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统治经验在世界上可以说是遥遥领先的,这是因为中国王国久远,且中国人又以“治人”为乐,别的野史杂传且不说,单单就官方所谓正史的“二十四史”来说,就足够一个读书人读一辈子,举出其中的任何一方面,其治人精深独到之处都会令别的民族瞠目结合。不过,其中最精髓的部分还是那些关于人心所向的结论:得人心者得天下,失人心者失天下。
西周建立之后,经武王、尤其是周公的努力,为其巩固和发展奠定了基础。传至成王和康王,国势益强,天下安宁,史称“成康之治”。可是到了西周的第六代君王懿王之时,王室已经显露出了衰象。到了第九代君主厉王,形势就一发不可收拾,其原因直接与周厉王有关。
周厉王“好利”,把个人的利益置于阶级和国家的利益之上,由此而任用“好专利而不知大难”的荣夷公,引起了朝野强烈的不满。所谓“专利”,就是利用国家的权力控制生产资料、商品的生产和流通而从中获利。当时的大夫芮良夫,已经看出了这种丑恶的行为将会给国家带来严重的危害,进谏厉王说:“王室其将卑乎!夫荣公好专利而不知大难。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载也,而或专之,其害多矣。天地百物,皆将取焉,胡可专也?所怒其多,而不备大难,以是教王,王能久乎?夫王人者,将导利而布之上下者也。使神人百物无不得其极,犹日怵惕,惧怨之来也。是不布利而惧难乎,故能载周,以至于今。今王学专利,其可乎?匹夫专利,犹谓之‘盗’,王而行之。”
其归鲜矣。荣公若用,周必败。
话已说到了“周必败”的地步,可对已经利令智昏的厉王,完全没有作用。他进而“以荣夷公为卿土,用事。”对这种置国家利益于不顾的做法,不容国人没有责难,“国人谤王”,是所必然。
面对这种朝野上下沸沸扬扬的局面,周厉王采取了错误的对策——禁止一切批评的言论。他从卫国找来了一个巫人,“使监谤者”。非议者如被发现,即“杀之”。这样一来,“国人莫敢言”,但仍“道路以目”。周厉王只看到表面现象,沾沾自喜地对召公说:“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却很清醒,他看出在这表面平静的背后隐伏着严重危机。他告诉厉王说,这只是高压的结果,但是:防民之口,甚于防川。川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川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民之有口,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于是乎出;犹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于是乎兴,行善而备败,其所以阜财用、衣食者也。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胡可壅也?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
道理很浅显,接受起来竟如此困难。结果仍是“王不听”,于是“国莫敢出言”。这种状态好歹维持了三年,一场壅之于口而发之于心的大风暴终于发生了,国人“相与畔(叛),袭厉王”,把他抓住,流放到彘地(今山西霍县东北)。最后他就死在那里。这次事件,史称“国人暴动”或“流王于彘”。此后,西周王朝虽有“宣王中兴”,但王室因受到沉重打击,衰败的颓势已不可挽救了。
点评:
能对时局作出敏捷的反应,不可谓不“勤”。但他只是把国家的权力作为满足个人欲望的工具,奴役民众,大失民心,最终的下场当然就可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