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以诚立身
【原文】
曾子说:“吾日三省其身:为人谋而不忠乎?与朋友交而不信乎?传不习乎?”
【解析】
曾子说:“我每天再三反省自己:替人家办事没有尽心竭力吗?与朋友交往不讲信用吗?老师传授的学业没有用心复习吗?”曾子所反省的这三件事其实可以归结为一件事,即反省自己有没有违反“诚”这一准则,即对自己对他人是否诚实。
古代的贤人孟子说过:“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不诚,未有能动者也。”诚实,在任何时候都是人的可贵品质,是做一个君子的最基本的要求。也正因如此,高允以诚立身,深为人们赞许。
魏世祖太武帝时,高允与司徒崔浩奉命一同著成《国纪》。高允以侍郎、从事中郎兼任著书郎。他精通天文历法,在著述过程中,经常匡正崔浩的谬误,令人叹服。当时,有著作令史闵湛等人乖巧奸佞,深得崔浩信任。见崔浩注释的《诗》《论语》《尚书》《易》,便上奏章,说马、郑、王、贾所注述的《六经》,疏漏谬误之处很多,不如崔浩所注精微,因而请求将这些在境内流行的各家注述书籍统统搜集收藏,颁发崔浩的注书让天下人学习。同时请求世祖赐命,让崔浩再注释《礼传》,以使后生晚辈们能够真正领会其中的义理。有人抬轿子,大事吹捧,崔浩飘飘然不知所以。闵湛阿谀有功,崔浩心中有数,决不能亏待,上表推荐,称赞他有著述的才华。不久,闵湛又怂恿崔浩将其撰写的《国纪》全文刊刻在石碑上,立于交通要道,求永垂不朽,并借以彰明崔浩秉笔直书的事迹。
高允听说后,忧心忡仲,料知崔浩这样得意忘形,必无好结果。他不无担心地对著作郎宗钦说:“闵湛所作所为,实在是岌岌可危,恐怕会给崔浩宗族招来永世大祸,我们也很难幸免。”高允料事如神,不久果然事发,崔浩因撰写《国纪》触怒世祖,被收押在审。
此时高允在中书省供职,恭宗已被世祖立为太子,曾由高允讲授经史,对他很敬重,见高允因参与《国纪》的撰写也将受到牵连,就设法救助。他派东宫侍郎吴延请来高允,让他留在宫内。第二天,恭宗奏明世祖,命高允陪同自己进宫朝见。到了宫门口,恭宗说:“现你我一同进见至尊,进去后我自会为你疏导,至尊如果询问,你只要依我的意思回答即可。”二人进宫面见世祖,恭宗小心翼翼说道:“中书侍郎高允一直在臣宫中,与臣相处多年,一向小心谨慎,臣对此十分清楚,他虽与崔浩共事,但位卑言轻,受崔浩制约,责在崔浩,请赦高允不死。”世祖召高允近前问道:“《国纪》是否皆为崔浩所作?”高允答:“《太祖纪》为前著作郎邓渊所撰,《先帝纪》及《今纪》,臣与崔浩同作,但崔浩综理全面,事务繁杂,虽是共撰,其实不过总审裁断而已。至于书中注疏,臣所做多于崔浩。”世祖闻言大怒:“如此说来,你罪更甚于崔浩,岂能放你生路。”恭宗见世祖发怒,事情不妙,马上插话解释辩白:“父皇息怒,高允乃一介小臣,恐惧迷乱以至语无伦次。臣过去曾详细查问,高允都称《国纪》为崔浩所作。”高祖再问高允:“果然如太子所言?”高允面无惧色,从容作答:“臣才疏学浅,著述多有谬误,有违圣恩,又触怒天威,臣已知罪,罪该灭族。臣死在即日,不敢胡言妄说,欺蒙圣听。太子殿下因臣随侍左右讲授经学多年,可怜臣下,故极力为臣请求宽免,其实殿下并未曾问臣,臣也无此言。臣如实奏报,不敢隐瞒。”世祖听罢,怒气顿消,对恭宗道:“真是直言不讳!这也是人情所难,临死而不巧语饰过,岂不难哉。且为臣不欺君,告朕以实情,真是忠贞之臣。虽然有罪,也可宽免。”于是,高允得到了赦免。
世祖随即召来崔浩,命人请问,崔浩惶恐迷乱,不能应答,哪似高允,事事申说得清清楚楚,有条有理。这下世祖愈发恼怒,命高允拟写诏书,将崔浩以下、僮仆小吏以上共一百二十八人,均满门抄斩,株连五族。高允受命草拟诏书,但他迟迟不肯写,世祖频频派人催问,高允请求再进见世祖,说明情况然后才好拟诏。世祖应允,高允面奏说:“崔浩获罪,若另有罪状,臣不敢多言,但若仅以此事论罪,罪不该死。”世祖一听,勃然大怒,命待卫将高允拿下。恭宗只得再次上前求情,世祖道:“不是此人劝谏,更要致死数千人。”恭宗与高允再不敢多说,拜谢退下。崔浩最终仍遭灭族灭门之祸,崔浩僚属僮吏也都被处死,但仅止于本人,不累及妻子儿女。著作郎宗钦临刑前,想起高允当时的预言,长叹一声:“高允有先见之明,简直是个圣人啊!”
事过之后,恭宗曾责备高允说:“做人应知道随机应变,否则多读书又有何益。当时我为你安排导引,你为何不依我言行事,以至触怒圣帝,雷霆万钧,至今想起仍心有余悸。”高允当时何尝不明白恭宗的一片苦心,但他自有一番道理,此时才告知恭宗:“臣是一东野凡夫俗子,本无意做官,不想被朝廷征召,沐浴圣恩,在中书省为官。自思多年来尸位素餐,枉享官荣,妨碍贤良,心中每每不安。至于说到史籍,应为帝王言行实录,是将来的借鉴,今日借此可以了解过去,后代借此可以知晓今朝,因此言行举动,无不一一记载,为人君者自然对此分外审慎。崔浩世受皇恩,荣耀一时,而辜负圣恩,以至自取灭亡,崔浩其人其事,确有可非议之处。崔浩以平庸之才,而承担栋梁重任,在朝内没有忠诚正直的节操,退归没有雍容自得的称誉,私欲吞没了清廉,个人好恶掩盖了正直与公理,这些应是崔浩的罪责,至于其记载朝廷起居之事,评论国家政事得失,本是撰写史书的惯例,并没有过多违背。臣与崔浩共撰一书,同担一事,亦是事实。死生荣辱,不该有别,依理而言,臣不应有所特殊。今日获免,由衷感激殿下再生之恩。臣违心苟且求免,并非臣之本意。”高允一席话掷地有声,恭宗听罢,为之动容,又连连慨叹。
总观高允言行,始终表里如一,言行不二,不做投机取巧、阿谀奉迎、苟且求生的勾当,以忠直坦诚为其立身准则。人生在世,难得的就是这个“诚”字,更难得的是遇有风浪,生命攸关,仍能不变本色。封建时代,官场多是名利场,为争权逐利,为谋取高官厚禄,尔虞我诈,互相攻讦倾轧,而吹牛拍马,巧言令色,欺上瞒下,八面玲珑,在官场上更是司空见惯,见惯不怪。高允身在官场几十年,不管风云变幻,不计利害得失,坚持以诚立身,教人以诚,待人以诚,实属难能可贵,也使他赢得了上上下下的信赖和尊敬。
诚实,是为人处世的最宝贵的品质之一。以诚立身,虽然有可能在某些情况下会吃亏甚至会得罪某些人,但从长久来看,必然会得到人们的信赖与尊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