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早期焦虑情境及其对儿童发展的影响(14)(1 / 1)

我一再指出,在早期生活中,儿童之间,尤其是兄弟姐妹之间发生性关系是非常普遍的现象。儿童的力比多渴望受到了俄狄浦斯挫折的强化,这种渴望、连同他们在深层危险情境下产生的焦虑,会一起迫使儿童沉溺于相互的性行为。正如我在本章特别指出的,这些性活动不仅满足了他们的力比多,而且可以促使他们在性行为中进行多方寻找,以便证实或反驳那些与性行为相关的各种恐惧。我再三发现,如果性客体还是一个“乐于助人”的角色,那这种早期性关系就会对女孩和客体的关系及她以后的性发展产生有利的影响。[248]她对父母的过多恐惧,加之一些特定的外在因素,会制造出一个俄狄浦斯情境,它会使女孩对异性产生偏见,并极力阻碍她维持女性位置及爱的能力。然而,如果她在儿童早期曾跟兄弟或者类似兄弟的人发生性关系,而且兄弟对她付出了真正的感情,并一直充当她的护花使者,那么这会成为她异性恋位置的基础,并在她身上形成爱的能力。在有些案例中,我能感觉到女孩曾拥有两种爱的客体,[249]一种代表不苟言笑的父亲,一种代表亲切善良的兄弟。还有一些案例中,她会形成两种客体的混合意象;同时她和兄弟的关系会减轻她的受虐特质。

女孩和兄弟的关系不仅可以帮助她在现实中证实“好”阴茎的存在,也更能坚定她对一个“好”的内射阴茎的信任,并缓和她对“坏”的内射阴茎的恐惧。这些关系还会帮助她克服对这些客体的恐惧,因为她和别的儿童发生性行为时,她会感觉在和他一起联合对付父母。他们的性关系使他们在自己身上重新演绎出原本针对父母的施虐**幻想,致使他们双双沉溺其中无法自拔,这使他们变得如同犯罪共谋一般。由此,通过分担彼此的深沉愧疚,每个儿童颇有如释重负的感觉,也不再感到那么害怕,因为他们相信自己找到了对付可怕客体的盟友。就我所知,这种秘密同谋会在每一段爱的关系中起到重要的作用,甚至是成人之间也是如此,而且它对偏执型个体的性依附尤其重要。[250]

女孩同样会把她跟其他儿童(代表“好”的客体)的这种性依附看成一种现实的反驳,反驳她对自己的性特征及毁灭性客体的恐惧,因此这种依附能力可防止她成为性冷淡,或在以后的生活中出现其他性障碍。

正如我们看到的,尽管这种性经历会对女孩的**和客体关系产生有利的影响,它也会造成**的严重障碍。[251]如果她跟其他儿童的性关系促使她证实了深层恐惧(这有可能是因为她性伴侣的施虐特征太强烈,或者由于自身过强的施虐特质,性行为反而增加了她的焦虑和愧疚),她会越加相信自身内射客体和本我的杀伤力,她的超我会变得越来越苛刻,由此她的神经官能症及她在性发展和人格发展上的缺陷将会变得根深蒂固。[252]

青春期的发展

大家都知道,在青春期阶段,儿童心理上的起伏波动多半是悄然发生的身体变化使之产生各种冲动的强化结果。对女孩而言,月经**更是强化了她的焦虑。在《女性性功能的精神分析》[253]中,海伦娜·朵伊契详细讨论了月经**对女孩的意义及施加在她身上的考验。而且,她还会在潜意识中得出这样的结论:第一次流血等同于真正的阉割,她同时也丧失了生育能力,因而流血意味着双重失望。海伦娜·朵伊契指出,月经也象征着它对沉溺于****行为的一种惩罚,而且这也是一种后退,这会使女孩回想起最初的性观念,那时她曾觉得**基本上是一种施虐行为,它会伴随着残忍和流血行为。[254]我手头的资料充分证实了海伦娜·朵伊契的观点,即对她的自恋而言,女孩月经期的出现是一种失望和冲击,而这会对她产生重要的影响。但是我认为,这种影响的病原学应该是,这些情感在特定的条件下重新激活了她过去的恐惧。在整个焦虑情境中,只有一部分焦虑会在月经的影响下重新浮现。由于我们已在前面讨论了相关内容,现在我就把这些焦虑简单地罗列如下:

1.在幻想中,由于潜意识把所有的身体物质进行了等同,女孩把经血等同成了危险的排泄物。[255]因为她很早就知道受伤和流血之间的联系,经血似乎在现实中验证了她的恐惧,她曾害怕这些危险的排泄物会损害了她的身体。

2.行经使她更加害怕自己的身体会受到攻击。在这种联系中,各种恐惧开始运转:(a)她害怕母亲会攻击和毁灭她,部分原因是母亲想对她进行报复,部分原因是母亲想拿回父亲的阴茎及女孩抢走的孩子。(b)在**过程中,她害怕父亲会通过施虐的方式攻击和伤害她,[256]这可能是由于她对母亲产生了施虐**幻想,也可能是他想拿回她拿走的阴茎。因而,她幻想父亲会强制性地抢回他的阴茎,从而伤害了她的性器。个人觉得,这促使她形成了以下想法,即她的**是她以前的阴茎留下来的一个伤口或者伤疤。(c)她害怕自己的内在身体会直接或间接地受到内射客体的攻击和伤害,因为它们会在里面互相打斗。她幻想在实施施虐式**的过程中,她内射了暴力的父母,而且他们的相互毁灭行为危及了她的内在身体,这些是她产生严重焦虑的根本来源。月经经常会引起身体上的感官知觉,而焦虑强化了这些知觉。她把这些身体上的感官知觉看成了一种征兆,它们预示着所有恐怖的伤害和所有臆想中的恐惧都要变成现实了。

3.身体里面流出的血使她确信,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受到了伤害和毁灭。我对有些女性进行分析后发现,月经**会强化她们生不了孩子(害怕肚子里的孩子被毁灭)的恐惧,这种恐惧要等到她们真正生了孩子后才会消除。在很多案例中,月经会强化她们的恐惧,她们会害怕生出来的孩子可能会残缺不全,或者不正常,这使她们在意识或潜意识中拒绝再次怀孕。

4.月经让女孩更加认清了自己没有阴茎的事实,也证实了**是她身上的阴茎被阉割后留下的伤疤或者伤口,[257]这使她很难维持男性位置。

5.正如前面已提到的,作为一种性成熟的标志,月经激活了各方面的焦虑,这与她认为性行为具有施虐特征有关。

对青春期的女性患者进行分析后,结果表明,基于以上原因,女孩感到她的女性位置和男性位置都不好维持。相比同期的发展过程对男孩子的影响,月经会更容易促使女孩激活各方面的焦虑和冲突。这部分说明了青春期的女孩子为什么会在性方面比男孩子表现得更加拘谨。

某种程度上,月经会对女孩心理产生影响,这种影响通常会使这个阶段的女孩子出现大量的神经质问题。即使她是正常儿童,月经复苏了她以前的焦虑情境。尽管如此,由于她的自我和克服焦虑的方式已有了充足发展,她已比童年期具备了更强的能力去修正自己的焦虑。通常来讲,她也能在月经**时获得强烈的快感。假设她在初探**时,她的女性位置已站稳脚跟,她就会把月经看成性成熟的标志,这证明自己已成为一个女人;而且她也会把它看成一种预兆,预示着自己可以更从容地期待性快感和生孩子了。如果一切真是如此的话,她会把月经当成克服各种焦虑的有力证明。

与孩子的关系

我在描述女性个体的早期性发展时,并没有涉及太多她想生孩子的欲望,因为我会讨论未来孕期中她对肚子里真正孩子的态度。到时我再一起讨论她初期对幻想中的孩子的态度。

弗洛伊德指出,女孩对生孩子的欲望会取代她拥有阴茎的欲望。[258]但是据我观察,想生孩子的欲望正是在她对父亲的阴茎产生欲望之后才出现的。后者源自于口腔位置(oral position),是一种基于客体的力比多意识。有的案例中,女孩会最先把粪便和孩子等同起来;在别的案例中,她则是把孩子等同成了阴茎。在前种案例中,女孩和孩子的关系似乎会依照自恋式路线发展。这种关系不会束缚于她对男人的态度,紧密联系着她自身的身体及她排泄物的全能感。在第二种案例中,她对孩子的态度主要取决于她跟父亲或父亲阴茎的关系。目前有一个大家都公认的婴儿期性理论;它认为,母亲在每次**中都会吞并一个新阴茎,这些阴茎或者一部分阴茎会转变成孩子。按照这个理论,女孩跟父亲阴茎的关系会首先影响她和幻想中的孩子的关系,接着是和真实孩子的关系。

在《女性性功能的精神分析》(之前已做引用)一书中,海伦娜·朵伊契讨论了孕期女性对肚子里孩子的态度,之后她提出了以下观《弗洛伊德全集英文标准版》,卷19.点:女性会把孩子既看成身体的一部分,也看成身体外的一个客体,“这得取决于她是否会再现自己跟母亲之间所有积极和消极的客体关系”。在她的幻想中,父亲通过**变成了她的孩子,“归根到底,这表征着她在潜意识中用口腔吞并了父亲”,而且他“在随后发生的真实或者想象出来的怀孕中维持着这种角色”。这个内射过程完成之后,她的孩子变成了“理想自我的化身,一个她之前就已形成的理想自我”,同时也表征着“她自己的理想化身,一个她无法实现的理想”。她对自己的孩子之所以会产生这种矛盾情绪,部分原因是它代表着她的超我(它通常跟自我激烈对立),并且它还使她重新想起了俄狄浦斯情境、以及她对父亲产生的那些矛盾情绪。然而,还有部分原因是,她对早期的力比多位置产生了退化贯注(regressive cathexis)。她对粪便有着自恋式评估,因此粪便和孩子的认同意味着,她也差不多会对孩子进行自恋式评估;她起初高估了她的排泄物,与此针对的反向作用唤起了她对自身的厌恶,促使她想把孩子驱逐出去。

我在海伦娜·朵伊契的基础上拓展了一两点内容。在早期发展阶段,女孩对父亲阴茎和孩子进行了对等,这种对等促使她对肚子里的孩子赋予了一种父亲超我的象征意义,因为父亲内化的阴茎形成了这个超我的核心。这种早期对等不仅决定了她对想象中孩子的矛盾情绪,也决定了她将来,以一个母亲的身份,对自己真正孩子的矛盾情绪,并且还决定了焦虑的程度,这种焦虑是影响她和孩子关系的决定性因素。我发现,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对粪便和孩子之间的对等也会影响她和想象中孩子的关系。由于她的幻想涉及了有毒、可燃的排泄物,她因此感到焦虑不安;依我看,这种焦虑强化了她早期肛门阶段向外排出的倾向,也是她将来对肚子里真正孩子的态度的基础,这种态度充满敌意和恐惧。

正如我在前面指出的,女孩对“坏”的内射阴茎的惧怕使她更想内射一个“好”的阴茎,因为它能保护和协助她对抗身体里面的“坏”阴茎及坏意象;对她而言,这些坏意象就像危险的排泄物一样。正是这个友善的“好”阴茎(在想象中通常是一个小小的阴茎)具备了孩子的表征意义。这个想象中的孩子保护和帮助了小女孩,它最初在女孩的潜意识中象征着身体里面一切“好”的内容。当然,帮助女孩克服焦虑这种事情纯属幻想,然而她害怕的那些客体同样也是幻想出来的。因为这个发展阶段中,她主要受控于精神现实(psychic reality)。[259]

正是因为占有孩子是一种克服焦虑和减轻罪疚感的方式,我发现这是小女孩正常地强烈希望拥有孩子的深层原因,这个原因比任何其他原因都更为重要。我们知道,相比找到一个性伴侣,成年女性通常更为强烈地渴望拥有孩子。

小女孩对孩子的态度对她的升华发展同样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在幻想中,她通过她有毒且毁灭性的排泄物攻击了母亲的内在身体,这使她对自己身体里面的内容形成了错误的观念。由于她把粪便等同成孩子,她幻想身体里面存在“坏”的粪便,于是她也幻想里面有“坏”小孩,[260]这也就意味着,她身体里面住着一个“长得丑”、不正常的孩子。女孩对危险粪便的施虐幻想产生了反向作用,这似乎促成了某种特别的女性升华。对很多小女孩进行分析后,我们非常清晰地发现,她们渴望拥有一个“漂亮”的孩子,一直坚持不懈地努力让想象中的孩子和自己的身体变得更加漂亮;这些行为与她们的恐惧有着非常紧密的关系。她们害怕自己会生出又“坏”又丑的孩子,害怕要把这些孩子放进母亲的身体里;要知道,这些孩子对她们来说就是有毒的排泄物。

费伦齐曾指出,儿童对粪便的嗜好在其各个发展阶段会经历很多变化,[261]之后他得出这样的结论:在早期阶段,儿童的嗜粪倾向会部分升华成他们对一切光鲜物体的爱好。我认为,这个升华过程的其中因素之一,就是孩子害怕危险的“坏”粪便堆。这种恐惧会升华出一条直接通向“美丽”主题的路径。[262]女性这种对美丽的身体、美丽的家及一切美好的东西的强烈需求正来源于她们对一个漂亮的身体内在的渴望,她们希望身体里面居住着可爱的“好”客体以及无害的排泄物。孩子对“危险的”“坏”粪便的恐惧还会升华出一条通往何谓“好”东西的概念路径,它从有意健康的角度出发(顺便说一句,尽管对孩子而言,“好”和“漂亮”通常是同一回事),因而也强化了她身上那些源自于女性位置的原始母性情感和给与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