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画家的文集。
画家手中的笔,一般是用来作画的,称之为画笔,而张青渠手中,却有两支笔,一支作画,一支作文,得心应手,相得益彰。
文学是艺术之母。文学修养,是每一个文艺家的立身之本。衡量一个艺术家的功力如何,其文学的涵养则占有很大的比重。青渠是画家,我是先熟悉他的画,后才读到他的文章,再后才与他相识的。
早在20世纪80年代青渠就与钟增亚等画友应江苏省美协、南京艺术学院之邀赴南京举办“潇湘四家画展”,是一位省内外很具影响力的画家。他的人物画创作造型严谨,笔墨精到,大气磅礴,小品则清新隽永,超尘拔俗,赏心悦目,这在当今以千百万计的画家阵营中有如此成就是确属不易的。
青渠还是一位很有文学涵养的文人画家,多年以来,他一边作画,一边作文。他的许多感悟艺术、点评画作的文章,在报刊上发表时,我就读过不少。但当他捧着厚厚的一叠书稿来到我办公室时,我真有点吃惊。一位画家,翰墨之余,能有上百万字的散文、诗歌等文学创作,这又是何等的不易!
我看了他收入《半方楼集》中的散文、随笔、杂记、诗歌等百余篇,形式多样,内容丰富。《杂记52则》中,涉及绘画、书法、音乐等艺术问题,也关注文学、历史、哲学及人类本身诸问题,精辟而不乏真知灼见。如《杂记52则》中之四十一,他谈到当今画坛的“接轨”时说:“不同民族之生存背景不同,文化习俗亦有别,则不必刻意‘接轨’。‘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和‘白马秋风塞上,杏花春雨江南’的文化信息,恐怕是西方人很难感受到的;中国园林的‘雨打芭蕉’、‘平湖秋月’的意蕴也决不是欧洲花园所能比拟的……若不加选择,一概引进,如若仙人掌之蔓延澳洲,紫茎泽兰和水葫芦侵袭中国大陆一样,将后患无穷矣。”《艺坛风景》中对艺坛朋友的艺术成就从学术上的高度给予推介、肯定和鼓励。这几篇文章都分别在《光明日报》、《湖南日报》等中央及省内外报刊上发表过,也产生过一定的影响。
《萍踪遣怀》中所收入的是青渠的几篇散文,读起来感觉文笔朴实,如行云流水,恰似他绘画中白描手法的处理。其中他的《台湾纪行》一组散文,用叶梦的话说:“写得清新有趣,读来仿佛到台湾作了纸上之游,收获颇多。”值得一提的是青渠的诗歌创作。苏轼和唐代田园诗人王维认为画是:“诗中有画,画中有诗。”青渠所作的中国人物画是极有诗意的画,那么,我再读他的诗,有不少也是极有画意的诗。如《辛未巴陵旅次时年四十又七之二》:
踏青四月沐春寒,
洞庭君山柳毅泉。
龙女翩翩遥然去,
平湖似镜柳如烟。
四月的洞庭,杨柳如烟,平湖似镜,春风**漾,“白银盘中一青螺”的君山,仿佛翩翩而至的龙女,若隐若现,婀娜多姿,诗情画意油然而生。
古人云:“功夫在诗外。”青渠亦然。他1970年从广州美术学院毕业后就来到长沙,他不管人生有几多坎坷,也从不为名利和各种思潮冲击所动,潜心读书,刻苦追求,既从中外古今哲学、文学中汲取营养,又努力去读懂社会、人生的“大书”,坚守一份艺术的净土,默默耕耘,这种精神可贵。
这次集中地读了青渠的文稿,感到是一次在画家心灵的旅行。他对艺术、对社会、对人生的种种认识和感悟,激活着我的思绪,我感到很愉快。
看画家的画集,是一种艺术的旅行。读画家的文集,则是一种心灵的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