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配合卫青、霍去病前期彻底扫平漠南的军事行动,刘彻分别在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的长城脚下,设立了十几处屯田军镇,卫青、霍去病每在漠南征服一个匈奴部落,第一时间就会派人,将这个匈奴部落的部众,押赴到距离最近的军镇进行安置。在这些军镇中,戍边的汉人士兵,与这些匈奴部落之人混居,时刻监察他们有无异动,若无朝廷准许,被安置的匈奴人,只可在军镇范围内活动,若是匈奴人在此安心放牧、生活那便相安无事,如果他们想要逃离军镇,则格杀勿论!
在漠南一带的战事,对霍去病来言,着实有些索然无味,但是对于卫青定下的战略大计,他却不会有半点质疑,更不**奉阳违,尽管这几年内,匈奴经过两次大败,其军队主力和绝大部分部落,都已迁往更靠北处。然而,由于这草原戈壁实在太过于广阔,汉军也不能完全将这一大片区域掌控,依然有不少匈奴大小部落在此地生活、放牧,只是几乎没有什么正规的匈奴军队而已。当然,越往北,汉军的影响力就越弱,匈奴王庭的影响力就越强。
经过大半年慢慢向北推进,越往前遇到的匈奴部落就越多,遭遇的抵抗也就越激烈,这也就预示着,他们越来越接近匈奴王庭现在的统治中心。当又一次击败一个匈奴中型部落后,霍去病预感应该再有几个月,他们就能找到匈奴主力,并与之进行决战。
想到这里,霍去病回头看了一眼,正在给自己捏肩的木莲,揉了揉她的素手,温柔道:“我现在又有些后悔了,不应该把你带出来的。”
木莲轻轻一笑,害羞的没有说话,她知道霍去病也只是随口说说,不会真的再把自己送回长安,现在霍去病已经越来越习惯被木莲照顾。夜晚,霍去病正在休息,忽然听到刚刚俘获的那批匈奴人中,有人正在用悲戚的声调吟唱,这几年,一直在跟匈奴人作战,霍去病不经意间,也跟着高不识学会了匈奴话。
只听匈奴俘虏一边悲泣,一边哀唱道:“失我祁连山,使我六畜不蕃息,失我焉支山,使我嫁妇无颜色。”
听到这段吟唱,霍去病猛然站起身来走出自己营帐,对营帐外的护卫道:“去把那个正在吟唱的匈奴人,给我带来。”
一会儿,一个瘦弱的匈奴男人被带到了霍去病面前。
霍去病问道:“你原本是河西一带匈奴右部的人吧?”
瘦弱的匈奴男人,倒也不卑不亢道:“我本是休屠王的部落部众,不想归附你们汉人,所以,当年选择跟着匈奴二王子逃往了北地。谁知,今日竟还免不了,被你这个大汉杀神俘虏,看来真是天欲亡我匈奴啊!”
听到此人肯定的回答后,霍去病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喝问道:“当初,我大汉的李陵将军去追你们,他本不忍杀害尔等俘虏,未料反被尔等寻机反击,他后来被你们怎们样了?”
瘦弱匈奴男人听到霍去病提起李陵,原本不卑不亢的神色,竟生出了一丝敬意,然后缓缓讲道:“李陵将军被二王子擒获后,原本誓死不屈,但是二王子惜才,也感念李陵将军之前心善,不肯杀害我们匈奴牧民,于是便向李陵将军承诺,只要他肯归降匈奴,二王子就会绕过他手下被擒将士的性命。李陵将军为了手下将士的生命着想,便答应了二王子,但同时也向二王子说明,他虽归降,却永世不与大汉为敌。”
霍去病厉声质问道:“什么?你说李陵降了你们匈奴?到底是不是真的?”
瘦弱匈奴男人冷笑道:“为什么就不能是真的,你就算现在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后来,我们匈奴二王子,虽然没有将那些被擒的汉人士兵放回去,但也没有杀他们,只把他们圈禁起来,让他们为我们匈奴人牧羊做苦力,也算没有对李陵将军食言。”
“啊!”霍去病大叫一声,然后挥剑将这个瘦弱匈奴男人斩杀了。
这是听到动静的高不识和赵破奴很快赶来,问道:“少将军,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很快,霍去病也冷静了下来,他虽恼怒李陵不该投降匈奴,但再想想,李陵之所以那么做,也全是为了顾全他手下将士的性命,完全不是为了自己,霍去病也就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他把刚刚那个瘦弱匈奴男人的话,简单讲给了赵破奴和高不识,然后吩咐他们俩人道:“老赵、老高,你们两个亲自去找一些信得过的兄弟,把这些匈奴俘虏全部盘问一遍,把他们中间原本是河西匈奴右部的人找出来,然后给全部杀掉,千万不要让李陵投降匈奴这件事传回长安,被陛下知晓了,否则,李家就会满门遭殃。”
两个月之后,霍去病又领兵继续北进,当大军跨过一条宽约三百里的沙漠地带后,正式进入了匈奴的漠北地区,刚进了漠北,他们就遇到了一股强有力的敌袭,匈奴左贤王所部、匈奴屯头王所部,以及匈奴韩王所部共约十万人,联合阻击霍去病大军继续北进。
遭遇与自己军队人数一样的敌袭,霍去病不惊反喜道:“匈奴人终于还是沉不住气了。”
霍去病自十八岁领兵以来,数年间历经大战三场,中小战事上百余场,无论对面敌人是众是寡,也无论面临何种境遇,他都身兼士卒一往无前,至今所向披靡、未尝败绩,在他手下效命的将士,无论是赵破奴、高不识、公孙敖等将领,还是其他普通士卒,经过这大小上百场战争的洗礼,如今一个个也如霍去病一般,无论面对多少敌人,也无论战场形势如何,始终信心百倍,无所畏惧,有这样一支战意盎然、心如磐石且身经百战的铁军,又焉有不胜之理?
很快,匈奴左贤王所部、匈奴屯头王所部,以及匈奴韩王所部三方势力,就被霍去病麾下铁骑打得溃不成军。最终,除三万敌军狼狈溃逃之外,匈奴屯头王、匈奴韩王以及这支匈奴军中的高官、大将等八十三人被俘,其余七万敌军普通士卒,全被汉军斩杀,不留一个俘虏!其实这也不能全怪霍去病残忍,只是这里已经远离汉地三千多里,根本就没有能力来押解着一众俘虏继续行军。与其拖着这些随时都有可能逆反的俘虏隐患行军,还不如直接杀了省事,这也是霍去病的一贯方针。对待敌方,他从来也不是一个心善之人,也从来不会为了一些身后虚名,而让自己在征战过程中束手束脚。战争本就残忍,为了最后的胜利,一切无所不用其极,才是战争原有的样子。
霍去病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做到无所不用其极,但是,他能做到的事情远比一般将领要多的多,因为他既有天生的战争嗅觉、以及作战天分,也从不会被外界议论、身后虚名,这些外事外物而左右自己的战争决策。这就是大汉的冠军侯、骠骑将军霍去病,也是战神无双的第一猛将,更是匈奴人的死敌与梦魇。
经过漠北第一战,霍去病的威名,再次震动了整个匈奴,即便是匈奴大单于,也对霍去病忌惮颇深,其他部落之人,就更不敢擅自再与霍去病的军队作战了。霍去病大军每到一处,在此附近生活的匈奴人,尤其是在附近驻守的匈奴军队,远远探知汉军将至,便立刻跑得没影,根本就不再与汉军有任何接触。就这样,又四处追寻了一月有余,霍去病一行人始终再没有碰到任何一支匈奴军队。汉军也无法从匈奴俘虏嘴里,得知匈奴王庭势力、以及匈奴主力的确切位置,因为匈奴人本就居无定所,逐水草而居,他们本来就没有确切的住所。
此时,距离霍去病从长安出征,已经过去了一年有余了。
因为一直寻不到匈奴王庭的主力,霍去病已经渐渐心生急躁,他手下的将士们,也同样开始若有若无的表现出不耐,随着战线越拉越远、越拉越长,汉军的补给开始出现困难,若是再继续这样毫无头绪的找下去,恐怕用不了几个月,不等找到匈奴主力,汉军自己就会因为物资短缺,而不得不退军,导致一年多的远征功败垂成。
即便解决了物资上的补给困难,但情况也依旧不容乐观,因为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塞外本就很是艰苦,还要时时征战,军中将士经过这一年多的远征,已经渐渐心生不耐,若是再拖下去,尤其拖得时间越长,势必军心将会更加涣散,届时,即便遭遇敌军主力,也很可能会力有不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