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译出翻译的标准(1 / 1)

一谈到翻译标准,人们会马上想到严复的“信达雅”,或者说西方的各种“对等”论。但是在翻译实践中,译出翻译的翻译标准与译入翻译的标准并不相同。学者们对译出翻译的标准持有不同的看法。

Harvey认为译出翻译的标准是语法正确,译者能够运用翻译技巧表达出原文的意思;译出翻译能够达到的最高水准是“有能力的翻译”(“competent translation”)[1] 。McAlester也持同样的观点,指出“有能力的翻译”并不是没有瑕疵的翻译,而是译文“能够清楚、准确地传达出源语所要传达的信息,不会产生原文所没有的滑稽效果或使读者产生读不下去的感觉”[2]。

杨晓荣认为无论是英译汉还是汉译英都要遵循“忠实”、“通顺”这个基本标准。但她又进一步指出:“一般来说,在确保意思转达无误的前提下,汉译英特别重视译文的‘顺’,即特别强调译文语言的‘通顺’和‘地道’(符合英语习惯)。”译文不能照搬原文的表达方式,否则会使英语读者感到“生硬难懂、拐弯抹角或者华而不实”,降低了译文的可读性,破坏了译文的效果[3]。

庄绎传认为对于初学翻译的人来说,翻译的标准可以是“忠实和通顺”。具体到汉译英,他说:“要把中国事物用英语写出来,让外国人看懂,做到拼法正确,句子平稳,合乎英语的用法,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4]

对于英语为非母语者将汉语译入英语应该达到的标准,鲍川运认为可以分解为两个层次:“一个是意义上的标准,一个是语言上的标准。”在意义上的标准,“它的把握,应该和一个英语为母语的人做中译英的标准是一样的……都要达到准确”。从语言角度来讲,“如果要译入外语,它的标准就是要做到functional,就是说能够满足沟通的目的,让人能够看明白、听明白,不出现明显的语法错误,不出现明显的搭配的、语言上的错误”[5]。他还进一步指出,在文学翻译方面,非母语的译者在文体、修辞、语域和语感等方面的把握可能比不上讲英语的译者所能达到的母语程度。但是在口译、文件翻译等一些非文学翻译方面,中国人还是可以做得很好的。

对译出翻译的标准进行了较为深入探讨的是雷德宁。她提出了译出翻译的“可接受性标准”。她认为,从传统的翻译标准来看,译文要与原文达到意义上和情感上的对等,需要译者具备以下四个条件:(1)能够完整理解源语;(2)拥有相关主题知识;(3)掌握相关的翻译方法;(4)较高的译语表达水平。在这四个条件中,前三个条件对译者的语言B翻译不会提出不可逾越的困难,只有译者的语言表达水平最为影响译出翻译的质量,因为语言B不是译者的母语,不能满足一定的表达水平要求。这决定了语言B翻译永远不可能达到与原文的对等。但另一方面,雷德宁也指出,语言B翻译在某些情况下是能够被译文读者所接受的,语言B翻译的可接受性很大程度上取决于接受者的知识水平。也就是说,译文读者对译文的主题越了解,他对信息的重建就会因其在这一领域的知识变得更为完善。勒代雷曾举例说明这一点,指出非母语的译者翻译的法文译文虽然很糟糕,但法文读者完全可借助自己对文章主题知识的了解来理解原文的信息[6]。

雷德宁认为译文表达的质量与读者拥有的相关知识存在着互补关系:在译文能够准确传达意义的情况下,只要读者了解主题,尽管译文从语言角度来说存在着不足,但还是可以接受的。她说:

在读者的主题知识和其信息理解间存在着某种关系。读者对主题了解越深,信息就越容易与其知识融为一体。根据文章的种类,有时几个字就能构成意义的线索。虽然表达很简练,读者的知识可以帮助他接受全部所指事实。尽管有些词欠准确,文笔和陈述欠佳,读者也能懂自己专业的文章,因为他的知识可以填补这些不足。只要信息意义理解不受影响,他不会因为以上问题放弃文章的阅读。[7]

在此基础上,她建议用“可接受性标准”来代替对等的质量概念。对于雷德宁提出的标准,勒代雷表示同意,但同时也指出还需要考虑译者的阅读兴趣。她引用“守株待兔”这一中文成语的法文翻译来说明这则译文由于风格怪僻,“大多数读者(虽然)可以读懂这段文字,但对此没有更大兴趣,表达质量肯定让他们扫兴,(所以)他们不会产生阅读兴趣”[8]。

从翻译的种类来看,雷德宁提出的译出翻译标准显然有一定的局限性,它适用于非文学翻译,因为这类译文的读者关注的重点是译文的内容,但却不适用于文学翻译,因为对于文学翻译来说,可接受性只是一个最起码的标准,而不是最高标准;文学翻译的最高标准应该是在审美层次上的:即译文能够成功地传达出原作的文学韵味。这一标准是由文学翻译的特点决定的,不管是译入翻译还是译出翻译。当然,译出翻译的译者能否在文学翻译中达到这一标准则另当别论。

[1] Harvey,Malcolm:“A Translation Course for French-speaking Students”,In Penelope Sewell and Ian Higgins(eds.),Teaching Translation in Universities,London,the Association for French Language Studies,1996:58.

[2] McAlester,Gerard:“Teaching Translation Into a Foreign Language-status,Scope and Aims”,In Cay Dollerup and Anne Loddegaard(eds.),Teaching Translation and Interpreting:Training,Talent and Experience,Amsterdam,John Benjamins,1992:294.

[3] 杨晓荣:《汉英翻译基础教程》,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8,第4~5页。

[4] 庄绎传:《英汉翻译教程》,北京,外语教学与研究出版社,1999,第6页。

[5] 鲍川运:《中译英的一些问题与思考》,王欣(编):《纵横:翻译与文化之间Ⅱ》,北京,外文出版社,2011,第126~127页。

[6] 〔法〕勒代雷:《释意学派口笔译理论》,刘和平译,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1,第131~133页。

[7] 〔法〕勒代雷:《释意学派口笔译理论》,刘和平译,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1,第135~136页。

[8] 〔法〕勒代雷:《释意学派口笔译理论》,刘和平译,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2001,第13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