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民(1 / 1)

上述说来,我的侍者大部分不是太胖,就是太瘦,或者太矮,都是小侍者。但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旅居在日本的陈逸民居士,他也应该纳入到我的侍者群。因为,二十多年来,我在世界各地弘法,每逢讲演、法会,几乎都是他做侍从的角色,所以大家都称他为“侍卫长”。

陈逸民是彰化人,出生于一九五六年,日本明治大学毕业。在一九九一年,我到日本成立国际佛光会时,道场派他来替我开车。在车上,我跟他闲话经营事业的理论,他说他听了深感受用。从此之后,每到日本,逢我需要坐车,他就自告奋勇,开着他的宾士车来担任我的驾驶。特别是他听我形容替我开车的依照、永均,能把刚硬的汽车开得像橡皮筋一样柔软,也就更加注意自己的驾驶技术,发心要开得像行船一样平稳又舒适。

陈逸民参加佛光会后,就跟随我到世界各地布教,留下许多弘法的足迹。一九九八年,我到印度菩提伽耶传授三坛大戒恢复比丘尼戒法,当地突然出现一大群活泼大眼睛的小孩围着我,几乎让我动弹不得。一旁的陈逸民也不知如何是好,直问我这么多可爱的小孩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与陈逸民在一起(蔡荣丰摄)

同年,我带领僧信二众到泰国恭迎佛牙舍利回台湾供奉,以及二〇〇二年到西安法门寺迎请佛指舍利来台,我看到大众在佛陀面前的平等与和平,以及对佛法的渴求和期盼。此后,陈逸民就经常陪我穿梭两岸,播撒人间佛教的种子。

印象最深刻的是,二〇〇二年时,我有一趟中南半岛弘法行程。在缅甸那加来古寺佛学院,为了对我说的佛法表示恭敬,一千三百多位沙弥和沙弥尼,僧鞋全部脱在门外。我正讲得热络的时候,一瞥竟然看见陈逸民着急地帮同行者找寻鞋子,不禁让台上的我莞尔一笑。那一次,我特别感动沙弥学院巴丹塔札咖拉比完他法师对教育的重视,特地捐赠一万美金,聊表寸心。

在柬埔寨的时候,陈逸民看到许多在内战中受到地雷伤害的小孩,心生不忍,掉下了恻隐之泪,让我看到外表刚强的他,内心也有柔软的一面。走访柬埔寨世界文化遗产吴哥窟时,因为地形不平,他帮我扶上、扶下,像我的一枝拐棍,让我的行走方便许多。

那一年,佛光山在日本本栖湖畔设立了本栖寺,为了协助我了解周遭环境,陈逸民特地去考快艇执照以便帮我开船,并且介绍富士山下五个火山湖的由来。他说只要需要他,他都乐意服务。国民党荣誉主席吴伯雄、国家宗教事务局叶小文局长,都还坐过他开的船游本栖湖。

二〇〇四年我到欧洲弘法,由于行程紧凑,几乎一天转到一个国家,十几天下来,有一次我讲完话下台,看到疲惫的他还在打盹,嘱咐身边的人不要叫他。事后,他腼腆地问我说:师父您难道不会累吗?其实,身体的累,休息一下就好了,主要是心要不累,因为弘法利生都来不及了,哪里还说什么累?不知道跟随我多年的陈逸民能不能体会得到呢?

陈逸民的反应机灵,勇往直前,热情豪迈,每到一个地方就跟当地大众融和在一起,留下不少美好的好因善缘。尤其,他跟着我出席海内外万人以上的法会多次,增加他许多人生的经验。像两次在马来西亚莎亚南体育场八万人的弘法大会,他又要照顾我上下起坐,又得关照到热忱的信众,应该体会不少进退之道吧。

有一次他翻阅地图,圈出曾经与我走过的世界都会,除了上述,光在美洲,东岸从多伦多到纽约、北卡、迈阿密,到中美圣路易、奥斯汀、达拉斯、休斯敦等;西岸则从温哥华、西雅图、旧金山、洛杉矶、圣地亚哥,甚至到南美洲巴西圣保罗,走访热带雨林亚马逊河。此外,也到过南非的开普敦、约翰内斯堡,澳大利亚的悉尼、布里斯班、墨尔本、伯斯,以及新西兰北岛奥克兰、南岛基督城等等。算一算,竟然也行遍将近三十个国家了。

随侍多年的侍者永庄(左一)、永均(二排右一)、永会(二排右二)及慈容法师(右二)、萧碧霞师姑(右一)在海外弘法时的合影(慈容法师提供)

我非常感谢他,特别是近几年来,我的腿力不继,上下坡台,推起轮椅来相当吃力,他也不嫌弃,像侍者一样顾前顾后。

或许有些人不以为然,大师是大家的,为什么只有他可以做大师的侍者呢?一来,由于陈逸民非常积极,无论我去哪里弘讲,我一到,他必定前来报到;二来,他很低调;三者,我的进退、快慢,行事的步骤,他很熟悉习惯,我想,这大概是重要的原因吧。因此,说到我的侍者群,就不得不把被称为“侍卫长”的陈逸民列入这一章了。

讲了上述的侍者群,我在想,佛光山大多数的人大概都希望来开山寮做侍者。但是,我没有用侍者的习惯,总觉得“三分师徒,七分道友”,僧团是建立在平等上面。当初的佛陀也说,他是众中之一,我们个人不可以把获得的公共财富、权力,拿来给自己作威作福。

就像当初大家请阿难尊者出来担任佛陀的侍者时,起初他不肯,后来透过目犍连长老向佛陀提出了三个希望:第一,佛陀的东西,无论新旧,他绝对不要;第二,如果有信众请佛陀应供,他不能侍奉前去;第三,不是见佛陀的时候,他不去见,此外都愿意侍奉佛陀。佛陀一听,欢喜赞叹阿难提出这些要求。因为阿难是为了要避讥嫌,免得人家误解他滥用公权力。

因此,我时时刻刻也是想到,我要融入大众,我也只是众中的一个,即使是一个小小侍者,在我的开山寮里,他也有很大的尊严。

例如慈惠法师、慈容法师等,他们常常要来我这里吃饭,要一起乘车,以便共同商量一些事情。但是这许多长老师兄,对待我们开山寮的小侍者跟我一样,也是礼遇有加,尊重厚待。

好比小侍者喜欢把冷气开大一点,长老师兄不会用命令的口吻叫你关小一点。有时候胃口不好,长老也不会说你应该把饭菜怎么煮,大家都相敬礼让。所以,佛光山上下一条心,从开山寮的侍者和长老的相处,长老和这许多小师弟、小徒弟的相处,就可以看出这种良好的默契了。

所谓“侍者”,在佛门里有六种,等于现在一般机关的机要秘书,或者是主管的特别助理,或者是侍从室的侍卫长。所以,侍者的角色,在丛林里面可大可小,行事的内容,也视寺院的大小需要而定。任何一个大和尚,他的侍者就等于他的幕僚、行政团队,也是生活起居的保护人。这六种侍者:

一、书记侍者,主要帮助住持处理文书、相关信函。

二、衣钵侍者,保存常住的印信、大和尚的衣钵,以及传承的法物等。

三、汤药侍者,关照住持的医疗、饮食、健康等问题。

以“法同舍”勉励书记室全体侍者

四、管香侍者,法会时,协助住持烧香行礼,又叫烧香侍者。

五、接待侍者,代替住持接待客人。

六、干办侍者,帮助住持处理各项弘法寺务。

从这样人事职务的安排中,可以了解到过去丛林的规模。不过,像我们现在建寺一切从简了,从剃头、洗衣都是自己来,哪里一定需要动用到侍者来帮忙呢?

不过在佛光山,虽没有像过去丛林所用的六种侍者,但早期也有所谓“五堂二会”的组织,也就是宗务堂、教育堂、文化堂、慈善堂、福利堂,以及计划工作会和策进工作会,师徒共同参与,集体创作,展开弘法利生的事业。这就是佛光山初期开山的情况。

不过,后来山上的人众慢慢增多,组织也愈来愈扩大,大部分的人众都是为常住服务,传灯会则有专人为人事服务。为了普及徒众的佛学教育及宗门思想,我从一九九〇年起,在开山寮下设立了书记室,帮我收集资料、汇编教材文章。从依晟、永庄、满义、满果、满济、永应、永海、觉明、觉了、觉涵、妙蕴、妙开、妙熙、妙松,到现在的妙广、妙觉、妙昕、妙杰、妙显、如超、如介、有敬、有融,还有人间佛教研究院的妙凡、妙光、有德、有方;培训班的妙圆、有圆、如因等等,都参与其中,说来也算是广义的书录侍者了。

总之,人都是要彼此相互帮助的,几十年来,我的侍者群也更换多人,曾经服务过的如:依照、永文、永均、慧龙、觉念等人,由于他们的能力强,后来都承担常住的工作。依照是香海旅行社执行长;永文虽然长期患病,但依旧精进不懈四处弘讲;永均身兼福利监院监寺及物流中心主任;慧龙先后负责慈悲基金会、台北松山寺及南投清德寺住持;觉念则负起佛光山电视弘法的工作,做了人间卫视总经理。到现在开山寮的妙瑜,安分守己,是一个负责任的优良驾驶,而汤药侍者妙香,除了照顾我的医疗外,因为她的主动、热忱,也参与了许多常住工程、联系等工作。其他做过的还有许多人,碍于篇幅,也就不一一去叙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