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官盗和民盗,在中国这个极富特色的国度里,近代之后又出现了一个新的盗种——洋盗。所谓洋盗,即来自境外的大盗。近百年来,中国大地上数以千万计的文物被各色洋人劫掠而去,给中华文明造成了难以愈合的巨大创伤,强盗们那幽灵般的身影在中国人民心灵深处久久不能抹去。
夜暗如墨。大地和天空成了同一种色调,如无边无底的黑洞。
黎明时分。渭河陕西醴泉县境内九嵕山下的一段。
微白色的河水,以哗哗的声音向四野喧喊,似乎在倾诉说不完的郁闷。
唐昭陵前的石人石马
河水边,神鬼不觉地悠然出现了七条渔船。每条船上,都出现了三两个人影。这些人,拈桨在手,寂然不动声色,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这是1918年夏天的一个普通而特殊的黎明。
五更天不到,便有洋手电筒闪着忽明忽灭的鬼火,自九嵕山昭陵的山上的几辆大马车上下来,幽灵般地来到渭河边,18只粗笨沉重的大木头箱子,被装上了七条木船,河边成片的野芜蒿草,经镰刀一割,散堆在木头箱子之上……
哗哗的水流声转眼间吞噬掉了这一切。
七条木船开始启动,随波向下游漂去。
七条木船的后面,悄然跟上来三条渔船。
水路10多公里外,又有三条渔船尾随而来。
此时天已大亮,七条木船继续顺水而行,就在第三条船和第四条船上,四个洋人头戴草帽,身穿中国乡民百姓服装,个个焦躁不安、贼眉鼠眼地看着前方和河水南、北两岸,唯恐两岸深绿色的树林和高秆稼禾的庄稼地里,冲出手执棍棒、钢叉的英雄好汉拦住去路。
尽管洋人刻意打扮化装,剃掉了满嘴满脸的红胡子,但他们的鹰钩鼻和蓝眼睛,使他们难以变得如普通中国老百姓一样。
船队整整一天没有一点儿停歇,水路,顺流漂划,在天黑前已来到咸阳桥东。这时,这个伪装了蒿草、载着大木箱的神秘船队后面,已尾随了10多条小渔船。
忽然,自小渔船上面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口哨。这口哨声响亮而深厚,穿过人的耳鼓,传到了远方。立时,便又有10多条小渔船从咸阳桥东边的那片芦苇丛中划出。船上数十个人个个手握木棒、钢叉,甚至石头,横在水中央,挡住了神秘船队的去路。
四个外国佬慌了手脚,顿时冷汗淋漓,回顾自己船队的后方,近百米远的尾随渔船正迅速靠近,他们被前后夹击,插翅难逃了。
“洋鬼子听着,乖乖打开船上的木箱子,接受大爷们的查看。”
“船队向岸边靠,停住!”
前后渔船上出现了激越深厚的呐喊。
慢慢地,洋鬼子所在船队的船上,猥琐地站起两个穿着北洋制服、扎着腰带的人来,连连双手作揖,低头哈腰,吐出满嘴花言巧语:“诸位父老乡亲,大家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在下船队对老少爷们多有打扰,多有打扰,还请谅解,还请谅解……”
“少废话,到岸边码头去!”
“你们这些卖国求荣的狗奴才,吃里爬外,今天洋人又给了你们多少大洋,说明白!”
“赶走洋人,赶走洋人!”
“活捉败家子!”
人们的吼声中,可听出充满着激愤。
无奈,装着沉重的大木箱子的船队缓缓地向岸边靠去。
洋人和穿着北洋军阀制服的“败家子”很快被愤怒的群众围了起来。船上的箱子被抬了下来。
箱子当众打开,洋人与民族败类共同设计的秘密勾当终于暴露——
箱子里,尽是切割成块的石雕战马。共有四匹战马被切割成近20块不规则的石块,极其凄惨地“尸沉”在木箱中,它们已没有昨日沙场驰奔为一代秦王建立战功时的赳赳雄姿,而被极其残忍地“宰杀”于它们曾经赖以生存的黄土地上。它们的血,已被文化盗贼的魔嘴吸干。
这是军阀混战的旧中国的一幕悲剧,是饱受欺凌、任人宰割的民族血泪史,在当时的中国,正在唤起大众的觉醒。辛亥革命的新思想,正在广大民众中传播。当美国洋人文物走私商勾结民族败类劫掠昭陵文物的时候,百姓们挺起了民族大义的胸膛,义不容辞地自发地担当起保护者的角色。
1914年,美国文物走私商串通北京一个古玩奸商,勾结窃国大盗袁世凯的儿子袁克文,以及陕西督军陆建章,将昭陵六块骏马石刻中的二骏——飒露紫和拳毛(左马右瓜)切割打碎装箱,偷偷地运往美国。消息在西安、在醴泉、在昭陵周围的村庄中传开后,激起了极大的反响。不管是有官位的爱国志士,还是普通黎民百姓,大家都切齿痛恨,深深地诅咒洋鬼子的可恶,也深深地咒骂民族败类的可耻行径。
四年后的1918年夏天,贪婪成性的美国文物走私商,再次勾结民族败类,秘密进入昭陵,将另外四块骏马石雕也切割打碎装箱。由于他们知道自己的举动是在犯不可饶恕的罪恶,尤其是前次盗运那两块石雕时,激起了民族公愤,所以,这一次更加严密地进行了计划。为了不使恶行暴露,这伙盗贼不敢走陆路,怕被民众发现难以脱身,便选择走水路。他们选择渭河涨水的夏天雨季,将装着石雕骏马的木箱装船,沿水路而下,计划运至西安,再秘密辗转,偷运至美国。
然而,这一次,他们打错了如意算盘。激愤已极的人民群众发现了他们的诡秘行踪。他们自发地跟踪贼船,拼死加以阻截,在咸阳桥边的码头上,围住了这伙盗贼。
人越围越多,西安的爱国志士来了,咸阳四里八乡的百姓来了,他们愤怒地高喊口号,嚷嚷着要打死卖国贼,打断洋鬼子的狗腿。
省上的军阀也赶来了,他们妄图驱散人群,救走洋鬼子,但是,人民群众是驱不散的,反而越聚越多,一定要军阀们给个说法。
最后,可恶的军阀们虽然救走了狼狈不堪的洋鬼子,却没有抢走属于祖国和人民的四匹神骏。
昭陵六骏终归没有全落入美国人之手,但教训是深刻的。
读者可能要问,昭陵六骏到底是怎么回事?美国人为什么对此这么感兴趣,不惜冒险远涉重洋地来偷盗?
这些问题必须讲清楚。
昭陵六骏即选用青石石材雕刻的六匹战马。1300多年前,秦王李世民在战马上东闯西杀、南征北战创立李唐王朝万世基业的时候,人与战马达到了完美的结合。社稷既定,解甲卸鞍,以文治国,李世民不由得对往日的疆场厮杀倍加怀恋,尤其是对自己骑过的战马,产生深深的敬意。往日长期征战,他养成了酷爱战马、善认骏马的习性,每当静下心谈论自己的不凡战功时,每每提起陪自己战斗而死的六匹骏马,便禁不住感慨落泪。所以,在贞观十年(636),文德皇后长孙氏病故安排丧葬,最终确定营建昭陵时,他决意专辟场所雕刻战役中阵亡的战马加以纪念,宣扬自己的武功。他自己亲选了六次重大战役中阵亡的战马故事题材,亲撰赞诗,由整个昭陵的设计和营造者、著名建筑艺术家、工艺绘画家阎立德实施建造。
阎立德,名阎让,字立德,京兆万年(陕西西安)人,父亲阎毗,因擅长工艺,被选拔到隋朝宫廷任殿内少监。阎立德的同胞弟弟阎立本,是唐朝当代著名画家。兄弟两人从小受到家庭的熏陶,加上自己的刻苦研习,其工艺技术和绘画这时已闻名于世了。唐武德初年,阎立德任秦王府士曹参军,随从秦王李世民平定东都洛阳。后升迁为尚衣奉御,设计创制了皇帝和王公所用的六种礼服、腰舆、伞扇等。贞观初年,历任将作少匠,封太安县男。因营造唐高祖李渊陵墓之功,授予将作大匠。文德皇后去世后,他代理司空之职,设计和营建唐太宗李世民的陵墓——昭陵,后因管理不善而被免去职务。他还主持建造了翠微、玉华两座宫殿。唐太宗逝世,他又代理司空之职,主持举行安葬仪式及营护山陵等事务,事毕,以有功劳而进封为公。他去世后,被追封为吏部尚书、并州(山西太原地区)都督,陪葬于昭陵。
设计完六骏的形制、式样,阎立德叫来了他的弟弟、著名画家阎立本,起草六骏图稿。阎立本很快精心起草完毕,由筑陵石工中的高手雕镌在宽约2米、高约1.5米的6块石屏上,每块石屏上角,都有李世民欣赏有加的欧阳询书李世民亲撰的马赞,安置于寝殿前九嵕山北面祭坛的白石台基上。这六匹战争之神,以其生龙活虎的英姿,生动逼真地再现了当年李世民疆场驰骋坚韧不拔、勇往直前的意志和精神。每个形象都充溢着跃动的生命力,让观者从中鲜明地感受到当时生机勃勃、威风凛凛、所向无敌的大唐风貌。
六骏的名字为:白蹄乌、特勤骠(2)、飒露紫、青骓、什伐赤、拳毛(左马右瓜)。
李世民亲自题写的马赞为:
白蹄乌:“倚天长剑,追风骏足。耸辔平陇,回鞍定蜀。”
译文为:骏足追风快如飞,倚天拔剑更生威。耸辔踏平陇中路,回鞍定蜀天下归。
特勤骠:“应策腾空,承声半汉。天险摧敌,乘危济难。”
译文为:身随金鞭腾空起,长啸一声入云里。入险摧敌数十阵,乘危济难赖骠骑。
飒露紫:“紫燕超跃,骨腾神骏。气詟三川,威凌八阵。”
译文为:飞举起跃赛紫燕,飒爽神骏龙骨现。慑服三川豪气在,威凌八阵冲霄汉。
青骓:“足轻电影,神发天机。策兹飞练,定我戎衣。”
译文为:四蹄轻捷如闪电,神采焕发天机间。驾此青骓驭飞练,定我河山功在先。
什伐赤:“瀍涧未静,斧钺申威。朱汗骋足,青旌凯归。”
译文为:山河未静难入寐,斧钺高悬显神威。四蹄生风汗血马,赢得旌旗凯旋回。
拳毛(左马右瓜):“月精按辔,天驷横行。弧矢载戢,氛埃廓清。”
译文为:立马按辔月吐华,御驷行空战天涯。唯愿四海藏弓矢,玉宇澄清安万家。
由李世民亲自为六匹战马题赞可以看出,隋亡以后,为了统一群雄割据的局面,建立唐王朝,李世民骑过的战马功不可没,而战马的功勋故事,也与李世民的功业融为一体了。
白蹄乌,是一匹有四只白蹄的纯黑色战马,为李世民与薛仁果(3)作战时的坐骑。
关于这次战争,《旧唐书》卷二太宗上记载:
武德元年七月,薛举寇泾州,太宗率众讨之,不利而旋。九月,薛举死,其子仁杲嗣立。太宗又为元帅以击仁杲,相持于折墌城,深沟高垒者六十余日。
太宗谓诸将军曰:“彼气衰矣,吾当取之。”遣将军庞玉先阵于浅水原南以诱之,贼将宗罗睺并军来拒,玉军几败。既而太宗亲御大军,奄自原北,出其不意。罗睺望见,复回师相拒。太宗将骁骑数十入贼阵,于是王师表里齐奋,罗睺大溃,斩首数千级,投涧谷而死者不可胜计。太宗率左右二十余骑追奔,直趣折墌……仁杲大惧,婴城自守。将夕,大军继至,四面合围。诘朝,仁杲请降,俘其精兵万余人、男女五万口。
这是李世民在隋亡以后,为了结束割据局面,而亲自指挥的第一次大战役,对手是薛举、薛仁果父子。时唐军初占关中,喘息未定,盘踞在兰州、天水一带的薛举、薛仁果父子,便大举向东进攻,来与唐军争夺史称形胜之地的关中地区。唐军要巩固关中地区作为立业的根基,必须扫除西来劲敌这个后顾之忧。所以,双方在浅水原(今陕西长武县境)排兵布阵,激烈厮杀。战争刚刚开始,薛举、薛仁果父子的部队锐甲尖器,来势汹汹,唐军有点招架不住,吃了败仗,具有战略意义的重镇高墌(地名,今长武县北)也被薛仁果占领。618年冬天,双方集结兵力,进行决战,李世民知道薛军新近取得胜利,锐气正盛,所以据险设营,坚守不战,薛仁果虽然剽悍却求战不得,两军对垒,峙持60多天。后因薛军粮草用尽,处于进退两难之间,部下开始离心,有的投唐,有的逃亡,本来就骄横残暴的薛仁果,更像饿狼一样,狂躁不安。这时,李世民看准战机已到,密谋设计,连夜调兵遣将,先用少量兵力在浅水原诱敌,拖住薛军的精锐前锋宗罗睺部,然后出其不意,亲率劲旅直捣敌后。飞骑猛冲,薛军阵容顿时大乱,兵卒四散逃窜,唐军夺回了高墌。薛仁果来不及整收将士,慌忙向折墌城(今甘肃泾川县东北)逃去。薛军虽受此创,但其元气未伤,一旦集结起来,西北地区便依然不得安宁。李世民为了不给薛仁果集结兵力的喘息机会,不让将士休息,鼓励大家连续作战,尽灭敌军。他的舅父窦轨劝他穷寇莫追,不如让将士就地休整,但李世民没有听窦轨的再三劝阻,决计一鼓作气,全歼薛仁果。于是,他摧动“白蹄乌”,身先士卒,衔尾直追一昼夜,驰奔200多里地,包围了折墌城,迫使薛仁果率残部开城投降。
战机稍纵即逝,李世民正是很好地抓住了决战战机,以神速铁旅,快速歼敌,赢得胜利。石刻白蹄乌昂首怒目,鞍鞯俱全,四蹄腾空,鬃鬣迎风,可以想象,它当年在黄土高原上的神奇之状。这匹战马身上没有被射中的箭,可能是因长途疾驰力竭而死,真不愧是唐太宗所赞的“追风骏足”。
钦定《全唐文》载:“白蹄乌,纯黑色,四蹄俱白,平薛仁果时所乘。”
薛仁果失败投唐,陇东地区得以安宁,关中地区终于巩固。不但如此,李唐政权还从陇东以西得到了西北的丰富资源,接济了自己的后方。这无疑加强了李唐争夺中原的力量。可见,这一战役意义重大。
昭陵六骏之特勤骠(金赵霖绘)
浅水原之战,唐军自己也有不小的伤亡,贞观四年(630),李世民特意在战址建造昭仁寺,并立碑纪念阵亡的将士,这和后来白蹄乌石刻立于昭陵具有同样的意义。
特勤骠,为六骏中的第二骏。马毛色黄里透白,故称为“骠”,“特勤”,是突厥族一官名,有唐史学者认为此马为突厥某“特勤”所进贡,所以叫“特勤骠”。619年,李世民在与宋金刚作战时骑此马。
据《旧唐书》卷二太宗上记载:
(武德二年)宋金刚之陷浍州也,兵锋甚锐。高祖以王行本尚据蒲州,吕崇茂反于夏县,晋浍二州相继陷没,关中震骇,乃手敕曰:“贼势如此,难与争锋,宜弃河东之地,谨守关西而已。”太宗上表曰:“太原王业所基,国之根本,河东殷实,京邑所资。若举而弃之,臣窃愤恨,愿假精兵三万,必能平殄武周,克复汾、晋。”高祖于是悉发关中兵以益之……二年十一月,太宗率众趣龙门关,履冰而渡之,进屯柏壁,与贼将宋金刚相持……三年二月,金刚竟以众馁而遁……金刚列阵,南北七里,以拒官军。太宗遣总管李世勣、程咬金、秦叔宝当其北,翟长孙、秦武通当其南。诸军战小却,为贼所乘。太宗率精骑击之,冲其阵后,众贼大败,追奔数十里……刘武周奔于突厥,并、汾悉复旧地。
宋金刚,刘武周的战将。刘武周割据马邑(今山西朔州境内),受突厥的封号为“定杨可汗”,是独霸一方的“儿皇帝”。619年3月,乘唐军与薛仁果作战之机,他勾结突厥向南侵扰。在太原防守的齐王李元吉,守御无方,被吓得连夜逃回长安。于是,刘武周、宋金刚轻而易举地占据了唐在山西的大片土地和军事要地太原。前部沿汾河河谷插入山西南部,威胁关中。高祖李渊也被吓慌了,打算放弃黄河以东地区,收缩兵力来守住关中。而李世民却坚决反对,他认为失掉了河东,关中就孤立了,只有对来犯之敌给以迎头痛击,才能扭转被动局面。他主动担任了阻击战的重任,趋龙门,渡黄河,连挫敌军前锋。大军在柏壁(今山西新绛县西南)集结,与宋金刚对垒。先挫其锋,再磨其锐,又分兵掠扰其后,切断补给线,迫使宋金刚向后撤退。乘宋金刚军心动摇,穷追猛击,一昼夜接连战斗数十回合,追宋军在鼠雀谷(今山西介休西南),人不解甲,马不卸鞍,连打八次硬仗。秦琼、敬德大战美良川的故事,就发生在这次战役之中,至今在民间流传,脍炙人口。这次追杀,李世民乘“特勤骠”**敌后,宋金刚阵营大乱,溃不成军,向北逃窜而去,唐军收复了太原及山西大片土地。
特勤骠在这次战役中“应策腾空”,载着李世民勇猛地飞入敌阵,建立了功绩。
钦定《全唐文》记载:“特勤骠,黄白色,喙微黑色,平宋金刚时所乘。”
《昭陵六骏碑》记载:陈列在祭坛“东第一”碑刻特勤骠踏着黄河的坚冰缓辔而行,和主人一样,在临阵之前有克敌制胜收复河东的信念。
昭陵六骏之飒露紫(金赵霖绘)
第三匹骏马飒露紫,是李世民在战东都王世充时所乘的战马,马为纯紫色。马前,雕一牵马拔箭之人,马前胸中一箭,牵马拔箭人名丘行恭。丘行恭是稷州人(稷州辖区即今扶风、武功、眉县等地),“善骑射,勇敢绝伦”,是李世民手下的一员著名战将。丘行恭的故事和飒露紫紧密关联,是李世民与王世充之战中的重要人物。
《旧唐书·太宗本纪》与丘行恭本传记载:
七月,总率诸军攻王世充于洛邑……四年二月,又进屯青城宫。营垒未立,世充众二万自方诸门临谷水而阵。太宗以精骑阵于北邙山,令屈突通率步卒五千渡水以击之……
太宗欲知其虚实强弱,乃与数十骑冲之,直出其后,众皆披靡,莫敢当其锋,所杀伤甚众。既而限以长堤,与诸骑相失,惟行恭独从。寻有劲骑数人追及太宗,矢中御马,行恭乃回骑射之,发无不中,余贼不敢复前,然后下马拔箭,以其所乘马进太宗。行恭于御马前步执长刀,巨跃大呼,斩数人,突阵而出,得入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