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论教师(1 / 1)

卢梭认为,对于青年期的儿童来说,教师的作用同样是非常巨大的。

1.教师权威的取得与利用

卢梭认为,很多教师的教育之所以缺乏成效,是因为他们所施行的教育不符合学生的年龄特点,所以,他说,“对任何年龄的人所讲的道理都要以一定的形式表述,才能得到他们的喜欢”①。对于青年期的孩子来说,教师应该做他们的知心朋友。所以,卢梭奉劝教师说:“我们不能干巴巴地说一些话来打消他的这些欲望,我们不能遏制而要引导他的想象,以免它产生可怕的结果。对他讲什么叫爱,对他讲妇女,对他讲快乐的事情;要使他在你的谈话中能发现使他年轻的心感到高兴的美妙的事物;要千方百计地使你成为他的知心人,因为只有在你变成了他的知心人的时候,你才能真正做他的老师。”②

在他看来,在青年期,教师应该重视对学生的鼓励,提高学生的自信心,而不是损伤学生的勇气,要让学生与教师并驾齐驱,以便使他们能够变成同你相匹敌的人;如果他们现在还达不到你这种水平,你自己就应当毫不犹豫、毫不怕羞地下降到他们那样的水平。因为他认为,教师的尊严和体面,不在自己身上,而是在学生身上,所以他说:“要纠正他们的过失,就必须分担他们的过失;要洗雪他们的耻辱,就必须承受他们的耻辱。”②他感觉这样不仅不会损害教师的尊严,反而是在维护教师的尊严。他说:“如果我在为爱弥儿尽我的职责的时候挨了一下耳光,我不但不报复,反而要到处宣扬这件事情,我不相信世界上真有哪一个人竟坏到因此就不十分尊重我的地步。”②因此,他要求教师抛弃虚伪的神气,不要假装自己比学生有多高明,不要把知识和道理全部告诉学生,而是给他留出一定的思考余地,让他的自尊心有发挥的机会。“另外一个错误的做法,我曾经批判过,但心胸狭隘的人仍然是老犯这种错误:做老师的人经常在那里假装一副师长的尊严样子,企图让学生把他看做一个十全十美的完人。这个做法的效果适得其反。他们怎么不明白,正是因为他们想树立他们的威信,他们才反而摧毁了他们的威信;怎么不明白要别人听他们所讲的话,他们就应当设身处地地为听话的人想一想,要打动别人的心,自己的行为就必须合乎人情!所有这些完人是既不能感动别人也不能说服别人的。人们往往认为,由于他们没有情欲,所以由他们去克制学生的情欲,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如果你想纠正你的学生的弱点,你就应当把你自己的弱点暴露给他看,就应当让他在你身上也发现他所体验到的斗争,使他照你的榜样学会自己克制自己。”①

对于学生的错误,卢梭认为,在学生未犯错误以前,就应该向他指出他可能犯的错误,及时预防;而在他既犯以后,就绝不要去责备他,因为这样做只会使他生气,使他出于自尊而反抗教师。如果在教训学生的时候引起了他的反感,那是没有什么效果和好处的。在卢梭看来,在学生犯错误的时候,教师不是批评与指责,而是帮助孩子消除他们的内疚与惭愧,给学生以必要的安慰,这本身就是一种最好的教训。所以,卢梭认为,在学生犯过错以后,教师千万不要说“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之类的话。他认为最高明的办法就是:“在表面上好像是把你说过的话忘记了似的,相反,当你看见他因为没有听你的话而感到羞愧的时候,你要和和气气地用好言好语把他的羞愧遮盖过去。当他看见你为了他而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不仅不使他难堪,反而安慰他的时候,他一定会感激你的。如果在他伤心的时候,你再去责备他,他就会恨你,而且会发誓不再听你的话,以此表明他并不是像你那样重视你的意见的。”①此外,做教师的还应该尊重自己的学生,维护学生的自尊。只有这样,教师才会成为学生信赖的朋友,才能赢得学生的爱戴和尊重。

当教师的威信树立起来以后,还应该注意避免权威的滥用,进而应该不断地去巩固这种权威的地位。“我想方设法地渐渐得到他对我的信任,以便成为他在寻求快乐中的知心人和决定人。我不仅不打击他那样年纪的倾向的发展,我反而要熟习它们的发展的情况,以便加以控制;我要了解他的观点,才能对他进行指导;我绝不牺牲他现在的快乐去寻求什么遥远的幸福。我不希望他有一时的快乐,但是,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他有永久的快乐。”②在对待这一时期的儿童方面,卢梭要求教师既不能严酷和冷淡,因为这样会失去儿童的信任,也不能放任不管,这样就没有负起儿童保护人的责任,所以,教师要做的就是在儿童放肆胡闹的时候才动用自己的权威。“重要的是,学生无论做什么事情,甚至做坏事,老师都应该知道并加以监督;老师同意学生做一件坏事,或者自己做错一件事情,总比受学生的欺骗和学生做了坏事而自己一点也不知道,好一百倍。谁要是想对某些事情闭着眼睛不管,他不久即将发现,他对任何事情都不能不闭着眼睛不管的。”①因为,在卢梭看来,如果学生做第一件坏事的时候你容忍他,他就会去做第二件坏事的,这样接二连三地做下去,到最后必然是打乱整个秩序,践踏一切法规的。

2.教师要做孩子的爱情导师

卢梭认为,年轻人没有老师的指导,是不知道应当怎样追求爱情的。所以,教师应该成为孩子的爱情导师和顾问。他说:“我成了这两个纯洁的青年的知心人,成了他们的爱情的中间人!对一个教师来说,这的确是一种美好的工作!美极了,它简直使我认为我这一生当中还从来没有达到过如此高尚的地位,还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工作感到过如此的满意。”②

但是,很多教师并不知道真正的爱情对青年人的倾向可能产生的影响,他们并不比青年们对真正的爱情有更好的认识,结果使青年们在爱情上走入了歧途。在卢梭看来,一个年轻人是应该有所钟爱的,否则他就会趋于**。他说,有些人为了不让青年人掉入情欲的陷阱,就想一本正经地教育他,想使他对爱情产生厌恶,甚至想使他认为在他那个年龄一产生爱情的念头便是犯罪,好像爱情只是老年人的事一样。在卢梭看来,这种做法完全违背了自然,是极端错误的。他认为:“教师应该把爱情描绘成生活中的最大快乐,因为事实的确如此,这样描述爱情,是为了让孩子专心于爱情,让他们感觉到,两个心结合在一起,感官的快乐就会令人为之迷醉,从而使他对荒**的行为感到可鄙;要在使他成为情人的同时,成为一个好人。”①所以,他反对把情感教育和理性教育割裂开来,主张把欲望作为理性教育的手段而不是看做障碍。所以,对于这一时期的爱弥儿,卢梭主动和他一起探讨他要寻找什么样的伴侣。

在爱情观的教育方面,卢梭主张既要避免孩子过早地把理想的爱情对象现实化、具体化,又要避免对爱情的无助、失望。卢梭认为,我们想象中的人总是比我们实际追求的对象更可爱。在描绘想象的对象的时候,我们会进行比较,作出判断,从而就可以轻而易举地防止孩子对真正的人物产生幻想。不过,这并不是说要向青年人描绘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十全十美的模特儿,而是要让他的伴侣的缺点同他相适合,为他所喜欢,而且还要以她的缺点去改正他的缺点。在这里,卢梭提醒说,不能欺骗儿童,硬说教师所描绘的人确实是有的,而是要巧妙地描绘,突出显著的特征,让青年想象的人物具有较强的真实感。

卢梭认为,在教育成年人的时候,所采取的方法要和教育儿童的方法完全相反。所以,当爱弥儿成为一名成人的时候,教师和家长千万不要犹豫,而应当把自己小心翼翼地隐瞒了很久的危险的神秘事情告诉他。因为卢梭认为,“既然他最后一定要知道这些事情,那就不能让他从别人那里知道,也不能让他自行知道,而只能从你这里知道”②。卢梭还指出,不少年轻人对于性知识的了解实际上是很多的,但是教师和家长对此并不清楚,而他们了解这些知识的途径又很复杂,所以他说:“不聪明的教育方法既不能达到良好的目的,而且还要使接受这种教育的人的想象力受到败坏,使他们易于沾染施行这种教育的人的恶习。”②由此可见,如果我们学校教育不给以正面的引导,学生就会从其他非正常途径了解到很多不当的知识,这也是很多专家呼吁在中小学开设性教育课程的原因。

不过卢梭又同时强调,教师一定要注意选择谈话的时机。他说:“只要他还继续像我这样坦率地以心相见,乐于把他心中的想法告诉我,我就没有什么可担忧的,眼前就没有什么危险;但是,如果他变得比往常腼腆,比往常拘谨,如果我在他的谈话中第一次见到羞羞涩涩的慌乱神情,可见他的本能就已经发展出来了,其中已经是含有邪恶的观念了,已经是到了刻不容缓的时候了。”①在他看来,如果你不选好说话的时机,你说了也是白说的。他还打比喻说,在播种以前,应该先把土地锄好;道德的种子是很难生长的,必须要有长时间的准备,才能使它生根。另外,他认为,说教之所以最没有用处,是因为它缺乏针对性,它是普遍地向所有一切的人说的,既没有区别,也没有选择,而事实上,听众在禀赋、思想、性情、年龄、性别、职业和见解上千差万别,同一个说教不可能适合所有人。

3.教师要懂得并善于利用孩子的青年期

卢梭认为,伴随着青年期儿童身体出现的急剧变化,儿童的心理、性情的变化也很大。对此,很多教师抱怨这个时期的年轻人变得不服管教,好像有一股火气,卢梭却认为,这一股火,不仅不是进行教育的障碍,反而可以帮助儿童,使他所受的教育紧张地进行和圆满地完成;它也可以帮助教师在青年人长大成熟以后,仍然愿意接受教师的指导。“他最初的情感宛似缰绳,你可以利用它们去指导他所有一切的活动;他原来是自由的,而现在我却看见他被缰绳束缚着。只要他无所爱,他就只从属于他自己和自然的需要;一旦他有所爱了,他就要从属于他所爱的人。这样就形成了使他同人类开始结合的联系。”①而教师就可以逐渐地引导他们,把自爱之心逐渐推广到他周围的人,推广到整个人类。

4.教师要善于观察和了解学生

卢梭认为,这一时期正是儿童性格出现分化、逐渐定型的时期,因此,“也就是在这个年龄,一个能干的老师正好开始发挥学者和哲学家的真正作用,用巧妙的办法探测他的学生的心,从而去进行培养。当青年人还不知道怎样掩饰他的心情,还压根儿没有学过这一套做法的时候,我们每拿一件东西给他,就可以从他的态度、目光和姿势上看出他对那一样东西的印象,在他的面孔上可以看出他的心灵的活动,能看出这种活动,就可以进一步预测这种活动,而最后就可以指导这种活动。”②他还认为:“所有那些主张对孩子加以管束的人,都是根据同样的偏见和同样的教条而得出这种看法的,因为他们对孩子们的观察不够深刻,他们对孩子们的想法更是错误的。”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