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不到吉普车踪影了,站在门口的秦牧背起手,对白若涵笑道:“白大夫……”
“别整天白大夫白大夫的,你还老盼着生病啊?”沾了些酒气的白若涵斜了秦牧一眼。
“白姑娘?”秦牧也笑了。
“又不是什么的大家闺秀的,叫什么姑娘啊?”白若涵扑哧一笑,转身往屋里走。
秦牧挠挠头,他可是不太喜欢叫白小姐。
两个人一起进了屋子,秦牧就拿起挂在椅子后背的上衣穿好。刚才喝酒热乎,他便脱了下来。
白若涵倒了两杯茶水,将其中一杯递给秦牧。秦牧接过来说道:“喝完这杯水,我就回去了。”
白若涵奇怪的看着他,说道:“天都黑了,你还回去干什么?张姐不是说了吗,让你今天就休息在这里,给她看家。”
秦牧就哭笑,也不知道这白若涵到底有没有什么政治智慧,他们这一行人的行踪,没准就被有心人看在眼里,要是晚上秦牧和白若涵单独在这房子里,没准第二天就传出风言风语了。现在西山村是榜样村,试点村,作为村长的秦牧,更是被人放在放大镜下面看,要是有点小瑕疵,肯定会被无限放大化。刚刚进入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官员干部的作风问题还是考察的重点项目。
白若涵见秦牧苦笑却不说什么,转念一想就知道秦牧的顾忌,撇了撇嘴说道:“那你多休息一会儿,看看,喝了多少?”
方才喝酒之后往门外一走,秦牧就有些头晕,此刻白若涵又提了起来,脑袋就越发沉了。他扶着椅子背慢慢坐下,手往地上一指,说道:“看见没,五瓶全干了,不得了啊。”
“你也知道不得了?”白若涵伸手将秦牧的眼皮往上翻了翻,看到满眼的血丝,哼了一声说道:“年纪轻轻还挺能喝的。”
白若涵白嫩的小手接触在秦牧的皮肤上,淡淡的幽香充斥在秦牧的味觉当中,登时一个威力强大的炸弹般轰响在秦牧的脑海之中。他顿时有些口干舌燥起来,连忙将脑袋往旁边一侧,躲过了白若涵的检查,低头沉声说道:“你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白若涵知道秦牧顾虑的问题,但是天黑让秦牧赶夜路也太难为秦牧,加上他喝了不少酒,万一出个事儿那可就麻烦了。她考虑了一下说道:“你还是别走了,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是医生,你是病人,不在乎那么多,不会影响你的。”
秦牧苦笑着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上一两岁的县太爷千金,解释道:“我不是怕我怎么样怎么样,我是担心你的名声呢。”
白若涵啊了一声,狠狠的踩了一下秦牧的脚,恨恨的说道:“小年青,胡思乱想什么呢。”
到最后,秦牧也没有拗得过白若涵,两个人分主卧室和客房各自休息。
秦牧酒劲上来,脑袋一沾枕头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直到半夜,他口干舌燥,加上酒水下沉,便迷迷糊糊的想要起身想要找点水喝,再上个厕所。
“通”的一声,秦牧感觉脑门传来剧痛,缓缓地睁开眼睛,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睡觉居然滚到了床底下。
“真是酒后失态啊。”秦牧苦笑了一声,自嘲的慢慢爬出床底,找自己的鞋子。
“当。”静寂的空间突然传出这样的声音,让秦牧的神经一紧。他侧耳倾听了一下,没有后续的声音,心里就警告自己,以后千万不能喝这么多酒。
“当。”又是一声脆响,这声音秦牧听得是真切的,是隔着墙壁从另外一个房间传出来的。他依稀记得,好像白若涵就睡在那屋。
秦牧好奇心起,将耳朵贴在墙壁上。
“想不到……居然藏着……便宜我了。”固体传声,秦牧隐隐听到那边房间有个模糊的声音在说话,但绝对不是白若涵的声音。
这几天河子镇风声大起,秦牧的警觉性也随之调动起来。他轻手轻脚的摸黑走出房间,凑到白若涵屋子外面,又仔细倾听起来。
“呜呜呜……”女人被掩住口鼻的呜咽声顿时响起,传到了秦牧的耳中。
“不好!”秦牧猛然站直身子,将全身的力气击中在右腿之上,冲着那房门狠命的踹了过去。
“哗啦!”刘大有这房子估计也有些年代了,没抗住秦牧这一脚,硬生生被秦牧踹开了。
房间内,一名三十多岁的男人光着上身,手持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站在床边。白若涵被绳子捆绑在**,小嘴中塞着一块白布,正奋力的晃着脑袋,口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秦牧一见,登时火气上冲,怒喝道:“你别乱来!”
那人看到秦牧,手上的匕首哆嗦了一下,但是很快镇定下来,一把将匕首架在白若涵的脖子上,止住了白若涵状似疯狂的摆头,威胁道:“别动!”
白若涵双眼流露出巨大惊恐,侧头看着秦牧,双眼流出晶莹的泪滴。
别人手上有人质,秦牧连忙将双手举起,缓缓地说道:“你不要胡来,要什么你说话。要钱?我这里还有点,只要你别伤了他。”
那人恶狠狠的将匕首往下压了压,白若涵娇嫩的皮肤就有些泛红。他狞笑道:“我要你们把我大哥放出来。”
“大哥?”秦牧皱了下眉,恍然大悟的说道:“你是河子镇逃走的那人,对不对?”
“你也知道?”那人愣了一下,怪笑起来:“既然你知道,那就赶快通知刘大有,把我大哥放出来,要不然,就别想见他姘头了。”
白若涵听到这话,身体扭动几下,那人一把抓住她的头发喝道:“别乱动,要不然我刮花了你的脸。”
秦牧连忙说道:“你别激动。刘大哥现在去县委汇报工作了,现在联系他,恐怕会被县里的人追查,不如等到白天的时候,我再去县里通知他.”
“不行!现在就去,现在就去!今天晚上要是见不到刘大有,我就拿这娘们偿命!”那人的手臂上青筋直露,看样子情绪很是激动。
“就算我联系到你大哥,放了他,又有什么用?”秦牧心思急转,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他已经有了案底,去哪里都被追捕。”
“我不管,我只要我大哥放出来。”那人嘶吼起来。
“其实你根本不用这么做的。”秦牧看出那人情绪激动,怕惹怒了他,向后退了两步说道:“按照他的罪过,充其量也就是判个三年五年的,咱们国家对文物的法律还很不完善,判不了重刑的。”秦牧装出惋惜的口吻说道:“你可就不同了。”
白若涵见秦牧向后退,眼神中忍不住流露失望,眼泪流得更加急了。
秦牧这话说得有些忽悠,省委已下了调子,以这次文物私自盗卖为由,将今年严打的目标定为“保护国家财产,严防文物贩子”,而作为导火索的那群人,肯定会要从重从快的处理,根据秦牧的估计,就算是获刑最轻的,也不会低于十年有期徒刑,何况那带头老大?
“你胡说,就是倒腾几个瓶瓶罐罐,能有多大的罪过?我,我为什么不同?”
秦牧一听,心里顿时乐了,他摇着头,惋惜的说道:“想想吧,盗卖文物,绑架妇女,买卖妇女,这些都不说了,但是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这叫入室抢劫伤人,比前面几项罪过大得多,要是被人抓住了,枪子儿是肯定要吃的。”
“你骗我!”那人咬着牙挤出了这么几个字。
“你手下这位就是个律师,为了我们村开办公司的问题来的,不相信你问问她。”秦牧指了指**的白若涵,趁着那人低头看白若涵的时候,脚下神不知鬼不觉的向前挪动了两步。
刘大有卧房内的大床,倒是有些时髦,周围没有什么床头之类的东西,就是孤零零的一个席梦思床垫摆在那里。
那人一把揪着白若涵的领子,恶声恶气的问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白若涵是个医生,虽然出身官宦,可是这律法的事情她也是不明白的,只是听秦牧说得很煞有其事,强忍住那人身上传来的恶心气味,点头道:“是,入室抢劫,那至少要是无期徒刑。”
“放屁!”那人手上用力,狠狠的将白若涵推倒在**。白若涵的头正好碰到墙壁,忍不住痛呼出声。
秦牧又向前虚虚的走了一步,那人猛然抬头,又抓住白若涵,疯狂的叫道:“不许动,不许动!你们骗我,你们都骗我!老大说了,干上几年,我们就去大城市吃喝玩乐,赚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完!”
秦牧摇头道:“他是骗你的,你想想,你老大卖那些瓶瓶罐罐的时候,你们都看到过吗?”秦牧在赌,在赌他们老大不是那么无私的人。
一句话,顿时让那人回忆起来,好像每次老大去卖那些东西的时候,都是一个人独自出去的,回来以后,分给大家几张大团结,就算是兄弟们的报酬。
秦牧见他的手稍稍松开了一些,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他的心里,便转换语调,缓慢而深沉的说道:“那些东西,每一个都好几万,其余的钱哪里去了呢?”秦牧说话的语调非常有技巧性,让人生不出抗拒的心思,这也是秦牧为官练就的本领。
“是啊,钱都到哪里去了呢?”那人顺着秦牧的话重复了一句,就在这会儿,秦牧的腿,已经堪堪碰到了床腿,距离那人只相隔两米来宽的席梦思床垫。
秦牧没时间去计算,两米来的距离,足够他动手了。
那人仿佛也察觉到哪里不对,猛然抬头,秦牧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张开双手猛窜了出去。
(晚上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