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之染,不过是俗世男女(1 / 1)

我爱的碧华,曾写过:“世上之所以有矢志不渝的爱情,忠肝义胆的气概,皆因为时相当短暂,方支撑得了。久病床前无孝子,旷日持久不容易,一切物事之美好在于‘没时间变坏’。”

她言简意赅地将婚姻与爱情的好与坏,写得真切明了。

看婚后的王映霞和郁达夫,更觉碧华说得一针见血。

映霞本该是那让人百般欣赏着,亦是要日日细心侍候、来不得半点疏忽懈怠的美人,而郁达夫虽对她极为疼爱呵护,却未必真懂她的心思。

他们这一对爱意深浓的人,在朝朝暮暮里亦落入貌合神离的窠臼了。

映霞开始有了抱怨,看到别的人在文章中称赞自己的妻子、爱人,心里就有了很大的落差,抱怨就在心里滋生。抱怨一结婚后郁达夫就变了隐身术,无声无息的,仿佛这世界已经没有了他这个人一样。

在现实生活里,她不满郁达夫将爱情视作阶段性产物,此一时、彼一时的飘忽心态,这让她产生了一种挥之不去的幻灭感。

周国平曾说过:“爱一个人,就是心疼一个人。爱得深了,潜在的父性或母性必然会参加进来。只是迷恋,并不心疼,这样的爱还只停留在感官上,没有深入到心窝里,往往不能持久。”

想郁达夫之所以爱映霞,不过是爱上了映霞那“丰肥的体质和澄美的瞳神”,在经年的朝夕相处下,这样的爱又如何能长久呢?

不过,还是有过令人艳羡的幸福的。

那时,他们刚刚新婚,租住在赫德路嘉禾里的一栋旧式洋楼里,过起了隐居般蜜意浓情的生活。

每日里,郁达夫著书、翻译,扛起生计大旗;王映霞,则在柴米油盐里忙得不亦乐乎。

只可惜,好景不长,郁达夫就上演了一出出醉酒、离家、发文责难等戏码,件件桩桩皆让她对这场婚姻心灰意冷。

因此他们之间渐生嫌隙。

而后,他和原配孙荃之间的藕断丝连,直接将他们的关系降至冰点。

于新女性映霞而言,最初,她就十分介意名分。

一开始,她就希望在郁达夫与孙荃离婚后再嫁,然而郁达夫的踌躇与拖延,使得这一愿想成空。

不践行对她许过的关于名分的承诺也就罢了,他反而与原配藕断丝连,这端的无法让她承受。

说来,孙荃在他心底始终是存有一席之地的。

在认识映霞之前,他亦曾经对她有着各种深情。

曾经,他亦在自己的日记里写下这样的话:“心里只在想法子,如何报答我的女人,我可爱又可怜的女奴隶。”更曾在5岁儿子离世时,面对痛不欲生的孙荃,泪眼相向。一首“生死中年两不堪,生非容易死非甘;剧怜病骨如秋鹤,犹吐青丝学晚蚕”,更将两人紧密联系在了一起。

所以,于他内心,从来没有真正要休了她。

和映霞结婚后,**不再时,他竟然忆起孙荃“与君永相望”的种种痴情来。

于是有了1931年的“富春江小住”。

彼时,回到故乡的他,公然和孙荃过起了温馨的小日子。那时,王映霞正身怀六甲,这大大刺痛了映霞的心。

关于此,后来她于《答辩书简》中如是痛恨地说道:

“……兽心易变,在婚后的第三年,当我怀着第三个孩子,已有九足月的时候,这位自私、自大的男人,竟会在深夜中窃取了我那仅有的银行中的五百元存折,偷跑到他已经分居了多年的他的女人身边,去同住了几日……等他住够了,玩够了,钱也花完了,于是写成了一篇《钓台的春昼》,一首‘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的七律之后……才得意扬扬地又逃回当时我曾经牺牲一切的安乐,而在苦苦地生活着的上海贫民窟里来。”

非但名分没有得到,还被如此恶意地“出轨”。

于映霞而言,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是真的寒心了。

后来,郁达夫诚心道歉赎罪,但是王映霞的伤心,是无法弥补了。

她对这段爱情心生绝望。

也许世间爱情,在森然现实里多经不起风吹雨打吧,就如内省的碧华所说的:

“大概一千万人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为蛾、蟑螂、蚊蚋、苍蝇、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并无想象中之美丽。”

是如此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