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佩服叶梦的胆量。
算来怕有二十年了。那时,她刚刚调到省报的文艺部,还是一个独身女子的时候,竟然一个人“走西口”,跑到青海还是新疆的私人采金场采风去了。那是一个多么充满野性、神秘、荒芜且遥远的地方啊!一个小女子,敢到那种场合闯**。回来后,还津津乐道地向我们讲起她此行的所见所闻,我和我周围的一些大男人们,没一个不佩服她这份胆量。
两、三年后,她又捕捉到一个机会,到我国南疆炮火纷飞的战地进行了为期一个多月的采访。回来后向我谈起她此行独特的经历,使我佩服之后又生几分羡慕。不久,我也得到一个机会,随一个慰问团,去了南疆战地,在炮火中穿行了近一个月。我曾当兵七年,没有听到过战场上的炮声。这一次,让我获得了这种体验,令我终生难忘。然而,却又有几分遗憾,因为她——叶梦,一个小个子女人,把一行勇敢的脚印踩在我前面的路上。
大概是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期吧。我与她有了一次愉快的旅行。那时,我在一个文学团体里主事。六、七月间,我们组织当时正走红的湖南的一批中青年作家举办一个资江笔会。作家们在冷水江市集中后,乘船沿资江而下,穿过美丽的柘溪水库,闯过浩瀚的洞庭湖,观赏两岸绚丽的风光,考察沿途奇特的民俗风情,在学校、在县城,举办一个一个的文学讲座……无论做什么,叶梦都是热情奔放。那时,她已写出了那篇后来被多家权威选本选上一次又一次的著名散文《羞女山》。当我们乘坐的船只驶过桃江县的修山时,大家都伸长脖子,鼓起眼睛观看河岸边的修山(又称羞女山),看从哪一个角度观赏,才最像一位“羞女”,看叶梦写此山最得意之处是什么……
那次笔会以后,叶梦又写出了多篇写资水的美文。资水,在她的笔下呼啸地流动。
湘西北部,有一座八大公山,方圆近百公里,成片成片的原始次森林,人烟稀少。当地传说一些外乡人误入林区,因辨不清方位,几天走不出山林,最终毙命在林子里。这座山,由此而显得更加神秘,自然也更加恐怖!叶梦却有这样的胆量,闯进了这座山,这片林区;几个月后,我和一群青年作家、青年评论家、青年记者,也走进了这座山,这片林区。
在大自然的旅行中,叶梦始终行走在我的前面。我随叶梦走天下。
古人云: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这是一个人,尤其是一个文人最为重要的修炼。在行万里路中,汲取社会生活的养料;在读万卷书中,获得前人知识的精华。不断地在社会和书本中丰富自己,充实自己。叶梦是我辈的榜样。由于她把社会的“大书”和历史的“厚书”,都读得好,于是,下笔如有神,她的散文便越写越漂亮。众多的权威选本中,选入她众多的精品。精品如砖石,她用这些砖石,垒起了自己的一方艺术天地。于是,在一些学者的女性散文史专著中,便有了评述她的专章。汇编在本书中的,是叶梦行走三湘的散记。这是一本叶梦用脚读湖湘的书,也是一本叶梦用笔写湖湘的书,还是一本叶梦用心品湖湘的书。
在大自然的旅行中,叶梦是一个勇敢的跋涉者,在人生的旅行中,叶梦更是一个勇于挑战自我的战士。她从社会最底层走来。她没有机会走进高等学府,十五、六岁就进入一家小工厂当了工人。很快,她就当上了组长、厂广播站编辑、厂工会主席。把人生的每一个角色都扮演得有声有色。大概是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她身边的一个朋友,因为文章写得漂亮,被省报相中,调进省报文艺部,当上了堂堂的副刊编辑。她暗暗使劲,几个月后,她也因为文章写得漂亮,被省报相中,同样调进了文艺部,当上了堂堂的副刊编辑。那时,我也是这家报纸副刊的编辑。就这样,我们相识了。我们在同一问办公室里办公。
这样看来,在人生的跋涉中,叶梦又何尝不是一个勇敢者呢!
为了事业,她成家很晚,做母亲也就很晚。儿子,是她精心创作的一个作品。她用优美的文笔,记录着她创造这个生命的种种体验与感受,产生了一批脍炙人口的美文。一份耕耘一份收获。她付出了心血的儿子,如今虽然刚刚进入初中,却是小有名气的漫画家了。就在妈妈的这本《叶梦行走湖湘》的散文集付印的时候,儿子陈墨的漫画作品集,也将由湖南美术出版社出版了。从这个角度上说,她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是的,叶梦是一个胆大的女人。
叶梦是一个心细的女人。
叶梦是一个善良的女人。
叶梦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叶梦,你说是不是?朋友,你说是不是?
2004年2月16日 长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