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琦双十合手虔诚地祈祷上天开眼,祈求气若游丝的赵云能够活过來。
此时已是五更时分,还有个把时辰天将大亮,邺城外公孙瓒的部分营帐仍在火光中,城池外遍地尸体,赵云所投刘琦的三千义军在夜袭公孙瓒一战中损员大半,回到城中戴着红臂袖章的兵卒仅剩八百,加之陈武驰援的一百麒麟军,总兵力不到一千。
而城外公孙瓒的一万三千兵马却还有八千之多,若公孙瓒的援军及攻城设备到位,恐怕邺城支持不了一个时辰便要城破人亡了,形势对刘琦极为不利。
邓芝从城头上又转了一圈,急匆匆走到刘琦跟前,望了眼躺在地上生死不明的赵云一眼,关切地问道:“公子,子龙将军有救乎?”
刘琦半蹲身子再次用心把了把赵云的脉,起身道:“脉象紊乱,气息虚弱,恐是箭毒太深,子龙能不能活过來难说,这条胳膊恐怕保不住了。”
“要是华佗先生在这儿就好了。”陈武惋惜的叨唠了句。
邓芝一惊,建言道:“子龙将军英勇善战,若失了胳膊岂不是生不如死?吾闻公子拜师神医华佗先生门下,为何不试着救治一番?”
“这个……”刘琦一愣,邓芝一言犹似惊醒梦中人。
刘琦总是一味地依赖着华佗的速效救生丸,忍看常胜将军赵云服下蓝色救命丸后躺于地上人事不省,怎么忘记了自己也曾学得华佗的《青囊经》,就算是学得皮毛,华佗所传那也是可以救活人的医术啊。
“快,解掉盔甲。”刘琦说着,动手摘去赵云的头盔,解开衣甲,邓芝、陈武等人忙着给赵云宽衣解带。
只见赵云受箭伤的右胳膊红肿充血,箭伤处乌黑一片,所幸毒势未完全蔓延开,若再过个把时辰箭毒扩至肩胛,就算赵云能活过來,那赵云的右胳膊也要彻底废了。
刘琦认真地察看赵云的箭伤时,或许是华佗的速效救命丸起了作用,阻止了毒性的蔓延,或许是赵云的体格奇佳、命大,赵云竟然悠悠地苏醒过來。
赵云望着眼前浑身血污的刘琦等人,努力睁开眼睛,苏醒的第一句话就是:“公子,我还活着吗?”
刘琦与邓芝等人脸露喜色,还真是老天开眼,赵云活过來了。
“子龙,我们都活着。”刘琦哽咽着。
“三千将士怎样了?”赵云关心手下义兵,试图用胳膊支撑身体起身环顾,无奈因箭毒无力,忽地“啊”的一声惨叫,右膀箭伤处毒血喷涌,赵云再次昏迷。
“子龙,子龙。”刘琦大声呼叫,望着再度昏迷的赵云,知道象赵云这种情况,不将赵云胳膊处的箭毒除了,恐怕不是胳膊保得保不住的问題,而是箭毒会不会要人性命的问題了,可是刘琦并不懂如何去毒,战争间隙的城门口也不具备给赵云施手术的条件,引起感染那就不得了。
刘琦意识到赵云性命危在旦夕,华佗不在的情况下,唯有将赵云及早送至新野,或许深得华佗真传的关门弟子环儿能治得了赵云的毒伤。
“叛逆刘琦,快快开城受降,否则屠城三日,格杀无论。”刘琦正思虑着赵云的伤势,城外传來公孙瓒兵卒嚣张的叫喊声。
“屠城三日,格杀勿论……”公孙瓒兵卒喊声听來十分的恐怖,屠城三日的后果是什么,不敢想象啊。
“哇呀呀,公孙那贼,欺人太甚。请公子速开城门,我带麒麟军杀出去,取那公孙首级献于公子。”陈武抖下铠甲,将手中长枪一顿,咆哮道。
“公子,请开城门,我也去。”黄舞蝶也是抖了拦布袋,大声请战,一直在旁未作声的黄舞蝶见刘琦因赵云含泪动情,心中早就对城外的悍匪蛮兵怀了嫉恨,巴不得立即冲出城去将袋中梨花针撒个精光。
刘琦回望了眼身后及城头上的残兵剩卒,又抬头望了望天空,此时天边已渐渐露白,天要大亮了,沒有夜色的屏障,硬杀出去的结果就是城中不到一千的剩卒抵抗八千公孙瓒的悍兵必将全部拼光,且城必破。
对于是坚守城池,还是杀出重围,刘琦心中很乱,但神色依然镇定,解下赵云左胳膊上的红袖章,又将自己左胳膊上的红袖章解下,把两根红带叠成一根,将赵云箭伤处的衬衣撕破,用两根红带子在赵云的肩胛骨处紧紧一箍,打个死结,防止毒气扩散,起身面向陈武,问道:“武将军,琬兄率了多少兵马,何时将至?”
陈武朗声道:“琬将军命吾率一百麒麟军先行驰援,留下文岱领二千精兵驻守新野,文兄与琬将军尽起一千猴兵与八千官兵随后赶至。”
“恐怕琬兄赶不过來了。”刘琦望天,脸色阴沉。
陈武惊问:“此话怎讲?”
刘琦默然不语,邓芝见状,替刘琦说道:“武将军,吾等在此困守三天,恐是今日太阳东升,公孙的援兵也将同至,琬将军的兵马必遭截杀,又岂能如愿赶來?”
“那如之奈何?”陈武闻言,一时沒了主意。
邓芝并不理会陈武的慌乱,朝正在痛苦沉思的刘琦拱手道:“公子,救援已断,不能坐以待毙。如今之计,可尽出城中士卒,护了子龙将军杀出重围,弃城而去,方是上策。”
“伯苗兄,不妥!”刘琦当即否决了邓芝的提议,面有忧色,慨然道:“弃城而走,公孙瓒必屠城三日,百姓因吾含冤蒙难,吾等岂能做出贪生怕死之事。”
邓芝深为刘琦的大义凛然而折服,但不忍公子刘琦受困而待毙,于是再次劝道:“公子爱民之心,日月可鉴。只是邺城本属公孙瓒,非新野城池,吾本因暴雨受阻借途而暂住几日,弃他人之城并不可惜。公孙瓒进得城内,又岂会做出屠杀己城百姓之事?若公子困居邺城,必将徒生杀戮,反倒引得公孙战火烧及众多无辜。此时天还未明,一气杀出重围,或可挽救邺城百姓于水火啊。”
“这个……”刘琦犹豫了,邓芝的话不无道理,为刘琦弃城杀出重围给出了十分圆满的理由,至于公孙瓒会不会屠城三日,刘琦想着素有仁义美名的刘备在公孙瓒身边,公孙瓒断然做不出屠城三日的事來。就算公孙瓒真的屠城三日,那也是自掘坟墓,失去民心之事,公孙瓒早晚必亡。念及此,刘琦弃城主意已定。
“公子,决断吧,再晚就天亮了,将士怕要徒增伤亡啊。”黄舞蝶见刘琦忧公孙瓒屠城之事而为难,劝道。
“公子,不能再等了。”邓芝望着欲将露白的天空,忧心如焚。
“罢罢罢,若公孙那贼胆敢屠杀邺城百姓,这笔血帐早晚要他还的。”刘琦痛心状,转过气色,又是一副镇定自若的将帅风范,一句“众将听令”,开始派兵点将。
“武将军,汝率一百麒麟军作前锋,只管往前杀开血路。”
“是。”陈武领命而去布置麒麟军冲杀之事。
“伯苗兄,汝尽率城中余兵随后掩杀。”
“是。”邓芝领命走上城头,朝弓箭手们交待了几句,便集结城中剩余八百兵卒于城门口处准备冲杀城外。
“蝶儿,汝骑白龙马,带上子龙将军藏于军中杀出,陈春、陈夏二位将军掩护。”
“是。”陈春、陈夏二卫将当即出列,陈春将赵云抱于自己骑的马上,黄舞蝶骑上白龙马,手中抓了一大把梨花针。
“陈秋、陈冬二位将军及十位铜甲卫士随吾断后。”
“是。”陈秋应声,便快步走到十位已战成血人的铜甲卫士中交待突围应激护卫之事。
刘琦如此这般的安排也是有所考虑的:陈武威猛,率麒麟军杀出血路不难;黄舞蝶眼尖手快,藏于军中护送赵云,十分厉害的梨花针可将欲射赵云的敌人先下手为强;邓芝懂得兵法,掩杀不会造成大的伤亡;而刘琦率陈秋与陈冬及十位铜甲卫士断后,则是将危险留给了自己,很明显的道理,前锋杀开血路容易,断后被人追杀却是危险重重的。
“公子,汝与黄夫人护送子龙,吾來断后吧。”当邓芝集结完全副武装的兵士后,请缨道。
“伯苗兄,秋、冬二卫将及十位铜甲卫士与吾一起,业已身经数战,断后勿虑。”刘琦摆摆手,神色镇定,望了眼城门口处经过一场夜袭血战的人马,朝人群一拱手,大声道:
“各位将士,公孙瓒残暴不仁,害得子龙将军生死未卜,伤吾兄弟无数,此仇不共戴天。今闻新野救兵已到,吾等不必守城,只须杀出城去,马不停蹄,兵不竭步,与新野來一万将士合兵一处,再回兵报仇,众位将士可有信心杀出重围?”
“有。”城中将士哑嗓应答,声彻云宵,经过一夜血战活下來的近千士卒,毫无惧色,好一派誓死如归之壮烈。
“放吊桥,跟我杀。”刘琦跃上一匹大白马,抽出勾践剑朝城门一指,应声处,便见城头上两个守卒手起刀落砍断吊桥缆绳,吊桥咣当一声落下。
城门洞开处,但见陈武一马当先,于马上挥枪大喊一声:“麒麟麒麟,属吾最行。兄弟们,杀啊!”
“杀啊,杀啊……”刘琦麾下的百里挑一、万里挑百的特种部队麒麟军,骑着战马从城门口大杀而出,邓芝、黄舞蝶等人按计划护送昏迷的赵云随后杀出,欲赶在天明之前杀出重围直奔南阳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