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重生(上)(1 / 1)

此时出现在苏青脑海中的,是一片黑暗的夜空,夜空之下是一株参天大树。

其下,一个少年正和一个少女对话。

“你曾经说过世界是片丛林,弱肉强食是这里颠扑不破的真理,你这一生也都遵循丛林的法则,残酷地对待所有竞争者,今天你已经主导了这片丛林的规则,可你依然想要毁灭它吗?”

“可若不毁灭它,我们永远都是食物啊。”

夜幕下的年轻人轻声说

“狮子也会有它……在意的那只鹿。”

“可是谁又是那只狮子呢?”

几声轻笑,熊熊大火弥漫,那棵参天古树也随之被火势遮掩,不复当初的生机勃勃。

“噗……”

突然,一阵刺痛和轻响打断了这幻境,火焰之中更增添了一抹血色。

“为什么?”

苏青沙哑的开口了,他此时已经重新站在了那个虚空王座之前,甚至手已经抚上了王座的扶手。

可是,那一截干枯的树枝,正出现在Skuld的手中,而枝丫已经贯穿了苏青的身体。

“因为奥丁的身份。”

Skuld放开那截树枝,淡淡的对苏青说着。

金色的血液从苏青的嘴角流下,他不知道自己目前的情绪究竟是什么,愤怒?

不对,苏青突然愣住了。

四度爆血之后,人类的情绪和思维应该已经完全被泯灭,那么他现在为什么突然恢复了意志。

下一刻,他神色变了。

这截干枯的树枝,竟好似在苏青身体中扎根一样,他竟然无法从身体上将它取下。

“这究竟是什么?”

苏青嘶哑的向Skuld问着。

他控制不住身体,直接从半空中坠落,四对龙翼开始颤抖,不受控制的竟然呈现一种诡异的折叠的状态。

龙翼的薄膜在以极快的速度变得衰老斑驳,似乎经过了无限的岁月的洗涤。

就好像一个在外界放了百年的大理石雕像,被环境侵蚀的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这截干枯的树枝,竟然在汲取着他的血液,不仅仅是血液,还有他的生命!

苏青半跪在地上,他的视线有些模糊,觉得英灵殿中的一切事物开始变得天旋地转。

半空中的光辉王座,竟然在视线中变得破旧,好像是一个镀金的残次品,而现在,包裹在最外层的伪装被人破坏。

惨淡的光线照耀下,王座的装饰更显凄冷,英灵殿里悄无声息,远处马蹄哒哒的声音隐隐传来,偶尔夹杂一两声野兽的哀嚎。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触摸那个王座,但是虚弱感从身体内部传来。

恍惚中,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已经坐在一尊王座之上,同样的破旧,周围不是黄金的殿堂,而是一片断壁残垣。

干枯的树枝,在汲取着他的生命生长,竟然还萌发出了萌芽。

而现实中的苏青,正低垂着头,半跪着。

燃烧着的黄金瞳正在逐渐冷却熄灭,眼神涣散。唯一没有变化的,只有苏青身上那狰狞的骨刺,还有血色的鳞片。

树枝的嫩绿色叶片,还在摆动着。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太多的凡人,他们无能为力地看着这个世界,即使他们同英雄一样有着同样的心情,可是对于普通的他们来说,那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生与死的抉择,他们只能选择苟活。”

这是一座废弃的教堂。

苏青从那还留存着干枯血液的王座上起身,从胸口处拔下一把已经被锈蚀的黄金断剑。

而耳边,是若有若无的声音,似乎是跨越了时间的问责,但不知道责怪的对象。

他随手将这把剑丢在地上。

没有鲜血从伤口出流出,或许这具身体的血液,早在多年前流干了。

他是被定死在王座上的。

而苏醒后,已然世间大变,而他也已经忘记了曾经。

他孤独地站在在早已破旧不堪的王座前,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只是觉得,在记忆深处这里就是属于他的地方。

轻轻的抚摸王座,它曾给我过一丝熟悉的感觉,不是君临天下的统治,也不是至高荣耀的开始,只是因为那灵魂深处的熟悉感。

“王,你回来了。”

“嗯。”

苏青似乎听到了一个风中的问候,他下意识的回答了。

那是一个温柔的女孩的声音,很熟悉,但是记忆中某段经历被刻意抹除,现在的苏青,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

猛地回头,空无一物,或许地上尘埃上的脚印,是证明这里曾经走过人的唯一证据。

他只知道,自己本能的在渴望着,却不知道自己渴望的是什么。

人们都有他自己所渴望的东西,金钱?权利?名誉?这些他似乎曾经全部都拥有过,可是在一夜之间,又全都化为乌有。

但这都没有关系,他觉得可以丢弃掉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都想拥有的东西,可是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让他的心里觉得如此空虚?

“为什么?”

“为什么我没有将你保护起来,为什么?不,我一定要找到你,我一定要救活你,没有你活着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的意义,如果死能够和你在一起,我愿意去死,把我的生命夺走吧!”

脑海中又开始刺痛了。

这种刺痛似乎带给苏青一种熟悉感,好像之前就经历过。

若有若无的声音在风中消失,就好像他曾经的记忆在时间中变为虚无。

自己,究竟为什么会在这里?

徒步登上旁边,似乎熟识的已经变为残骸的楼,走上似乎无尽的楼,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眼前出现了一个窗口。

时间,在这个没有被赋予任何的价值或者意义,而苏青,顺着破败的窗口向外边望去。

外边是个广场。

然而广场中央,并不是那些天使或者撒旦的雕像。

那竟然是一棵树。

树依旧那样苍翠着,永远体现着它们那不屈的生命力。爬上楼梯的劳累,在这一须臾化为乌有,似乎只为这一瞬间的澎湃。

那布满灰尘的窗台,依然保留着曾经写下的字迹。熟悉的名字,似乎只应该停留在这里,一个不被注意的角落。

“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