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农历除夕,一家人都围坐在电视机前收看一年一度的春节晚会,我却躲进书房,在网上看郭德纲表演的相声。早就听说过郭德纲在茶馆里说的是原汁原味的地地道道的正宗相声,还听说在北京要听到他的相声得提前半个月预订门票,他说相声能返场十七次,包袱抖得那叫响。这种吸引力对我这个“相声迷”来说,**远胜过“春晚”千百倍。
天津是全国公认的曲艺之乡,我从十来岁就爱听曲艺,特别是相声。马三立、张寿臣、常连安、侯宝林这些泰斗级的相声大师的表演,我都在剧场或茶园中听过;高英培、苏文茂、杨少华、闫笑儒则耳熟能详,百听不厌;至于马季、姜昆、李金斗、冯巩,更是在广播和电视中看过听过不计其数了。这么说吧,著名的和不著名的相声演员我能一口气数出上百位来。单从相声段子来说,单口、对口、群活、传统、创编、改造的段子我也听过几百段吧。很多传统段子,如《八扇屏》《对春联》《报菜名》《杂学唱》等,我也能登台表演。记得有一年秋天,我应邀赴徐州上课,吃晚饭时,高林生先生(他是真懂语文教学,又精通相声的行家)提议与我合作,说一段相声给大家助助酒兴。我一想,徐州的戏马台是项羽起兵的地方,表演一段《八扇屏》的贯口“浑人”,不正当令吗?真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获得了满堂喝彩。我问同席的于永正先生:“有人说这是‘作秀’,你怎么看?”永正笑了笑说:“作秀总比‘出丑’强。”我说:“倒也是,总比让人家鼓倒掌轰下台体面些。”我也欣赏郭德纲的精彩演出,也思索其中的奥妙。郭德纲基本不上电视,也不参加那些比赛,对什么“优胜奖”“优秀奖”他都看得淡之又淡,然而却受到广大观众的热烈欢迎,场场轰动,甚至一票难求,这根本的原因是什么?我终于想明白了。他们表演相声,就是一个目的,让观众在哈哈大笑中,获得喜悦,享受欢乐。在他们的心目中,观众就是他们的衣食父母,老老实实地、真心实意地为他们服务,这才是一条正路。他们的根在茶园,在剧场,在人民群众中。他们的演出那么受欢迎,而票价始终不超过20元,人数不超过五六百人。他们比一张票卖数百元,组织两三千人到风景区去演闹剧的骗子们高尚得多多了。
郭德纲整理演出传统段子数百段,很多是濒于失传的节目。他能创、能编、能演,既有继承,又有创新,这也给我们以很大的启发。网上有成万的人点击他的演出。这在相声并不十分景气的背景下,可以说是一个奇迹。至于有人说长道短,褒贬不一属正常现象,既不能损毁,也无法封杀,反而更激发起他们继续做事情的决心与热情。
我从听相声中,获得极大的教益。两位演员,一不靠灯光布景;二不靠服装道具;三不靠青春靓丽;四没有音乐效果,全凭两张嘴,把人们说得如醉如痴,笑得前仰后合,过后回味无穷,让人经久不忘。这就是功夫,这就是艺术,语文教学不与之有相通之处吗?表演相声尺寸分量,使活量活,垫话瓢把,三翻四抖,柳活贯口,铺平垫稳,所有这些功夫技艺,要达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不实践、不钻研、不吸纳、不观摩,行吗?这里的学问没有几十年的生活积淀、艺术追求能成才吗?像马志明、郭德纲这些走正路的演员,不追名逐利,不攀龙附凤,这才是德艺双馨的好演员。
我爱听相声,因为它不但能给人以欢笑,更能给人以启示,同时也使我增长见识,感悟人生,更重要的是对我从事的教学工作也大有裨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