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现在是黑手党?”
七里夏树震惊极了。
太宰治坐在旁边, 两条腿幼稚的晃**着,“是呀,夏树姐姐要来我家参观吗?”
七里夏树摆手:“不去。”
太宰治笑眯眯地问:“为什么不去?”
“我还不知道你吗, 你的家能有什么好参观的?”
太宰治继续晃**着小腿,“这样说话真让人伤心呀。”
“算了吧,你伤心……”
她的话还没说完。
太宰治忽然侧身向她靠过来, 他伸手,戳了戳她旁边飞过的小咒灵,“这个好可爱啊, 像是蝴蝶。”
“?”
“?”
太宰治眨了眨眼:“怎么了, 你怎么这个表情?”
七里夏树震惊道:“你看得见这个?”
他继续无辜地眨眼睛:“看得到啊。”
“……???”
七里夏树很清晰的记得在福利院的那段时间, 太宰治就是个普通小孩, 瘦弱, 温和无害,笑起来很乖, 除了一张嘴欠揍了一点, 看起来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小孩。
那些她看得见的咒灵,也从来没听太宰治说过,而且他的视线也很少在咒灵上聚焦,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太宰治就是个普通人。
谨慎起见, 七里夏树问道:“你是什么时候能看见的?”
或许是后来才觉醒了咒力的呢。
但是太宰治眼睛一眨, 继续温和无害的语气:“一直都看得见啊。”
“???”
七里夏树觉得这太离谱了, “你看得见, 你怎么没说过?”
太宰治继续眨眼:“你也没问过我啊。”
“……?”七里夏树放弃了,“行, 怪我。”
太宰治笑眯眯的, 毫无诚意, 捏住那只像蝴蝶的低阶咒灵:“这个小蝴蝶一直跟着你,是你养的?”
“我哪里会养咒灵。”
“哦,原来这种东西叫咒灵。”他下一句说道:“那夏油杰会养咒灵?”
“……”
七里夏树别开脸,生硬地说:“我跟夏油杰没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吗?你离开福利院之后,居然没有跟夏油杰联系了吗?”
“是的。”
“——诶,好可惜噢。”
七里夏树木着脸,“你可惜什么?”
太宰治仰着头看着对面的大楼,坐在礁石上,两条腿幼稚的晃**着,慢悠悠地说:“我最近认识了一个人,据说可以斩缘,本来还想说,如果你真的失恋了的话,我可以介绍给你让你早日走出痛苦。既然是我误会了的话,那就不需要啦。”
“……”
“不过,这个小蝴蝶跟着你很久了,需不需要我帮你捏死?”
他又很好心地问。
七里夏树终于忍无可忍了,一锤敲在他脑袋上,“你能不能不要一直提夏油杰了!”
“我哪有提夏油杰?”
“……”
“啊呀,果然猜对了吗,这个咒灵是夏油杰养的吧?”
“…………”
七里夏树恼羞成怒:“再提夏油杰我真的打人了。”
“好哦。”太宰治乖巧地回答,然后,在夜风里微微笑着,“那我带你去玩怎么样,庆祝重逢?”
“玩什么?”她现在对太宰治保持警惕,总感觉这小屁孩又有什么坏心眼。
太宰治看出来她的怀疑,笑了一下,他撑着下巴故作思考。
海港的风将他的头发和西服外套吹拂而起,繁华闪烁的灯光错落在海面和他的眼眸里,像鸢色的海面。
这一刻他看起来真的像是个天真可爱的小孩。
如果他不说话的话。
他只思考了一秒钟,弯眼笑着:“我带你去骑机车怎么样?”
“……”七里夏树长记性了,没有轻信他,而是先问了一句:“你会骑吗?”
“不会。”他回答得诚恳极了。
“那你带我骑什么机车,你看我像是会吗?”
“没关系啊,我们去海边骑,不会撞到什么人,顶多是我们开到海里去,到时候我们跳下来不就行了。”
“那车呢?”
“啊?车都开到海里去了,当然就不要啦。”
七里夏树无语了好一阵,“你们黑手党的钱这么多吗,这个车说不要就不要了?”
太宰治从礁石上站了起来,宽大的西装外套在海风里晃了晃,“所以,要不要去骑车?”
“要骑。”
“那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半个小时以后过来找你。”
“这么久?”不过转念一想,太宰治又不会骑,估计得想办法才能把车弄过来,“就半个小时,超过一分钟我都不等。”
太宰治笑得温和无害,“放心放心,我一定会准时回来。如果那家伙喝醉了的话,说不定还能更快点。”
“什么那家伙?”
“一个讨厌的家伙。”太宰治皱着眉,像个吃到了讨厌的菜的挑食小孩,“我走了,半个小时后见哦。”
“……”
太宰治跑远了,她才忽然想到,自己是不是应该要个太宰治的电话号码。
万一他超时没来,她还可以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不过先等一等吧。
夜晚的海风从港口吹过来,有一点凉意,她出来的时候只是打算走一走,没想到会遇到太宰治,此时风吹着有点冷。
海岸两侧的灯倒映在海面,宛如晃**的星海。
那只一直环绕在她周围的蝴蝶从她眼前扑朔而过,她伸出手指,第一次试着去触碰这个咒灵。
蝴蝶咒灵似有感应,在她的手指上缓缓停靠。
这样的低阶咒灵,要捏死只需要动动手指,但是一想到夏油杰吞噬咒灵的时候要忍受恶心,她一直没舍得祓除。
海风将她的发梢吹起来,鼓满了她的衣服,那只蝴蝶仍然在她的指尖安静的停留着,就像他永远沉默而专注的吻。
“杰。”她碰了碰蝴蝶咒灵的翅膀,见蝴蝶咒灵温柔的触碰着她的手指,她笑了一下:“你自己也很清楚,你最终一定会认输的吧?所以你才连伤害我都不敢。”
蝴蝶咒灵听不懂她的话,在夜色的海风里,温柔的停靠在她的指尖上。
她动了动手指,看着那只蝴蝶咒灵又动起翅膀,在她周围翩飞,围绕着她,像是在逗她开心。
她没忍住笑了起来,还有自己无法克制的眼眶湿润:“没关系,我可以等。”
“我理解不了你的苦,但是我可以等,就像你说的你会一直陪着我那样,我也不想放弃你。”
蝴蝶咒灵在她的身边环绕翩飞,海风时而拂过,将海面上如星河烁烁的倒影吹散。
她忽然想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她还没有觉醒咒力之前。
父母疼爱,老师同学也很喜欢她,那个时候,这个世界在她的眼里是明亮的,她对这个世界也是善意的。
夏油杰说过他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注意到了他在看她手里的郁金香,她以为他喜欢,所以故意把郁金香留下,走的时候冲他挥了挥手。
那的确是以前的她做得出来的事,天真而热情地对待着这个世界。
那个时候班上的同学最喜欢她,因为无论找她做什么,她都会很热心的帮忙。
隔壁邻居家的小孩生活很苦,她虽然很少见过他,但是每次都能隔着楼道听到他被父亲破口大骂。
骂的话很难听,骂他今天多用了一张纸,骂他吃饭的时候多吃了一口菜,骂他又要怎么又要交学费了,骂他写作业怎么又要买本子。
她听得很不忍心,于是她把自己喜欢的玩具和书籍都送给隔壁的小孩,还有自己存的一半零花钱,也一起塞进了书里。
路过院子时,如果恰好看到有漂亮的野花,她会采一朵放到他的窗台。
那时候的她真诚而善意地对待着这个世界。
直到她的父母死于车祸,她终于被放出了精神病院,然而面对着她的是铺天盖地的指责,那些本就对她心生恐惧嫌恶的亲戚朋友,歪曲着脸指责她是她害死了她的父母,一定是因为她看得见脏东西,招惹了那些脏东西。
她曾经以为,她不会再喜欢这个世界。
直到她遇见了夏油杰。
夏油杰可以把她从怨恨的泥沼中带出来,那么她也一定可以把夏油杰带回来吧?
“夏树姐姐——”
“我回来啦!”
不到半个小时,太宰治骑着一亮机车歪歪扭扭地从公路过来。
看着他这个危险驾驶的样子,七里夏树很肯定,他这次没骗她,他是真的不会。
好歹他还是会停车的,他在公路旁边停下里,朝她招手:“夏树姐姐,过来过来,我好不容易搞到手的!”
七里夏树听他这话的意思不对,“你这个车真的开到海里去都没问题?”
太宰治笑眼弯弯:“当然,你放心,没人知道你跟我骑了车,到时候就算有事也是找我。”
于是七里夏树跃跃欲试地骑了上去。
太宰治虽然自己不会骑,但是讲起来还是头头是道,七里夏树搞清楚了怎么开之后,直接轰的一声冲了出去。
然后,真的开到了海里。
好在她有咒力,只是一头栽进了海里,浑身湿透,没有受伤。
太宰治在海边蹲着等她,见她浑身湿透的从海里出来,笑眯眯地问她:“怎么样,骑车开心吗?”
七里夏树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整个人非常兴奋:“非常好玩!等我回去就找人学一下怎么骑,然后精心挑选一辆。”
“好哦,等你学会了再带我坐一下,怎么样?”
“可以可以。”她兴奋了一秒,回头看了海,“不过你这机车,真的就这样掉进海里没问题?”
“没问题的。”
太宰治这么说,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个车是他的吗?他怎么看起来完全不心疼。
“手机还你。”太宰治把她的手机递给她,因为刚刚她怕手机泡水坏掉,所以提前拿出来让太宰治保管。
她接过手机的时候,太宰治说:“我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你存在通讯录里了。”
“哦。”
“顺便。”
“?”
“挂了你九个电话。”
“???”
七里夏树有一瞬的不满,“你干嘛挂我的——”
“啊呀,夏树姐姐生气了吗?”
“……”她冷静下来,用平常的语气说:“我生什么气,挂了就挂了,不用管他。”
“哦,这样啊。”
太宰治笑眯眯地说:“可是夏树姐姐,他好像在你身后哦。”
“………………”
七里夏树僵硬着身体,视线里是那只翩飞而过的蝴蝶,她生硬地说:“你说什么胡话,这个时候谁能在我身后啊。”
太宰治的视线越过她,朝着她身后挥手:“好久不了夏油杰。”
海风掠过发梢,浑身湿透,她冷得打了个颤。
然后,她被人从后面抱进怀里,还有夏油杰的声音:“很久不见。”
太宰治温和无害地对她笑着:“那我就先走啦,下次见了夏树姐姐。”
七里夏树在他的微笑里,看到了百分之百的幸灾乐祸,绝对是幸灾乐祸。
但她没能说出口。
太宰治走后,气氛忽然变得很紧张。
即使她和夏油杰现在的关系状况并不好,但是大概是条件反射,她每次没有照顾好自己的时候,在他面前都会莫名心虚。
因为夏油杰很少对她生气,除了她不照顾好自己的时候。
他冷着脸的样子,其实还是很可怕的。
七里夏树想到自己其实不用怕他,他现在又没有了男朋友的底气,她打算先发制人:“谁允许你抱我了,你给我放开。”
夏油杰不为所动,映着灯光辉煌的海面倒影在了他的眼眸里,星海烁烁在他的眼底摇曳,他的脸色却很冷。
“这么晚了还在外面疯玩,今天晚上是想失眠到凌晨吗?”
“……”她硬气地说,“你管不着。”
“你明明不会骑车,现在骑车掉进海里,你是不知道自己的体质有多差吗?”
“……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又挑食又不爱运动,淋个雨都容易感冒,还敢骑车冲进海里去。夏树,你要我怎么说才能对自己好一点?”
“……”
她别开脸,“我说了用不着你管。”
夏油杰捧着她的脸,将她挪回来再次面对自己,他的眼眸里倒映着夜晚的海港繁华。
最终,他不再说话,一言不发地召唤出代步的咒灵,抱着她回了酒店。
进了门,夏油杰直接把她抱进浴室。他放好热水,伸手去脱她的衣服。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说一句话,但是他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个模样她很熟悉,每次她没照顾好自己的时候,他都很生气。
他是个温柔又很会照顾人的人,但是那样为数不多的一面,只有他成为了男朋友以后才见过。
他把她照顾得精细又娇气,从来不允许她对自己有一点的不好。
但是在这段时间里,她一直在认真吃药好好吃饭,因此也很久没有见过他因为她没有照顾好自己而生气。
忽然看到他冰冷的脸,让她想起了曾经两个人也可以好好的时候。
彼时什么都没有发生,他一遍又一遍告诉她咒术师的意义是保护普通人,每天都在想办法换着花样让她理解。
夏油杰用热水给她洗着澡,看到她忽然失落下去,他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
他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脸,手指描摹过她的轮廓,低声说道:“夏树,你要是想折磨我,什么方式都可以,别这样对自己。”
忽然听到他说话,她抬起头:“那我偏要这样对自己。”
也是这个时候才看到他眼底涌动的苦痛,他看着她的眼神,像是溺水之人抱着最后一根浮木。
夏油杰低沉的声音里有克制着的细微颤动,“你要是想一直折磨我到死,那就对自己好一点,活久一点,在我死之前随时都能折磨我。”
她咬了咬唇,他说的死听在耳里特别刺耳,僵持的沉默过后,她气急败坏的撩起浴缸里的水砸向他。
水珠劈头盖脸从他额头流下。
看到他连躲都不躲一下,她莫名心悸了一下。
夏油杰什么都没有说,只停顿了一下就继续给她洗澡,然后把她擦干,从浴室抱出来放到**。
他俯身撑在她身前看着她,“今晚我睡这里,可以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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