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跃[1](1 / 1)

【印象】 程跃:一个热衷研究的实践者

贺春兰

中国第一个博士婴幼园园长程跃应该很率性,原预定半小时接受采访的他近两小时的口若悬河,而其中一个半小时都在用颇为专业的语言聊学术,尽管“已经有十多年没有写过一篇理论文章”,市场运作已然成功,也因此获得众多年轻人追随的程跃因与学术圈的“距离”有些“激动”,激动中透着执着,而这种执着让笔者感动。从本质上说,程跃将自己的成功体验放在学术而不是实践上。

和程跃的谈话从一个问题开始,记者开门见山:“您的实践我知道在市场上很成功,而理论圈内似乎有些不同看法?”“学界有人说我搞掠夺性开发,剥夺孩子的快乐童年。”程跃对此问题很清楚,而且丝毫不避讳。

“有理论家根本就是坐在书斋里指挥,他们不了解也不愿意了解,想当然地下结论。我认为这是中国教育的悲哀,教育界一些以权威自居的学者对实践不仅轻视而且无知。”“实践和理论本来就是多样的,可以探索、可以研究。”

学界强调学前儿童以游戏为主,而程跃的幼儿园不避讳早期识字等智力活动。“在中国长时间以来,有一个先入为主的观念,学前儿童以游戏为主、小学以学习为主。脑是用进废退的,如今,电视普及,孩子们从小就生活在多媒体世界,于是,孩子们普遍的喜欢被动接受而不喜欢主动学习,也因此,全世界阅读障碍比率大幅度提高。而在我们的学校,二年级的学生课外阅读总量已经超过200万字,而且啃书如命,因为早期已经为他们打造了一个偏爱阅读的信息处理系统,在未来的学习化社会当中,通过视觉学习仍将是未来的主要途径。”

“孩子们的发展是循序渐进的,为什么到小学就可以集中学、狂轰滥炸式地学,而幼儿阶段学习,就成了违反规律。同样一个孩子,只因为标签变了(不再是学前儿童)就可以了?”

“实际上我关心的是理论,我的兴趣点在理论,历史说明,没有实践的探索,不可能有理论的创新。”本科学医的程跃质疑道,“为什么说教育、心理学界没出大师,就是因为少有学者肯向当年的陶行知那样亲近民众,真刀实枪地干。”

程跃原是国家教育发展研究中心的研究人员,并且在北京师范大学教过书,对比今昔,程跃颇为感慨,那时的自己虽然没有实践,不懂实践,却能够“被奉为上宾、指点江山;而今的程跃虽然手把上千孩子的未来”,却只能“以一个园长的身份,坐在角落里,没有位能、没有话语权”。“长期以来,就是这样,我们的实践工作者少有话语权,当然也因为他们把生命长期交付于实践,没法儿用圈内的术语和思维去概括;而今天有一定理论素养的人走向实践应该是件幸事!”

程跃说,自己的下海还为了证明知识分子的价值,“改革为所有人赋予同样的机会,为什么知识分子永远要做臭老九?在今天这个时代,如果永远是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的,想想对年轻人会起怎样的示范意义?”程跃说得兴起:“我们依据什么来搞教改,没有理论的繁荣就不可能有实践的繁荣。今天的教育改革,首先应该是教育发展战略的改革,教育家应该是营养师而非厨师,站在相当的高度,从学生的全面发展考虑,从0岁起步,什么阶段给什么,而不应该是厨师,不考虑营养结构,孩子们偏爱什么给什么。”

“只要人们还想探索人类思维的进程,我的努力就是其中的一部分。我从本科毕业到现在12年了,没写过一篇理论性的文章就是要把实践这本书读好。”再过两年,程跃准备开始理论著述,他说自己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停止过理论的探究。

天色灰暗,程跃一根根地抽烟。

本科学医出身的程跃本是带着遗传决定论敲开心理学大门的,而后来程跃却提出,遗传为每一个人提供了一个变化范围,环境这只看不见的手,调拨着每一个人在这个变化范围内的具体位置。由此,程跃认为,超常儿童或者普通儿童甚至狼孩(病理除外),都是特定环境的一种正常表达。

“我们往往集体无意识地来标签我们的孩子,认为人是由天赋决定的,而天赋是有差异的,在这种背景下的尊重强调的是对这种天赋差异的屈从或者说是对自己教育无策的解脱。而我也强调尊重,我们的潜台词是,孩子如果没有达到预期的发展目标,是因为我们教育上的失误而不能归因于孩子。”

采访程跃,感动的是一个理论者对实践的热衷和一个实践者对理论的执着。

(文章原载于:《人民政协报》2002年11月28日C2版)

[1] 程跃,医学学士,发展心理学博士,北京金色摇篮潜能教育机构董事长兼总裁,金色摇篮潜能开发婴幼园创始人。1982年毕业于安徽蚌埠医学院,从事儿科临床工作;1985年考入北京师范大学儿童心理研究所,两年后转为中美联合培养博士,赴美深造。博士毕业后,程跃先后就职于国家教育发展研究中心和北京师范大学儿童心理研究所,从事研究性工作。1997年辞去公职,创办了金色摇篮潜能开发婴幼园。现已发展为北京金色摇篮教育集团——下辖金色摇篮潜能开发婴幼园、金色摇篮全程实验学校、金色摇篮培训学校、中加教育交流中心等分支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