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匍匐前进》序(1 / 1)

柳炳仁先生顶着病魔的干扰,写出了一部四十万字的自传体文学——《匍匐前进》。作为与他相交几十年的老朋友,我自然为之高兴。

大概由于我和柳炳仁先生都是由解放军培养的、从写部队生活开始走上文坛的吧,所以我们平日里虽交往不甚密切,但彼此的心是相通的,我对他的为人与为文的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柳炳仁先生的人生经历并不太复杂。1956年春,他从浏阳一中参军。当了半年战士,就由部队选送到地方学校学习工程技术。三年后,学成回部队,就参加了位于巴丹吉林大沙漠腹地的酒泉卫星发射基地建设。三年后,又从酒泉去青海高原参加原子弹工厂建设。1964至1974年在军委铁道兵文化部和宣传部工作。后来调长沙某军校工作至退休。他在工作中多次立功受奖,任教期间,还曾被评为全军优秀教师。然而,这仅是这位老兵的一面;而他的另一面,则显得有点特殊——他由于被酒泉卫星发射基地火热的建设生活所激励,竟然从1961年冬开始,鬼使神差地拿起笔来,偷偷地写起了反映那场特殊战斗生活的长篇小说,并且从此走上了业余文学创作之路。他至今已发表和出版了三百多万字的文学作品,其中有长篇小说《玉树琼花》、《航天英雄传》、《人·鬼·神》、《关山重重》、《舞场内外》和中短篇作品自选集《大漠悲歌》;中篇小说有《山道传奇》、《云缝间的眼睛》、《大漠悲歌》和《三个长沙兵》,还发表了短篇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两百多篇。已有多篇作品在军内外获奖。“军人”和“作家”双重身份,就这样在柳炳仁先生身上统一起来了,并且产生了一定的社会影响。正如著名文艺评论家、研究员李元洛先生十年前在“柳炳仁长篇小说创作研讨会”上所言:“在文艺湘军队伍中,柳炳仁先生也许算不上主力队员,但在其偏师军旅文学这支队伍中,柳炳仁先生则无疑是一位主将。”我认为,将这样一个“统一体”用自传体文学的形式写出来,应该说是挺有意义的。

由于受传统文化的影响,还可能出于某种政治的原因吧,国人对于写自传总有些畏缩似的。直到近年来,随着时代的变革,思想的解放,拿起笔来写自传的人才越来越多了。其实,所谓“自传”,按词典上的说法,不就是“叙述自己的生平经历的书或文章”吗?社会发展到今天,学者们普遍认为,人类个体的生命存在,以及他们的哀乐歌哭、命运遭际、希冀与无奈,这一切构成了历史的血肉和社会进程中最鲜活的元素。当个人的历史成为社会的一部分,个人史的抒写,就显示出无法取代的价值。人们常说,每个人都是一本书。那么,每个人都把自己的“一本书”写出来又有什么不好呢?自传体文学也是文学作品的一种,而且历来为广大读者所喜闻乐见。它的写法大致有两类,一类是以记叙个人的特殊经历或特殊业绩为主要内容;一类是以记叙个人的生平事迹为主线,串联起社会变革、时代发展和人们精神面貌变化的一些事件。我认为柳炳仁先生的《匍匐前进》大体上属于后面一类。

看来,柳炳仁先生并无意为个人树碑立传,而是重在写出一个老兵、一个军旅作家的所见、所闻、所感、所思。读者只要跟着他“匍匐前进”,将很自然地进入那兵荒马乱的旧中国江南乡村;进入西北高原的戈壁沙漠和草原;进入至今仍有几分神秘色彩的大漠深处的卫星发射基地和位于青海高原金银滩大草原上的原子弹工厂;进入号称千里绿色宝库的大兴安岭;进入云南边陲少数民族居住的深山老寨;进入中国革命摇篮井冈山;进入培训国防建设人才的军队院校……这是不算游记的特殊游记,也让人开眼界,长见识。随着这“匍匐”过程的记叙,作者大致勾勒出了七十多年来社会的发展变化,记载了共产党及其领导下的人民军队所创造的许多人间奇迹,歌颂了人民群众建设新生活的顽强斗争,展现了一些地区的优秀文化,描绘了祖国山河的壮丽与富饶,赞美了人间的真情与挚爱……写自传体文学比起小说创作来,自有其独特的难处,这一点,我在写《人生路弯弯》一书时便深有体会。其中最大的难处就是来不得半点的虚构,而小说创作则是“虚构得越多越好”。我相信柳炳仁先生通过《匍匐前进》的写作,对此会有同感。

这本自传体文学反映的历史过程比较长,涉及的重大事件也比较多,记叙中难免会有这样那样的欠缺甚至是错误,我不想在此论及,还是留给读者朋友们去评说吧。是为序。

(《匍匐前进》2014年由湖南文艺出版社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