谣言在革命进程中振奋着精神、积聚着怒火、引导着恐惧。

——B.巴茨柯：《国王罗伯斯庇尔》

每一位研究法国革命史的人，大约都会对“谣言”在大革命过程中的作用产生深刻的印象。

谣言的泛滥，是法国革命有别于其他国家的革命的一个独特的政治文化现象。翻开法国大革命的历史，五花八门的谣言俯拾即是，比如：1789年7月14日前后关于贵族军队要来镇压制宪议会、屠杀巴黎人民的谣言；“大恐慌”时期在乡村中盛传的关于盗匪、贵族的阴谋和外国军队入侵的谣言；1792年9月屠杀之前关于“监狱阴谋”和外国间谍将在巴黎的男人们上战场之后杀戮妇孺的谣言；在审判国王期间关于某“短剑骑士”昼伏夜出暗杀革命者，企图营救国王的谣言。军事失利时往往会传出关于外国间谍和将军叛变的谣言，粮食紧张时便注定会出现关于有人囤积或糟蹋小麦想饿死人民的谣言，统制经济时期则始终流传着关于指券要贬值或废除的谣言。此外，还有各种出于政治迫害目的而散布的进行人身诽谤的谣言，如王后玛丽-安托瓦奈特与王子**、丹东要当摄政王、埃贝尔阴谋复辟王政、罗伯斯庇尔欲娶路易十六之女图谋继承王位……真如天方夜谭，无奇不有。

这些谣言大都是捕风捉影的胡编乱造，至少是对事实的严重歪曲或夸大，可它们却十分容易令当时的法国人信以为真。在这些谣言的刺激下，人们经常性地处于亢奋状态，极易于为**所驱使而做出各种剧烈的举动来。诚如日内瓦大学历史学教授巴茨柯所言：“谣言总是和大革命相伴行进。谣言在革命进程中振奋着精神、积聚着怒火、引导着恐惧。”[1]事实上，整个法国大革命，从它的爆发，到它步步走向激进，直至热月的发生、发展，处处都离不开谣言这个因素。因此，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没有谣言，就没有法国大革命。那么，大革命时代为什么会出现如此引人注目的谣言现象？这些谣言现象对于大革命的实际进程究竟产生过什么样的作用？这些就是本章要回答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