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布满灰尘的窗台,依然保留着曾经写下的字迹。熟悉的名字,似乎只应该停留在这里,一个不被注意的角落。
“死亡。”
死亡,一个很平常的事,一个必然的事。
然而苏青在看到这个灰尘上的字迹的时候,他认出来了这竟然是自己写的。
下意识的向胸口处一扯,果然扯下一个吊坠来。
【当你来到这个世界,
另一样东西也随之而生。
你开始你的生命,
它开始它的旅程。
向你走来,
缓步前进,但永不停止。
无论你去向何方,取道何径,
它都在你身后,
不紧,不慢,永远跟随。
你疾步飞奔,它悠悠而行,
你停下歇息,它永不停歇。
有一天,你在某地流连太久,
坐得太稳,睡得太沉,
等一切已经太迟,你起身准备离去。
你会看见身边出现另一个阴影,
而你的生命将在此终结】
很难相信,小小的吊坠上竟然刻下了如此长的诗句。
而它,也在描述着死亡。
“每个人都知道人总有一死,但不是每一天,不是今天。”
苏青喃喃的低语着,他不知道这诗篇的具体意思,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但他,必须活下去。
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某个誓言。
他的头又开始刺痛了,苏青用手摁住太阳穴,半蹲下来闭上眼睛。
可等他稍微缓和过来,再次睁眼。
他竟然又回到了初始的那个废弃教堂中的王座上。
不过,胸口上的断剑是消失了……说的更加清楚些,是在他面前的一个少女的手中。
“好久不见。”
少女把玩着手中的断剑,随意的对苏青说着。
似乎她和自己很熟?
苏青内心中出现这个想法,但是他仅仅是在少女的身上,感受到很强烈的熟悉感,但要是真让他说出少女的名字来,苏青做不到。
“你是…”
“不,你应该问“我是谁”。”
还没等苏青真正的发问,少女打断了他。
眼前的少女猛地抬头,这一刻,苏青竟然看见一双燃烧着的黄金瞳。
他下意识的缩了一下。
“恐惧吗?”
少女漫不经心的说着。
“可是,你也和我一样啊…和我一模一样,是个怪物啊!”
少女把断剑横在他的眼前,从剑身上的反光,苏青竟然也看到了一双炽热的黄金瞳。
只不过,自己的瞳孔中比少女多了一抹血色。
“忘了吗?那也没事。”
“没有事情会被完全遗忘,如果能回忆起来,就能重新得到。”
“现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说完,少女一剑刺穿苏青的身体,将他狠狠的钉在王座上。
不过,没有任何的痛觉传来,或许是因为刺穿要害?
仅仅是眼前一黑,他再度出现在王座上,而面前依旧是那个把玩着断剑的女孩。
“走上这条路你将身缠荆棘,没有朋友,叛逆光和美,远离誓言和爱,即便这样,你还决定要走这条路么?”
少女询问,没有和上次一样,而是换了一个问题。
但没等苏青回答,少女已经自言自语的回答。
“我能选择么?你所说的朋友、光和美、誓言和爱我都看不见啊,我眼前只有无尽的黑,除了血再无红的东西。”
“所有坚硬的东西……最终都会碎掉…锈蚀的剑再也回不到当初!”
这一次,苏青没有任何的机会说话,少女再次将断剑插入了他的胸膛。
只不过,这把断剑,在岁月的侵蚀下,终于承受不住这股力量。
它,断了。
“果然如此吗…”
少女低低的说着。
“重新认识下,Askr,我叫Urd(过去)。”
这次,少女向苏青伸出了手,做出了自我介绍。
“Askr是我的名字?”
苏青并没有握住少女Urd的手,而是看向自己已经干枯的手掌,似乎在问Urd,又似乎在问自己。
““过去”是一切生命临终的母亲,并不是已经死亡的事物。生命的未来不断使她出现在你们的心灵中。”
Urd轻声向苏青解释着,如果不是他看见了少女之前毫不留情的用剑刺向自己,苏青会认为这是一个好心的大姐姐。
“所以,我死了?”
“你活到了过去,那么“现在”的你的确死了,不过应该是暂时的,只要你离开了过去。”
“这里是哪?”
“你曾经浑浑噩噩过的地方。”
Urd一把扯住苏青的手,将他拽离了那个斑驳的王座,和他一起走出了这个废弃的教堂。
他们来到的广场,走到了那棵树下。
这里的天空,似乎只有黄昏。
但这个黄昏,又是美丽的,晚霞如同一片赤红的落叶坠到铺着黄尘的地上,斜阳之下的教堂变成了暗紫色,好像云海之中的礁石。
“好看吗?”
“嗯。”
“但,这是最荒凉的景象了。以前的场景你曾经见过,不过看样子也忘了。”
Urd向那棵树的一个枝丫指着,苏青的视线顺着她的手指望向那儿,却发现那里挂着一个吊坠。
苏青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却发现之前挂在那的吊坠已经消失了。
如果他猜的没错,看那个挂在树枝上的吊坠形状,就是之前在他身上的那个。
“你在未来看到过它?”
Urd挑了一下眉毛,对苏青的反应似乎有些意外。
“不是在未来,而是刚才被你杀死之前,那个吊坠还在我的身上。”
苏青低声说着,似乎也没有多少记仇,少女Urd将自己杀死过一次的事。
因为,他本能的觉得Urd很熟悉,不会害自己,而且现在的他不是还好好活着吗?
“我杀死过你?开什么玩笑,我连血都没有沾到过。”
少女白了苏青一眼,没好气的说着。
苏青愣住了,他看着少女的表情似乎没有说谎,但他分明记得,自己被Urd钉在王座上。
“哦…或许是未来吧,不过未来还远着呢。”
少女自言自语,随即走上前摘下了那个吊坠。
“既然你说以后是你的,那我现在就送你啦!”
Urd摆摆手,似乎很大方的说着,顺便将吊坠挂在了苏青的脖子上。
这让苏青一头雾水,他已经分不清眼前的少女究竟是不是之前同一个人。
而当他看向自己的胸膛时候,却惊讶的发现,之前被黄金断剑贯穿的伤口,一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