了,可此时贫困潦倒的瓦格纳竟然连一个铜板都没有,无法取回,于是这部手稿就存在仓库里。

十五年之久,人们对这首序曲一无所知,直到年轻的音乐大学生安德烈·泰纳特在塞纳河左岸的旧书摊上发现了这部手稿,他立即就认出它的作者和它的重要性。摊主要价四十个生丁,可这个大学生却囊中羞涩,他要摊主为他保留下来,次日前来交钱取物。可遗憾的是直到一个星期之后,他才弄到了这笔钱;当他再次出现在摊主面前时,他被告知,这期间有一个年轻的英国人对此感兴趣并把这部手稿买走了。

20世纪初时,这部手稿在伦敦出现了。它被交到著名指挥家亨利·伍德的手中,他对这件新发现的东西极感兴趣,于是在一场隆重的音乐会上第一次演出了这首序曲。两年之后它被印制出来,这已是它诞生七十二年之后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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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汉斯力克在谈及瓦格纳的《特里斯坦和伊索尔德》时说了下面一段话:

“‘无尽的旋律’是无尽的神经痛苦,这种神经的痛苦直把听众折磨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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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格纳在一次指挥演出《罗恩格林》时,从前奏曲直到第三幕他干脆就把指挥棒放到谱架上,有几分钟之久,他谛听乐队,自己一动不动。

当响起暴风雨般掌声时,他说道:“当我不指挥时,好像听众很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