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村民们是否信服，不可否认的是，夏一跳将他们全体震慑住了。

这一晚，曲、跳仍是借宿在强巴和拉玛家。经过了先前的**，夫妻俩看夏一跳的眼神已然变了，变得充满敬畏，甚至有意保持着距离。

“不用害怕。”曲子苦笑，“我们只想帮你们救出嘎姆。她才那么小，却要送去喂龙，这太残忍了！”

拉玛低头轻声道：“祭司大人的决定，从没有错。”

强巴也继续当一台复读机：“能够为全族献身，是嘎姆的无上光荣。”

夏一跳给气着了：“把自己的女儿推出去送死，还说什么光荣！你们这算是什么父母？就算不是亲生的，都没有你们这么丧心病狂！”

曲子知道夏一跳想起鲁大了，她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冷静些。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滞了，少顷，夫妻二人便退出了这个房间。

“阿跳，你别生气。他们生活的环境是这样的。”曲子柔声安慰。

“其他人傻就算了，当父母的怎么能跟着傻呢？这就跟智商没关系了，根本是冷血无情啊。”

曲子搓搓夏一跳的肩。

“看来如果不彻底解决这事，我们离开后，嘎姆还是难逃一死。”夏一跳说。

“我刚才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曲子说，“这样好不好，他们是因为怕那个龙神，才觉得有必要献祭，如果能让他们了解到从没有什么龙，是不是就好了？”

“给他们上课？走进科学？”

“试试嘛。至少要让那个祭司学习到这一点。我觉得她也不是纯粹的神棍，也是有点真材实料才能帮助村民的吧？由她来说服纳木族，肯定比我们强。”

“嗯，以防她不合作，得多准备几个方案。”

“对的……”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好些时候。

敲门声响，拉玛推门进来，将一个方盘放在炕上，盘里是两个杯子和一个茶壶，壶嘴微微冒着热气。

“晚上冷。煮了点儿奶茶，你们喝吧。”

“谢谢。”

拉玛显得欲言又止，半晌才道：“谢谢你们……救了嘎姆。”

夏一跳和曲子都觉得振奋，这声“谢谢”胜过千言万语，至少说明拉玛没那么是非不分啊。果然亲情是超越一切规则的。

拉玛说了那句后，仿佛做错了什么一般，头垂得更低了。但曲跳二人理解她说出真心话的勇气，开心地看着她。

“快喝吧，凉了。”拉玛给夏一跳倒了一大杯奶茶。少年接过，一饮而尽。

耕种和畜牧是纳木族的两大谋生手段，所以他们做奶制品很有一手。这奶茶香醇无比，带着油润的脂香，又没有饮品店的糖精添加，风味淳朴。

“好喝吗？”曲子问。

“茶味好重，最好小口点喝，涩。”夏一跳咂巴着舌头。拉玛又给曲子倒了一杯。

曲子接过时，发现拉玛的手在微微颤抖，与杯沿齐平的奶茶几乎要溢出来了，她没有多想，轻轻啜了一口，又见拉玛始终在看她，更不断偷瞥夏一跳。

“唔……”夏一跳揉揉眼睛，“奇怪，突然好困。”

曲子惊讶，一盏茶的工夫，夏一跳眼皮都睁不开了，上半身不受控制地东摇西晃，终于倒在铺着羊皮的炕上。

曲子睁大眼睛看拉玛，女人双手合十放在额前：“对不起，对不起……”

困意来袭，曲子什么都来不及说就昏昏睡去，剩下的奶茶打翻在了身上。

拉玛触电般站起，一副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的窘迫样。她拉开门，强巴竟然就在外头，问：“成了？”

拉玛连连点头。

篱笆墙外冒出好多个脑袋，是一群严阵以待的村民，他们纷纷松懈了紧绷的表情，换上笑意，说：“这下，再不会有人妨碍献祭了。”

“去叫嘎姆，我们立刻动身。”有人提议。

但一个小小的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走进了院子，嘎姆，她穿戴齐整，大大的黑眼睛好像盛满了星光，用一副天真的口吻问大家：

“我又可以被献给龙神大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