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在什么时候读过我，我本人亲自来帮你评判一下你的本事到看了什么程度。”
沈戾怀疑她今天一定要跟她玩一个极限拉扯，“你再这样，晚上就不要吃饭了。”
他威胁，然而这威胁不具备任何压迫力。
温陌手指向墙上妈妈的遗像，“你第一次见我妈就当着她的面说不给我饭吃？你好狠的心。”
沈戾摘干净菜叶，放水，顺便洗干净手，没一点架子把手往自己昂贵的白衬衣上擦净水珠，看了一眼她手指的方向，把她的手收回来，叹了口气，“咱女儿也是要吃饭的。”
“我说是儿子。”
“你说什么是什么。”他决定不去纠结上一个问题了，转移话题，“今天去医院检查也不要我陪你，这么独立是想给我无形的压力？”
“对啊，让你知道我不是非你不可，就算没有你我一个人也可以。”
话音刚落，沈戾便把人搂过来，在她唇上轻咬一口，算是对她这“一个人”的冷漠说法的惩罚。
“医生怎么说？”
温陌带着他的手来到自己的小腹，“挺好。”
“那就好。”
两人来准备好材料，沈戾做饭，厨房的油烟太大，加上抽油烟机老化，只会发出轰隆隆的响声，并无什么实际上的作用。
于是温陌就被安置去了房间，关上了门，被命令只能呆着等吃饭。
这是间主卧，温陌去按了顶灯开关，灯光昏黄，她打量着，这里几乎没有自己的生活痕迹，很多旧物留在这里对她来说其实是新鲜的。
半新不旧的席梦思床下午被家政阿姨套上了新的防尘布，温陌尝试坐了一下，床板发出“吱嘎”一声后，陷下去大片。
单人衣柜和一张放着杂物的书桌，上面是一些旧书和乐谱，听说她妈妈弹钢琴特别好听，可是这间房子里从来没有出现过钢琴。
书桌下面的抽屉是带锁的，温陌好奇，尝试去抽了一下，那锁竟然被就这么开了，估计是太老旧，也或许根本没锁上，只是松松挂着。
抽屉里面是一本相册。
温陌在这本相册里面看到了自己小时候，还有妈妈和舅舅年轻的时候，翻到后面，她看到的全部都是被裁过或者被烧过的照片。
温陌大概可以猜到那消失的一部分是什么。
鼻尖又是一阵酸涩，坏孕后不仅身体敏感，情绪也更加敏感了。
她忍住这股子酸，接着往下翻，下面还一个透明塑料袋装的所有证件，早就过期的身份证，社保，医疗卡，甚至还翻到了上个世纪到了粮票，唯独没有翻到她和许柏仁的离婚证。
她这时才反应过来，她这辈子根本没和许柏仁结过婚，原来温陌真的是个没有爸爸的孩子。
可是那个时候舅舅说他们是感情破裂才离的婚，她几乎能够想象，这样有个消息，已经是他美化过的谎言了。
这个想法，让她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的紧缩，缩成小小一块，所有痛苦像是都汇集到了一处，让她的脑子开始迟钝，开始变得没办法思考。
直到沈戾在外面喊她吃饭，
她才快速收拾自己，走出门。
沈戾看着她。
知道自己躲不过沈戾研判的目光，她干脆就不躲了。
嘴一瘪，立马向沈戾走去。
两步之外，他就已经张开了双手，完完全全把人拥住。
沈戾高大如山，可他的怀抱可以无限契合温陌，他的身子永远为了她下躬，俯首做她的臣。
“怪我，我应该让你和我一起闻呛人的烟火气，至少那种眼泪，我不会这样心疼到无所适从。”
温陌便能哭的更大声。
她有很强到了消化能力，任何情绪都能自我纾解。
可是他这样好，让她再也不想做坚强的大人。
“你，你这样，我会退化的。”
“退化成什么样？”沈戾问，“退化成宝宝吗？”
他自问自答，“正好我们要有一个宝宝了，我能养两个，做男妈妈。”
他到了一句“男妈妈”让温陌破涕为笑，从来不知道沈戾这样的男人用冷幽默去哄人是这样的，网络上的梗张口就来。
“你孕期这么爱哭，以后我=我们的女儿也是小哭包。”
温陌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做抗议。
沈戾：“怎么？我觉得会哭很好，会哭的小孩会有人疼。”
温陌便说，“我都说了，是儿子。”
沈戾缴械投降，“好好好，带咱儿子吃饭？”
那天，阴差阳错下，沈戾在那样一个有些诡异的氛围下，陪温陌的家人吃了第一顿饭。
那也是温陌有意识以来，和自己亲生母亲吃的第一顿饭。
回去的路上，沈戾又说起了另一件事，把这顿诡谲的饭局，渲染得像是命运安排。
其实这条街上本来是被拆迁办划分到了拆迁的范围。
但因为沈戾高价收购的是另一条老街，因此拆迁办那些人手里的笔划到了那里。
温陌起初就像是听笑话一样，说，“怎么？你天之骄子，到处有人给你送钱？”
温陌一时无话可说，“你就不能理解为，因为他们划了那里，我就收了那里？”
沈戾自认为自己的表述没有问题，是温陌打一开始就这样理解错了因果关系。
总之，沈戾就是最厉害的。
温陌问：“那那里还会拆吗？”
“短时间不会了，那家精神病院，最近在慢慢修缮。”
温陌沉默了得有半分钟，“你也参与了？”
他点头，“打算把新升级的一款电子医疗的设备投进去进去，还在洽谈中。”
沈戾觉得她话题有些偏，说了自己的初衷，“我们以后可以常来这里陪长辈吃饭。”
温陌答好，思绪随着倒退的路灯也开始倒退着，想起今天睁开门口看见的那身影，所以他应该也是知情的是吗？
这样突然的沉静其实沈戾已经习惯，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了？”
温陌便把今天遇见前厅长夫人的事情跟他说了，包括上次在私厨也说了。
沈戾没多大反应，只说了一句没什么营养的话，“那看来我们的前厅长也在那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