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 七里夏树先去卸妆换衣服,夏油杰去了厨房给她做点宵夜。
因为她下午排练连着晚上等待演出,只在中间休息的时候吃了一点面包垫着。
她洗完澡出来, 夏油杰也把宵夜做好了,放在餐桌上。
夏油杰也要换衣服去洗澡,解开外套之后, 回头看到七里夏树还没有出去吃东西,而是在卧室里四处寻找。
他问道:“你在找什么?”
她找完了床头柜,又找了找书架, 回头说:“我的圣诞礼物啊, 你不是说给我准备了圣诞礼物吗?”
闻言, 夏油杰失笑, 他继续去解衣服的扣子, 说道:“你先去吃饭,吃完我会给你。”
她试图讨价还价:“你先给我, 我答应你我一定会好好吃饭的。”
“不行。”
“杰……求求你了。”
他走过来捏了一下她的鼻尖:“不行。”
“……”
脑子里灵光一闪。
她开口:“咳, 老公,求求你。”
“…………”
凝固的沉默过后,夏油杰无奈叹了口气,“在你枕头下面。”
他把换洗衣服拿好, 准备进浴室。
七里夏树顿时眉开眼笑, 抱了他一下, “你放心, 我一定好好吃饭。”
夏油杰无奈一笑,揉了一下她的头发。
夏油杰进浴室之后, 她直接去掀开了她的枕头。
压在下面的是一个裁成信封样式的礼物袋, 拿起来有些沉, 像是一本书。
她好奇的拆开,从信封口狭小的缝隙看过去……好像还真的是一本书。
直到她把信封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才意识到,这不是一本书。
而是夏油杰的日记。
曾经在回到过去的时候,夏油杰带着她回家里吃饭,她在夏油杰的房间里看到了这本日记。
当时想把日记带回去,但是后来因为夏油杰的父亲中途过来闹事,走的时候就忘了这回事。
日记本的透明封面里夹着一朵郁金香花瓣。
她盯着那朵郁金香花瓣,久久没有挪开眼。
然后,她把日记本放了下来,先去餐桌吃饭。
夏油杰洗完澡出来,看到放在桌子上的日记本,在客厅餐桌找到了安静吃饭的七里夏树。
他在旁边坐下来,问道:“没有打开看吗?”
“……没有。”
他问:“怎么不看?”
“我怕我看了吃不了饭。”她拿着勺子,小口吃着:“你也知道,我现在很容易哭。”
夏油杰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那明天我陪你一起看吧。”
她扭头,“为什么不是今晚陪我一起看?”
“马上要十二点了,已经很晚了。”
“我不,我就要今晚看。”
“你明天没有工作吗?”
“没有。”
夏油杰无奈,“那你看吧。”
她把饭吃完之后,夏油杰收了碗进厨房。
她先一步回了卧室,打开了那本日记。
夏油杰的字从小就很好看,端端正正,但他写下的内容却让她有些看不下去。
今天又被爸爸打了。
今天妈妈发病了,一直咳嗽,很担心。
今天爸爸又要出去喝酒,等爸爸回来之后要小心一些,尽量不要说错话,不然会挨打。
老师夸我聪明,学得很快。
作业本又写完了,但是不敢问爸爸要。
第一次提到她,写的是:今天醒来的窗台上有了新的作业本和笔,昨晚还在担心没有学习用具该怎么上课,是神明大人听到了我的愿望吗?
再后来,提到她的次数多了一些。
因为她陆陆续续会放一些东西在他的窗台上,本子,笔,书籍,玩具,零食,什么都有。
还有院子里开得好看的花。
夏油杰的日记里写着:每次需要什么东西的时候,窗台上都会出现,如果我晚上装睡,是不是就可以偷偷看到实现我愿望的神明了。
第二天的日记是:没有见到。
第三天的日记也是:还是没有见到。
直到某个妈妈病发的夜晚,他彻夜未眠,天快要亮时才短暂的打了个盹,然后又很快醒过来,因为再过一会儿就要上学了。
他洗了把脸,把妈妈的早饭做好放到桌子上。
回头时,一晃而过看到院子前的身影,等他回到房间,看到了窗台上放着的新笔记本。
他写着:今天好像看到神明大人的影子了,原来是早上来的吗。
日记的日期往后很多,那一段时间都没有记录。
再次记录时,他写的是:原来这种花的名字是郁金香。
卧室的门在这个时候推开,夏油杰走了进来。
他看了一眼床头的灯,将灯光调亮一些,随后在她身边坐下,温声说道:“怎么灯光也不开亮一点,这样伤眼睛。”
见她沉默不语,他叹了口气,把她手里的日记本拿走。
他把七里夏树抱到自己的腿上,手臂轻轻拥着她,“以后慢慢看吧,以前没有可以倾诉的人,所以日记写了很多,今晚一时半会儿看不完。”
“……杰。”
“嗯。”
“我们回到过去之后,先把妈妈安排好,我们给她换一个安全一点的地方住,好不好?”
他笑了一下,“好。”
“然后去村子里把菜菜子和美美子救出来,不过她们太小了,能在咒术高专上学吗?”
“不能吧,不过我会安排好。”
“灰原他们的那个任务一定不能再出意外了。”
“嗯,那天我没有任务,到时候我会跟着去的。”
“我也跟着去。”
夏油杰微微一笑,“不用了。”
七里夏树表示不满:“你是不是不想让我跟你一起去高专了?”
“嗯。”
他居然直接承认,七里夏树睁大眼睛:“你嫌弃我。”
“不是,”他温柔的抱着她,“夏树继续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不用担心我。”
见她仍然沉默,他抬起手拂过她的侧脸,温声说道:“以前总是觉得,不想让不开心的事影响你,所以总是什么事都自己闷着。后来我才明白,其实那才是分割在我们之间的隔阂。”
“所以夏树,别担心,这次回到过去重新开始之后,就算你不在咒术高专陪着我,我也会有很多方式让你不会离我太远。”他轻轻笑着,“别担心,都会好起来,这次就相信我吧。”
听他这样说,七里夏树这才稍微放心下来。
但是转眼想到在他忙起来的那一年里,她也忙于工作,一年里只见了两次面。
她又愁眉苦脸地说:“算了,我还是去咒术高专吧。”
夏油杰微微诧异,“怎么了?”
她搂着夏油杰的脖子,闷闷地说:“那样很久都见不到你一次。”
他了然地笑了一下,“不会,就像现在这样,我每天都用代步咒灵过来找你。”
“?”她觉得很有道理,“那你之前怎么不这样?”
夏油杰无奈地笑:“那个时候我不知道你的心意,我对你也不敢有那样的妄想,连为数不多见你的几次面都想了很久的借口,哪里敢每天晚上都在你的房间等你。”
“你现在胆子可肥了。”
“嗯?”
“你现在不仅敢晚上在我房间等我,你还直接爬上了我的床。”
夏油杰失笑,“是,是我胆子肥了,谢谢夏树大人的宽恕。”
七里夏树被他这样说得上头,当即得意道:“看在你的姿色不错的份上,允许你在我**多待一会儿。”
夏油杰把日记本收走放在一边,然后抱着她倾身吻了吻她的唇,“那么夏树大人,很晚了,可以睡觉了吗?”
“……”
几秒后,七里夏树咽了咽口水,强撑冷静的去拿日记本:“我再看一会儿。”
夏油杰握过她的手,捏在掌心里,温柔的包裹着。
他抬着眼轻笑,“看我不好吗?”
“…………”
“夏油杰。”
“嗯?”
“你有没有觉得你很像……”
夏油杰微怔,“这难道也像男妈妈?”
“那倒不是。”七里夏树终于冷静不下去了,伸手就探进他衣服里胡作非为,“我觉得你在**的时候像妖精。”
她认真地说:“专门勾人魂魄的那种。”
夏油杰淡笑了一下,不置可否,“那夏树大人愿意躺下睡觉了吗?”
“……躺下可以,但是睡觉,可以不睡吗?”她眨着眼。
夏油杰被她的手捏得声音低哑,“你最近不是一直抱怨工作很忙都没能好好睡觉吗?”
“要听睡前故事。”
闻言,夏油杰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把卧室的灯关掉,只留了一盏床头的小夜灯,光线柔和,他抱着七里夏树躺下。
“日记看到了哪里?”
她蹭进夏油杰的怀里,手倒是一直在他衣服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摸着,非常快乐。
她说:“你说原来那种花叫郁金香,那天是已经在海边见到我了吗?”
“嗯。我把你留给我的那束花拿了回去,去花店问了才知道那种花叫郁金香。”
她继续问:“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在你的窗台上放东西的人是我?”
他淡笑道:“那个早上看到你的影子之后,我意识到你是早上上学之前来,所以特意在早上等,所以很快就知道了是邻居家的你。”
“哦,后面还写了什么?”
“……”
“你怎么不说话?”
夏油杰隔着衣服摁住她的手,声音低哑,“知道了是你以后,每天都偷偷的远远看着你,那个时候过得很煎熬,但是从此多了一个可以让我开心的理由。……夏树,别摸了。”
七里夏树眨了眨眼:“你硌到我了。”
他神色不变,直白地盯着她:“知道还不停手?”
“最近一直很忙,都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在一起了。”她伸手去抱他,他的衣服也被解开。
夏油杰伸手覆上她的发顶,压抑低声:“你这几天不是一直在抱怨又累又困,说等表演结束要好好睡一觉吗?”
“……”
她的下巴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可是看到你之后就改主意了,我好想你。”
“……”
“今天可是圣诞节……”她小声说。
夏油杰捉过她的手压在枕边,吻上她的耳垂时低声压抑着笑,“所以呢?”
“你之前答应了我要陪我过圣诞节的,你看我每天都很听你的话早睡,今天就特许我晚点睡,可以吗?”
“夏树。”夏油杰的手握着她的腰,“你是要听睡前故事,还是要做其他的?”
七里夏树舌尖舔了舔他的喉结,灿烂的笑,“你猜?”
他的眼底暗哑,长发散落下来,垂在了她的胸口。
夏油杰将头发拨开,低头吻了下去,“原来今晚想让你先好好休息。”
她抱着他不放,“明天再休息。”
夏油杰低声哑笑,“那今晚就放纵一下吧,明天再好好休息。”
她果然一觉睡到了中午。
窗帘遮住了外面的光,房间里昏昏沉沉,她有一瞬间的茫然,撑着从床下起来的时候,腰酸腿软,浑身没劲。
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这一觉为什么睡这么久。
床的另一侧已经没有了夏油杰,她以为夏油杰早上又跟以前一样离开了。
她拿出手机给他打电话。
没想到手机在她的周围响了起来。
她怔了一下,顺着声音在桌子上看到了夏油杰的手机。
电话挂断以后,桌面回到了他的壁纸。
是她的照片。
她试着去解锁他的手机,在回到过去的那段时间,夏油杰告诉过她指纹解锁失败后会弹出密码锁,密码是她的生日。
她试了一下,居然真的打开了。
卧室的门也在这个时候打开,夏油杰进来,略意外的看到她站在桌前,“醒了?”
他走过来,没有去看她正拿着他的手机,而是把她抱起来回到床边坐下来,他伸手去捋着她刚睡醒后还乱糟糟的长发。
七里夏树举着他的手机问他,“你手机屏幕怎么还是这张?”
夏油杰这才看向他的手机,他淡笑了一下,“那我应该换成什么?”
七里夏树用脚尖踢了他一下,“你还想换?不准换。”
他仍是微笑着,温声问道:“已经十一点了,饿不饿?”
她木着脸说:“你怎么一整天都在问我饿不饿困不困,听起来像是在养小孩。”
“那我应该问什么?”
“问点男朋友该问的。”
“嗯……”他眼尾微弯,“累不累,要不要再躺一会儿?”
“……”
“咳。”她在他腰上摸了一把,故作嚣张地说:“昨晚服务也就一般吧,根本不在话下。”
见他眸色温和,她莫名心虚,“……后来睡着是意外,主要是之前排练太累了。”
夏油杰嗯了一声,伸手去拉开抽屉。
这个动作敏感地让她想到昨晚,她连忙认怂,不再打肿脸充胖子,“对不起……我再也不乱说话了,你今天先放过我吧,我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什么?”
他关掉了抽屉,手心里拿着刚刚从抽屉里找出来的发圈,回身问她。
“…………”
看了眼他手里拿的发圈,顿时明白,刚刚自己好像是误会了。
夏油杰没说话,但是眼底带着了然的笑,这几分笑的平静反而让她更觉得不好意思。
他淡然地将她的长发梳理整齐,用发圈束好。
见她满眼局促,夏油杰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微笑说:“去洗漱吧。”
等她洗漱完出来,房间里的窗帘已经被拉开,光线清白敞亮,床铺也收拾整齐,她的手机也放在了桌子上充电,柜子上有一杯刚刚倒好的温水。
干净又整洁,一看就是出自夏油杰的手笔。
她慢慢走到了厨房,果然在那里看到了夏油杰。
宽松的居家服,长发随意的搭在身后,厨房里的热气氤氲,将冷淡的空气铺满烟火气。
这一幕好像见过很多次。
又好像是第一次见。
夏油杰回头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七里夏树,他眉眼微怔,而后浅笑起来:“怎么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回身把碗碟盛好,一边对她说道:“先去餐桌坐好吧,我马上过来。”
“……杰。”
“嗯?”他从柜子里拿出筷子和勺子,回问她:“怎么了?”
她跑到他身后紧紧抱住他,歪着脑袋蹭了蹭他的肩膀,“这次圣诞节你陪在我身边,不是梦。”
他笑了一下,“嗯。”
“那你还记不记得梦里的那个圣诞节里,我跟你说的什么话?”
“记得。”
“那你说,是哪句。”
夏油杰忍不住笑,“你说过的话那么多,你让我说的是哪句?”
“…………”
她很不满意,不抱他了,放开手冷淡地说:“自己猜。”
想起来他之前的前科,故意说错的答案气她,她又加上规矩:“不准故意说不记得,也不准故意说错的答案,我要是生气了,今天一天都不理你。”
“夏树好霸道。”
“就是这么霸道。”
“那我要是一次就猜对了,可以有一个奖励吗?”
她嘴角上扬,但不买账:“不准讨价还价。”
夏油杰垂眼微笑,细密的眼睫将他眼底的笑意落拓成温柔的影,而后他将她拉到身前来。
在她怔愣之际,他低头吻了下来。
他此时的吻很温柔,像他永远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是川流不息却安静的河流。
“夏油杰,你赢了。”他在放开她之后,微笑着说:“是这句吗?”
她满意的舔了舔唇,“……既然你没忘,那我今天就放过你。”
夏油杰揉了揉她的头发,缓缓说道:“我不会忘,夏树说的话,我没法忘记。”
“不过,我可以听你亲口说一下你找到的想要保护的是什么吗?”
夏油杰微微俯身,双臂撑在她的两侧,将她笼罩在怀,温柔的眼睛静静看着她。
“……”
那是在福利院遇见夏油杰的夏天,那时候她讨厌夏油杰多管闲事,夏油杰跟她打了个赌,赌她在能够毁灭世界之前,一定会找到某种东西值得她去保护。
那时候她嗤之以鼻,即使打了赌也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后来他叛逃,她却想起来了那个不被自己放在心上的赌。
七里夏树伸手把他的腰抱住,微微仰头在他下巴上蹭了蹭,弯着眼笑:“是夏油杰。”
夏油杰的眉眼也在此时微笑起来,她在此时又说道:“我有一个想保护的人,希望他能永远快乐。”
“……”
他微怔的时候,七里夏树忽略了他片刻的沉默,笑着说:“我也要去买个日记本,我也要在日记本的第一页写这句话,再在封面上贴上一瓣郁金香。”
她紧紧抱着他,仰着头的眸光明亮而认真,轻声说:“杰,你要快乐,希望你能永远快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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