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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成就了吴沃尧,不过他却因为过于劳累英年早逝,死的时候只有44岁。他的忙碌正如鲁迅所说,把喝咖啡的时间都用在写文章上,但他的忙碌终究还是让他一贫如洗。1909年10月21日,吴沃尧一家从上海多寿里迁居鸿安里,亲友齐来庆贺,他多喝了几杯,夜里突发哮喘病,还没来得及抢救,一口气没上来,就告别了人世。他死的时候身上仅有四角小洋,不得不由朋友为其治丧。吴沃尧的遗体先停放在闸北潭子湾广肇山庄,而且这一放就是20年,直至1931年9月21日才焚化,骨灰埋在大场广肇山庄内。“文革”时,广肇山庄被视为“四旧”遭到破坏,吴墓也**然无存。吴沃尧,清末小说家,字小允,又字茧人,佛山人。笔名有偈、茧叟、茧翁、野史氏、岭南将叟、中国少年、我佛山人等,尤以“我佛山人”最为著名。吴沃尧曾祖父吴容光,曾任湖南巡抚,代理两广总督;祖父莘畲,官至工部员外郎;父允吉,曾任浙江候补巡检。应该说,吴沃尧出身于显赫的官宦家庭,只是由于幼年丧父,从此改变了他的命运。他终生劳碌,十七八岁至上海谋生,常为报纸撰写小品文。光绪二十九年始,在《新小说》杂志上先后发表《电数奇谈》、《九命奇冤》、《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等,其中《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轰动一时,影响深远。不过,由于吴沃尧写的内容大多是揭露社会黑暗,有的直接是对号入座,所以喜欢他的人多,恨他的人也多。当他躺在棺材里接受人们最后的观阅时,被他捧过的那些莺莺燕燕、花花草草都为他一掬同情泪,颇有点当年歌女送柳永一般。至于被他在文中修理过的纨绔子弟、没落官僚、酒肉狐友、报业同仁,即使对他再不满意、再不开心,也算是出自江湖义气,最后为他送行。有一先生为他作一挽联,算是对他这一生比较中肯的评价:百战文坛真福将,十年前死是完人。从这副挽联我们可以看出,他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了,否则44岁的黄金年龄故去,人家居然还希望他再早死10年。这也许和吴沃尧的个性有关,他有个特点,就是从来得饶人处不饶人。有一次,某小报与之笔战,误以“山人”二字和山樵、山民为同一意思,竟将“我佛”二字连缀成文,登于报上。吴沃尧看后,狂笑不已,翌日,挥笔疾书:“我系佛山之人,故曰我佛山人,何得竟施腰斩之罪,将佛山两字断成二截?佛说未免罪过。”关于他的笔名,也实在是多,估计后世的鲁迅就是跟他学的。至于为什么取“趼人”,里面也有不少趣闻。他曾为自己取字“茧人”,一次,不慎摔伤一足,于是易名“趼人”。他的朋友给他写信时,常常误为“妍人”或“研人”,这也是我们现在很多人搞不清他究竟叫什么名字的缘故。他只有作诗自白,其中两句是:“偷向妆台揽镜照,阿侬原不是妍人。”作诗犹不过瘾,他甚至在报上杜撰了这样一个故事以自嘲:有个读书人号“吉人”,一天新结识一位朋友,彼此通了姓名。过了几天,朋友写信称他为“击人”。等到两人相见,吉人笑道:“我手无缚鸡之力,不能击人,贱号是‘大吉’之‘吉’啊。”过了几天,朋友又写信,写成“戟人”。吉人见到朋友说:“你怎么同我开玩笑?我不是武夫,怎能挥得动戟矛?我的号是‘牛眠吉地’的‘吉’。”过了几天,朋友写信称他为“棘人”(为父母守丧的孝子)。吉人见了大怒,便去跟朋友论理。朋友也发火道:“你自己说‘棘’,难道荆天棘地,不是这个棘吗?”