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多留防身术(1 / 1)

善于防身者总有办法保护自己。

世事变换,是没有人能预料的,即使深得乾隆宠信的和,在皇上面前也并不总是一帆风顺,也会被斥责和怪罪。不过和在这种时候,总会提前给皇帝来一针麻醉剂,使乾隆不知不觉中就站在自己一边,这样,许多棘手的问题都被和应付过去了。

户部司务安明,因得罪新到任的户部尚书,被免去司务之职,后来经过处心积虑的巴结讨好和,才得以官复原职,可是他作官心切,竟然把父亲故去的消息隐瞒不报。这件事被吏部尚书永贵知道后,就写成文书弹劾安明,同时也弹劾和,说他在官员京察中竟然没有发现安明的大逆不孝,保荐他做官,犯有失察的责任。和得到密报后,连夜赶写了参奏安明的奏折,然后,气定神闲地上朝去了。永贵在朝堂呈递了奏折,向乾隆奏明这件事。

乾隆质问和说:“和,果有此事吗?”只见和不慌不忙地跪下说道:“启奏皇上,确有此事。奴才早已写好了参奏安明及向皇上请罪的奏折,不料吏部尚书已先奴才一步向皇上禀明了,请皇上治奴才不查之罪。”说完,从怀中掏出了写好的奏折。这一切在乾隆看来,实属巧合,和一定是早就准备要弹劾安明,自己认错,不然怎么连奏折都写好了呢?看来,和此前确实是不知实情,是禀公办事的,如果要怪罪的话,只能怪安明为人奸诈,善于欺瞒,和能过则勿惮改,实在是勇气可嘉,忠心可鉴。这么一想,乾隆不知不觉中就中了和的麻醉剂,心里的天平大大地向他这边倾斜,众大臣们再申辩什么,乾隆也听不进去了。他待大臣们反驳完和之后,不假思索地表示:这件事就不用再争了,和是受了安明的蒙蔽,如果他是有心庇护安明,又怎么能主动参奏他呢。而且他的奏折是和你们同时呈上的,绝不是为了推卸责任,事后所为。当然,和失查,是他的过失,不过就不必惩罚太过,罚他降二级留用即可。安明被凌迟处死,全家籍没为奴。和只受到了降二级的处罚,乾隆对他的恩宠丝毫未减弱。

每当和被皇上斥责的时候,他总能找到不同的理由为自己开脱。乾隆派和到甘肃去调查当地捐监的实际情况,和到了甘肃之后,整日美酒佳丽,花天酒地,收受了数不清的奇珍异宝,自然对当地官员虚假上报、行为不轨的举动视而不见了。他根本没有展开调查,就向乾隆写了一份奏章,把甘肃的官员们大大夸奖了一通,乾隆也就信以为真了。直到甘肃爆发了苏四十三的起义,乾隆派阿桂领兵前去镇压的时候,阿桂才将捐监的实情禀报了乾隆,乾隆知道实情后,当面质问和。和两眼一转,计上心头,对皇上说:“奴才到达甘肃之后,确实细细核对过府库账目,并没有发现什么虚假不实之处,现在想来,一定是奴才无能,受了蒙蔽,那些粮仓未必即是捐监的粮仓。”乾隆不信,追问他竟没收取贿赂吗?和装做非常不安的样子说道:“奴才确实收下了勒尔谨送与的四颗宝石,都因为这几颗宝石异常夺目,奴才想,公主若是佩戴,必是好看,奴才这才收下,现在已经在后宫公主处了。现在回想,奴才当时是有些自大,被甘陕的官员稍一吹捧,就有些飘飘然了,那账本、仓库必定是他们假做的。肯请皇上治奴才不察之罪。”说完,双膝跪倒,请求皇上治罪。乾隆一见他这样,心中倒开始不忍起来,和讲的也不无道理,想必是那些奸滑狡诈的地方官,看他年轻气盛,捉弄于他,他又初次办案,没有经验,被人蒙蔽也是有可能的,既是无心犯过,就不能全部怪罪在他头上了。这么大的一桩案件,就被和三言两语推了个干净。

可见,和麻醉剂的妙用就在于抢在乾隆正式发难之前,先给他造成一种与己无关的假象,要么自己早就发现了别人举报的案件,要么自己就是被人蒙在鼓里,总之是“人不知而不罪”。这样,重大的责任就可以推脱干净了。

剩下的类似不察之罪的小过失则不妨应承下来,不但不会有什么损失,反而能给乾隆留下好印象。而麻醉剂之所以能屡试不爽,每见奇效,则是因为乾隆皇帝心中无论何时总是偏袒和,别人在他面前告和的状,他的第一反应是和得恩宠太多,遭人嫉妒了,实情如何先存有几分疑惑,等到和稍加辩解,就立刻觉得他说的有理有据、合情合理,对他的话马上深信不疑,纵使铁证如山,乾隆的想法也很难改变了。这种情形,在御史曹锡宝弹劾和管家刘全一案中表现的最为明显。

和的管家刘全,跟随和多年,也经由各种途径,积攒了大笔财富,于是在日常的吃穿用度上不免奢侈起来,他在家中建造了远远超出一个管家所应有的房子,一家人出入所用的车马也不是管家应有的。这些,引起了御史曹锡宝的注意,他经过一番调查,向乾隆呈递了一份奏折,弹劾刘全用度逾制,想通过这件事扳倒和。和起初对此一无所知,等到他从曹锡宝的同乡吴省钦那里得到消息后,即刻派人找来刘全。命他火速回家,将一切不合规矩的东西统统销毁,拆掉逾制的房屋,毁掉不应配置的车马,隐藏转移不应穿戴的衣物。然后,他便给乾隆上了一道奏折,说他知道了曹锡宝弹劾刘全的事,非常气愤,马上拷问刘全,刘全否认有这些不轨之举。而他自己,虽然平素多有过失,对待家人却从来十分严厉,家人常因生活过于俭朴暗地里埋怨他,却从没出现过过于奢侈之事,料想刘全即使果真如曹锡宝所言,多有逾制之举,也是背着他做的,他对刘全的所作所为并不清楚。这样,一方面把他自己开脱出来,既然他平日对家人甚严,那他的家人应该不会胆敢在外招惹是非,另一方面,也为开脱刘全做好了铺垫。乾隆听了和的话,马上就信以为真了。这件事以曹锡宝被革职查办而告终,乾隆裁决道:“锡宝未察虚实,以书生拘迂之见,证为正言陈奏,姑宽其罚,改革职留任。”就这样,在和的能言善辩面前,乾隆失去了往日的明查,被他的麻醉剂弄得是非不明,不辨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