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多年前,袁了凡积几十年的人生经历告诫儿子说,“命由我作,福自己求”。如果用积极的态度解释就是,命运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命运也是可以改变的,但有前提,那就是积善累德。
了凡15岁的时候,算了一次命,命中说他几岁考童生,得第几名,几岁府考,得第几名,几岁补廪,几岁到哪做官,做什么官,命中没有儿子,几岁去世,一一都安排好了。他前二十年的经历,无不得到准确的验证,于是他懈怠了,反正命运就这样。直到有一天,他遇见了云谷禅师。云谷告诉他,命运是由我们自己造作的,与别人不相关,福报是要自己去求来的。了凡如雷贯耳。
云谷要求了凡记“功过格”,将自己的行为分别善恶逐日记录以考查功过,善言善行记“功格”,恶言恶行记“过格”。
善和德,重在积和累。也就是我们平常说的,做一点点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好事。看看“功”“过”的具体要求就知道有多难了。
“功”有准百功、准五十功、准三十功、准十功、准五功、准三功、准一功。其中“准一功”的具体内容是:赞一人善,掩一人恶,劝息一人争,见杀不食,闻杀不食,为已杀不食,阻人一非为事,葬一自死禽类,济一人饥,留无归人一宿,救一人寒,救一细微湿化之属命,做功课荐沉魂,放一生,散钱粟衣帛济人,施药一服,饶人债负,施行劝济人文书,还人遗物,诵经一卷,不义之财不取,礼忏百拜,代完纳债负,诵佛号千声,让地让产,讲演善法谕及十人,劝人出财做种种功德,兴事利及十人,拾得遗字一千,饭一僧,护持众僧一人,不拒乞人,接济人畜一时疲顿,见人有忧善为解慰,不负托财物,建仓平,修造路桥,疏河掘井,修置三宝寺院,造三宝尊像及施香烛灯油等物,施茶、施棺等一切方便事。下俱以百钱为一功。
“过”有准百过、准五十过、准三十过、准十过、准五过、准三过、准一过,其中“准一过”为:没人一善,役人畜不怜疲顿,唆人一斗,不告人取人一针一草,见人忧惊不慰,心中暗举恶意害人,遗弃字纸,助人为非一事,暴弃五谷天物,见人盗细物不阻,负一约,醉犯一人,见一人饥寒不救济,诵经差漏一字句,僧人乞食不与,拒一乞人,食肉五辛诵经登三宝地,食一报人之畜等肉及杀一细微湿化属命,覆巢破卵,背众受利伤用他钱,负贷,负遗,负寄托财物,因公恃势乞巧索取人一切财物,废坏三宝尊像及殿宇器用等物,小出大入,贩卖屠刀渔网等物,下俱以百钱为一过。
有人会问,如果按照这样的功过标准,我们是不是都不要活了?陆子说,纵然有很多的不合时宜,但你说哪一条很难做到?“功”是由很细很细的细节组成的,“过”也是由很碎很碎的细节累积的。说人好话是要被记功的;葬一自死禽类,这是很好的疾病防疫法啊,还能有效防止奸商恶商;不义之财不取,这是廉政大纲的首条呢;见人有忧善为解慰,这不是有效的心理疏导,倡导和谐社会吗?负一约,告诫我们要诚信;醉犯一人,禁酒驾车的规则老早就要从严从重了。
可是袁了凡却做到了,他以前是悠游放任,自从接了云谷的功过格后,则是战战兢兢,时刻警惕,做好事也有压力啊,否则就会前功尽弃的。据说从1569年到1579年的十一年间,他做了三千件善事,儿子于是有了,这个儿子是没有安排给他的,但他求来了。后来,他只用了四年的时间,又做了三千件善事(看来做好事并不难,只要有心,任何时候任何地方都有得做),于是高中进士,这个进士也是没有安排的。后来,他又发愿,要做一万件善事(他想用毕生的精力去践行,此前的经历也使他有了足够的信心),这个时候,朝廷派他去做京都附近的知县,他原本命中算定是要到偏远的四川去做县长的,现在一切都发生了变化。麻烦事也来了,做县官,公务繁忙,没有时间像以前一样到处有行善的机会,于是他就很忧愁,这一万件善事估计有困难了。但他上任就做了一件事,将前任每亩二分三厘七毫的田赋减至一分四厘六毫。正当他焦虑之时,神明托示他说,减粮的举措,惠济众生,意义非凡,一件抵一万件。最终他多活了二十年。
儿子。进士。多活二十年。有子万事足。进士就能做官。二十年多少钱也换不来。哪一样都很让人羡慕啊。
我们可以把袁了凡的经历当成个案。我们也尽可以把袁了凡说的当成迷信。少年时的算命本来就是一种巧合,只不过是这种巧合巧多了而已,而儿子和进士和二十时间,本来就是有的。一种理解是,那算命的不准,或者说前半段准后半段不准,还有一种理解是,他努力而获得的本来就是他命运中安排的。所谓命运,也就是掌握在我们自己手中的命运。
因此,我们是不能随随便便把有些促人向上向善的东西当成糟粕的,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基本道德的判断标准并不会随着时间的迁移而失效。了凡求福的动机和他的实际行动告诉我们一个简单的道理,只要利人就会利己,不仅如此,还要让利人成为我们日常的生活方式,如果仅仅是利己,最终仍然不会利己,儿子、进士、多活二十年,全是白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