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上了哪所学校，妈妈都非常佩服你。 只是，如果有人问起我，我不要帮你隐瞒你的第一志愿。 因为我不喜欢在生活里编织这种不必要的借口，我但愿我们都有一种真正的自由。

今天是Pony的开学日，但是早上五点，她就坐在樟宜机场等清晨从纽约飞抵新加坡的姐姐。

Abby回来前在电话中跟我说：“妈妈，我都忘了Pony已经十七岁了，现在我的行李箱里有一堆买给她的糖果，Pony一定很开心！”那个被称为“做事像大人，看起来像孩子”的Pony，是姐姐的密友，有时候更是姐姐的军师，但是在我们心灵的某个角落，她似乎永远都是个小小孩。每个家人到异地，总会想到宠爱的她，所以行李箱中的礼物常常像是给五岁的小朋友。

今天的Pony真是太开心了，姐姐回来了，学校也开学了，她终于成为十二年级生。在SAS，毕业生走在路上就是有一种特别的气息，他们是每年学校的焦点，功课与活动都非常沉重，但是这种紧张气氛也使得毕业生因此而稳重成熟。

开学前两天，Pony在计算机前打着一份诗的整理，应该是为新学期文学AP所做的准备。我站在她身后问道：“开学的事都准备好了吗？”她说：“都准备好了，不过，没有太多的事。”我又抱着她的头说：“除了一颗要迎接新知识的心之外，应该没有太多要准备的吧？”她笑着回应我：“就这么多而已！”

我想起三年前的这一天，也是这样的开学日，我给Abby写的一封信。三年后重读，更觉得母亲的工作虽然因为经验重复而熟悉，但面对不同孩子的时候，母亲的心情却永远是新鲜的。

今天，要为Pony加油！这是她在高中最后的四个月，十二月她即将提前毕业，我们也要带着她展开新计划与新生活。期待在高中的最后一学期，知识与艺术的启发都能让Pony成长、充实、愉快！

给Abby的一封信（二〇〇四年八月十六日）

Dear Abby：

明天就要开学了，你大概会睡不着，既紧张又兴奋，对不对？算一算离十二月一号只有四个月不到，这四个月却是十二年级最重要的时刻。妈妈要提醒你，不要急、不要贪多，为自己预留多一些的时间来重校那些暑假中写成的文章。

妈妈很抱歉，在这个暑假没有花时间来看你所写好的草稿，但是断断续续听你说起的内容，却常常在工作的间歇中自然地涌上我的思绪。

或许潜意识里，我是故意不去看你的草稿。我怕自己给你太多意见，但是我又清楚这些要寄给大学的散文，最重要的是真诚地呈现你自己的所思所感。我希望自己不要做你的第一个校稿者，请你的同学们看或许会更客观些。不过对于文章和这个学期的整个大方向，妈妈还是有些建议。

你在写给大学的散文时要放轻松，不要预设他们会“喜欢”怎样的内容或哪一种典型。你所要申请的学校历史都很悠久，他们要的学生特质绝对不是可以刻意去迎合的。仔细思考题目的意义，做你自己最诚恳的表达，这样就够了。永远记得，文章之所以能感动人，不是文字的优美，而是情感与观点的真实。

去年我看一些朋友的孩子们写散文，最大的问题是太晚准备，所以越逼近截止日期就越是写不出来。另外，患得患失也让他们的写作变得窒碍难行；网络上的消息看太多、前人的经验听太多，让他们误以为每个大学似乎都有个标准模板似的。妈妈希望你不要这样想，大学需要通过文章来认识陌生的你，所以，就让自己像自己吧！

另外，妈妈想跟你谈一个关于获得“自由”的想法。最近你常会叮咛我们：“不要告诉任何人我想去耶鲁！”或是：“如果我没有上耶鲁，暑假我就不回台湾了，我要躲在新加坡的家里痛哭！”你一边笑一边说。Abby，知道同一个时候妈妈心里想的是什么吗？——我哪能由得你在家里痛哭，无论如何你得陪我们全家去一趟日本。为了你，我们已经取消好几次的家庭旅行了。

不管你上了哪所学校，妈妈都非常佩服你。只是，如果有人问起我的时候，我不要帮你隐瞒你的第一志愿。因为我不喜欢在生活里编织这种不必要的借口，我但愿我们都有一种真正的自由。

我记得上学期去看辅导老师的时候，她说以你目前的成绩，上康奈尔、杜克、西北都不让人讶异，但是像耶鲁、芝大这样的学校，他们就不敢确定地说，谁一定上得了，谁又一定上不去。

妈妈觉得，你在自己的条件里已经做了最尽力的准备，你挑战的是多数亚洲人避而远之的文科，语言学是你唯一的志愿，我们也为你的选择感到兴奋。如果你上了耶鲁，那当然很不容易，但是如果你没有上，我们也不要为了维护你或全家的面子而刻意隐瞒，甚至去编些毫无意义的借口。

我们都知道竞争非常激烈，但是总要为被录取的人喝彩，并为自己曾跟他们同赴竞争而感到荣耀。

Abby，人生中总要有第一志愿，这么美好的事是不用怕任何人知道的，因为那是努力的标杆而不是成败的定论。现在你努力为大学四年做准备，大学四年你为下一个学程或工作做准备。不虚度每一个学程，才是我们送你受教育最大的目的。

你可知道妈妈从你身上得到多少鼓励？我喜欢你的坚毅，我想跟你学习，希望你也跟妈妈学生活中的自由之道。

妈妈的笔记里有一段很棒的话，送给你作为开学的礼物，加油！

“人生最了不起的事，不是你站在什么地方，而是你朝什么方向走。驶向天堂，有时顺风有时逆风——但是我们必须不断地航行，不可漂流也不可停泊。”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