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阅读越厚的书

杨玉梅

有的书越读越厚，有的书越读越薄。有的文学作品看起来很厚重，作者洋洋洒洒几十万字，可是读下来很艰难，当然不是因为信息量庞杂，也有的小说和散文也就几千字也常常让人难以有一口气阅读下去的兴趣，长了无法读短了也没有阅读的渴望，都是因为作品的艺术含量单薄缺乏让人阅读下去的吸引力。前一段时间我通过阅读对今年《民族文学》发表的作品做了粗略的分析，其中很多作品就是沉闷之作，特别是很多关于乡村的叙事，那口古井、那展石磨、那些古木，还有村野、山林，等等，都是少数民族作家喜欢书写的东西，可是大部分作品也是硬着头皮在读的。作为编辑，坦率地说，很多时候的阅读是一种工作，一种没有给自己带来阅读愉悦的阅读。所以见到好的美的作品，常常会让我觉得眼前一亮，心胸开阔。

让我喜出望外的是，严先生的散文如此朴素自然，而又处处饱含着人生的感悟与哲理思考，自然朴素的表达与真实的情感，具有可读性和感染力，给人阅读的强烈愿望；生活的沉思，人生的顿悟与思想情怀，让作品获得了审美蕴藉，使得作品获得了韵味与美感。于是，这本不厚的作品让人阅读起来感觉越来越厚实，越来越饱满，越来越灵动，越来越充满诗意。这是一本如此独特的富于文学艺术魅力的著作！

作者在后记中谈到了这些文字几乎不用什么构思就写出来了，我想这里其实隐含着文学创作的一个根本性的问题，即作家对生活的熟悉程度的问题。这座山，山里的生活，山里的风景，一切在严先生那里已经是烂熟于心，而且作家本人经过九年的酝酿与沉淀，对于生活的感悟与思索也已经相当成熟，所以他在写这座山当中融入了自己对人生的诸多命题的思考，比如关于孤独、关于土地、关于名利、关于生命、人与自然等等问题的思考。对这座山的充分了解、对生活的深思熟虑及恬淡自然的生命情怀共同促成了这篇酣畅淋漓的长篇散文。

文学是一种审美艺术。同样的一座山，在不同的人眼里具有不同的价值。对于老伯来说，是一个生存的地方，那些花果树木是生活的必需，而对于作家来说，表面生活之外还有思索，老伯的这块园地是作家放飞心情的艺术想象的土壤。因为有思想，有思索，有生活的体会，这些山村的事物，这个乡野在作家笔下都承载着人生的内涵，寄寓着作家的人生情结和追求，寓情于物，所以乡野在书写中变得生动起来，独特而富有韵味。

文中美妙的书画，既增添了作品的艺术内涵又诠释了艺术的共通之美。

非常羡慕严先生能有这样的时间去到山里修炼，更敬佩他有这份心情与毅力坚持来到山里。这真是纯粹的文人气质。而我生在农村，我老家的那栋吊脚楼里如今也只有我的年过八旬的老父亲一人在家，可是我一年里都没法抽出时间去陪他老人家去过那么十天半个月，这是我内心深深的疼痛。回老家都没有时间和条件，我有时也想写点生活的感悟可是没有时间让自己的思想沉淀下来，怎能写出好作品？这真的是命中注定。

（杨玉梅：《民族文学》总编室副主任，副编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