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谑、揶揄与幽默(1 / 1)

在人与人的交往中,真正带有攻击性的玩笑与幽默是比较少见的,纯戏谑性的比较多一些。但即使是纯戏谑性的,往往也带着假想的攻击性,如日常生活中的给人取绰号就属此列。攻击性如果对于陌生人,则不管多么不含恶意,也都是不礼貌的,可能引起不良后果;但是如果在非常亲近的亲属或朋友之间,却恰恰又是交流情感的一种常用方法。攻击性更强烈的幽默,可以称之为戏谑性幽默,这种幽默的亲切感也更强些。总之,在人与人相处的人际关系上,越是亲近,越可戏谑与揶揄;越是疏远,越要客客气气。

民间就流传着不少关系亲密的文人雅士互相戏谑的故事。苏东坡有个妹妹,虽然一看就是一副慧黠的样子,却长着高高的突出的额头。她从小就爱与两个哥哥比才斗口,一派天真。尤其是大哥苏轼满腮胡须,肚突身肥,穿着宽袍大袖的衣服,不修边幅,不拘小节,更是她斗口的对象。于是,他们整天在家战个不休。一天苏东坡拿妹妹的长相开玩笑,形容妹妹的凸额凹眼是:

娇躯尚在闰阁内,额头已至画堂前;

几回拭泪深难到,留得汪汪两道泉。

苏小妹嘻嘻一笑,当即反唇相讥:

一丛哀草出唇间,须发连鬓耳杏然;

几回口角无觅处,忽闻毛里有声传。

这诗讥笑的是苏轼那不加修理、乱蓬蓬的络腮胡须。女孩子最怕别人说出她长相的弱点,苏小妹额头凸出一些,眼窝凹进一些,就被苏轼抓出来调侃一顿。苏小妹说苏轼的胡须似乎又还没有抓到痛处,觉得自己没有占到便宜,便再一端详,发现哥哥额头扁平,了无峥嵘之感,又是一副马脸,恨不得长达一尺,两只眼睛距离较远,整个就是五官搭配不合比例,当即喜滋滋地再作一诗:

天平地阔路三千,遥望双眉云汉间;

去年一滴相思泪,至今流不到腮边。

戏谑与揶揄一般都是无伤大雅的,在大多数情况下会多多少少带有一些揭对方短的意味,对此,一定要掌握好分寸,过与不及都可能令幽默达不到预定的效果。

佛印和尚与苏东坡是莫逆之交,经常与东坡一道游山玩水,吟诗作对,而且均不乏幽默机智,为人们所津津乐道。佛印虽然做了和尚,但是仍然非常洒脱,常与东坡一块饮酒吃肉,无所禁忌,不受佛门清规戒律的束缚。

一回,佛印听说东坡要到寺里来,便叫人烧了一盘东坡爱吃的红烧酥骨鱼。鱼刚端来,东坡恰好走到门外。

佛印听到东坡的脚步声,想跟他开个玩笑。正好旁边有一只铜磬——佛寺中钵形的乐器,顺手就把鱼藏进磬中。

东坡早闻到鱼的香味,满以为又有鱼肉吃了。一看饭桌上没有鱼,而香案上的铜磬却倒扣着,心里自然明白,却佯作不知,坐下来就唉声叹气,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佛印感到奇怪。他素知东坡是个乐天派,笑脸常开,可今天怎么啦?不由得关切起来:“大诗人,为何愁眉不展呀?”“唉!你有所不知,早上有人出了一个上联,要我对下联。整整想了一早,才对出四个字,所以心烦。”佛印半信半疑地问:“不知上联怎么写?”“向阳门第春常在。”佛印听了心中好笑,这副对联早已老掉牙了,谁人不晓,无非存心耍我,且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于是也若无其事地往下问:“那么,对出哪四个字呀?”“积——善——人——家……”东坡故意一字一顿地念出来。

佛印不假思索地大声接着说:“庆——有——余。”东坡忍不住哈哈大笑:“既然磬(庆)里有鱼(余),为什么不拿出来尝尝呢。”此时佛印才知中计。接着两人抚掌大笑,开怀畅饮。

又有一回,东坡吩咐侍妾王朝云,用姜葱等配料,做了一盘清蒸鲈鱼。刚要举筷,忽见窗外人影一闪,是佛印来了。心想,这和尚倒有口福,待我也耍他一耍,于是赶紧将鱼放到碗橱上面。

佛印眼尖,早已看在眼里,只当不知道。东坡笑嘻嘻地招呼佛印上坐,问道:“大师不在禅堂念经,却来这里为何?”佛印一本正经地答道:“贫僧有一个字不会写,今天特来请教。”东坡不知有诈,忙问:“不知是哪个字呢?”“就是你姓苏的苏字啊!”东坡眉头一皱,深知佛印学问渊博,绝对不致连“苏”字也不会写,里面定有妙趣,但依旧装作很认真似的回答:“这个苏字嘛,是上面一个草头,下面左边一角鱼,右边一束禾。”过去“苏”的繁体字写作“蘇”。

佛印也装糊涂地问:“啊,是这样!要是把那条鱼放在上头呢?”东坡忙说:“那可不行!”佛印哈哈大笑,指指碗橱说:“既然不能放在上头,那还不赶快拿下来啊!”东坡这才恍然大悟,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现在年轻人之间常互发短信戏谑,比如称对方为小猪、猪头、傻蛋等纯粹的调侃,但只能限于关系亲密的朋友或恋人之间,否则很容易引起对方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